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传说中的季太太》作者:吾梦 喜欢记得追书喔 林霜爱钱,五年前为钱与个失明、腿瘸的男子结婚,并在结婚后卷钱而逃; 外界盛传思源大BOSS季洛寒五年前是个狂燥症患者,却因一个女人重拾自信;不料,那女人竟无故失踪; 五年后,他是人上人,带着太太的天价设计单让她完成; 而她,老公劈腿小受,自己仍旧为钱在底层挣扎; 当真相一幕幕揭开,走投无路的林霜央求:“季先生,求放过!” 季洛寒薄唇一勾:“放过?那要看你表现能否让我满意了……季太太!” ============== 正文1.你还揣个P 每个女人都有第六感,而且十有八九和好事不怎么沾边。 此时此刻,女人坐在咖啡馆舒服的真皮沙发上,看着客户血红色的嘴唇不停张合,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直到客户长时间得不到回应,终于提高了音量:“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女人镇定合好笔记本电脑,露出一个公事化的微笑:“您刚才说的那些我明白,但是和您上次定的设计风格真的不搭配。如果强行加进去的话,就只会是四不像。” “你的意思是,我的审美很差喽?”客户不爽。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女人嘴角的弧度保持着,眼神却冷了下来,“我们非常重视每一位客户的意见,但给出专业意见也是我的责任。不然,您付这设计费也就没意义了,对不对?” “你……” “我觉得您暂时还没想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设计方案。”不等客户发飚,女人已经利索地收拾好电脑站起身来,“您今天想要美式,明天又想要日式,我们真没法把所有风格都做一遍让您挑。 “您想好了以后,我们下次谈。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潇洒跨着大步往外走,高挑身材引地其它顾客目光追随。 女人名叫林霜,28岁,伊园设计工作室的室内设计师,也是老板之一。 林霜才走出咖啡馆的门没多远,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知道是谁打来的,任它在口袋里继续响。 手机响了几轮后,终于变成信息,她这才拿出来看,是合伙人丁丁:祖宗!你又给我得罪客户!都快发不出工资了,你还揣个P!接电话! 路上行人匆匆,林霜驻足在人流之中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明知道这客户就是爱折腾,自己只要忍住脾气顺着人家意就好。这么简单的事,她都做不到。问题她还不觉得自己真的有错! 前几天,丁丁还说她这是婚前焦虑。 也许吧。林霜伸手拍了拍脑门打起精神,然后紧了紧大衣领口,后知后觉着这深秋的寒意。 这时,手机又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不会是丁丁气疯了,借了个陌生电话吧?她犹豫了几秒,不确定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您好,我是DX的,您家要新装网线是吧?” …… 林霜的准老公苗新,比她大两岁,政府单位公务员,朋友的朋友介绍认识的。 两人本来一直以普通朋友关系相处着,直到四个月前,苗新突然向她求婚,说想要给她一个家。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眼睛都没眨地答应了,还眼睛都没眨就把证给领了。 林霜赶到两人还没入住的新家,见那DX人员还没来就先动身上楼。 电梯在上升的过程中晃了晃后猛地停止,让人冷不丁感觉到惊悚。 她对这小区最不满意的就是这破电梯,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出故障,就像从未欢迎过她似的。 她眉头紧锁地按下紧急按钮,维护人员来地倒也算快,才小一会儿,就把她从电梯里救了出去。 但两分钟后,她情愿被困在电梯里越久越好,这样她就不会亲眼目睹一切,更不会变身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2.唇红肤白 林霜是领域感十分强的女人,敏感到近乎神经质的程度。从小时候起,但凡是她的东西别人碰过,她都能察觉出来。 她不知这算不算一种特异功能,钥匙只轻转一圈就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迈进去就闻见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而没关紧的卧房门里,明显有动静。 她轻轻带上门往里面走,谨慎抓过鞋柜上的装饰品并紧紧攥好。她在公车上抓过流氓,在深夜回家路上斗过歹徒,她可不怕一个区区小偷。 她走地越近,就越是听地清楚。毛线的小偷,那分明是两人的喘息声,充斥着十足的情欲,隔着这门板都能想像出两人肉体交缠的画面。 林霜呆站在门口,脑袋空白了十多秒,暮地扯起嘴角笑了。余光扫到茶几上那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那白底镶银的复古茶壶还是她逛了一整天才淘到的宝贝。 这奸夫淫妇还挺不客气,哈? 她真没想到,她林霜竟然还是难逃这种狗血命运。马上要举行婚礼了,准新郎却在新房和情人偷欢。接下来,她是不是还要去某涯论坛发个声讨贴啊?! MD! 她才不会又哭又闹地冲进去苦情,暗咒一声,过去抓起茶壶确认里面的茶还算烫,掏出手机点开相机按钮,爆怒踢开了房间门。 掀被子、泼茶、扔茶壶、手机三连拍,动作一气呵成。床上本在缠绵的两人发出杀猪般尖叫,惊慌失措地想要拉扯棉被遮羞,画面实在太美。 下一步,她就该冲上前揪住那小贱人的头发拖到光天化日下面好好晒晒。可现在,她整个人却定在原地,表情是无法形容的难以置信。 当她睁大眼睛瞪清了床上的人。MD!“小贱人”居然是个唇红肤白的男人! 而“小贱人”一手捂着被热茶烫红的胳膊,一手护住关键部位,正用一种怒不可遏的眼神与她对质,反倒理直气壮地喊说:“是,我们就是Gay,又怎样!我们彼此相爱,有什么错!他不爱你,爱的是我!你不过就是一张垫背而已。” 听完这个,林霜冷冷笑了。 她原本没法看着一张男人脸骂“小贱人”,觉得这实在是滑稽可笑,连怒火都莫名被浇息了一半。 现在倒好,狗血的戏码还是要上演,而她只能粉墨登场。 她咬牙切齿地把被子扔回到两人脸上,直接不客气地指向小贱人鼻尖:“你算什么东西?打着这种旗号,你以为就可以欺负到我的地盘来了?你们相爱又怎么样?!这可是我的家!我的床!我的老公!” 说着,她坐到床边拿起那漂亮的茶壶在手中把玩,目不斜视地把“小贱人”再从头到脚赤裸裸打量:“看样子,你在这儿玩地挺开心的嘛?!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介意再借给你用用。” 小贱人明显怔在那里,没见过竟然还能有人笑地出来。 紧接着,林霜歪起一边嘴角,弧度邪恶、没心没肺。她漂亮的眉毛轻蔑挑高,纤长手指伸过去帮小贱人理了理额前头发。 “不过……梦醒了你还是得一个人活,在最阴暗的地方活。因为你深爱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告诉全世界你是他的爱人!他只会当着所有人宣布,我是他的老婆!这就是你们的爱情?好感人啊!比我这个垫背感人多了!” “……”小贱人气地浑身发抖,眼睛立马红了一圈。也不顾她正盯着自己,跳下床抓起地板上的衣服就穿。 等他穿好裤子准备穿鞋的时候,林霜用余光瞄着,忽地把手中的茶壶放开,任其自由碎落在小贱人脚边。 小贱人被吓地捂住心脏缩到一边,林霜扭过头来冲他挑衅一笑:“手滑,别介意。下次来,自带茶水,我这儿没办法提供了。还有……下次还是带个套吧,传染了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3.不会流泪的女人 “你……你太过份了。”男人捂着嘴巴想哭,上衣也不穿就抓起鞋子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时间,林霜环着双臂站在床尾,盯着她这位人人称赞的准老公,眼神就像是一道锋利的利刃,而苗新压根都不敢抬头。 人人都说苗新没什么脾气,二十四孝绝世好男人;而她林霜顽固强硬,三十六计软硬不吃,俩人绝对是互补好伴侣。 …… “您好,电信的,门没关我进来了啊。”这个时候,死巧不巧,那约好上门服务的DX工作人员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哇!刚才跑出去那男的……还真是……”赶忙掏出手机来想要拍照。 “出去!滚出去!”苗新一个七尺男儿无措地尖叫着,头埋地更深了。 林霜翻了个白眼,一个转身把那DX小伙挡到卧室外面,带上房门后,面无表情地把人往外面赶。 “小姐,你老公是GAY啊?你以前是不是不知道他好这一口啊?”DX小伙的一颗八卦心明显被激活,“我跟你讲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坚强点啊!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好男人多的是!” 林霜关门前朝他假笑了几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别乱说话,居民隐私权是受法律保护的!这里更没什么GAY,我们自己闹着玩,你管得着么。” 砸上门,她没有再进去那房间,坐在沙发边缘,翘起二郎腿,神情镇定地让人害怕。 等到房间门再被拉开,苗新穿好衣服出来,黑色边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神情难堪窘迫十分受挫。如果是别人,他找个地缝钻下去也就不管了;可面对这个女人,他连死的心都有。 “林霜……”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张了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特别是看见林霜从包里拿出一支烟来点燃,烟雾缭绕之中神情冰冷。 “我算是你的救生圈?掩护?”林霜扭过头来看他,语气里尽是自嘲,“不过我问地似乎有点多余,你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了答案,而且还是在我一手布置的新房里。”她越想越觉得可笑,直接在茶几桌面上碾灭了烟头抓起包就往外走。 苗新想要拦住她:“林霜,求你,听我给你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林霜打开房门,轻哼一声回头:“不好意思,你还真没伤害到我。这个世界对我从来就没多少善意,你又算什么。” …… 坐在出租车上,林霜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故作没事。 她信以为真的“家”就这样没了,伤心难过还是从四面八方袭来,毫不留情。 可悲的是,她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成了这种不会流泪的女人?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一人独坐在吧台开始买醉。这酒吧是她去年设计装成的,因为和老板关系不错,所以在这儿买醉既便宜又安全。 调酒师递上来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她以为醉了以后,起码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却趴在吧台上醉眼朦胧地笑了。 下一秒,她笑容僵在脸上,模糊的视线因为角落那一道寒光而猛然清晰。 那男人西装革履地独坐,即使灯光昏暗也挡不住他耀眼的光芒、王者的气质。他就那么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冰冷而怨恨,同她每次做的恶梦一样。 好似只用了一秒,他就已经走了过来,嘴角挂着胜利邪恶的笑意,迫不及待地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 林霜呼吸变地急促,惊恐地想逃,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视线也越发地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她耳边响起那熟悉磁性的声音: 女人,好久不见……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永远…… …… 4.大客户 “不要!” 林霜尖叫着醒过来,眼神呆滞地抱着被子,惊魂未定地拼命吸进新鲜空气。 “MD,原来是做梦。”她长松一口气,暗咒着回过神来,伸手去擦额上的汗珠。 冷不丁地,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凑过来:“亲爱的,你小点声,我们天亮才睡着的。” “你是谁?!”林霜着实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问。 “你昨晚喝醉了,我们老板让你在这儿睡的。这是女员工宿舍。” 林霜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的确是张高低床。而这女孩儿从上铺凑下来同她讲话。周围的高低床上,都是裹紧了的被窝。 “不好意思。”林霜耳根一热,不用去回想也知道喝醉的女人有多么狼狈。 “没事儿。走的时候,关门轻点。你的手机帮你充好电了,在那桌上。”女孩儿说完,打着哈欠就翻了回去。 林霜感受到上辅晃了晃,后悔不己地单手掩面叹气。昨晚,她到底是喝了多少,除了醉地不省人事,应该没做其它出格的事儿吧? 她努力去想,头疼欲裂中只回想起那张面孔。他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让人心有余悸。 林霜苦笑着摇了摇头,下床去拿充好电的手机。才开机,丁丁的夺命追魂call就打了过来。 “林霜!你是不是想看见我从楼上跳下去!你现在到底在哪儿?!我的‘两百万’在这儿等你一个小时了!” 林霜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找到背包和大衣就往外面跑。 …… 林霜马不停蹄地赶到工作室门口,助理小虫早就候在那儿,一见她就冲上来:“谢天谢地师傅你终于来了,丁姐在里面都快上吊了,我们都快拦不住了。” “你们还不了解她啊。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地漂亮,你给她绳子她都不敢。”林霜板着脸往里面冲,背包扔给小虫,“别废话了,去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 林霜吩咐完就快步上楼,其它几个设计师正在楼梯口急地团团转。 而丁丁一见到她,就像猛虎般扑过来,压低声音开骂:“死女人,你搞什么鬼!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你不知道吗?竟然敢给我玩人间消失!你是想逼死我是不是?!我发誓,这次一定和你绝交,一定!” 其它人看了退到一边,林霜倒是气定神闲,用余光瞄了眼会客室里的人影,指了指其它设计师:“她们几个不是都在的吗,她们去谈不就好了,干嘛非要等我?” 丁丁一口气上不来地翻了个白眼:“祖宗,我上上个月已经提前和你说了,这可是位大客户,是姐费尽千辛万苦才攀成的关系。两百万的工程啊,两百万!人家指定就要你做设计师。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我记得。”林霜承认,但一点也不愧疚,“但是,你没说是今天啊。你不提前通知我,现在还怪我?”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手机别关机,别关机。你昨晚到底死哪儿去了!你如果不是去拯救地球了,别指望我……”丁丁骂到这个碴,才赫然发现这家伙竟然……凑过去闻到她那身酒气,立即掩面叹气,暗咒“完蛋了”。 这时,助理小虫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把笔记本递上。 林霜接到手里,顺水推舟地说:“今天,我这个状态也确实不好。那个……我还是不进去了,就让小陈去谈吧。” 丁丁眼睛一瞪,强行挽过她胳膊就往会客室里带。 “喂,冷静点,我这样子怎么见人!毁了你的两百万,我可不负责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家指定的人是你。不把这两百万搞定,我们这工作室也保不住了,反正都是一拍两散,你自己看着办!” 威胁完毕,丁丁推开会客室的门,然后发出爽朗魔性的笑声:“不好意思,季先生,真是让您久等了。我们林设计师尽了最大的努力,专门为您从外地的工地赶回来了。” 林霜的胳膊被用力一带,几乎是被推到了这位“大客户”的跟前。 林霜硬着头皮伸手过去:“您好,季先生。我叫林霜,是伊园的设计师。” 年轻男子先是愣了一下,亲切一笑让开来。“林小姐,我不是季先生,这位才是。” 真正的季先生坐在沙发上,从容不迫地抬起头来看她,微微点头致意以示风度,却反而更显得居高凌下。 林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笑容瞬间凝结。她脑子毫无准备地一片空白,只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在迅速结冰。 5.你结婚了? 林霜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却被丁丁一把抱住肩膀推了过去。 “季先生,我给您隆重介绍。这就是我们工作室最优秀的设计师,也是我的合伙人,林霜。霜,这是季先生,思源集团新任CEO,刚刚从国外回来。”丁丁笑着介绍,还对她的后腰暗下毒手,使劲拧了一把。 林霜痛地皱了皱眉头,这也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道了句“您好”。 只见季洛寒不紧不慢地起身合衣,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飘了过来,似有似无的浓度令林霜不禁神经一紧。 她无法自控地盯着季洛寒右腿看,神情藏不住古怪。 “季洛寒。”他的薄唇轻启,目光桀骜,声音略有些沙哑,伸出来的手掌白净好看,手指骨节分明让人挪不开眼。 被丁丁用胳膊撞了下,林霜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匆匆与他握手,根本不敢去记忆那手掌的力度和握感,更不敢去看他眸子里的光。 坐下来,丁丁就开始发挥特长,找出各种话题活跃气氛。 林霜坐在离季洛寒最远的地方,视线落在他身上便无法挪开。 他明明看着丁丁,面带微笑地聆听,也不时给予简洁回应,却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他从头到脚都精致地不染尘埃,好似连指甲盖仿佛都在闪耀着光芒。 突然间,林霜会觉得,自己废劲淘回来的廉价仿款沙发就这么沾了他的光,竟也变地高档起来。 “林小姐,看上去很累。”季洛寒冷不丁地发声。 林霜的晃神被逮了个正着,见季洛寒正盯着自己,难掩窘迫地伸手捋了捋耳鬓边糟乱的头发。 丁丁见状,赶忙呵呵笑着圆场:“是啊。林设计师可是我们工作室的顶梁柱,工作量难免超负荷一些。不过,季先生您放心,您的事儿我们肯定放在第一位处理,保证您满意。” “我会很期待的。”季洛寒轻轻歪起嘴角,语气肯定。 丁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露出两颗大门牙。 林霜打了个冷颤,终于开了正题,“季先生,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选择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吗?” 融洽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丁丁一口气上不来地咳了几声,暗暗给她使眼色。 季洛寒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带着那么点漫不经心,反问:“林小姐的意思是,没有能力胜任我的委托?” 带点挑衅的言语让林霜要强的细胞猛然苏醒,终于敢眼睛都不眨地对上他那冷傲眼神良久。 她低头笑了笑,然后说:“我们绝对有这个能力胜任任何一个委托。只是我不明白。像季先生您这样的身份地位,按常理来说还真轮不到我们这种小角色为您服务。” “没看出来,林小姐还是个会讲‘常理’的人。”季洛寒往沙发背上靠地更塌实了些,语气里全是调侃,“按照常理,我不会让小工作室负责我的房子;按照常理,林小姐也不该宿醉未清就来见我这么重要的客人。” 林霜环起手来,面不改色地笑:“所以,您还愿意把房子交给我们,不是更奇怪了么?而且还指定我来负责,我不记得以前有得罪过您吧?” “去年,“爱家”获了银奖的那套作品是你当的枪手吧?对比色的大胆搭配很出彩!”季洛寒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我太太看了之后非常喜欢,我希望她回国后住进新房子也同样喜欢。” “太太……”林霜的眼神一怔,脱口即出,“你结婚了?” 6.多打点肉毒素 窗外明明是阳光普照,可屋内的气氛却降至冰点,只有丁丁那抑扬笑声在拼了老命地化解尴尬。 季洛寒饶有兴致地将林霜凝望,比起蓬头垢面,她脸上那抹窘迫似乎更有意思。 “季先生,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秘密八卦。”丁丁放慢笑声,“要想封住我们的口,您这差事可非我们莫属了哟。” 季洛寒笑笑,眼神放过了林霜。 林霜厚着脸皮轻咳两声,生硬地转移到正题:“季先生,请问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去现场测量呢?” 季洛寒没开腔,旁边站着的年轻小伙说:“我叫彼得。具体事宜我会再联络贵方的。” “那我什么时候方便拜访季太太呢?” “季太太不在国内。” 林霜愣了一下:“既然季先生是希望季太太喜欢,那我需要和季太太沟通一下。这样,我才能做出适合的方案。” 彼得看了眼季洛寒。 “林小姐,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是一个惊喜。”季洛寒的口气比刚才公事化地多,“包括后期家具配饰,我给你们两千万的预算,全权由林小姐负责。”说完,合衣起身,意欲离开。 听到两千万,丁丁眼睛瞪地比灯泡还大,连忙跟着起身点头应承,拼命朝林霜使眼色。 “我会尽力的。”林霜走过去,说了这么一句。 “我需要的不是尽力,而是百分百满意。我会很期待林小姐创造出的惊喜。” “林先生的厚爱让我受宠若惊。” “我相信直觉。”季洛寒凑近来,声音放低了些,透着蛊惑和不容挑战的威严,“并且绝对有把握让自己得到满意。” 目送他离去的挺拔背影,林霜的腿就像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 …… 卫生间,林霜把脸浸在放满水的盥洗盆里,直到缺氧极限才抬起来。这能帮她清醒,是一种习惯。 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庞,想起方才那些糟糕透顶的表现,她难掩挫败地叹了口气。她总是一种隐隐的感觉,而这感觉并不好。 不会的,这不过是凑巧!她摇摇头,走出去就被丁丁一个猛扑抱住,耳朵差点被她那疯狂的尖叫震聋。 “两千万!两百万变两千万!死女人,我们工作室活过来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镇定,镇定。”林霜一点也不激动地把她按下来,“等这工程顺顺利利做完,顺顺利利结清尾款,没有纠纷,没有亏损,利润到手之后再高兴。” “也对,也对。”丁丁深呼吸尝试着冷静下来,但下一秒又尖叫一声,“太帅了,太帅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林霜捂住耳朵翻个白眼,快步走回自己那狼籍的办公桌。 丁丁跟过去,往她桌子边一坐,继续花痴:“太没天理了。一个男人的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好啊!迷人的小麦色,连个毛孔都看不见!原来生活中的男神是这样的啊。” “多打点肉毒素,能有多难!”林霜一边在文件堆里翻东西,一边拆台。 丁丁才不管她:“你看见他那双手没有?太美了!还有那双大长腿,基因也太TM好了!” “大猩猩手脚也挺长的。” “你有没有发现,他五官有些混血的感觉耶。特别是那双眼睛太深邃了,太勾人了,真是要了姐的老命了。怎么办,好想给他生猴子。要不然找个机会,把他给办了吧?” 7.离婚 林霜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咳地脸红,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着图纸。 “你这什么反应?”丁丁不满地看过来,自豪地挺起D杯双峰,“就以我这姿色,那可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两千万这种大工程交给我们呢?这个嘛,我心里明白,慢慢来。” “如果是因为你,这样最好了。”林霜咕哝了句,然后没什么精神地叮嘱说,“你自己YY一下就好了,可千万别真和他有什么,要不然和你绝交。” 丁丁从桌上蹦下来,眉飞色舞地凑过来玩笑:“死女人,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当时看见人家季洛寒,眼睛可都直了,只是我不方便拿手机照下来给你看而已。还跟我装什么酷!” 林霜无言反驳地抬起头来,干笑了几下:“那这个单你来操刀好不好?你的男神,你来伺候?” “我倒是想呢!可是人家指定的是你!不准搞砸!干吧爹!”丁丁的食指点在林霜无奈紧皱的眉心上狠狠一推,走出去几步又退回来,“对了,你家苗新从昨晚就不停地找你!你们俩怎么拉,吵架拉?” 林霜愣了一下,然后镇定如常地埋头到图纸里,轻描淡写地回:“没什么!你们的礼金可以省了!” “喔,还有这好事?”丁丁的反应慢半拍,挠挠头,“等等,你这话不对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时,苗新冲了进来,直奔林霜的办公桌,一脸的焦急。“你昨晚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那个……你们先聊,我出去了。”丁丁识趣地出去。 林霜一看见他就没好脸色,冷冷地回说:“我很忙,没时间和你扯。” “林霜,你能先心平气下来吗?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保证再无隐瞒,百分百坦白。”苗新的声音带着乞求示软。 “不能。”林霜抬起头来咬牙切齿,脑子里尽是捉奸在床的荒诞画面,“在我林霜的字典里,事先告诉我才叫做坦白、尊重,才有得商量!事后让我发现的,就叫做欺骗、玩弄!” “难道你以为我不想向你提前坦白一切吗?” “难道我还必须对你表示同情吗?” 苗新垂下头来闭目叹气,过了会儿才问:“我们真的没有一点谈的余地了吗?” “没有。”林霜瞪大了眼睛,一脸决绝。 “那你想怎么样?” “离婚。” 苗新怔了怔,明显无法接受。“我们才领的证,请柬都发出去了……我爸妈……” “那又怎么样?”林霜对此无动于衷。 “霜,我们再好好谈谈不行吗?我们先按计划把婚礼办了,过段时间……就说合不来,再离,好不好?我爸妈那边,我也能有个交待。你这边,面子上也没什么损伤。”苗新急了起来。 林霜环着胳膊把这个人人称赞的“新好男人”狠狠盯住,不耻地轻哼一声:“自私自利这一点,你还挺像个男人。” “霜,求你别这样行不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的讽刺挖苦。” 8.不留余地 “行!不讽刺不挖苦!我只说最后一遍!”林霜拍案而起,语速极快地说明,“一、明天你抽个时间,我们去把离婚办了,这种关系我一天都忍受不了;二、酒席该怎么退怎么退,这期间的费用一人一半,谁也不欠谁; “三、那种虚伪的婚礼,恕我没那个演技。至于你父母那边该怎么交待与我无关。反正他们原本也看不上我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儿媳妇,现在应该是更高兴才对。还有,结婚戒指我会快递给你!” “我不离!”苗新再也控制不住地吼出来,“林霜,我告诉你!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就你这态度,我就打死不离,咱们就这么耗着!” 哼,林霜还是挺吃惊的。认识这些年,这个男人可是连一次大小声都没有过。这下,倒是撕破脸了。 她轻轻地扬起嘴角,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晃了晃,目光冰冷而绝狠:“你不离的话,照片就会传遍这世界每个角落。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别逼我走到这一步。” 办公室里静默了好久,直到苗新自嘲地笑出来。 “你就是这样,无论做任何事都不给对方留一点余地。好,一切都按你的意愿来,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开门出去。而林霜依在办公桌边缘,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来,表情强撑着,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 这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丁丁冲进来:“他刚才说什么?离婚?这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们俩在闹哪样?” “正好,你听到了我就不用一一通知了。婚礼取消了,我们离婚了。”林霜面无表情地离开办公桌边缘,开始整理背包。 丁丁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过了会儿才义愤街填鹰地冲到她旁边:“苗新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对不对?所以你昨晚才玩儿消失,对不对?” “没有。” “死女人,我还不了解你啊!这种时候,你还护着他干嘛!怕我撕了他的皮啊?”丁丁气地双手插腰,“你是打算好好过,才决定答应和他结婚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干了什么坏事,你能在这节骨眼上离婚?告诉我!他是不是在外面胡搞拉?” “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他什么都没有做!”林霜背好包,神情懒散地叹了口气,“是我后悔了行不行?我是一时冲昏头了才答应结婚,现在我清醒了行不行?” 丁丁杏目圆瞪地伸出手来就是一掌,打在她胳膊上,一副要吐血的表情:“死女人,你就作吧!有人帮你出头的时候,你非要耍酷,非要妇人之仁!你自己流眼泪伤心的时候,别来找我!我懒得同情你!” “还真不用!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同情!”林霜嘟哝着就要走。 “死女人,你去哪儿?” “去找房东续租,要不然我以后住哪儿!” “活该!”丁丁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晚上来我家吃饭。我说别来找我,你可别真的不来啊!” …… 林霜朝她扬了扬手以示知道了,丁丁唯有在那儿叹气的份儿。 而林霜才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去找房东,就被房东找上了。 “小林,正好。”房东太太难得笑脸盈盈的,“你前几天不是说你的那些旧家具都不要了吗?方便的时候,我让人来搬去我另一个租屋用。” 林霜极不自然地冲她一笑:“不好意思,我那些旧家具还是要用的,不能送您了。” 9.太特么不容易 “什么?”房东太太脸一黑,“你不是说……结婚,所以不要了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拉?” 林霜没那个解释的精力,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不结婚了。” 房东太太听到这话,眼里全是好奇的光,可下一秒就紧张地怪叫起来:“你这不结婚了也得按时搬哟。新房客我可都找好了,人家是付了订金的,还答应重新翻新一下我这老房子,我不好违约的。”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林霜磨破了嘴皮地说好话,就算是再缓一个月也好,多付些房租也无所谓。可房东太太态度坚决,走之前只撂下一句话,必须搬! 林霜依在过道上对着泛黄的墙壁干瞪眼,无奈胸闷到了极点。 她进屋后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把头发高高挽起,戴上黑边眼镜,一身卡通睡衣端着泡面就坐到电脑前开始上网找房子。 她一边刷屏,一边拧紧眉头,表情长时间一筹莫展。特别是她打开网银,看到上面血淋淋的三位数字,就崩溃到捶胸顿足。 MD!当时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同意结婚?!苗新你个王八蛋!她越想越气,抓起手机就想要打过去爆粗口。 关机?!她只好咬牙切齿地作罢,指尖在键盘上胡乱地按着。不知是潜意识作怪还是怎的,她在搜索栏里输了“季洛寒”三个字,还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看着那完美近乎于神的履历和歌颂,她眼神放空,眉头紧锁,整个人都好似灵魂出窍。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她才被吓地回过神来。 开了门,丁丁把保温桶扔到她怀里就开始不满地念叨:“我真是服了你了,能和你从大学好到现在,我也真是太特么不容易了我。” “带了什么好吃的?”林霜不理,晃着保温桶问。 “你好奇个毛线!”丁丁瞪大眼睛伸出手来,“让你来你不来,哪还有你的份儿!还给我!这是我带给我自己的,骂你骂累了补充体力用的。” “有点像可乐鸡翅。”林霜脸不红心不跳地凑近保温桶闻,然后喊着“开动!”就往厨房走。 “嘿,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丁丁嘴上骂着,腿却往角落里那台小冰箱迈,把里面的啤酒饮料通通搜刮出来。 林霜刚把鸡翅都盛到盘子里,就像见鬼似地往外冲。 可,违时已晚……丁丁怀里抱着几罐啤酒站在电脑前,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屏幕看,还照着上面念出来:“季洛寒,从昔日花花公子蜕变为思源集团最年轻的CEO,不为人知的成长故事……” 林霜故作镇定地过去,在茶几前席地而坐:“敢翻我的冰箱,想被剁手啊?” “死女人,你这有什么东西没被我翻过?”丁丁有恃无恐地凑过来,色眯眯勾住她脖子,“胸都被我摸过无数次了,还敢在姐面前造次?” 林霜哭笑不得地瞪她一眼:“有点节操好不好?” “是,你有节操!”丁丁三八地冲她讪笑,拿起宫廷腔,“贱人,在本宫面前,还敢狡辩没有打皇上的主意?” 10.何方神圣 林霜心虚地叹了口长气,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是为了多了解客户背景,是为了工作,可不像你一样在那儿幻想人家的裸,体。” “嗯嗯嗯,是是是。”丁丁憋着笑狂点头。 “我再提醒你一次啊,这种男人只可以YY,离地越远越好。” “师傅,拜托您老就别再念紧箍咒了。”丁丁打开啤酒递过来,眼神幽怨,“你越这么说,我越羡慕这位传说中的季太太,好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喔。这季洛寒把隐私也保护地太好了,连半个字的资料都查不到。” “除了她还能有谁。”林霜失神地小声脱口而出。 “她?你认识?” 林霜怔了几秒,赶忙说:“我是说……除了那些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还能有谁。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也是。反正男神这东西看得见摸不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丁丁说着举起啤酒,“走一个。” “大姐,我宿醉未清呢。” “回笼酒啊。顺便庆祝你离婚快乐,在走进婚姻这个坟墓前悬崖勒马……不对,是第二次离婚快乐。第一次我错过了,这第二次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林霜噗地笑出来,爽快地碰杯、一饮下肚。 两人自嗨了一晚,直到第二早上同时被手机铃声吵醒。 林霜接到苗新电话,约等会儿去办离婚手续。丁丁则接到季洛寒助理彼得的电话,约等会儿去现场测量。 两人默契地互看一眼,林霜就对苗新说:“今天没时间,改天。” 等丁丁和彼得电话敲定好时间,发现林霜又倒回床上蒙头大睡,只说了一句话:“失婚妇人林霜,你再不起床赚钱,就真的要睡大街了啊。” 这话有用!林霜“噌”地坐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立即打满鸡血。 ------------------- 郊外的海边悬崖上,一栋私宅的土建工程已经全数完工。它就是季洛寒未来的新居所,以颇为张扬的姿态吸引着这个世界的目光。 林霜独自在现场从上至下转了一圈,最后驻足在阳台上,长时间望着那壮观迷人的海景。 她休闲装扮,戴着黑色墨镜,乌黑长发被燥动的海风撩起,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她听着海浪冲击峭壁岩石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摘下墨镜,仰头朝向碧蓝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感慨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直到丁丁笑脸盈盈地冲上来找到她。 “死女人,睁开你美丽的大眼睛好好看看。”丁丁压低了声音喜形于色,“彼得刚刚把签好字的合同给我了!这事儿成了,完完全全地成了!” 林霜扯扯嘴角,应付式地伸手过去击掌。 “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啊,昨晚的酒还没醒啊?” “没,我很兴奋。” “搞不懂你,奇奇怪怪的。我们终于接了第一个大单,两千万啊两千万,平时你肯定跳地比我还高,现在你竟然一副被我逼良为娼的表情。” “哼哼。”林霜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这样子接客行不行了?” “我才懒得理你呢。”丁丁轻哼一声,立即又笑容满面地乐开了花,“我要赶快把合同拿回去放进保险箱,然后去查查银行账号,先把办公室的房租付了。哈哈哈哈哈。小虫马上就到了,你们乖乖在这儿测量啊。人家可是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了,我们也得尽快拿出个方案来展示自己的实力!” “是,妈妈。” “死女人。” “妈妈慢走。” 林霜一脸苦笑,在等助理小虫的时候拿出素描本,大概画上几笔。 “林小姐这么快就有构思了?” 11.弄个后宫 干净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霜回头一看,原来是秘书彼得。 这个年轻人长得高瘦白净,一双细长的单凤眼很是可爱,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只是随便画画。”林霜合上本子,客套地笑。 “我老板很重视这个工程,就请林小姐多费心了。”彼得的语气里全是拜托。 “哪里。应该的。”林霜神经一绷,没有更客气,只有最客气。 “我老板交待了,只要是林小姐这边需要协助的,直接告诉我就好。” “谢谢。” “还有……我老板还特别交待,毕竟这里远离市区,如果林小姐需要配车的话,也只管告诉我。” “不用,不用。”林霜连忙摇手,“我们公司有车的,暂时没有这个需求。” “林小姐不用客气,只要是对工程有利的条件,我们理应提供。” “与其配车给我,还不如给我点季太太的资料。”林霜实话实说。 彼得愣了愣,然后彬彬有礼地回说:“关于这方面,我老板有自己的考虑,只有请你谅解了。我相信只要是美好的事物,大家都会喜欢的。” 林霜不置可否地笑笑,见这枚小鲜肉还挺亲切就来了精神:“小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总觉得你好眼熟。” “应该没有吧。” “你肯定见过季太太,大概跟我形容一下她吧。” 彼得犹豫了下,答案里全是敬意:“季太太是我见过最美、最好的女人。我老板非常非常地爱她。” 呵呵,林霜险些翻白眼,说了和没说一样。 这时,助理小虫终于赶到。林霜没再多问就和小丫头一起先测量现场。 小虫一边测量一边感叹这宅子怎么怎么大,怎么怎么壮观。光是这无敌海景,就让人羡慕到不行。 而林霜记着尺寸,只是漫不经心地回:“把嘴巴合上,有钱人的家就这个模式。” “那也太大了,都和皇宫差不多了,弄个后宫都足够了。”小虫表情夸张。 林霜扯起嘴角笑笑:“他没有在海中央建个岛就算是很收敛的了。” 小虫噗地笑了:“师傅,你这口气太像是和这个季洛寒熟到烂了。” 林霜手中的笔嘎然停下,冷着脸教训说:“尺寸要是量错了,你就自己重新画,别指望我帮你。” 小虫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这时,林霜一抬头,无意从窗边看见一辆敞篷远远停在了大门口,车上的男子轮廓像极了季洛寒。 不,明明就是季洛寒本尊。 “他来干什么?”她不由神经一紧,浑身都不自在。 然后就见彼得小跑着过去,两人好似说了些什么,而他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几分钟后,看见敞蓬疾速驶离,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小虫凑过来奇怪地把她打量,然后扑地笑了。 “笑什么?” “师傅,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不过,能见到这种大人物,我也挺紧张的。” 林霜干咳两声:“废话怎么那么多,我让你把那几个尺寸再复一遍,你复了么?” 小虫吐吐舌头:“师傅息怒,这就去。” …… 量完尺寸,林霜直接回了家打算开始构思初稿。可才踏进家门,就发现家里没电。 走廊上有电,邻居家也电,就连只间隔一户人家的房东太太家都有电视嘈杂声。她跑去配电室,看见电闸果然被关了,而这小电箱的钥匙只有房东太太才有。 MD!她有说过赖着不搬吗?太过份了!林霜压着怒气去敲房东太太的门,对方却直接来个闭门不见。 也罢,还剩几天时间就要搬了,这种势利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 鬼使神差,她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12.滚出来 电梯匀速地往上升。 林霜看着不停升高的数字,默默在心里想,如果这破电梯又停住,坚决打道回府。 等电梯顺利到了,她拿出钥匙却犹豫了一会儿,如果再撞见……她摇了摇头,拎着简单行李开门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安静地让人既心安又害怕。前几天,她还对这个家满怀憧憬。可现在…… 还好,她给这屋子置办的东西都已经齐全,简单收拾了下,就可以安心坐下来忙工作。 她在书桌前换了无数个坐姿,对着一堆草稿头痛不已。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她郁闷地长叹,起身走进卫生间里,想洗个脸清醒下。 她才扭开水龙头弯下腰,浴缸里就猛地坐起来一个人身并大吼了个字“滚!”。 林霜尖叫着退到角落里,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直到看清这个人是谁,才灵魂归位。 MD!苗新,你搞什么鬼! 苗新满脸通红地从浴缸里爬出来,先是对着马桶吐了几分钟,然后又跌跌撞撞地翻回缸里面蜷着身子呼呼大睡。 林霜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她在外面呆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这里面还躺着个人。 “苗新?苗新。”她过去试图把他叫醒。 “别管我,我没事,没事,接着喝。”苗新醉地不轻,喃喃地回话,“什么都没了,都没了。坏女人,贱女人,臭婊子……” 臭婊子?!哼,她都还没有喊着惨绝人寰要精神损失费呢,他这是演得哪一出,哪来的脸演?! 林霜脸色一沉,拿起花洒就转开了龙头。 “啊……”苗新惊醒过来,手扶着浴缸边缘,恐惧地大口喘气,眯着眼睛看清林霜的脸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林霜把手中的花酒往他怀里一扔:“醒了没有?给你二十分钟变回人样给我滚出来!” …… 十五分钟后,苗新换了身干净衣服,半醉半醒地晃到林霜跟前,大气都不敢出地放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林霜把手里的稿子往茶几上一放,手臂环起来:“酒席和婚礼的那些费用退回来没有?” 苗新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 “我还没来得及去处理。” “我这几天会比较忙,民政改天再去。还有,那些事情处理完了就通知我。”林霜冷冷地说。 “你怎么可以……”苗新酒劲未退,似是鼓了勇气才接着说,“林霜,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理性、这么冷酷呢?难道,你就没有过一丁点伤心么?你知道么,我宁愿你打我、骂我、甚至……总之,你让我很难受。” 林霜冷眼听完,好笑地勾起嘴角:“打你,骂你?除了让你心里好过之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承认,是我欺骗了你。”苗新激动地坐到她身边,“可是,我想和你结婚,想帮你分担,这全是出自真心实意。你为什么就一点情意都不念呢?” “是我逼你和我结婚的?”林霜拧眉。 “不是。” “那你的意思,我不但不该怪你,还应该感恩戴德了?” “不是。”苗新嘴笨地直敲自己,“我承认,从始至终,主动的那个人都是我。但我的这份‘主动’真是百分百真心,我是真心想对你好。我除了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取向,我真的错到这么罪大恶极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林霜一直都受不了他的不干脆。 苗新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是,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不也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13.无耻起来就这样子 长时间,林霜都不发一语,只是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忽地轻扯了下嘴角,似乎就在这几秒之间打定了什么主意。 “虽然你的确没对我隐瞒什么,但是……也不准我问关于你那个前夫的任何事啊。所以,咱们算扯平……了吧?” 见她嘴角的轻笑持久不散,苗新顿时不寒而栗,后悔地伸手打了嘴巴:“对……对不起,我喝多了,你别跟我计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你既然要算,我们就好好算算。”林霜重新张嘴就气势压人,“一、我们已经是合法登记注册的夫妻,因为你刻意隐瞒,对我的精神和心灵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而我又有实质性证据,任谁看了都只会说你苗新不是个东西!说你苗新不仁! “二、为了结婚,我信任你,倾尽所有。如今不仅在财产上蒙受巨大损失,还要在这儿被你自私无耻地羞辱,这是你苗新不义!不仁不义你都占了,你竟然还有脸在这跟我论谁对谁错?” “……”苗新失声。 “再说说这房子。房子是你的,可是装修全是我负责的。装修加上装饰品再加上部分的家具,这个财产怎么评估,我们怎么分割?” 苗新听着傻了眼:“你的意思是要我赔钱?可是……我除了这房子,没有存款了。我也为了结婚花掉大部分的钱。” “具体的损失和赔偿是多少钱,我会找个律师算算,到时候再谈。”林霜主意已定。 “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见过我乱开玩笑么?” 苗新一下就慌了:“林霜,你这什么意思?”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林霜双手一拍从沙发起身,“在我们协商未果之前,我会一直住在这里。明天我就会把行李都搬过来。说不准,这房子最后会判给我呢。” “林霜,没想到你这么无耻。”苗新顿时暴跳,“这是我的房子,是我爸妈辛苦攒给我的房子!你别打它的主意!” 林霜面不改色地盯着他,露出笑容:“我是臭婊子啊,无耻起来就这个样子。” “你……我……我打电话报警。” “打。快点打。我正愁没人欣赏那么精彩的照片!” 苗新被拿住七寸,半个字都不敢再说,立即偃旗息鼓。 ------------- 翌日,丁丁在办公室听林霜说了这些,痛快地直拍案叫好。 “没错,就该这么对他,坚决不要手下留情!我刚好认识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我好好帮你问问那龟孙子要赔多少精神损失费!” “帮我个忙,想想办法再和那个厂长说说,晚上还是给我们供电。晚上想加个班都只能回家。” “大姐,我们那时候租这个厂房当工作室的时候,就说好晚上不供电的。一、它便宜;二、我们只是要它来撑门面的。以前我们接私单的时候,也是回家工作啊。” “Ok,当我没提。” “你O个毛线!你的如意算盘是,如果办公室有电,就来办公室常住了是不是?” “帮我个忙。”林霜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让你妈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不用交押金的房子。” “打听这个干嘛?”丁丁瞪大眼睛歪头将她盯住,“死女人,我告诉你,你别给我心软啊!你就给我好好地舒服地住在那儿,那龟孙子跪下来求你你都别动,姐替你作主!” 林霜有些敷衍地点头,然后说:“记得让你妈帮我打听啊,我不想出中介费。还有,得离医院近一点的,方便些。” “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刚才说什么。”丁丁生气地叫起来,过了会儿好像明白过来,又喜上眉梢地凑过去,“这房子得离医院近一点,是我亲爱的小冬和妹妹终于要来了吗?” 14.季洛寒就是上帝 林霜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两人互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小虫笑呵呵地敲门进来:“丁姐,那个叫彼得的助理打电话来找你。” “我的财神爷!”丁丁一听,眼睛瞪地比灯泡还大,一阵风似地拔腿就往回跑。 小虫依在门边上对林霜笑:“师傅,都这么多天了,丁姐怎么还跟打了鸡血似的。” 林霜笑笑:“跟其它几个小鬼说一声,这几天把你们丁姐盯紧了。” “为什么?” “你们丁姐最近雌性激素有点过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那老腊肉和小鲜肉霸王硬上弓了。”林霜一本正经地玩笑。 “噗。”小虫笑出来,拼命点头。 “天都要塌下来了,你们还有功夫在这儿消遣我!”丁丁冲回来,脸色如临大敌,“快准备一下,季洛寒说是要看看我们的设计进度,让我们现在就过去。” “不是吧?这才第几天啊?”小虫完全笑不出来了,看向林霜。 林霜黑着脸,手里把玩着马克笔:“你跟他说,设计才刚刚开始,要看的话,最快也得一周以后。” 丁丁一口气上不来地冲到她面前,神情严肃:“林大设计师,你平时怎么任性、怎么又臭又硬,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是季洛寒,在这个地方呼风唤雨的人物,也是我们工作室有史以来最重要的客户。你能不能给我把你这些坏脾气先收收?” “就算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也得按照我们的流程来。”林霜仍是态度强硬,“昨天才看完现场,现在就要我拿出东西来,这么不合理的要求我完全可以拒绝!” “季洛寒就是上帝,咱们这个游戏规则他说了算,懂不懂!”丁丁明显是真生气了,“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就是听不进去人话啊?” “我要是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好了。”林霜不为所动,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师傅,丁姐,你们别吵啊。”小虫看不下去地过来圆场,“那个……客户应该只是想看看进度吧。昨晚,我随手画了几张草图,不如让师傅改改,先拿来抵挡一下?” “你当季洛寒是普通客户吗?你那种水平摆他面前,不是自打嘴巴吗?”丁丁脱口而出,见小虫表情难过,又赶忙放缓语气,“不好意思,你别当真。我只是着急。像季洛寒这种人物,如果惹恼了他,就真是好事变坏事了。” “没事没事。”小虫心宽地笑着摇手,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林霜,“师傅,你不是常跟我说,做我们这行就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吗?客户再怎么奇葩再怎么无理,我们也要冲锋上阵不是?就算为了我们工作室,你也得上啊,要是被那种有钱人计较上了,我们工作室可真的完了。师傅,小虫喜欢跟着你学习,不想失业。” 林霜咬了咬嘴唇,起身拿起外衣和背包就往外走:“你们红白脸,配合地越来越默契了。” 丁丁和小虫不承认也不否认,跟在后面偷笑,暗暗朝对方竖起大拇指。 去思源集团的路上,林霜在车上快速地画着手稿,神情凝重。马克笔落在纸上,线条有些凌乱,就如她现在的心情。 到了思源,彼得就把她们引到季洛寒的私人接待室落座。 丁丁和小虫还在低声交流这思源集团的装修风格如何恢弘时,季洛寒就现身了。 15.不听任何借口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耀眼夺目的。 季洛寒修剪了头发,本就深刻的五官更加分明,无可挑剔地让人挪不开眼。 他对待像小虫这样的无名小卒也礼数周到,风度翩翩地伸手过去相握,并道了句“辛苦了。” 又和丁丁寒暄了几句之后,季洛寒最后才走到林霜面前,两人再次面对面,气场明显异于别人。 “林小姐,辛苦了。”他的语气明明是客气的,却降了好几度,就连那漂亮的下巴也微微抬了抬。 林霜见他没有伸手,也没自讨没趣,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季先生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丁丁在旁边微微蹙眉,赶紧插话进来:“季先生,快请坐。我们会详细地讲解现在的进度和成果。” 季洛寒点头,笑容恢复绅士。 待他坐下来之后,林霜就开始结合这几份手稿讲解设计思路。 “这份设计方案以简洁干练为主,重点是不同材质的运用和体现……”虽然是临时赶出来的方案,但她仍讲解地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 季洛寒身体微微侧着,单手拿着其中一张手稿,垂眸看着;另一只手的指尖则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似是心不在焉不感什么兴趣,又忽地蹙起眉头。 林霜时不时用余光将他打量,见他完全没有抬头看过自己托举在掌心的其它手稿,讲解上不敢放松,可脸色已然是僵硬起来。“而关于主人房的构思……” “可以了。”季洛寒冷不丁打断她,手中画稿往桌上一扔,不满意全写在脸上。 林霜难掩尴尬,挤出一个公事笑容:“我很期待季先生的意见和反馈,但是请让我把这套方案完整地讲解完。” “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一种最起码的尊重。” “这种方案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季洛寒没给半点面子,场面顿时火药味十足。 林霜胸口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还是强撑着笑容说:“我承认,这套草稿的确还不完善。但时间的确过于仓促,我们……” “我还以为像林小姐这样有个性的人不会找借口。”季洛寒用嗤之以鼻的一声笑打断她,“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更不听任何借口。” 林霜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下一秒就感觉到丁丁在桌面下伸手狠狠按住了自己。她不由蹙眉,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因为那实在很疼。 “不好意思,季先生。这确是我们工作失误,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会修改完善的。”丁丁不卑不亢地接话。 “看林小姐这表情,很委屈?”季洛寒不理,挑衅地有些明显。 林霜毫不畏惧地朝他看去,本是柔情迷人的桃花眼此时却变成寒冰利刃。 “我没有任何立场谈委屈。”她不再沉默地挤出一个笑,“毕竟季先生是我们最重要的客户,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应该拿出让您满意的东西。” 季洛寒没接话,可谁听不出他成了“强人所难”还“仗势欺人”的角色。 “呵呵呵呵。我们绝对没有怪季先生的意思。您想早点看见方案嘛,很对很对。”丁丁见季洛寒嘴角抽搐,情急之下越帮越忙。 “彼得。”季洛寒突然发声。 “老板。” “接下来的方案进展,你盯着。连你这关都过不掉的话,不要拿来给我看。” “是,老板。” “季先生。”林霜趁着他没走远,忽地起身来叫住他,“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16.滚一个看看 季洛寒站住,挺拔的身姿缓缓转回,声音不怒自威:“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我要的是百分百满意,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可以。” …… 思源集团大厦旁边的咖啡店里,丁丁和小虫久久都没有收回神来,表情如同世界末日来了似的。 “丁姐,怎么办啊?这个季洛寒虽然没有骂我们,但是那气势好吓人啊。我们……到底搞不搞得定啊。”小虫像泄了气的皮球。 “我也不知道啊。‘百分之百满意’谈何容易。有钱人果真是难伺候啊。”丁丁长叹一口气,眼睛眯起,朝身边的林霜瞪去。 林霜专心致志吃着方才点的蛋糕,抬头瞧见四只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没事人似地说:“刚才问过你们的。你们想吃,再点不就行了。” “死女人!”丁丁一记铁沙掌打在她胳膊上,“长点心好不好!” 林霜翻个白眼,然后拿出极大耐心和关爱,伸手摸摸丁丁的头,又拍拍小虫的手:“好了,好了。没事,我会搞定的。吃饱喝足,才能继续奋战!” “你拿什么搞定!合同上可是签地清清楚楚,如果甲方不满意,我们不但一分钱没有,反倒还要赔钱。” “这种霸王条款……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也没和我商量?” “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会说这是‘霸王条款’所以才懒得告诉你的。” “你还有理了?这摆明就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也愿意跳!两千万啊,死女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种工程!而且我相信我们的实力,不搏这一把我不甘心!” “你……”林霜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就搞不懂了,你怎么一见季洛寒……就像是……就像是……”丁丁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虫帮忙。 “对,你们上辈子是仇人啊?他又不是肉骨头,你老是想咬他干什么!你好歹长得也不丑,就不能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妥妥搞定么? “你要是亲切点,可爱点,女人点,说不定人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这种,好听的叫有个性,实际就是不识抬举,有眼无珠,作死。” 林霜被一个脏字不带地骂了,压着脾气干笑了几声:“那我不如去和他滚床单?那样连方案也不用出了?” “支持!”丁丁正在气头上,“别每次都给我练嘴,你倒是滚一个给我看看啊!” 林霜黑脸。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小虫看着尴尬,“吃完我们就走吧。说不定人家明天又要临时要看方案了。” 林霜不再说话,板着脸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丁丁没拦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坏脾气还是不改!别理她!” -------------- 已经一个小时了,彼得都不敢放人进去打扰季洛寒。 他探头进去,看见那高背办公椅还是整个背对着门口。他轻手轻脚打算出去,不料季洛寒却突然起身,似是背上长了眼睛:“跟秦叔说,他可以下班了。我自己开车。如果还有会议,改到明天。” 彼得吓一跳地站直,见他手里拿着车钥匙要走,犹豫半天还是赶忙上前,“可是老板……不如开完下面这个会再走?这个会还挺重要的。” 季洛寒先是拧起眉头诧异了几秒,然后眯起眼睛来哼哼地笑了,明明是稳重的王者范突然就变地痞气十足。 “你这是在管我?” “不敢不敢。”彼得硬着头皮笑,“我这不是紧记季太太的教诲,必须好好……‘辅佐’您嘛。” 季洛寒点头以示有理,停顿了会儿即一本正经地回:“你这么忠心,以后找季太太拿工资好了。Ok,就这么定了。”说完,拍拍彼得肩膀后潇洒离去。 彼得一脸苦瓜相地定在原地,只敢小声咕哝了句:“宁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更莫得罪季洛寒。” 17.多才多艺? 离开思源大楼,季洛寒开着他那辆兰博基尼一路驰骋,好不高调。大部分车都离他远远的,唯独只有一辆面包车却跟地紧紧的,有种赤脚不怕穿鞋的意思。 季洛寒早就从后视镜里发现了那辆面包车,成色很旧,司机更是把自己捂地严严实实,看上去很是鬼祟。 他刻意变了几次车道,故意多绕了些路,发现这面包车虽然有所避违地退了几个车距,但还是执着地跟着。 季洛寒嗤之以鼻,嘴角一边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梨窝,眼睛里全是狡黠的光采。 …… 林霜眼睁睁看着季洛寒的车进了一家金碧辉煌的私人会所,正犯愁怎样才能开着一辆破旧面包车混进去。 不想,她才摇下车窗准备编故事,保全却没有拦她的意思,竟然还有泊车小弟上来提供服务。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她对此受宠若惊,可泊车小弟的服务实在周到,让她无法拒绝。 于是,她有些难为情地看着那小弟把那张面包车停好,在一排豪车之中,面包车扎眼地有些喜剧。 林霜轻咳两声,故作淡定地往里面走。原以为这会所里面肯定是风月景象,可却是相反的另一番高雅别致。于是,她职业病犯了,四处欣赏研究半天。 直到一位侍应生打扮的年轻女孩儿过来打断了她。 “林小姐,这边请。” 林霜明显怔住,记忆中她没来过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儿。 女孩儿再次躬了下腰:“林小姐,季先生在等您,这边请。” “……”季先生三字令林霜再次怔住,从头到脚像被电流击过,头皮更是一阵阵地发麻。 她又重新有了那种感觉,像一只走进了陷阱的猎物,对此浑然不知。而精明的猎人,始终是精明的猎人。 “林小姐?” 林霜暗自扯扯嘴角,在女孩儿的引领下走进一间包房。这包房的规格一看就是VVIP的级别,布置奢华却也不失品位。透过大面落地玻璃和玻璃屋顶,花园美景、夜空星辰才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她无心流连,连呼吸都不由主收紧不少。 视线里很快有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西服外套搭在沙发上,本尊则在吧台里调着酒? 她没有看错。季洛寒衬衣领口随性地敞着,袖口挽地很高,露出小臂结实优美的线条。他动作娴熟地调着酒,表情随意自如,即使知道有人进来了也不曾抬下眼皮。 林霜默不作声地原地观望,脑子里暗暗浮现出两字:装逼! 不过,她必须承认,季洛寒把这逼格升级了。他即使像调酒waiter一样把玩量杯,你也还是觉得他连头发丝都“金光闪闪”,百分百有钱人气质。 发怔间,季洛寒已调好一杯蓝红相间的鸡尾酒,居高凌下地将眼眸微微抬起,示意林霜过来品尝。 林霜稍一垂眸,缓缓走去吧台前落坐,目光匆匆扫过他喜怒不明的侧脸,指尖迟疑地触到杯脚后却没有立刻抬起来。 她应该怎么开场白?夸他这位大角色真是多才多艺? 18.生意就是生意 好在季洛寒并未在意她的表现,还细心擦完台面上留下的酒渍,明明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举动,却被他做出了极致的美感,如同电影里一个唯美长镜头。 “林小姐车开得不错,这么长段路也没跟丢。”正恍神,季洛寒清咧调侃的声音响起。 林霜脸上掩不住窘色,赶忙抬起酒来轻啜一口,强装镇定地微笑:“季先生眼神更不错,竟然知道是我。” 季洛寒修长的双手随意撑着吧台边缘,一双深邃勾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说过,我相信直觉。” 林霜心里面咯噔一下,强行令自己与他对视:“季先生,凡事都靠直觉并非是个好习惯,因为它的另一层意思是没有主见。” 闻言,季洛寒轻声笑了,垂下的眼眸弧度好看地让人心跳骤停。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哪辆开出来的车是我。”他转了另个话题。 林霜轻咳一声:“从那个地方开出来,最昂贵的。” “我的车很多,低调的也有。你这种论断实在冒险,可能害你白跟一趟。” 林霜歪嘴一笑:“低调这东西,不适合季先生。” “没想到林小姐很熟悉我。”季洛寒也笑了,话底明显含着几分戏谑。 林霜暮地底气不足:“直觉。” 季洛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绕过吧台径直去了沙发那儿坐下,直接就把她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晾在了原地。 林霜倒也不尴尬,自动自觉地端着酒杯跟过去,佯装自然地和他相对而坐,却也不急于说话。 “林小姐大费周章地跟着我,应该不会是来讨论直觉这个问题吧,我约了朋友,他很快到了,有话请直说。”季洛寒看了眼腕表,清淡提醒。 林霜这才记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她敛了敛心神,尽量自然地说:“我想请季先生高抬贵手,帮个忙。” 季洛寒面带微笑,很有风度地伸了下手,示意她继续。 林霜暗吸一口气:“我们工作室的确难以胜任你的委托,在产生不必要的损失之前,我们希望可以取消合同。” 季洛寒薄唇轻启:“理由。” 声音不大,却听得林霜心一紧,她继续道:“季先生的期望值太高,而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 包房里安静了几分钟,林霜却觉得度秒如年,很是难受。再加上季洛寒脸上的表情古怪难懂,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霜按住自己想退缩的冲动,颇为强硬地道:“季先生想要的百分百满意,我给不了。你的评判标准是‘直觉’,而我无法靠猜测你的‘感觉’来完成一份完美方案。” “在我看来,林小姐有能力,只不过没心情罢了。” 林霜不置可否。 是的,她不想伺候,不想再和面前这个男人有半点接触。就算工作室举步唯艰,她也必须快刀斩乱麻。 “不好意思,这个设计我做不了。” “Ok。”季洛寒点点头,“虽然遗憾,但我从不强人所难。” 林霜对此颇为意外。 “违约金准备好,联系彼得,他会处理。” 林霜脱口道:“我们不过是家小工作室,承受不了违约金。季先生又何必和我们计较?” “生意就是生意,合同就是合同。”季洛寒嘴角含笑,眼神却冰冷到极致,“林小姐似乎任何时候都是这么理直气壮。这在一场谈判中可起不到作用。” 19.阴谋的味道 林霜的脸微微一僵,半晌才不卑不亢地笑回:“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像我这样的人,除了理直气壮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季先生是人中龙凤,估计不会明白。” “我也不需要明白。”季洛寒黑眸中冷意不减,“林小姐请回吧,余下的事跟彼得交接就行了。” “难道除了陪违约金之外,就没有其它的方案了么?”林霜急切追问。 季洛寒缓缓起身,颀长的身形被头顶的灯光笼罩,英朗迷人,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方案一、违约金解决一切问题;方案二、林小姐如约完成设计。我没兴趣了解林小姐在怕什么,我需要的是完美方案。” “那有没有方案三!” 闻言,季洛寒扯了扯嘴角,俊朗的脸上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林霜熟悉这个表情,那里藏着阴谋的味道。 她赶紧站起身来,道了句“告辞”就往外走。 “林小姐,送你一句忠告。” 季洛寒喜怒不明的声音响起。林霜脚步微顿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下次再来找我谈判,请务必想好自己的底牌是什么,有没有跟人谈判的资格。你连最起码的规则都不懂,注定事与愿违。” 林霜咬了咬唇,“多谢提醒。”快步离开。 季洛寒一动不动,盯着对面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鸡尾酒,眼睛里突然失了神采,像是整个人被卷走,只留下黑洞。 林霜出了包房并没有立即离开会所。她跑到有窗的地方,大口喘气,手紧紧按着胸口表情痛苦。 从旁经过的侍应生给她端来水,她喝了个精光,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她依着窗边对着外面已然暗下来的缤纷夜景发了会儿呆,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心想着是侍应生,便开口没什么精神地说:“帅哥,能不能给我一支烟?谢谢你。” 片刻之后,烟递了过来,还贴心地附带打火机。她接过烟来点燃,第一口深深地吸进肺里,眉心紧拧。 “谢……”她把打火机递回时,一张干净温和的男人脸闯进视线里。 “不好意思,我忘了问你要哪个牌子的就随便拿了支。”男人的微笑礼貌而温暖,让人看着很舒服。 “……”林霜看着男人,他比自己高半个头,一身驼色的绒皮大衣,君子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侍应生。“不……好意思,我……可能叫错人了,我还以为……” “没事。”男人倒是不计较,“举手之劳。反正这会所的老板也是我朋友,帮他关照客人也是应该的。不过你别怪我多事……女生少抽点烟比较好。下次过来,如果还能碰见的话,我调几款酒送给你品尝。” 人家越客气,林霜反倒越尴尬,赶忙道了句“谢谢”,扭头就走人。 这一天也是够够的了。她跟本不该跟着季洛寒来这里,更不该又发神经地逗留,反正就是丢人现眼。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一进门,苗新就从厨房冲了出来,围裙加身,还笑脸迎人地招呼“回来拉!” “你怎么在这儿?”她今天已经够背的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20.姐姐 苗新手里举着锅铲,一脸茫然,然后吞吞吐吐地回:“从房产证的角度来说……这应该还算是我家吧……” 林霜懒理他,换了鞋进屋,隔着房门就听见苗新在那儿兴致颇高地喊:“快出来洗手吃饭了啊!我做了好几个大菜!” 如果不是床头柜上的结婚照已经被收起来了,林霜真觉得一切都没有变。这就是她想像中的婚后生活,平淡而温暖。可惜……现在都不过是一场愚蠢的闹剧。 她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苗新就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到餐桌前坐下,笑呵呵地又给她盛饭,又给她夹菜。 “我看丁丁在朋友圈里说你们这段时间忙地要死,所以多做了两个菜,给你好好补补。这段时间,你要连夜赶图的话就喊我给你做宵夜啊,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我还以为,她会第一时间拉黑你。”林霜一副不吃白不吃的架势,挖苦却省不掉。 苗新顿了顿,不生气地自己圆场:“她那么多朋友,估计要翻到我名字也需要点时间吧。” “这个炒蛋打死卖盐的了。” “嗯,是咸了点。刚才跑出来迎你,回去估计又多放了两勺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别放毒药就行。” 苗新笑不下去了,低下头不开心地咕哝:“我是这种人吗?” 林霜白他一大眼,手上的动作不停,轻哼一声:“往哪里面吐了多少唾沫?” “吐了,你还吃?” 林霜听了,反倒面带挑衅地夹了一大筷子菜:“没关系。反正粗生粗养惯了。” “放心吧。你知道我有洁癖。”苗新无可奈何地表明,“我自己买菜做饭,在自己的房子里伺候讨好你这个铁了心要离婚的女人,我也是醉了。” “说吧。”林霜直入主题,“你想要怎么样?” 苗新犹犹豫豫的,谨慎地打量她的微表情,筷子在碗里面不安地夹着饭粒。 “苗新,我劝你有话就赶快说!我今天耐心值为零。” 苗新脸一红,这才语重心长地说,“林霜啊,我们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要做仇人好不好!我发现……我可以和任何人吵架断绝来往,但这段时间,我真的难受地要命,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活该。”林霜冷着脸,放下碗筷挽起胳膊。 “我知道我活该。”苗新苦笑了起来,“之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也纯粹是想自己的负罪感轻点。对不起啊。我知道你的气没那么容易消,所以我会等你气消了以后,我们再做回朋友。” “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林霜当即泼他‘滚油’,“我们就是老死不相来住的类型,无所谓仇人,也无所谓朋友。” “我知道。你答应结婚的时候就说过,你可以有第一次失败的婚姻,但绝不能有第二次。而我,毁了一切。”苗新懊恼地低下了头。 林霜咬牙切齿地红了眼睛,但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起身回了房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之后,她忙着上网打闲,分心出来的时候苗新已经收拾好厨房并悄然无息地走了。 这时,电脑屏幕上跳出来视频请求,上面写着“弟弟”。点开之后,视频上出现一个长相俊朗可爱的男生,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用不怎么清晰的口齿叫了声“姐姐。” 21.好处 林霜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声音也柔了很多:“小冬,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姐姐。”小冬笑地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拿起一张纸来展示,“小冬终于又会写……姐姐的名字了……你看。” 林霜盯着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字体,眼底含泪地笑了,鼓起掌来。“小冬太棒了。但是不可以骄傲,你还得会写更多的字才行。” “知道了。姐姐,我们好想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和你一起住?” “快了,姐姐已经在准备了。你们乖乖地等着。” “好。”小冬开心地鼓掌。 “妹妹呢?” “妹妹睡觉了。妹妹今天不乖,被姨婆打屁股了,所以不开心。” 林霜听了,眼底的光沉了沉,过了会儿才说:“你也快去睡觉吧。帮姐姐哄哄妹妹。” “知道了。”小冬听话地关了视频。 五分钟后,姨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催促快些来把弟妹接走,她年纪大了已经是帮不上这个忙了。 林霜没有勉强,说是会尽快。 挂掉电话,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许久,然后默默地从公事包里拿出那几张被否掉的草稿撕毁扔进垃圾桶,接着面无表情地翻开了绘图本…… 翌日。 丁丁姗姗来迟,一进工作室就见到大伙乱成一锅粥。查的查资料,联系材料商的联系材料商,统统都在为她的“一千万”而忙碌。 她一头雾水地冲进林霜办公室,死女人把头发高挽在头顶,埋头在图纸里忙着。 丁丁这才明了,忍住窍喜晃过去明知故问:“你干嘛呢?” 林霜紧拧着眉头,头也不抬:“想帮忙,就想办法贿赂一下看厂房的那老头,今晚我们必须要集体加班!” “没问题!”丁丁精神大作地睁大眼睛,“但是你先老实交待,怎么突然又开窍了?” 林霜冲她干笑几声:“想帮忙,你还有一件事可做。” “什么?” “闭上你的嘴。” 丁丁翻个白眼,伸手给嘴上拉链,识趣地转身出去。 门才关上,林霜的手机响起,是彼得打来的。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思源集团楼下的广场碰了面。 她原以是季洛寒要吩咐什么,不料彼得开门见山直接表明会暗中助她。 听到这话,林霜看着彼得那还显出稚嫩的脸,第一反应是:“你可以怎么帮到我?” 彼得不怎么高兴了:“林小姐似乎不怎么相信人啊。我可是季洛寒的贴身助理。” 林霜笑笑:“不是我不领这个情,而是个人审美和思维这种事情,再亲近的人也很难帮忙。” “林小姐误会了,我当然是做不了我老板的主,更加影响不了他。但是,我觉得更近距离接触客户的生活和喜好,是不是能更容易抓住他们的想法呢?” “你可以带我去拜访季太太?”林霜高兴起来。 彼得摇头:“我可以帮助你更多了解季先生。我想,为了后面能顺利进行下去,什么方法你都会愿意尝试吧?” 林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不得不否认自己的确是豁出去了。她转过来直接问:“那你希望什么回报?” “两个点的好处。”彼得答地干脆。 林霜不怎么适应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眼睛,笑了笑:“成交。”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趁着现在有时间,先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我老板的住处。” 22.早就该扔的 明明阳光普照,林霜却裹紧了大衣倒吸一口凉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有些锈斑的大门,脸色不安而别扭。 “林小姐,请进。”彼得停好车,从花园那边走过来。 “等等。”林霜拉住他,“不然还是算了吧,这样不太好。” 彼得笑呵呵地看着她:“没关系,我和家里的佣人很熟,你跟着我就好。” “我真的不进去了。”林霜笑地僵硬,整个身体都在抗拒,“不用进去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林小姐相信我吧,我可不能白拿你的好处。”彼得不依,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屋子里面推,“刚刚不是还说嘛,不近距离了解目标怎么能做出满意的方案。” “……”林霜紧皱眉头,慌忙从包里拿出墨镜来带上。 果然像彼得说的,佣人们都对他很是熟悉,可以说是尊敬有佳。林霜局促地跟在旁边,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这房子是我老板很多年前住的,很多年都没人住了,这次回国临时先住一下。这是会客厅、那边是餐厅、楼上是主人房和书房、地下还有一个娱乐室。风格和搭配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你可以慢慢看。” 彼得详细地介绍着,突然撇了撇嘴,伸手就把林霜的墨镜摘下,害林霜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没关系的。”彼得一副好笑的表情,“我老板去高尔夫了,这里的人也绝对不敢打我小报告,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参观吧。” “我不想被人告私闯民宅。”林霜愤愤地把墨镜抢回来,放回包里。 这时,彼得的手机铃响。他小声说了句“你先自己到处看看,我马上回来。”就消失不见了。 林霜站在原地许久,佣人端茶上来给她,她都很是不好意思。随着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她也跟着放松下来,眼神不经意地总是往上瞄,最终还是迈开步子上了二楼。 她慢步到其中一个房门外,雕刻着欧式花纹的门板很是精美。她的手已经触到那古铜色的门把手,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几乎没有声音,她转动门把手缓缓将门推开,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般心情忐忑。 房间里的家具摆设沉稳大气、一尘不染,白色薄纱在窗边随风轻轻摆动着,阳光温暖地洒在地板和床尾上。 林霜闻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古龙香水味,走到梳妆台前站住脚。指尖抚过那古色古香的桌面,她眸底闪过一丝异动,似乎灵魂被什么勾了去。 特别是目光锁住桌上那几个大小不一的琉璃瓶时,她睫毛微颤,嘴唇也抿地更些了些。 她拿起其中一个来,梦幻的色彩让人挪不开眼。 “林小姐?!”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霜惊慌失措地回头,手中琉璃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剜心的破碎声。 季洛寒一身休闲地站在房间门口,目光扫过地上狼籍,眸子里的光沉了沉。 “对不起。”林霜脸色苍白地赶忙蹲下身去捡,双手有些微颤。 下一秒,季洛寒已走到她跟前冷言响起,“反正也是不重要的东西,早就该扔的。” 林霜手僵在空气中,头低到不能再低。 “林小姐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23.理直气壮地可爱 季洛寒的声音冰冷刺骨,不慌不忙的语速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林霜蹙起眉头缓缓起身,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怕,不用怕,镇定迎向那似要拆皮吞骨的眼神。 这时,彼得如及时雨般出现:“老板,你不是去高尔夫了么?” 季洛寒不予理会,眼睛仍狠狠锁住面前的人儿,勾了勾唇角:“这是怎么回事?” “我……”彼得一脸无辜地顿了顿,“也不知道。林小姐急着找老板你,我本打算带林小姐直接去俱乐部那边的。欢姐说让我先过来取老板交待的东西。刚才,林小姐还在一楼等着我的……” MD小白脸!林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圈套!陷害!出卖! “林小姐急着找我的理由,我倒想听听看。” “季先生,我为我的失礼致歉。”林霜努力保持冷静,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编不出其它,只能拖延,“我可以解释。” “那……希望这个解释是让人满意的。”季洛寒薄唇轻启,明摆着威胁。 见他转身出去,林霜不敢再多停留地跟上,心里面郁闷到不行。 进了书房,林霜被晾在门边有种被罚站的即视感,还不得不干看着季洛寒在眼前晃来晃去。 这算什么?想起这男人平时在丁丁、小虫她们跟前的绅士样,她倍感可笑地暗暗撇撇嘴角,反倒不再紧张。 待季洛寒爬上书梯从高处取下几本书来,在书桌前落坐却也不用,不紧不慢终于开了口,而且还是一副居高凌下的口吻:“林小姐想好理由了么?” 就冲他这轻蔑的态度,林霜本想回句没什么理由,你报警好了。可此时此刻……她心头却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提醒着自己,不能再任性。 她咬了咬唇角,面无表情:“季先生的设计委托,我一定会拿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之前我说过那些关于取消合同的话,请季先生海涵,不要介意。” 季洛寒听完,从鼻音里无法自控地发出一声笑。 这算不上笑的声音,瞬间震地林霜肺都要炸了,直勾勾地盯向季洛寒。他稳如泰山般坐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目光炯炯。 也许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失态,季洛寒收了收表情,一本正经地说:“昨晚林小姐态度坚决,我倒有些好奇现在这般又是什么理由。” “拿不出赔偿金。”林霜答地直接,并不为此感到尴尬。 “我开始真心欣赏林小姐了。”季洛寒说着站起身来,露出一个寓意不明的笑,“理直气壮地……很是可爱。” “我还以为,季先生出现在我们工作室的时候,就是慕名而来。” 林霜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回击,总之季洛寒终于离开那张桌子朝她走了过来。 可是,季洛寒却不再发话,而是双手插袋地将她近距离打量,甚至经过她身后绕到另一边,就像欣赏一件好玩的物件。 林霜深身不舒服地轻咳两声,余光保持戒备,视线向前自顾自地又说:“我保证给季先生一个‘满意’。但是也请季先生给我‘配合’。” “比如就像今天这样,任你进入我的私人空间尽情剖析?” 24.永远退出这个圈子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霜面色不改,咬牙坚持住,“今天是我鲁莽失礼了,请原谅。” 下一秒,她感觉到季洛寒的气息逼近耳边,脊梁骨顿时蹿上一股寒意。 “我要是告诉你,不论我配不配合,你都必须让我满意呢?” 林霜胸口狠狠绞了一下,神经反而绷地更加紧了,紧到一时间呼吸不畅。 季洛寒,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恕我也给不了季先生想要的东西。”她面无表情地回应,“不瞒季先生,我们工作室本来也就要倒闭了。季先生的委托本来是救命草,如果最终成了毒药,也不过是加速了本该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安静了十多秒,季洛寒轻扬嘴角:“这是威胁?” “这是事实。” “好,我们就来说说事实。”季洛寒终于抽身再次绕回到桌边,双手环于胸前气场咄咄逼人,“按时按量完成甲方的委托,这是不是乙方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看着对方一副公事公办要论个对错的架势,林霜反倒不怕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个设计任务书都没有,乙方永远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说到底,浪费的还是甲方宝贵时间。” “如果我已经有了一套完整详尽的思路方向,我还要你们乙方何用?” “任何事都是双方的,合作更是。我们乙方有乙方的义务,甲方也有甲方的责任。我可以不要设计任务书做事情,但是我需要‘配合’。” “我很赞同‘双方’这个词。”季洛寒听罢,终于露出一个耐心十足的浅笑,“你倒是说说,哪些是我应尽的责任。” “积极配合沟通的责任!及时回馈意见的责任!最终确定方案的责任!”林霜一脸义正言辞,“当然还有,按时按阶段付款的责任!” “好,这些责任我都可以做到。”季洛寒难得配合,接下来说的话却咄咄逼人,“那你的义务又如何?就上次的那堆垃圾方案,恕我没办法给出任何回馈意见!” 垃圾?!林霜脸色一沉,思索片刻才回应说:“只要季先生说话算话,游戏规则当然还是季先生说了算。如果……我还是给不到季先生一个满意的成果,我愿意承认自己学艺不精,愿意……永远退出这个圈子,不再吃这碗饭。”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子里的光比以往更加明烁,一边嘴角缓缓上扬,邪气就这样透了出来。 “林小姐这是在立生死状?” “生不生死的,季先生说了算。”林霜笑笑,又示了弱,又要了强,“我只能尽力而为,无愧于心,顺其自然。” 听到这话,季洛寒低头笑了,笑地林霜心里面有些发毛。 “林小姐退不退出这个圈子,吃不吃这碗饭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和林小姐又没有什么仇!” “那季先生想要我怎么样?” 一个大男人磨磨叽叽地有意思么?!她暗暗咬着唇角,发觉自己耐心真是已经到了极限。 “跟我来。”季洛寒突然发话,往书房外面走。 林霜愣了愣:“去哪?” 季洛寒眉头轻挑:“履行我的责任!顺便再想想,我到底想要把林小姐怎么样!” 25.你的前夫? (今晚集体加班取消,我回不来。) (为毛?电的问题我都搞定了!你人在哪儿呢?) (和季洛寒在一起。) (我的老天,你真打算滚了我男神?不要啊!!!) (滚粗!不感兴趣!) ...... 林霜摆弄手机和丁丁聊了几句,正翻白眼抬起头时,发现季洛寒已经冷眼盯着她有好一阵了,一时间不免尴尬。 她尴尬轻咳一声,将手机放回包里:“不好意思,交待一下工作。” 季洛寒浅笑回应,示意侍者上前,美酒加杯好不惬意。 离开季府后,林霜就被带到这间远离市区的餐厅。这餐厅早年前就名声在外,建在山顶悬崖一眼就可收尽这城市最美丽的夜景,来的人也是非富即贵。有资格落坐于这顶楼的位置,在这个城市屈指可数,而他季洛寒就是其中之一。 林霜看着那老外侍者优雅地介绍着今天的菜式,而季洛寒用一口流利的法文与之交流,顿时感觉自己和这逼格不怎么搭。 当侍者转而将菜单递过来时,她尽量笑地端庄大方:“不好意思,我不会法文。” 老外侍者看了眼季洛寒,得到首肯之后才恭敬地离开。 “我自作主张,帮林小姐点了菜。如果不合胃口,请告诉我。”季洛寒说。 “谢谢。”林霜点头示意,见这空间里又是只剩他们两个,一时间又有些如坐针毡。 “这是我常来的餐厅,食物味道暂且不论,林小姐觉得如何?” 林霜愣了几秒,再次环顾了一下周围,单纯就设计风格而言,的确颇有品味和档次,再加上优越的天然环境,受到上流人士们的青睐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她个人更倾向于别具匠心的东西,要与众不同,还要更多一些打动人心的东西。 “这里......很高。”她发现自己有一种病,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会聊天的病。 再看季洛寒,明显被她这个回答乱了节奏,好半天才说:“林小姐觉得我为什么喜欢这里?” “这就是有钱人钟情的地方,不需要特别的理由。”林霜直截了当地答。 季洛寒笑了笑:“我从来只坐这顶楼,而这里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上得来的。” 林霜看着他,那股子自信地有些傲慢的表情,让人既讨厌又莫名被吸引。MD,吸引个毛线!她心里骂骂咧咧地回过神来。“那我很荣幸,蹭了季先生的光。”可她的恭维听上去更像是不屑。 “听出来了,林小姐并不喜欢这里。” “不,我很欣赏。只是这高处不胜寒的境界,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季洛寒笑而不语地盯着林霜看,气氛突然间就变地怪异不明。林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只能等着他开口再说话。 过了许久,季洛寒视线忽地转向窗外:“这种风景,这世上有多少人这辈子都不曾见过,林小姐很幸运。” 林霜不置可否,看着窗外那遥如星尘的城市光点,心头不由燃起一股没落感,失了神。 “我明白季先生的意思了。”她轻声开口,“季先生要的东西......必须都是最好的,就如现在这风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梨窝再现,重新看向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满意。 侍者上菜之后,林霜可无法满意了。她看着盘中的田螺大餐,手中的刀叉实在是无从下手。而其它的配菜,均是海鲜,是她最不爱吃的食物种类。 她用余光看了眼季洛寒那边,人家娴熟地从田螺中取肉而食,优雅而从容。 见她面有难色,季洛寒眼皮抬了抬,问:“不合林小姐胃口?” 林霜摇头,只有叉起那作成花形的胡萝卜放进嘴中,食而无味地嚼咀。 “看来,的确怎么不合林小姐胃口。” 林霜见季洛寒再次提起,还以为他会唤上侍者做些什么。不想,他只是这么一提,完全没有任何下文。 ...... 借口离开,林霜在化妆室里洗手,嘀咕起这顿饭吃地实在是莫名其妙,对季洛寒更是不敢恭维。“什么男人啊,故意的吧?”她感受着还空空如也的胃,左想右想不得其解。 罢了,她本来也就是来应酬的,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这样想着,她准备出去时却和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撞了个正着。女人有一副美艳的面孔,红唇配上波浪卷发,手中拿的金色手包更是价格不菲。两人均是面露惊色,仿佛时间都就此凝固。 回过神来,林霜面无表情地拔脚想走,可女人却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顺手就把化妆室上了锁。 林霜防备地后退。 “你应该没忘了我吧?”女人说着转身看她,脸上是笑的,眼神却透着恨意,“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我们连见面点头的关系都算不上。”林霜轻蔑一笑回击,“谈不上缘不缘的。” 女人轻哼一声:“这么多年没见,还记恨着我哪?说起来,我也算不上是什么小三吧,毕竟就算没有我,你在他眼里也什么都不算!” 林霜面如冰霜地听完,暮地发出一声冷笑:“王婷婷,你这爱演的毛病还是没改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嫩模升级为过气老模,怎么连个像样点的角色都没演上?没伺候好那些制片人和导演吧?” “你......” “啊,最近在杂志上有看到,你又重操旧业了?那个都快进棺材的老头儿的确是个不错的目标,我真心希望你成功在这条道路上修成正果,毕竟有始有终,狗改不了吃屎嘛。” 王婷婷气地浑身发抖,举起手来就想扇过来。 林霜眼睛都不眨地抓住她手腕:“我劝你还是心平气和点吧,少长点皱纹!” 王婷婷咬牙切齿地挣开,忍下气来将林霜狠狠瞪住:“我说过,总有一天,前仇旧恨我们还得继续算!” “随便你。但是......”林霜不怕,但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如果你再遇上那个人,绝对不要提见过我!” “哼。”王婷婷环起双臂来嘲讽,“你这是在求我吗?你说的‘那个人’指谁啊?早就把你忘到九屑云外的......你的前夫?” 26.无X婚姻 前夫......多么刺耳的称谓。 林霜就此完全怔住,整个人再怎么强撑着,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 见状,王婷婷这才算是扳回一局地露出得意媚笑,摇到她跟前。“瞧把你害怕的,都这么久了,还没忘怀啊?”见林霜紧闭双唇,默不作声,她更是得意,“别怕,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像我一样理解你啊!像他那样的男人,即使再怎么伤过自己,也还是终身难忘。” 林霜打起精神不想再作纠缠,想要走却被又被拉住。 “我没心情再陪你逞嘴上威风。”林霜黑了脸。 “你刚才说的我答应你!”王婷婷凑近,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就算有机会再遇到那个人,我也绝不会提起你半个字!这些年,我每日每夜都在祝福你们。祝福你们这辈子都相逢不相识,想想那个画面,就有趣地很。” 林霜眼底瞬间泛红,用力甩开她的手,送她一个无谓的笑,冷言讽说:“放心,你一定能如愿,因为你这类物种通常都会活很久。”说完,转身即走。 “你......才是王八呢。” “再好心提个建议。下次直接粗口扯头发吧,别突然拽文。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 天知地知,林霜心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那里面埋藏着一个冰冷沉默的背影。那背影美好地令人心生向往,可又危险重重,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将她吞噬个干干净净。 ...... 车窗外风景流逝,林霜表情却始终如一的麻木。她身体微微往车门边缘斜靠,从餐厅出来上车就没多说过一个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急刹引地她不得不回神,重新端坐。 她谨慎地朝那把握着方向盘之人望去。 那人的侧脸在昏暗车厢里照样光彩夺目,定睛多看上一会儿都禁不住呼吸不畅。 可此时此刻,林霜的目光惆怅,不自主地流露出些许悲伤。 季洛寒直视前方,突然开了口:“林小姐一直这样盯着我看,是还有什么异议?” 林霜怔了怔,收回视线赶忙搪塞:“没什么。” 季洛寒听了,扯扯嘴角。 接下来的时光,林霜都有点不自在。直到季洛寒把她送到目的地——她即将到期的租屋。 她下了车道了谢并看着车远远开走,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心想来都来了,正好上楼去把没收拾好的行李再打包一下。这番折腾到十点多,她才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往回。才坐上车,天公就不作美下起大雨来。林霜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不想才跳下车,苗新就举着伞迎了上来。 “还好没错过。”他笑呵呵地庆幸。 林霜始料未及地紧拧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接你啊。猜着你就没带伞,还好我来了。”苗新理所当然地回,“不过......你怎么坐那路车回来?从办公室回来,不是应该坐......” 他话还没说完,林霜已经冲进雨里,只用背包遮雨。 “哎,你等等我啊,淋病了怎么办......” ...... 林霜全身湿透地推开房门,当即就傻了眼。客厅里堆着几件还未拆封的行李,门口还堆着没来得及摆进鞋柜的男鞋,看样式百分百是苗新的。 她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怒气瞬间冲上心头,扯开嗓子就喊:“苗新!” 苗新比着“嘘”,后一步冲进来赶忙关上家门:“小声点,邻居听到了会有意见的。” 林霜面若寒冰地把背包往餐桌上一扔,先进小房间看了眼。看着那已经支起来的简易床,她手扶在门边上沉默了会儿,直接转身问苗新:“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也是租房子住的,而且租期也是到期了。”苗新温和地解释,“上次来本想和你提前说的,这不没说成嘛。你睡主卧,我就睡这张小床就好。衣柜你一个人用,我就用小房间这个小柜子就好,反正我的东西一向都少。” “我不同意。”林霜不为所动地强硬回应,胳膊环起来。 苗新愣了愣,脸色先是一变,对上她那凌厉目光之后又瞬间蔫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说:“为了结婚,我也是倾尽所有,和你一样。你不同意我一起住,这是要让我睡大街上啊。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尝过露宿街头的滋味。” “......”林霜哑口,极不情愿地狠狠咽下一口气,转身回了房捶胸顿足。行吧,肚子饿地要命还不说,淋成落汤鸡也不管了,现在竟然还要天天看见这个混账东西! 罢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的不如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劝了自己,她洗漱干净就出去泡面充饥。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填饱肚子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 这时,苗新从小房间里晃出来,边进厨房边念叨:“和你说了多少遍,泡面吃多了不好。我给你留了吃的了。明天啊,我就把你那些速食都扔了。来,尝尝,我还给你保着温呢。”话音一落,就把好吃的呈来她面前。 林霜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地继续吃面,紧拧的眉心表明她已经在极力忍耐。 苗新倒也不尴尬,坐下来还继续说:“以后你要是回来晚了,就去冰箱里拿,热了吃。你这身体啊,早晚得被这些不健康的食品毁了。又不是小姑娘了,得学着爱惜自己了!” 林霜吃面的动作僵住,筷子重重往餐桌上一拍,眼神吓人。 苗新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我......我会换着花样给你做的。” 林霜恨恨地瞪着他:“苗新,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东西全扔出去?” “信信信。”苗新拼命点头,“虽然这是我家,但我确信你真能干出这事!”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不想看见你!” “好好好。” 看着苗新灰溜溜地照办,进小房间关上了门,林霜这才倍感头痛地用力叹了口气。 第二天,林霜把这事说给丁丁知道,不出意外,丁丁比她还要激动。 “你就这样放他进来,同意跟他同居了?” 林霜白眼一翻:“同什么居啊!” “住在一起就叫做同居!”丁丁语气肯定,“我告诉你死女人,后面你就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击溃!无X婚姻,一千一万个不能结!绝对不可以!” 27.十次机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此时此刻,林霜真不知作何反应好,只能哭笑不得地看向好友,以眼神求放过。早知道,她就不该说这事儿! “你还笑,还不以为然?!”丁丁情绪激动地双手插腰,“你看看你这些年过地都是什么日子,和尼姑有什么区别!这下可好,以后连床单都滚不成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林霜被说地一脸尴尬:“你有天眼啊,你就知道我没有......” “亲爱的呀,女人不滚床单会老地更快,你知不知道!你看看你这一脸缺乏滋润的,灭绝师太都比你好!” 见她越说越夸张,林霜忍无可忍地起身敷衍着把她往外赶:“滚滚滚!等会姐就找个人滚!就不劳你瞎操心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 林霜硬是把门关上,还没清静多久,门就又被叩响。她不理,直接吼了句“忙着呢,别来烦我。” 可是,敲门人依然不放弃。 有完没完!林霜铁着脸拍案而起,过去猛地拉门......“丁大嘴,你没吃药啊,滚床单真有那么重要吗!我等会儿就找个人滚......” ‘床单’两个字卡顿地冲出唇齿,林霜倾刻间石化在门口,“季......先......生......” 季洛寒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俊颜微微侧着,眼睛里全是戏谑的光,“林小姐。不打扰你吧?” 林霜脸上火辣到刺痛,一阵青一阵红甚是难堪,机械地说:“不打扰,不打扰。” 丁丁站在旁边,努力憋着笑,这才过来救场:“季先生,里面请。” 季洛寒被请了进去,好茶伺候。几分钟时间里,他都是和丁丁交谈,这给了林霜平息尴尬的时间。 丁丁有事出去后,林霜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一度又变地怪异起来。 “我刚才说的‘床单’非彼‘床单’,我们会细致到亲自感受一下床上用品的质感,然后再挑选给客户。”林霜生硬地澄清挽救,说完就后悔了。 季洛寒表情似笑非笑:“林小姐这么一说倒让我更好奇了。有机会,我想看看这个床单是怎么个滚法。” 行吧,这男人不相信!而且还用他那邪恶的眼神再次把自己凌迟一番。“好,有机会我会邀请季先生。”林霜厚着脸皮冲他一笑,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季先生今天突然过来......” “来尽我的责任。”季洛寒回。 嗯?林霜愣了愣,回想起自己昨天说过的那番责任义务之言:“谢谢季先生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我会提供十次机会。”季洛寒酷酷地打断她,居高凌下的气场表明一切皆是他说了算,“希望林小姐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尽可能地了解到我......和我太太的喜好......昨天,是第一次。” 林霜点头:“明白。第一次,季先生最爱的餐厅,一切都必须是最好的。” “十次机会完毕,林小姐就要拿出最终方案。” “好的。真的很感谢季先生配合。” 季洛寒受之无愧地微微一笑,又开了个新话茬:“林小姐若还是拿不出完美的方案。” “季先生希望我怎么样!”林霜没再提离开这圈子,因为她意识到在这人面前,她说的话不算。 “我喜欢军令状。”季洛寒满意地轻轻扬起下巴。 “请说。” “到时,林小姐只要满足我一个要求就好。” 林霜肩膀一紧,整个人都防备起来。 “林小姐不用紧张。”季洛寒镇定自若,“这只是我们之间的赌约,不会和作奸犯科有关。” 林霜很是犹豫,但眼看这个案子会顺利很多,她不答应似也是不行的。“既然是赌约。最后的评断者就必须公正。”她尽量不往圈套这种字眼上想。 “这是我送给太太的惊喜。当然由我太太来评断。” “那......这样是不是仍不算公平?我连季太太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能自信她一定喜欢?” 季洛寒笑笑:“在你拿出最终方案前,我会安排让你们见上一面。最后一次机会我留给你和我太太。” 林霜怔住,脸色倾刻间复杂不明,迟迟没有半点回应。 这时,彼得敲门而入,唤了声“老板”然后以眼神示意必须离开了。 “只要我有时间,彼得就会通知林小姐。”季洛寒起身理正衣领边缘,潇洒而去。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林霜却再也坐不住了。她坐回电脑前,不停地查找关于季洛寒太太的资料,最终一无所获。她又转而查找和季家有关的八卦新闻,果然有个知名博主曾八过和季家关系密切的名门列表。但是,这些都不是林霜所想要的。 “师傅。”小虫跳进来打断她,“那个......材料商那边说是新进了一批新型材料,问我们有没有时间过去看看。” “板材吗?” “嗯,饰面板。说是不错。我心想,这次说不定用得上。” “那就去吧,你和我一起。”林霜点头,拿着包,带上小虫就出了工作室。 在材料公司那边忙完出来,已经是下午时间。 “小虫,那个仿枫木的板还不错,你记得把照片存好。” “好,知道了。” ...... 她们并肩走在街上说着工作的事,突然林霜停住了脚步,注意力被一个街边橱窗所吸引。橱窗里的琉璃制品在灯光下闪着五彩的光,造型特异十分精美。 林霜忍不住凑上前去看,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 “哇,好漂亮。”小虫也凑过来,看见标价之后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小玩意儿怎么卖这么贵?” 林霜好笑地瞪她一眼:“看仔细了,这可是古琉璃,古董级别的珍品。不过,放在这儿展示应该是仿品。” “喔。”小虫似懂非懂地点头。 ...... 此时,一个年轻男人正巧从店里推门而出,并被她们吸引住停下脚步,而她们对此全然不知。准确说,男人是被林霜给吸引了,只不过余光瞄见她的侧脸,就返了回来。 再三确认之后,男人露出一个有意思的笑容,大方上前:“小姐,请问你有烟吗?” 28.不是烟鬼 林霜拧眉,和小虫齐刷刷朝男人看去,原以为是什么无聊人无水准的搭讪,可男人长了张有颜值且让人舒服的脸,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见林霜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男人主动笑着提醒说:“上次在会所......烟......” “啊。”林霜这才有了印象,有些难为情地笑笑,“嗨。” “方回。”男人自报家门,热情伸出手来。 林霜伸手过去相握,落落大方也不扭捏:“林霜。” 小虫见状,附上林霜耳边小声说了句先走,就蹦蹦跳跳地闪人了。 “刚才,我还怕自己认错人,幸好没有出糗。”方回自嘲地笑,“不过,也还是有些冒昧了。请别误会,我真的不是经常对美女搭讪的人,只是上次......印象比较深刻。” 林霜听到这又谦诚又恭维的话,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心底防备消了大半。 “你在这附近工作?”她问。 方回示意了下橱窗里的LOGO——海池艺行。“我就在这家艺行。没想到下班出来就遇上你。” “我们也是刚巧路过,欣赏一下你们的展品。” 方回朝橱窗里看上一眼:“这几件琉璃是高仿品。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改日来找我,我带你去欣赏一下真品。” “像你们这种艺行,古董应该不少吧。”林霜倒有些意外,忍不住开起玩笑,“你这样邀请我,不怕我是什么大盗么?” 方回听了噗地笑出来,过了会儿才说:“那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带你进去的,丢了饭碗可就惨了。” “走吧!哪有大盗在大门口说这事的。”林霜笑着迈步,玩笑过后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方回跟上去,主动提出要不要一起吃东西。林霜犹豫了几秒,欣然答应了。在她的提议下,他们就近挑了家干净的面馆,各自点了一碗面挨着窗边坐下来。 “抱歉,我没想到这里不能刷卡。碰巧我身上又没有现金。”忆起刚才付账的事,方回就很是介怀。 “没事。”林霜大方一笑,摆弄着桌上的调料瓶,“请你吃碗面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方回脸上仍有些尴尬:“下次吧。下次,我请你,约好了。” “真的不用客气了。就当是......补偿上次我对你的无礼吧。”想起上次的事,林霜也觉得过意不去。这下,就算是扯平了。 “那怎么行?上次的事,也算不上无礼。下次!下次我回请。” 妈呀,这男人怎么这么磨叽啊?!林霜实在有些受不了地看向他:“方先生,这真的只是两碗面条而已,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好不好?” 方回干净如玉的面庞微微泛红,赶紧动了筷子。 林霜笑着摇摇头,边吃边用一副老大姐的口气说:“真是......死要面子。” 方回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还不承认。”林霜了然于胸地笑,“工资还没发就已经月光了吧?所以正在咬紧牙关,靠刷卡过活吧?” 方回不说话,只是笑。 林霜又看看他这身品质不错的行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死要漂亮,一点人生计划都没有!有钱在手,就先穿好,玩好。一个月才过掉一半,就开始鬼哭狼嚎了,一顿饭恨不得分成三天吃。跟着我的那个小姑娘要是在啊,你们得握说互致同志了!” 方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咯咯不停地笑,笑声似有魔力可以笑进别人心里。 这下换林霜有些诧异了,这男人已经笑了很久了,她说的话很好笑么? “我发现,你真的很爱笑啊。” “没听过笑一笑十年少么?所以才能这把年纪了,还被人叫‘年轻人’啊。看来我以后还得多笑,” 听人家这么说,林霜愣了愣。 再仔细看这男人,皮肤白净细嫩,连一点细纹都没有,分明就是二十出头的小伙,阳光到让人羡慕。 除非......“微整型?” 方回更是哭笑不得:“看来我回去真得再好好照照镜子,我保养得真有那么好么?” 林霜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决定开门见山:“你到底多大年纪?” “你再猜猜。” “你不会是60后吧?” “60后?”方回睁大眼睛,“50多岁还能长成这样,也太梦幻了吧?” “70后?” 方回揭开谜底:“34。” 林霜听到答案,噗地笑了。 这方回虽年长几岁,但也算是同龄人,结果被她叫‘年轻人’不说,还被她教育了一番。此时此刻,她也是醉了,只好赶紧说:“不好意思。” “你呢?不会是50多岁的老太太了吧?” 林霜笑着翻个白眼,这算是报复吗?“马上就迈进30岁的行列了。”她答。 方回微笑着,十分认真地回应:“30岁,人生终于开始大放溢彩,祝贺你。” 林霜听了拧眉,笑而不语。 “不认同?” “不是。”林霜放下筷子,胳膊交叠搭在桌面上,“世人都说女人30豆腐渣,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去而不返了。倒还是第一次听人说,30岁以后的人生还会大放溢彩。” 方回也放下筷子,专注地看向她:“青春年华都会逝去,只有经历过风霜,沉甸下来的美才是成熟、难能可贵的。只是有些人懂地怎么欣赏它,而有些人不懂。不过最重要的是,得先自己欣赏自己。” 林霜听完禁不住低头浅笑,无论这是说教也好,另一种形式的恭维也罢,自己并不反感。 想起什么来,她拿过包包开始东翻西找,整张脸都险些要埋进包里。 方回第一反应:“你......是在找烟?还是打火机?不好意思,因为我不抽烟,所以不会带这些。” 听到这话,林霜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就是和烟分不开了吗? “郑重申明一下,我真不是烟鬼。”她终于翻到了名片盒,“我只是有时候需要它提提神,开动开动脑子而已。特别是需要设计灵感的时候。”说着,她递上名片。 29.为了钱 “伊园工作室,设计师——林霜。”方回眼睛里闪着光,手指轻轻抚过名片上的凹凸质感。 “身边朋友如果有这方面需要,记得关照啊。”林霜不怎么擅于做业务,最常说的话也仅于此。 “一定。”方回欣然点头,思索片刻补了句,“如果我给你介绍单子,月光的时候还能让你请吃面吗?” 林霜豪爽应允:“没问题。” ...... 林霜相信感觉。 无论是合作,还是结识朋友,她都相信于感觉。只是很多年了,她不曾这样和一个才结识的生人面对面说上这么多话。她不知是自己在防备这世界,还是这世界早已抛弃了自己。 也许,她和这叫方回的男人今后并不会再见面。但是,她仍为此感到欣慰。 幸好,她还算是一个正常人。 回到家,林霜便把苗新叫到客厅里,拿出自己草拟的合住公约。 苗新盘腿坐在茶几那边的地毯上,大气都不敢出地抬头看着林霜的冷脸,半晌才低头看起面前的合住公约。除了一些平摊费用和生活习惯类的规矩,最显目的三大条是:一、绝无复合可能;二、绝不招待任何亲戚朋友;三、绝不带男人回来滚床单! 苗新老老实实看完,特别是看完这‘绝不带男人回来滚床单’的刺眼条款,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自讨没趣地说:“一定要挑这么明吗?” “你作贼心虚什么。”林霜声音高冷,“那一条,对我们两个都有效。反正我们睡的都只会是男人,就写成一条了。” 苗新难掩尴尬地干咳两声:“我知道了。” “我让你处理的那些事呢?” “我这边的亲戚朋友都已经通知了。酒席那边有些麻烦,他们那个经理说是我们现在退的话,只能退我们一半费用。所以,我还在想其它办法。”苗新开始老实汇报,“所以,我也......跟我爸妈说的是,酒席这边出了问题,一时也找不到新的地方,所以只能往后延。” “然后呢?” “我爸妈当然是......有点不高兴,毕竟所有亲戚都通知了。”苗新看见她紧拧起的眉心,赶忙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恰当时机把事实告诉他们的。” “......”林霜眉头拧地更深,这样拖着有意思么?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苗新举起手来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我真的时刻都把结婚证和户口本带在身上,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配合。”见林霜没再说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吐了些苦水,“你也知道,我的婚事一直是我爸妈操心头等大事。我真的需要合适时机,不想突然刺激到他们。” 林霜没说话,进屋去把结婚戒指拿出来还他:“明天我会抽出时间来。” 苗新怔了怔,动作迟缓地接过戒指盒,难掩神伤。过了会儿,他把戒指盒又摆回林霜面前,挤出生硬的笑容说:“还是你先收着吧,反正也是给你买的。” “不用,你拿回去。” “哎呀你就先收着吧。咱们离了婚,财产这些不是还要分割一下的嘛。这房子的装修、一些家具都是你出的钱。这戒指先算是抵押,等哪天我们俩坐下来清算的时候,我估计只能拿它来抵。所以,你就先收着吧啊。” 苗新快速说完,就起身准备回房间。 “苗新!” “喔,还有......公约上那个绝不招待亲戚朋友......就只对我有效就好。弟、妹来的时候,我睡沙发就好。那个,我明天工作多,就先去睡了,你也别弄太晚。” 苗新就这样逃回了房间。而林霜独坐在客厅里,心里并不是滋味。 第二天,林霜早早去了工作室。本想着早点把工作弄完,下午好去趟民政。 不想,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这些个小屁孩们不务正业地聚在一起看什么星座运势,还讨论地不亦乐乎。而领头人果然就是大老板丁丁! 这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林霜暗骂不像话地走过去:“工作一大堆,你们还有功夫在......” “死女人!”丁丁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拽过去,指着屏幕兴奋地说,“你快看,金星刚好落在你的星座上,你要走大大的桃花运了耶!极有可能遇上真命天子喔!”说完,极度八卦笑地明媚灿烂。 林霜不关心地送丁丁一个假笑,胳膊环起来:“那你有没有看看你的星座,会不会有金钱损失什么的?” “刚刚看过,没有啊。相反,说我运气好到爆,简直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看看!”林霜拧着眉心凑近,盯着丁丁的脸上下左右地看,“我没看见什么好运,只看见‘作死’两个字!季洛寒的差事还在水深火热中呢,你倒是带头在这儿乐不思蜀啊!” “gogogo,真忙的忙起来!假忙的也装起来!”丁丁把这群娘子军驱散开来,回过头来无辜地抱怨,“林霜,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既工作又适当娱乐,这样才能劳逸结合嘛。” 林霜摇摇头,懒得再说,正要进自己的办公室却被丁丁一把拉住。 “又干嘛?” “听说,你咋天在街上遇上一位特别帅气特别绅士的男士?还被人家搭讪拉?昨晚几点回去的呀?有没有......趁机解决一下那个......什么问题......”丁丁搭上她肩膀,八卦的心痒到不行。 啊?林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即朝小虫瞪去。而小虫早就把自己挡在高高的资料书后面,躲地严严实实。 大嘴巴!林霜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一个普通朋友而已,拜托你不要......”她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响起来。 彼得打来的这个电话,把她从工作室救了出来。 可她真是没什么好高兴的,因为比起在思源集团干坐整整一天,她宁愿被丁丁穷追不舍地拷问。 整整一天啊,她就对着手机发呆,就连中饭都有人伺候,活像坐牢似的。她只能不停在心中默念,为了钱,为了钱,拿出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耐心。不对,是把下辈子的耐心都搭进去了。 下午时分,彼得终于脚步匆忙地走进接待室:“不好意思,林小姐。要是知道忙成这样,我就不叫你赶过来了。” 林霜看见他的脸就想起上次他干的那件好事,实在忍不住,就皮笑肉不笑地回说:“没关系,反正彼得大助理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不靠谱了。” 30.炮灰 彼得似早有了心理准备,呵呵笑了几声,在对面空位坐下:“林大设计师还记着仇呢?” 记仇?林霜觉得那种事就算不刻意记,也忘不了吧? “不敢。”她假笑回应,“彼得助理可是季先生身边的人。难道我还嫌现在不够困难的么?” “上次真的是意外,我当然得先自保了。”彼得开始发挥小鲜肉的颜值优势,赔起笑脸,“林大设计师,姐姐,一笑泯恩仇了好不好。” 泯个毛线,别以为你装个可爱,卖个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林霜不置可否地笑,心里头还在盘算怎么回报这个恩仇。 “再说,我不也交功补过了么。你是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功夫,我老板......才愿意......重视、配合姐姐你的。”彼得委屈地邀起功来。 啥?她在虎口下脱险,还险些赔上饭碗和名誉,未来都还不知会不会成为那姓季的板上鱼肉,才换来这十次机会。现在倒都成了他的功劳?! 她歪起一边嘴角来笑笑:“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哎呀,谢什么!”彼得冲她眨眼,一点也不害羞地撒起娇来,“别忘了,我们可是统一战线的。以后,我就喊你霜姐姐了,你呢就叫我彼得!” 林霜瞬间被雷到,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前几次接触怎么没发现这小孩儿还有这一面?!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撒个娇卖个萌倒也不招人讨厌,而且男女老少通杀!她哭笑不得地喊停,直入正题:“这天都快黑了,我现在可以见季先生了吧?” “当然当然。”彼得恢复正常,带着林霜出了接待室,直上顶楼。 才出电梯,林霜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方才,与他们擦肩的几个女职员就用极低音量说着悄悄话,脸色更是天塌下来一般;而现在,那守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美女秘书,一见到彼得就知会他“老板发火了!”并贴耳过去叮嘱。 季洛寒发火了?看来,她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不,应该是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林霜想了想,还是把他们打断:“彼得。要不然,我下次再来好了。今天似乎不太凑巧。” “不不不。”不料,彼得却猛摇头,“等会儿老板找你,你不在的话,会更生气的。” 林霜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彼得扶过肩膀来,不由分说往总裁办公室里面带。 “我现在去见他干什么?”林霜压着声音,极不情愿,“你们不是说他正在发火吗?我是去给你们当炮灰还是怎的?” “姐姐,刚才还好好的呢,我也措手不及啊。反正,老板没发话让你走,你还是进去等着吧,不然,炮灰就是我了!”彼得没有停下脚步,把办公室大门用力一推。 林霜根本没得拒绝,翻了个白眼,才踏进去连头都没抬就听见季洛寒那不怒自威的声音很是洪亮,明显有种又被带进套里的感觉。 绕过精美的玄关,林霜走进了‘风暴最中心’。 挨着窗边的小会议桌,此时坐满了人,看装束和气场应该都是高管级别的角色。看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其中一个正在清声汇报,而其中个别发现了她这张陌生面孔的进入,又迅速垂下头去,完全没有好奇的功夫。 “老板,林小姐到了。”彼得过去汇报。 林霜站在门口位置看着季洛寒的背影。那背影一动不动,更是一个提及她的音都没有发,反而声音清冷地交待:“安排托马斯等会儿来见我。” “知道了,老板。” 下一秒,彼得转身回来,刻意放轻脚步。 林霜用眼神示意自己是不是可以先走,彼得却果断摇头,请她在那边沙发上坐下。季洛寒明明没说让她等着啊,她朝彼得瞪大了眼睛,已有些烦燥了。 彼得朝她比了个嘘,然后双手合实拜托她。林霜无奈只好坐下,眼神时不时朝那不远处不发一语的背影看去。 不一会儿,彼得端着茶进来给她,并小声说:“辛苦你在这儿等了,我还得去办老板交待的事。” “这不合适。”她已经郁闷到想要夺门而出了。 “的确不合适。但是老板没说让你走,你就还是等吧。宁愿白等,也不要让老板有任何机会发难。” 彼得无比严肃的告诫,让林霜瞬间无话可说。 她只好乖乖就范,坐在沙发上继续当雕像。只是,她的耳朵没办法自行关闭,所以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统统都只有听进去。 林霜猜想,可能是有关于公关危机的事情,因为说的几乎大多是怎么挽回集团形象和名誉损失。 “你们能做到只有这些?”季洛寒再次发声,就是雷霆之怒。 林霜也被吓了一跳,只是看他背影,脑子里即浮现出他那骇人的表情,倾刻间觉得这里的空气压地让人喘不过气。 “季总,抱歉。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向媒体好友打了招呼,但也只能是把这个消息压到明天晚上。” “我需要的不是抱歉。你们公关部最大的努力就是告诉我抱歉,可我的字典里没有‘抱歉’这两个字!” “季总......我......” 林霜隐约瞥见那公关部经理一脸委屈和欲哭无泪,心里都替她流了把泪。换作是她林霜,肯定已经摔东西走人了吧? 都说了尽力了,还要怎么样?!万恶的资本家果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才不会讲道理! “监察部呢?除了‘抱歉’还有什么说的?” 听到这个,林霜肩膀一紧,就好像自己在被质问似的。 “季总,这真的不能怪我们!您也知道的......这慧园的项目是杨总负责的,我们有时候真是......说不上话啊。”监察部经理开始喊冤。 林霜听了立即皱眉,禁不住小声嘀咕说:“你完了,肯定完了。” 果然,季洛寒发出一声冷笑:“这么说,这事怪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总在公司的地位......我们一个小小的监察部门,有时候也无可奈何啊。” “那真是难为你了。” “季总,没有没有。” 林霜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一点也不意外地听见季洛寒说:“那你以后再也不用无可奈何了。” 31.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季总......您这话是什么......什么意思......” 白痴,就是让你可以滚蛋了,难不成还想等着领盒饭么!林霜此刻真为这位仁兄的智商着急,还不赶快起身离开,还等着再被羞辱吗?她用脚趾头想,都能想见季洛寒此时脸上那满满当当的轻蔑。 “滚出去!”季洛寒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冰冷到直刺人心,让人畏惧。 只见那经理不敢再说半个字,起身灰溜溜走了出去。 “季总,我们这边已经在抓紧草拟应急方案。损失是免不了的,我们会把补偿方案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 又有人发话了,说地就比刚才那仁兄聪明得多。林霜发现自己完全就是壁上观,倒比方才呆坐在接待室有乐趣多了。 “我不需要口号,我只看结果。” “是,季总。” 瞧瞧,就算是这样也讨不了好。林霜摇摇头,暗叹这季洛寒简真是难伺候到了极点!哎,她不也正伺候着呢嘛,还是先操心好自己吧。 这时,她手机振动。她拿起来看,苗新发来短信:不是要去民政么? 她正要回句今天去不了,就被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注意力。 “杨总。杨总。季总正在开会呢,您不能这样闯进去。”在秘书小姐阻拦无力的声音中,一个男人气焰嚣张地就硬闯了进来。 “季总,杨总他......”秘书小姐一脸无奈。 季洛寒转过椅子来,挥手示意秘书小姐出去,仍是稳如泰山地坐着,脸上皮笑肉不笑。 两人只是眼神交汇,即暗流涌动。 “听说季总在开会,还是和慧园有关的。这项目归我管,怎么都没人通知我呢。”这位杨总已是头发花白,却仍是精神抖擞。 季洛寒不紧不慢地将右腿搭于左腿之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杨总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太好使,还是回办公室休息的好。” “季总这是瞧不上我们这帮老东西啊。”杨总不慌,“董事长主持大局的时候,都还靠着我们这帮老臣子呢。不过,新人新气象,季总年轻,当然是嫌我们这帮老东西拖后腿了。” 呵,火药味好浓!林霜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种看宫延剧的即视感,只是不知这年轻君王是忍气吞声还是......拔刀相向。 紧接着,季洛寒站了起来,不怒反笑地把座位让出来,站到一边。 林霜看着他那笔挺如雕塑的侧脸,倾刻间就被他那勾起的嘴角迷了心神,‘笑里藏刀’在此情此景突然成了褒义词。 “来,杨总上坐。”季洛寒说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林霜失望,果然还是忍气吞声了。 见状,这杨总自然是气焰更旺,走过去坐下之后更是一脸得意。 “你。”季洛寒指了指公关部经理,开始顺着外缘踱步,“把情况真真实实再汇报一遍给我们的杨总听听。” 公关经理怔了怔,一副不想得罪人的表情,但还是只有说:“我们得到消息,第一建筑公司的一位工程师向媒体举报曝光,慧园项目的工程质量存在重大问题,除了偷工减料,还胁迫......多位工程师在设计图纸上签字。其中有位李姓工程师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还被打至重伤住院。” “诬陷!这是诬陷!”才听到这儿,杨总已脸色巨变,一掌重拍在会议桌上。 公关经理吓地花容失色,季洛寒却笑容不减地过去按住他肩膀:“杨总不要动怒,把话听完。” 可公关经理已经是再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见状,季洛寒亲自往下说:“而且多位集团高管在外设立挂牌公司,内外勾结不说,还要把我思源的牌子给彻底抹黑。真是让我非常非常地......愤怒。不过,他们都是些小耗子,动动手收拾干净就好。而真正的大耗子,我会让它死地很惨、很惨!” 杨总不说话,脸色也不再红润。这番暗指,谁是大耗子大家心知肚明。 下一秒,季洛寒拍拍他肩膀,凑近之后声音清晰地宣布:“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解除你的职务。至于怎么个死法,我绝不会让所有人失望的。” “季洛寒!”杨总再按捺不住,青筋暴怒而起,“你有证据吗?” “证据?”季洛寒笑着挑了挑高傲的眉头,“我季洛寒要什么人滚,还需要证据?” 不需要!林霜在心里无声地肯定。 “季洛寒,你不能不经董事会决议就解除我的职务!你没有这个权利!” “你想把丑事闹到董事会,我乐意奉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随便捏造个罪名就想排除异己?没那么容易!季洛寒,我为这个集团奉献了一辈子,别以为这样就能搞垮我!”杨总气极败坏地大叫,指着这帮年轻高管们又骂,“你们一个个看好了,这就是他季洛寒的本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早晚有一日会轮到你们!” 林霜看着这杨总气汹汹地离开,拳头不自觉地渐渐捏紧,脸色沉重。 不知不觉,窗外夜幕降临。 又统筹了一些善后安排之后,季洛寒便让高管们也散了去。 当诺大的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平静,他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个城市的灯火通明,好似全然忘了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林霜步子犹豫地缓缓朝他走过去,见他右手抬着,好似是在捂着胃。 她再走近些,季洛寒突然扭头,目光凌厉地让人忘而却步。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余光紧紧锁住他捂着胃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刻静止不动了,两人四目相对无声。季洛寒似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发话:“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林霜的心冷不丁地往下坠。 等了一天,用光了手机的电,以为终于轮到他接见了,他却说她可以走了?!还真是TM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行吧,有钱的是大爷。 林霜极度讨厌被这样对待,但还是只有冷冷道句“告辞”,顺他的意。 她用极快的速度出去,坐上电梯向下。而她才走到思源大厦门口,彼得就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喊“等一下。” 林霜留步,臭脸以对。 “还好追上了。跑死我了,腿都跑细了。电梯太慢了,我跑楼梯下来的。” 林霜抬头看看这不简单的大厦楼层:“有什么事电话说不就好了。” “我也想啊。但是,没法向老板交待啊。” “向老板交待?” 32.狗拿耗子 这句话在林霜听来,反正怎么听着怎么怪。 “姐姐,你不了解做助理的痛苦。”彼得眼神有些闪烁,但很快就给出了解释,“身为老板的心腹,表面风光。但伴君如伴虎,老板交待的事得做好,老板没交待的事也得揣摩到位,不然到最后挨批的人还是自己。哎,反正受伤的总是我。” 林霜听了直笑,突然觉得这小孩儿也不容易。 彼得见她笑,才算松口气地说:“姐姐,今天真的是意外,有怠慢的地方请多谅解啊。” 林霜心里面当然不痛快,但听小孩儿说地这么真诚谦卑,倒也是让她受宠若惊了,只好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姐,我给你叫了车,在这儿等一会吧。还有,你今天来的时候不是用指纹录了临时通行证么,以后你来的时候刷指纹就好。” “谢谢。”林霜意外地笑笑,觉得这声‘姐’叫地越来越亲切。 “其实我不该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我们集团内部的事。”彼得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我老板刚刚接手这个位子,那些倚老卖老居心叵测的人不停地挖坑,都等着看笑话呢。 “今天是地产部出这种事,明天不知又是哪个要来挑衅。哎,以前我总觉得总裁啊老板啊只要签签字摆摆酷就好,无外乎就是命生地比别人好。到我老板这儿,天天看他打怪闯关的,我还挺庆幸自己只是个助理的。姐,我有点话唠,没烦到你吧?” 林霜若有所思地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而彼得叫的计程车也朝他们缓缓驶了过来。 彼得有礼地帮她拉开车门,待她上车后又说:“今天的事真别放心上啊,我老板没有怠慢姐姐的意思。” “知道了。”林霜已深切领教到了这小孩儿的忠心,明确表态后才关门让司机开车。 车开始缓缓行驶,才开出去没多久,林霜就让司机停,自己则下了车。她站在街道上,远远眺望思源大厦顶楼的灯光,心底像被大石压着般根本挪不动脚。 她在附近找了家小吃店,买了些粥和点心,拎着它们又回到了思源楼下。她打算让彼得下来拿,这小孩儿却死不接电话。 她就这样在楼下徘徊,对自己此举后悔不已。 林霜,关你毛线事情,你这叫狗拿耗子,同情心泛滥地莫名其妙!她突然清醒过来,转身走至垃圾桶前面,拎起袋子打算扔进去,却又突然停住了。 浪费可耻!她紧紧拧着眉心,郁闷至极地狠狠跺脚,恨透了自己。 五分钟后,她还是出现在思源顶楼电梯门口。她探头探脑地张望,小心翼翼地朝总裁办公室那边去,暗咒那美女秘书到底去哪里了。她手上这袋东西只要交给那美女,也就可以速速离去,结束作死。 事与愿违,此时这里安静异常,连个鬼影都找不见。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死作到底地把总裁办公室大门推开一条缝,先附耳过去听听有没有动静。 她绝想不到,季洛寒已然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 “林小姐总是喜欢这么让人惊讶?!” MD,真是见了鬼了!林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硬着头皮转身故作镇定。“季先生。” 33.真心讨好别人 季洛寒扯扯嘴角,竟什么都没说推门就进去了。林霜愣了愣,这算是目中无人吧? 她轻哼一声,自己要是也这么一声不吭地就又走了,岂不是太可笑。 她跟着进去,走到季洛寒面前,一脸隐忍下藏着怒火。季洛寒坐至办公桌前,冷冷问:“还有什么事?” “我......我忘了些东西在这儿,所以才回来找的。”林霜想出这个理由。 季洛寒示意她请便,漠不关心地拿过文件来看。 林霜走去沙发那边,装模作样地东找西找,暗咒怎么不去考电影学院啊。她用余光不时朝季洛寒那边看,心里面突然凉到有些发痛。 很明显,季洛寒并没有care这件事情。他专注于手中的文件,眉心拧成“川”字,难掩疲惫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又无意识地摸了摸胃的地方。 林霜看在眼里,心里面突然软了一下。最终,她还是绷着脸把小食拎过去,往季洛寒面前那么一搁。 季洛寒诧异地抬头看她,不明所以。 “看你肯定是胃不舒服,我......刚才买了些,就先给你吧。”林霜冷冷地声明,努力让眼神不至于太飘忽,“就当是......讨好一下你这位大客户。” 季洛寒瞄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却极为不屑:“就这些......就想讨好我?” 呵,热脸贴冷屁股了不是?林霜真想掐死自己,反正作也作了,也罢。匆匆说了句“告辞”就准备走人。 “等等。”季洛寒却冷声叫住她,一边往会议桌边移动一边直接命令:“过来。”还示意了一下仍摆在办公桌上的外带。 林霜拧眉不动,总而言之感觉哪里不对。 然后就看着季洛寒在会议桌边坐下,眼神里的霸气分明不容自己拒绝。 罢了罢了,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林霜干干脆脆地把外带拎过去摆好,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然后还问:“季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季洛寒一边嘴角歪起,似是再往上扬些角度都不愿意:“林小姐,真心讨好别人可不像这样。” 林霜愣在那儿,半晌才反应过来。 有些人蹬鼻子上脸,恰恰还是她自己给的机会。她能屈能伸地一笑,然后把食物从袋中拿出来,一样一样地打开整齐摆好,还把筷子和勺子也放到手跟前。 这下,季洛寒才算满意地看她一眼,笑容却在下一秒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季先生,有什么问题?”她心里咯噔一下。 季洛寒低头看着面前的卤面,若有所思,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明,隔了许久才说:“这种面应该加葱才好吃。” 林霜险些脱口而出的话猛停在嘴边,然后赶忙说,“小吃店快关门了,佐料几乎都没了。季先生将就一下。” 季洛寒垂眸一笑,暮地朝她看过来,眼神犀利:“那这误打误撞还真是撞得正好。我还在奇怪,林小姐怎么知道我是不吃葱的?” 34.独乐不如众乐 林霜的微笑掺上几丝僵硬,清声说了句“慢用,我就先告辞了。”就准备离开。 “林小姐留步。”季洛寒开始动筷,示意请她也过来坐下。 林霜唯有坐下,整个人都小心绷着。 “等了我一天,应该也还没有吃晚饭吧。独乐不如众乐。” 总算说了句人话!可是......这些都是她买来的,他季洛寒倒是捡起这绅士便宜来了。 林霜自认只有一点好,从不和肚子过不去,捧过一碗白粥就扒拉下肚。 “老......”彼得突然闯进来,看见林霜去而复返,很是意外。 林霜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这要怎么解释地清楚。 “把这些拿去分一下。”季洛寒指了指其它还未动过的食物,吩咐说。 “太好了,正饿地流口水呢。这些都是林小姐买来的?”彼得眼睛发光地走过来,“太有心了!我还以为你坐上车就直接回去了呢。” 死小孩儿,提这些干什么!林霜镇定地干笑几声:“那车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故障了。所以我本打算就近买些吃的回去,突然想起忘了东西就......”她就冤枉那出租车司机了,没辙了! “原来如此。你们这就吃好了?这些我都拿出去分罗。” “我吃好了,看季先生。” “都拿出去分。”季洛寒点头,并起身去拿外套,“吃完就让大家回去。” “老板,你去哪儿?”彼得看见这幕,张嘴就问。 林霜呆住,心想彼得这口气好有管家婆的意思。 “想加班?”季洛寒直勾勾地看他,已经麻利地穿好外套。 彼得用力摇头。 好好好,都散了吧,这一天也是受够了!林霜正庆幸终于可以回去了,却见季洛寒不怎么耐烦地对自己说:“还愣着?走。” 走?走去哪儿? ...... 四十分钟后,林霜跟着季洛寒来到一个地下防空洞改造而成的酒吧。 从走进去,她就用手捂住耳朵。因为这里的音浪实在是太强,强到她心脏受不了。她不得不感慨自己确是老了,看见这些个孩子顶着五彩的头发,又是鼻环又是唇环的,就觉得浑身难受,想伸手帮他们取下来。 他们进去没多久,一个光头模样的胖子就飞奔过来热情迎接。 林霜在旁看着,季洛寒虽面无笑容地与他拥抱,感觉却不是一般的熟络,江湖气十足。 “哟,稀奇啊,难得带美女过来。”胖子操着北方口音,看见林霜很是吃惊。而季洛寒没有特意进行介绍,更让其觉得好奇。 林霜无所谓,礼貌回以一笑,只关心自己再在这儿待下去,估计就失聪了。 胖子给他们安排了位置最好的卡座,还吩咐服务员乘上好酒,对他们这两位客人招呼地真是无微不至。 台上嘶吼的歌手终于收声谢幕,林霜听见终于舒缓不少的音乐,庆幸自己还好撑过来了,没有心脏病发。 下一秒,胖子抬着酒杯就挪坐过来:“美女,我敬你一口,你随意。” 35.Roger 林霜在外面遇陌生人敬酒都会比较谨慎,习惯性婉拒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意思,我这就去给你弄杯果汁来。”胖子反而觉得招呼不周,赶紧起身去了吧台那边。 “他是这里的老板。”季洛寒浅啜了一口酒转而对她说。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她,不能这么不给面子。 林霜懒理,和什么人喝酒该给什么人面子,她有自己的原则。她没妄语他季洛寒竟然也会结交这般江湖气十足的朋友,那请君也别来说教! 待胖子老板端着果汁回来,和林霜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坐回季洛寒身边窃窃私语。虽然季洛寒仍是一张扑克脸,只是偶尔笑笑,但可见两人聊地很是顺畅。 林霜在旁干看着,倒有些奇怪了。季洛寒和什么人来往真是他的自由,可把她喊来当电灯泡是几个意思? 不知那胖子和季洛寒说了什么,突然拍手叫好喊着“就这么决定了!”就兴奋往舞台上跑去。 “欢迎各位来到胖子的这家摇滚音乐吧捧场,这里有最好的酒,也有最棒的摇滚乐。”胖子拿过话筒来情绪激昂,“今晚有新朋友,也有难得再聚的老朋友,胖子高兴!胖子不才,以前也组建过一支乐队。那曾经也是迷倒万千少女啊!” 起哄声、欢呼声、掌声瞬间震耳欲聋。 “今晚恰好有老朋友来访,胖子盛情邀请老朋友上台来为大家奉上一曲!虽然这老朋友帅到人神共愤,一上台就得抢胖子的风头,但是胖子今天无所谓了!掌声有请我的老朋友——Roger!” Roger?林霜朝季洛寒看去。 紧接着,见他起身脱去外衣,挽起衬衣袖口,又放松领带,在众人瞩目下从容上台,稳稳接住胖子扔来的鼓棒。 季洛寒才这番现身,台下的尖叫声已接近疯狂。林霜皱眉捂着耳朵,直呼“这群娘们,没见过男人么。” 表演正式开始。季洛寒在鼓架前坐下,鼓点响起,动作潇洒地玩起来。再加上胖子的贝斯,现场气氛一时间就嗨到不行。 林霜目瞪口呆地看着,视线牢牢锁住台上的那个男人。 台上再是灯光璀璨,也盖不过季洛寒自己的光芒万丈。他是季洛寒,却也不是季洛寒,好似变了个人般,从头到脚都是一派放荡不羁,不愿再受任何拘束,只想放肆发野。 不知不觉中,她缓缓起身,不由主也往前站了站。因为舞台四周已然围满了人,可她也想看地再清楚些。 有那么瞬间,林霜觉得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那人手下的鼓点不偏不移击打在她心房之上,微痛而又美好。 ...... 表演结束,有人在喊着安可,有人在起哄鼓手有没有女朋友。 林霜强迫自己收回心神,后退着想回到卡座之上,却意外撞到了人。 “没长眼睛啊!” “对......”林霜火速转身,致歉却嘎然而止,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此时,围着她的是三个娘款男人,统一虎视眈眈的架势。其中那最为唇红齿白的男人,正用一种想活吞了她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摆明了来者不善。 哼,真是见鬼了!林霜发出一声轻笑,环起胳膊来为撕逼时刻准备着。 “大婶!你没长眼睛啊,你踩到我朋友了!” “哪来的阿及妈,这深更半夜的,还学年轻人出来泡吧勾仔,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得得得,你们这种开场白就省省吧。”林霜不耐烦地直指那不说话的‘唇红齿白’,“你要找我麻烦就自己上!没听过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吗?” 36.公平决斗 “你......” ‘唇红齿白’把气极败坏的朋友拦下,自个儿走上前来:“上次没机会介绍,我的名字叫冯端。” “我是林霜,苗新的太太。”林霜刻意加重太太两个字,虽心里觉得幼稚,但正宫娘娘的气势不得不足。 “既然遇上了就一起过去坐坐?正好谈谈。”冯端笑地是咬牙切齿,。 “她哪儿都不去。”季洛寒威严的声音适时响起,强硬地把林霜拉至身边。 林霜心里面一紧,手腕被季洛寒的手温紧紧裹住。 而胖子老板紧跟着过来,笑眯眯地打圆场:“没事没事。几位兄弟坐哪桌啊,想喝什么酒我请客。” “滚开!少管闲事!”冯端的朋友一点面子也不给。 季洛寒拍拍胖子肩膀“你去忙,这里没事。”胖子点点头,听命离开。 说实话,林霜并不想在这儿闹出什么事来,于是对季洛寒低声说:“我没事的,要不然你先走吧。”可是说完这话,却发现季洛寒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更足了。 “帅哥,看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劝你别多管闲事。我这朋友找这大婶有事,不打算牵连无辜。” 季洛寒听完扯扯嘴角,霸道地把林霜按至卡座坐好,自己则坐在旁边稳如泰山。“你们想说,就在这儿说。” 林霜蹙眉,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们要说的事,撕的逼,能见得了光吗?她倒是无所谓,依苗新那薄脸皮估计够呛。 “大婶还算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找到新靠山了。”冯端走近来冷嘲热讽,“只是大婶这次要擦亮眼睛了,别又重蹈覆辙!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好欺负!” 哼,林霜轻笑,心想自己这人生也挺奇葩的了。婚姻化作泡影不说,还得被三个非男非女的东西群起攻之。想想就觉得挺无聊的,连撕的兴趣都瞬间荡然无存。 “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她真是没什么耐心了,“如果就是想说点无谓的话逞逞威风,说完就可以滚了。” “大婶知道我想怎么样!” 哈,林霜又笑了,自己要不要这么聪明。她脸上平静,可怒心却已经攻上了头顶。“看我心情!如果我高兴,发发慈悲给你也行!”她最不喜欢被人逼迫,从来都是。 冯端脸上一冷,眼神也变地凶狠起来:“我好声好气地和你谈,你别挑战我的耐心。他不爱你,你何必死皮赖脸地困着他不放!” “没人教过你小三应该怎么说话吗?”林霜不买账地回,全然是不管不顾旁观者怎么想,“没人教过你,别盯着别人的东西吗?” “臭八婆。”冯端朋友在一旁已有些按捺不住。 冯端再次拦住他们,把桌上两瓶洋酒拎过来重重砸在面前,一副势死不归的样子说:“问题总要解决,我们俩的梁子今晚就做个了断!我要是先趴下,就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你要是先趴下,就必须退出!我们公平决斗!” 37.季洛寒的房间 “我还以为能有点什么新创意呢。”林霜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冯端说,“我不爱幼稚的事,为了那种男人更是不值得!但为了我的清静,这酒喝完,你就快点滚!” “谁滚还不一定呢。”冯端说完就直接拿起瓶子来往嘴里倒,摆明豁出去了。 林霜也不再说话,拿起瓶子来照样,面不改色。 胖子老板见状,赶忙小跑过来:“Roger,你看这......” 季洛寒示意他勿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注视着林霜,一脸的气定神闲。 激昂的摇滚乐为他们助着阵,冯端手中的酒才下去少量,脸上的神情就已然不对;而林霜却面不改色,光是这气势上就略胜一筹。两个人喝的都是烈酒,纯度颇高,一入口自然是刺喉伤胃,有点用生命在决斗的意思。 这美女刚才说她不会喝酒?!胖子在那儿看着,眼睛也跟着越瞪越大。 烈酒下肚,林霜莫名觉得这副身体舒服多了。 她的屈辱、她的郁闷都被酒精腐蚀了去,这之后她又是全新的。 这般,她更是闭上眼睛拼了命地灌...... 直到季洛寒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喝了声“够了”。 她睁开眼睛,冯端正跪在那儿拼命地吐,整张脸都快贴在地上。她眼角含着泪,以胜利者的姿态笑了。只是笑地有多么悲哀,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感觉到视线比刚才模糊了许多。 “还跟她废话什么!打了再说!” “臭八婆!” ...... 林霜确定那是冯端两个狗腿子的怒吼,接着有尖叫声、破碎声、嘶吼声......好不热闹。 “MD,敢在我胖子的地盘上闹事!” ...... 林霜知道开始打架了,捂着太阳穴传来的刺痛,身体却做不出其它反应,只能无力地往沙发背上一靠,任人影在眼前来回晃动。 那人在混乱之中护着她,她闻着那让人安心的古龙香水味,无法自控地半合上眼睛...... ...... 难受!是谁在她胃里拼命用刀绞,是谁在用火烧她的身体...... 倾刻间,她觉得自己就在地狱里.......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痛苦中,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始终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纵使仍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感受到他的冰冷和残忍。 “救救我,求你。” “救你?哼,你把我害地那么惨,还想让我救你?”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紧紧握住他手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补偿给你的还不够吗?” “不够。永远不够。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再也不要看见你。” 她的手被狠狠甩开,只能忍着巨痛看着他越走越远。 ...... “不要走!” 林霜喊叫着从床上坐起,潜意识里知道是梦却仍是无法从中脱离出来。 直到那胃痛再真实不过地袭来,她才蜷起双腿来用一只手捂住,痛苦地拧起眉头。 MD,怎么会这么痛?!她暗咒一声,目光慢慢转移至手中紧捏的丝稠被单上。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被单?意识到不对,她猛地抬起头来,仍有些晕晕乎乎地睁大了眼睛。 这房间、这摆设......明明就不是她的房间,而且也不是宾馆酒店! 直到分辨力渐渐明朗清晰...... 见了鬼了!这不是季洛寒的房间么?!她的心立即悬到嗓子眼上,压着呼吸,满眼惊恐地再一次把这房间四处打量。 她怎么会在这儿的?难道......恶梦还没有结束吗? 38.我的衣服谁换的? 林霜死死抱住被子,全身汗毛都跟着竖起来,整个人石化在了那儿。 “咚咚。”突然有人敲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推着餐车就走了进来。 林霜一头雾水地盯着她。只见老太太把餐车推至床尾,然后把怀里的衣物平放在床尾,并笑着说:“林小姐,我是这家的管家欢姐。这是您的衣服还有早餐,如果还有其它需要直管吩咐我。” “我怎么会在这儿?”林霜见这欢姐慈详,主动搭话,“这......不是梦吧?” 欢姐愣了愣,然后解释说:“林小姐昨晚醉地实在厉害,是我们季先生把您背回来的。” 背回来?林霜眼睛瞪地老大:“那......那我怎么没在客房?我怎么会在这间房里面?” 欢姐明显被吓到了,一副这女人不知好歹的表情:“林小姐一开始是在客房,但是......客房也被吐得......所以先生才会把您安置在自己房间里。不过,林小姐千万别误会,季先生没在这间房留宿。” “那......那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谁换的?” “这个我不知。我只知是先生抱您上楼的,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他抱我?”林霜这下恨不得把眼珠都瞪出来,一副咬舌自尽的样子。 “林小姐是在气什么?”欢姐实在听不下去了,严肃护起主来,“难不成,我们先生把您扔在大街上才是对的?” 林霜被说地哑口无言,郁闷地叹口气。心想算了,人家的话原本也没有错。 “季先生特意交待给林小姐煮了醒酒汤才去公司的。请林小姐用完再离开。”欢姐说完就出去了,明摆觉得她这个女人不怎么样。 林霜揉着绞痛的胃,赶紧爬起来换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季家家门。 回家的路上,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 决斗——冯端比她先吐了——两帮人打起来了——她也半昏过去了。后面,她在酒吧门口也吐了。对,吐地翻江倒海。她忆到这个怀节上,然后就只能时不时地忆起一些片断来。 片断一。 林霜紧紧抓着车门,打死不上车。而季洛寒在旁边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你到底上不上车?” “不上,不上。”她满脸通红地猛摇头,“你也喝酒了,不可以开车,不可以。” “我只是抿了一小口。”季洛寒眼睛瞪地很恐怖。 她跳起来撞到他胸前,大喊说:“抿了一小口也是喝酒了!我说你喝酒了就喝酒了!我说了不可以开车就不可以开!” 季洛寒咬牙切齿:“林霜!你再给我闹,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儿!” “什么?你要扔了我?”她歪着头撅起嘴,泪花叭嗒叭嗒地就要往外冒,“你们这些男人真的好过份啊,就会欺负女人!” “真是要疯了!”季洛寒翻了个白眼,一把按住她肩膀就想用强扔她进车里。 她尖叫一声,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又是抓车门又是死贴在车窗上,就是不愿就范,弄地像是绑架似的。 ...... 39.姐姐我很喜欢 片断二: “走吧。接我们的车来了。”季洛寒蹲在林霜面前,明显已经败下阵来。 她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眼神迷离地像只小猫:“你没骗我?” “没有。你看,司机在那儿。”季洛寒拿出耐心来,指了指那边刚被自己唤来的司机秦叔。 她看了看,然后笑了。 “走。” “等一下,等一下。” “你又要干什么?” “好凶。”她委屈地耷拉下脸来。 季洛寒双手插腰,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只好说:“我们走了好不好?” “过来,过来。”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旁边,见他一脸嫌弃不动,就像个孩子无赖撒起娇来,“哎呀,你过来嘛。拜托你。” 待季洛寒坐下后,她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把搭上人家肩膀。 “你......” “我跟你讲啊,我刚才就想跟你讲啊。你那个鼓啊打地真不错!姐姐我很喜欢!”说完,她娇羞地笑起来。 季洛寒似笑非笑地拧起眉头,目不转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要不然,你别当季总了,整天勾心斗角的没意思!还是当鼓手Roger吧。我当你经纪人,然后给你建一个粉丝团,然后我们去环球表演,再把你的名字印在好莱坞大道上。” 季洛寒听了噗笑:“签我?很贵的,你有钱吗?” “没有。”林霜一点也不惭愧地摇头,然后脑袋猛地枕在季洛寒肩上,害季洛寒毫无准备地怔了怔。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爱说钱钱钱的!难道穷人就不能有梦想吗?” 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在她耳边低语句什么,除了他们没人知道是什么。 ...... 片断三,吐!片断四,往季洛寒身上吐!片断五,季洛寒怒吼要把她扔下车,她哭哭啼啼地不肯!片断六,季洛寒说,林霜你再碰酒一下试试!片断七,她张着嘴巴嚎啕干哭,季洛寒在旁边崩溃。 ...... 电梯匀速上升中,林霜却依在角落上,一脸生无可恋。 这电梯不是老和她作对么?这会儿怎么不直接掉下去,直接灭了她算了! 她打开房门,苗新从房间里面出来,看样子正忙着出去。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整晚去哪儿了?”苗新一见她就半带质问地上前。 林霜无精打采地在鞋柜前脱鞋换鞋,一点回答他的心思都没有。 “林霜你这算怎么回事啊?”苗新不罢休地走过去,“这都第几次了。约好了去民政,又不去,连个说法都没有!你这叫精神折磨知道吗?你这么干,不会太过份了吗?” 林霜重重地砸上鞋柜门,冰冷地朝他瞪过来。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小三’昨晚非要找我麻烦,我能彻夜不归?若不是因为你的‘小三’,我能现在胃痛地要命?若不是你的‘小三’,我会在季洛寒面前丢这么大的人?! 苗新被她一瞪,果断收声,连呼吸都跟着不敢太明显。 “滚!”林霜一声狮子吼。 40.高抬贵手 “好好好,你别生气!”而苗新抱着包包就往房间外面跑。 ...... 林霜吃了胃药,回到房间就睡到下午。 醒来以后,她还是难受,就坐在床上玩手机,希望能分散点注意力。 听到有动静,她猜想是苗新回来。果然,苗新敲了敲她的房间门,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林霜低头看着手机,没什么心情理他。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苗新低着头小声说。 林霜划着屏幕的手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也不想说什么。” 苗新眼圈微红地走到她床边:“一定要做到这份儿上吗?小端是不理智,不该再来惹你,可是......你要怨的话就怨我,不要这样对他好不好?” 小端?林霜拧眉抬起头来看他,心想她的日子不会狗血成这样吧?那小贱人还恶人先告状了? 她哧之以鼻:“苗新,你没病吧?第一、我不管你要和小端、小屁、小受恩爱,那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我没那个心情去对付你任何一个相好!第二、你好好管束你那些个相好们!我不是深闺怨妇,别人打上门来了还要忍气吞声! “如果我斗不过,我认栽!要是被我收拾了,不要哭哭啼啼地跑去你那里告状!第三、你算什么,还来替他出头?!你要是真有这个气慨,就请光明正大地面对千夫所指!到时候,我还可能会赞你苗新够种!” “是!我苗新是没种!”苗新激动起来,“但是你知道我看见小端半醉半醒地躺在拘留室里是什么感受吗?这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没用的东西!” 林霜听着发了会愣:“什么拘留室?” “你不知道?” “让你说,你就说。” “我也是被小端的朋友通知去的。后来去找警官了解下情况之后,我就赶快去了你们昨晚碰面的酒吧。那里的老板说,昨晚打地挺凶,他们就报了警。后来小端他们就被带走了。现在,他们都说小端是主犯,是报复伤人,必须要审问调查清楚。”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林霜板着脸。 苗新眼睛更红了,哆哆嗦嗦地走到她床边,缓缓降下重心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你干什么?”林霜提高音量,这完全不在自己意料之中。 苗新一把抓住林霜手腕,声音都在颤抖:“林霜,我求求你了,让他们放小端出来吧。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他以后都会离你远远的。好不好?求求你了,高抬贵手。” 林霜吃惊地看着他:“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警察局是我开的吗?你应该求的人是我吗?” “我知道的。”苗新哽咽着,“我托朋友问过了,这本来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打架闹事。因为有大人物打了招呼,所以才变成了大事。我知道,昨晚和你一起的那位,就是那位大人物。你帮我跟人家说说,小端年轻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他高抬贵手。” 41.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霜这下才终于明白了,昨晚的事已经演变成这种级别了。 “我和那大人物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不不,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你本来就是自由的,和什么人在一起我都没有资格有意见。” “苗新!”林霜简直是要被他气死了,“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帮不上这个忙!” “霜,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真的不愿帮这个忙吗?” “苗新!你知道有时候一句话会付出多大代价吗!”林霜吼他,心里面也并不好受。 “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这样跪着求你。” “苗新!”林霜气极败坏,“你的尊严呢?你是个男人,这样值得吗?” 苗新的泪终于涌了出来,拉着林霜仍不愿松手,隔了会儿才说:“霜,你有没有真心地爱过一个人?你知道爱一个人,又没办法让这份爱名正言顺,是什么感受吗?他缩在冷冰冰的地上,脚上连双袜子都没穿! “你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痛吗?真的,我对不起你。但我也很对不起他!我能做的就只有跪在这儿求你,让他别受这份罪。你不是想要这房子吗?我给你!我能给你的都给你,行不行!” 林霜撇过脸去,闭目不说话。半晌了才闷闷地开口说:“我只说最后一次,你起来吧。” 苗新愣了愣:“你答应我了?” 林霜面若冰霜地看他:“苗新,你就算把你爸妈的房子、土地都一起给我也没用!出去,我要休息!”然后重新盖好被子,背对着他躺下。直到听见关门声,她才双手掩面,沉沉地叹了口气。 深夜,林霜依在窗边面无表情。 你有没有真心地爱过一个人?苗新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 她有爱过吗?她也曾这样问过自己无数遍。 她拿出手机来,发送出一封短信:彼得,请问季先生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彼得的回信是,这几天都没有时间。在林霜的几番请求之下,彼得才松口说可以安排个间隙给她,而她只能见机行事靠自己。 林霜一开始还不明白什么叫见机行事,按彼得说的到了那家高档咖啡馆才领会到。原来,季洛寒和几个大股东约了在这里喝东西,看似休闲,其实都是为了正事。 彼得把她带到吧台边隐藏好,千叮万嘱:“记住,你是偶遇,绝对不是我安排的。” “知道了。” “还有......等那几位大股东走了之后,你才能过去。要不然,肯定弄巧成拙。” “你已经说了第三遍了,我知道了。” “还有......” “还有什么?”林霜觉得耳朵都快磨起茧来了。 彼得笑笑:“这下霜姐姐相信我的忠心了吧?” “相信相信。”林霜就差摸着他的头安抚了,“记你一功。” “那我可不可以问问姐姐找老板做什么?”彼得的好奇心早就爆棚了,“话说,前天晚上你们一起走了之后我就觉得怪怪的。第二天,老板手上还带着伤。我问吧,他还生气。你们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受伤?!林霜睁大了眼睛,怔了半天才问:“伤......地严重吗?” 42.你有五分钟 “还好,皮外伤。你不会就是为这事来的吧?”彼得想像力激增,突然捂住嘴,“姐姐,你不会对我老板动粗了吧?” 林霜翻个白眼:“那我问问你,你也算是他的心腹。我要是真弄伤了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消气?” 彼得想都不想,手指在脖子前比了个死的动作:“那我劝你还是逃吧!隆重向你介绍一下我老板,有仇必报!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吗?时刻谨记,宁得罪上帝,也不要得罪季洛寒!” 你大爷的,不带这么吓人的!这个时候,林霜承认她是有点心虚了。这到底关她毛线事情啊?! “无解?” “无解。” “我好歹是个女人。” “女人又怎样?我老板没受过怜香惜玉这种教育!” “你能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 彼得想了想:“必须装可怜!无论如何,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装可怜?林霜拧眉,这三个字怎么写? ...... 就像彼得交待的那样,他送那几个股东出去时,林霜就抓紧时机出现在了季洛寒面前。 此时,窗外花园里的阳光正好。季洛寒坐在窗边,一缕阳光正洒在他身上,却没有温暖他的一丁点眼神。那里面仍是高高在上的冰冷,却也有一丝疲惫。再看向他置于沙发背上的手,左手指节上有明显破皮的痕迹。 “季先生。”她的声音好似从未这么轻过。 “叶小姐。”季洛寒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反倒抬起腕表来看了看,直截了当地宣布,“你有五分钟。” 林霜坐下,才眼神闪烁地对上他那一脸似笑非笑,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就在脑子里统统跑出来作祟,收都收不住。她真的不该来的,真的不该! “林小姐,你还有四分钟。”季洛寒再一次提醒。 有那么久?林霜硬着头皮开了口:“季先生,那晚的事实在是抱歉!还有......谢谢!” “林小姐又是抱歉又是致谢的,这歉什么又谢什么?”季洛寒换了个坐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林霜哑口,一定要说得那么白吗?大家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吗?“连累季先生受了惊又受了伤,全是因为我,理应道歉。季先生收留我在家里面过夜,我更应该道谢!” 季洛寒低头浅笑,幽幽地说:“林小姐看上去很真诚。只是从我家不告而别之后,现在才来道谢。” 你看,你看,来这里就是要被刀戳的!“谢当然要当面才行,只是我状态一直没恢复过来,所以来晚了些。”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装可怜,伸手摸了摸胃。 季洛寒直接无视,抬起咖啡杯来啜上一口:“除此之外呢?” 林霜最怕听到这句话,故作呆茫地看着他:“我......实在是喝得太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就请季先生大人有大量了!” 季洛寒听了扯扯嘴角:“你的不妥之处太多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回忆就不用了吧。”林霜这一秒冷汗都出来了,强颜欢笑,“就算季先生说出来,我也记不得啊。”反正没有证据,她铁了心打死不认,脸皮必须厚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季洛寒扬起眉头,故意摸了摸搁在茶几上的手机。 43.你又能卖我什么 “......”林霜的脸倾刻间苍白,现在落跑的话还来得及么? “看把林小姐吓的。”季洛寒突然得意地笑出来,得逞之后眼睛都是亮的,“林小姐真是可爱,怕我真拍了什么?” MD,耍人玩呢!人格分裂是不是?一会儿玩冷峻,一会儿又使坏!变态! 林霜跟着笑,笑地咬牙切齿:“怎么会!季先生是绅士。” 季洛寒不置可否,又说:“彼得那儿有一份清洗费清单,林小姐记得去取。” “洗衣清单?” “林小姐毁了我一身衣服,弄脏了我的真皮坐椅。这也不记得了?” “是吗?”林霜干笑,“季先生放心,我会负担的。” “歉也道了,谢也谢了。”季洛寒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打算走。 “等一下。”林霜赶忙发声,“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季先生帮忙。” “喔?那我倒要听听。”季洛寒重新坐好,看上去非常有兴致。 林霜清了清声音,底气不怎么足:“那个......叫冯端的,和他的那两个朋友。还请季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 季洛寒意外地拧了拧眉心:“林小姐这是唱的哪出?” “那个冯端其实是我一朋友,之前是有点误会。”林霜觉得自己说出来都难受,“这些小孩儿性格冲动了些,做事情不计后果。现在他们也受到了教训,这事儿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洛寒没说话,低头看向自己左手关节上的破皮伤痕,很是自怜。 林霜见此,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预感不妙。 “误会不误会和我有何关系。”季洛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有这后果,不怪他们冲动,而是怪他们......没长眼睛。” 林霜当即被这冰冷伤到,顿了顿,仍好声好气地说:“虽然有点自不量力,但我仍想请季先生卖我一个面子。” 季洛寒听完笑了:“我卖你面子,你又能卖我什么?” 林霜自认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突然间就被激发了不怕死的意志。 “季先生不是说过么?想好自己的底牌再来谈判。”她无谓地笑笑,“我从来没什么底牌,就看季先生的牌我要不要得起了。” 季洛寒出乎意外地低头笑,让人看了又禁不住有些意乱情迷。 林霜匆匆收回视线:“季先生这边,有什么是我力所能及可以效劳的,只管吩咐,这样行不行呢?” “倒真有一件事是林小姐可有效劳的。” “请说。” “我的地下室需要翻新,就交给林小姐了。” 地下室?都要住新大宅的人,翻新什么地下室啊?林霜愣了愣:“那季先生想要怎么翻新?” “我说过了,我只看结果。周末的时候,林小姐过来,我的管家会安排。” 林霜点头,看着季洛寒起身合衣:“季先生,那......” “再教林小姐一件事情。仁慈这种东西,和阑尾一样没什么用。”说完,季洛寒趾高气昂地慢步而去。 林霜站在原地许久才长舒一口气坐下,但心底实在是越发沉重了。也许仁慈和阑尾一样没用,但是阑尾说割就割,仁慈呢? 她正在发呆,丁丁就打来电话,让她快些去找自己。 原来,之前托丁丁妈找房子的事有了眉目。那房东时间宝贵,只愿在这个时间让人来看房子。 林霜到之后,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是个简单的两室一厅,虽然 房龄不年轻了,但是户型比较理想,而且装修也是刚刚才翻新过的。最重要的是,这附近生活方便,而且只需要一个站就是这个城市最权威的大医院。 丁丁在那儿和房东攀谈了会儿,过来搂过林霜胳膊小声说:“我觉得不错啊。这一片大多是老房子,但没见过这么好的。” “我也觉得不错。而且还有门卫,会比较安全。” “嗯,安全最重要。我看这房东也还算好相处,你觉得呢。” “房东怎么说。” 44.他是疯儿你是傻 “租金比你原来那间贵了一倍,毕竟是两房的嘛。但是这老太太说了,必须要押金,可以三个月一付。” “我不是说要找不要押金,一个月一付的吗?” 丁丁委屈:“我也是这么跟我妈说的啊。但是她说就这套最好了。我看啊,老太太最近跳广场舞更入魔了,所以才办事不力!” “算了。丁妈能帮忙就很不错了。”林霜不敢抱怨,但想起这么多钱就头疼,“我到哪里去弄四个月的钱啊。” 丁丁也一脸难色:“思源付的第一笔款,我交了办公室的房租。你也知道,那边催地太紧了。其它的吧,我付了工资。那帮小孩儿跟着我们也不容易,我们不能亏人家的。” “嗯,当然。”林霜赞成。 “刷我的卡吧?我去套一下。” “千万别。”林霜瞪她,“你的卡都透支多少了?一天就是买买买,我可不准你再去透了。” “我.......”丁丁惭愧,想了想提议说,“这段时间你不是和季洛寒的关系缓和些了吗?不如再去和他商量商量,提前付一下第二笔款?” “不要!你怎么不去?”林霜还心有余悸呢,谁让她再去求季洛寒,她跟谁急。 “不去就不去嘛。急什么!像我要把你拿去杀似的。” “这和杀我没区别!都要割阑尾了,下次不知要割什么。” “啥?” “姑娘啊,怎么样?”这时候,房东太太问话了。 林霜表达了有点贵的意思,也希望可以免了押金。 “哎呀,姑娘啊。我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上哪儿去这么好的房子?”房东太太明显不让步,“押金又不是不退你。你说你押金也没有,我怎么能放心呢?是不是。” “那我再考虑考虑。麻烦了。” “好吧,你再考虑考虑。” 林霜回过头去找丁丁,发现她正捧着手机,整个人都磨怔了。 “你干嘛?走吧。” 丁丁把手机凑过来给她看:“你看。” 林霜定睛一看,这不是前晚季洛寒在那个胖子老板那儿表演打鼓的画面么?怎么还被录成视频了?难道是狗仔队?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自己不会也入镜了吧? “这个人啊,是季洛寒的铁粉,已经到变态的程度了。开了这个WX号啊,每天都会发有关我男神的东西。新闻啊、图片啊、采访啊。前晚,说是恰巧遇上季洛寒了,在那儿都快疯了。没想到啊,我男神竟然还会打鼓,你看你看,帅地要人命了有没有?”丁丁又陷入了无限遐想中。 “他打鼓的时候,我在啊。”林霜没打算瞒。 “你在?”丁丁叫起来,“你什么时候搭上我男神的啊?” 林霜送她一个白眼,开始往外走:“我在思源等了季洛寒一整天啊,后来还不得不陪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啊。我又不是自愿的。” “死女人,你真是威风死了。”丁丁羡慕嫉妒恨地一掌打过来,“怎么样,在现场看男神打鼓,是不是更震憾啊!我没想到,我男神还有这样的一面,果然是与众不同。快跟我说说,说说!” 林霜暮地忆起当时的心跳紊乱,板着脸回了句:“他腕上那块表挺闪的,看上去挺贵!” “切!”丁丁失望地瞪她,然后又笑眯眯地过来蹭她,“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叫叫人家嘛。人家要陪着男神,他是风儿我是沙!” “他是疯儿,你是傻!” 45.姨婆心善 “死女人!” 突然,林霜电话响起来。她看见是那边的电话号码,与是赶忙接起来,对方却久久不说话。 “小冬吗?”林霜猜测,“还是妹妹?” “姐姐。”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小冬哽咽的声音。 “小冬啊。怎么拉?” “姐姐。”小冬只是喊她。 林霜心里咯噔一下:“小冬怎么拉?有人欺负小冬?快点告诉姐姐,别让姐姐着急。” 丁丁在旁边,也不敢再胡闹出声。 “姐姐。小冬想你。你来接小冬和妹妹走,好不好?” “小冬乖啊。姐姐马上就要来接你们拉。”林霜语气温柔,“小冬乖乖的,等着姐姐好不好?” “可是......” “小冬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没告诉姐姐?” 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然后才听见小冬带着哭腔地说:“小冬肚子饿,妹妹也肚子饿。肚子饿的时候,特别想姐姐。” 林霜心一揪:“小冬怎么会肚子饿呢?姨婆没做饭给你们吃吗?” “姨婆说不想做,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林霜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令人望而生畏。 挂掉电话,林霜长时间站在那儿,不说话。 “怎么了?”丁丁小心地问。 “要到什么阶段,思源才付第二笔款?” “合同上写的是设计初稿确定。怎么了?” “公司车借我用一下。”林霜说着就快步往单元楼下走。 ...... 此时的乡下,已是夜深人静。一栋老屋里灯光昏黄,长相俊朗的少年抱着一个小女孩在屋外跨着步。小女孩浓眉大眼,乖乖地趴在少年肩头。 屋里,林霜默不作声地收拾着东西。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太太坐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念叨。 “老太太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去村子里问问,我什么时候虐待过这两个孩子。有时候你寄来的生活费不够,还不是我老太太帮人家缝缝补补赚些零钱,但求不让他们饿肚子。” 林霜把叠好的衣服往行李箱里放,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霜啊,姨婆不求你感恩图报,但也不能被扣上这样一个帽子。”老太太越说越激动,“你好好想想,当时你带着小冬来到我这儿,要什么没什么,两张嘴都要吃饭。 “要不是看在和你外婆的金兰情份上,你又从小叫我一声姨婆。这都是姨婆心善,要不然谁会管你们!这些年,我不仅要照顾好他们,还要按时陪小冬去医院做复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哎,算了,现在姨婆老了,没什么用罗。” 林霜扣好行李箱,推到一边。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姨婆手边,声音清冷地说:“姨婆,这些年辛苦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姨婆戴上老花镜,把信封打开来往里面瞅了瞅,眼睛里忽地一亮,顿了会儿把信封推回来:“你也不容易,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你每个月都有给生活费的嘛,不用不用。” 林霜面无表情地把信封放过去:“姨婆收着吧。我们这就走了,姨婆多保重。” 姨婆不再推辞,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露出一颗镶金的门牙:“你这突然赶过来,饭还没吃吧。不如......在这儿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吧。” “不了。”林霜站起身来,“我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就要赶回去。” ...... 46.没有阑尾 安静畅通的高速公路上,林霜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查看后座上的小冬和妹妹。他们睡地正香,好似从未睡过这么踏实似的。 林霜淡淡一笑,纵使此时窗外寂静黑暗,甚至有种不知该去往何方的迷茫感,她却也觉得心里面很安。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 林霜一只手抱着妹妹,一只手拖着行李,轻手轻脚地用钥匙开了门,小冬则睡眼朦胧地跟在她后面。 苗新睡在客厅里,听见动静“蹭”地就爬了起来,小跑着过来看到这景象,明显愣了愣。 “姐......夫......”小冬咧着嘴冲他笑。 “冬。”苗新笑呵呵地过来揉乱小冬头发很是亲昵,又赶忙把林霜怀里的小东西接过来,往房间里面抱。 “小冬,把背包放下来吧。”林霜从鞋柜里拿出鞋子,蹲下来替他换上,“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 这时,苗新从房间里出来:“你歇着吧,快去换换衣服。我来做。”苗新说着又周到地接过小冬背包,“冬啊,去沙发那儿玩儿,姐夫给你下碗面,里面放上你喜欢吃的午餐肉还有荷包蛋。” 听到这些,小冬眼睛都亮了,高兴地伸出两根手指头,用不怎么连贯的音说:“两个。” “好!两个!” 林霜看着苗新进了厨房,抱着小冬肩膀带他到沙发坐下,然后回房去换了身衣服出来。她进到厨房里,苗新正在煎荷包蛋。她过去,从冰箱里拿水。 “别喝冷水。喏,水烧好了。”苗新皱眉喊停,然后指了指灶上的水壶。 林霜不理,一口凉水下肚。苗新无奈地看在眼里,犹豫了会儿对她说:“霜,谢谢。小端......出来了,九点多的时候我送他回的家。” 听到这个,林霜的心落了下来,却说:“不关我的事,你谢错人了。” 苗新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洗洗手吧,可以吃了。” “他们不会在这儿住太久。” “他们是你弟妹,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之前我们买那沙发的时候,不就是按我的身高买的嘛,正好派上用场了。好了,快出来,等会儿不好吃了。”苗新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端着面就出去了。 林霜依在冰箱边上又喝下一口凉水,心头却忍不住百感交集。如果一切都没有变过多好,谁都没有伤害过谁,谁也没有欠过谁。 ...... 翌日,伊园。 丁丁站在林霜的办公室里,看着她那块大白板上的“鬼画符”研究了半天。 白板的中间贴着从杂志上剪下的季洛寒照片,周围密密麻麻地列着他的各种“标签。”——自大、傲慢、蛮横霸道、追求完美、没有阑尾、别和他说抱歉、别和他说理由等等等等,活像是警匪片里剖析犯罪头目的架势。 而最下面有十个重点标记的方框,第一个写着最爱去的餐厅,第二个写着摇滚,后面的却全是空白。 “告诉那个施工经理,成本增不增加我不管,他没做到我的标准就必须重做!”林霜人未到声先至,抱着一堆图纸精神抖擞地走进来,坐下。 “站我这儿干嘛?你不是要去工地吗?” 丁丁指着白板:“姐姐,这个人......犯了什么罪?看着怪吓人的。还有......他没有阑尾这事你也知道?” “有意见?” “没意见。”丁丁笑笑,“不过,你能不能也写点人家的好啊?”说着,她抓过白板笔来过去补充,“有颜!有钱!手控!大长腿!智商极高!举止优雅绅士,贵气十足!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点点坏坏的魅力!这样才对嘛!” 林霜翻了个白眼,懒得说。 “还有,你下面这十个框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林霜就突然一脸斗志激昂:“抓住每次机会!用最短的时间,让他把第二笔款交出来!” 47.变态的倾向 丁丁愣了愣,然后欢喜到不行地一掌劈过来:“死女人,你终于醒过来了!这才是我认识的林霜嘛,天塌下来,没再怕的!” 林霜哭笑不得地捂着胳膊呼痛。 “看样子啊,还是只有小冬能给你动力啊!”丁丁感慨地说,“你就给姐一直保持这种动力啊!赚钱!赚钱!赚钱!” “嗯嗯嗯。”林霜被她那比传销还疯狂的宣示逗乐了,难得配合地猛点头。 “小冬和妹妹先住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林霜笑着摇摇头,然后说:“从你卡上套出来的钱,我会尽快。” “安拉,我再撑段时间没什么问题的。实在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啃老嘛。”丁丁想起这个,就咬牙拍桌,“那个老东西,吸了你那么多血,还敢虐待我的冬仔!” 林霜耸耸肩,以示都过去了。 “要不是你不准我一起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这么多年,你一份生活费连带着她一起养。明明知道她克扣了不少给她孙子在镇上买房子,都懒得跟她计较了。她还有脸要这份钱?都快棺材了也不怕不安宁啊?” 比起丁丁的愤慨,林霜反倒想开得多。她伸手住丁丁那圆臀上一拍:“别说了,快去工地!顺便帮我好好说说那个施工头儿,做得那么烂,问他还想不想结工程款了!” 丁丁揉着臀部:“那你呢?不和我一起?” 林霜想了想,然后目光投向白板:“我当然是去挑战这个高难度!” ...... 季宅。 林霜在管家欢姐的带领下,来到地下室。这地下室面积不小,除了堆积很多杂物,几乎还处于毛坏的状态。 因为上次打过照面了,欢姐虽然态度礼貌,但眼神还是不怎么顺。 “季先生交待过了。林设计师要来现场,随时都可以过来。”欢姐抬头挺胸地站着,似是职业习惯,“如果需要协调的地方,也请直接告诉我。” “好,谢谢。”林霜从包里拿出测量笔和本子,笑着回,“到时候这些杂物请自行处理一下,留在施工现场的话,有遗失我们不负责任的。” “好的,放心。” “那我先量一下。” “林小姐请便。我也先去向季先生汇报一下。有什么需要叫我。”欢姐说着就要走。 “季先生......在家?”林霜出于第一反应。 欢姐点头:“不过,季先生今天难得在家,所以已经交待了不见客。” 林霜看着欢姐出去,若有所思地用测量笔轻轻击在本子上。她若有所思地笑笑,来都来了,怎么能够不见? 她测量完了以后就跑上来,鬼祟地东张西望。见欢姐不在,她放着胆子到处走动,目标只有一个。她听见花园里似有动静,探头出去确定泳池那边确是有水声,就直奔那儿去了。 她远远就看见一个矫健的身姿在泳池里畅游,速度不快但动作十分帅气熟练。此时虽然出了太阳,但仍是寒气逼人。她光是这样看着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看来这季洛寒确有些变态的倾向,是不是有钱人都爱这般折磨自己?! 林霜暗暗给自己打打气,然后就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 季洛寒游了几圈终于上岸,取下泳镜,双手插腰将她张望。雾气在他结实的肌肉上飘绕,活像一份肉、体、大餐让人瞬间就面红耳赤。 48.爱工作算不算 林霜无法对季洛寒只穿着泳裤的身材视若无睹。更何况,那是八块完美腹肌,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再往下......无不挑战着她身为一个正常女性的雌性荷尔蒙。 恍惚之间,季洛寒已经走至她面前,脸上还带着水珠,酷酷的没什么表情,有一种明星画报即视感。 林霜本就不知眼睛该往哪儿放,结果他还离自己越来越近,伸开臂膀大有要贴上来的意思。 这......是要干什么?!她的耳朵一热,重心赶忙往后。 季洛寒嘴角扬了扬,从她旁边的休息椅上拿过浴袍来,动作潇洒地穿上。 林霜好一阵尴尬,别扭地唤了声“季先生。” 季洛寒在休息椅坐下,手里拿着浴巾擦头发,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林小姐那边的事忙完了?” “嗯。”林霜点头,视线慢慢投向他那裸露在浴袍边缘的右膝盖。那里有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疤痕,弯弯扭扭的像极了蜈蚣。 下一秒,季洛寒便拉了下浴袍把它遮住。 林霜正住心神:“请问季先生,这个地下室想用做什么功能?” “我没什么特殊要求,林小姐看着办。” “那预算呢?” “林小姐看着办,别再让我重复同样的话。”季洛寒说着匆匆就起身,明显不太想再说下去。 “季先生。”林霜怎么能轻易让他走。 “什么事?”季洛寒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今天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去做......第三件事?”林霜说完即感觉不对劲,停顿的字节貌似不太对。 “林小姐越来越主动了。”季洛寒声音里此时全是戏谑,“等我穿件衣服,倒是可以带你去做......点有意思的事。”他也故意在那儿停顿。说完,健步朝屋内走去。 林霜在寒风中一阵胸堵凌乱,真想把舌头割了。 之后,她一直在客厅里等待着季洛寒。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心想真是名模啊,是要去参加选美还是怎的。 这时,脚步声在楼道响起,季洛寒终于从楼上下来。 他换上了蓝灰色的棉麻料休闲衬衣,领口随性地敞着,比平时的正装装束更多了份帅气。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白色长裤,穿在他身上却是合身又显高。这一刻,林霜似是体会到丁丁时不时会说的那句话,有颜值穿什么都是帅的,就算是只穿条裤衩也足以惊艳。 待季洛寒坐下,闲适地将单臂搭在抱枕上。 没多会儿,欢姐端了茶过来。季洛寒端过来喝上一口,却冷不丁地打出一个喷嚏。 林霜手中茶杯停在嘴边,一动不动地看过去。这......什么情况? “先生,您没事吧?”欢姐紧张地先开了口。 季洛寒整个人都僵在那儿,眼底闪过一丝窘意后,就示意欢姐先下去。 这让林霜怎能不往方才游泳的事上面联想,脑子里立即浮现两个字:作死! 这是外强中干啊!她在心底暗笑,突然觉得心情平衡多了。 “林小姐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季洛寒突然问。 这么亲民化的问题吓了林霜一跳。她自认是个极度无聊的人,答案可想而知:“爱工作算不算?” 49.难言之隐 季洛寒眼中的笑意不明,放下茶杯:“Fine。那这第二次,我邀请林小姐参与一次我的兴趣爱好。” “第二次?”林霜当然听得出季洛寒的重点是这三个字,“上次在那个酒吧......” “林小姐记住一点。”季洛寒出声纠正,“Roger是Roger,季洛寒是季洛寒。” 林霜不笨,当即领会地点头。心想,他们的确不一样。Roger是潇洒不羁追求释放的鼓手,而她面前这位却是思源总裁季洛寒。MD,完全就是浪费她的宝贵时间,还惹出那些事来! “不知道季先生所说的兴趣爱好是什么。”这次,她必须也问清楚! “极限运动。”季洛寒上扬的嘴角带些神秘,卖起关子,“去了,林小姐就知道了。” 极限运动?林霜蹙眉,试控性地又问:“那我很荣幸,能观摩季先生的爱好。” “林小姐既然去了,当然是要亲身参与的。” 林霜好似听见一道晴天霹雳在头顶上炸开。赶忙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装束,昵子大衣配职业一步裙,莫不是要她穿成这样去攀岩、跑酷吧?呵,别开玩笑了。 她正想要推辞,欢姐捧着一支座机电话走了过来:“先生。老夫人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没空。”季洛寒拒绝地果断,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欢姐面有难色:“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季洛寒若有所思地看了对面佳人一眼,便示意不用把电话给他了,轻声吩咐说:“我现在过去。不用安排其它,我自己开车。” “知道了,先生。” 林霜听到这话明显松口气,说实话自己对极限运动这四个字真是预感不佳。 “出发。”季洛寒突然起身,一双魅人双眼看过来。 可林霜一脸茫然地仍坐着,紧接着挤出一个笑来:“季先生既然不方便的话,那我下次再打扰好了。” “倒不用。林小姐随我同去一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林霜仍是笑的,可嘴唇却不自主地开始轻颤:“去......哪儿?” “思源集团董事长,我的亲奶奶,季老夫人的家。” 林霜噗地笑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怪异,似是马上就要隐忍而发,突然就站起来说:“这样不太好吧?我还是下次再来打扰季先生好了,反正机会还很多。” 季洛寒不解地看她,双臂环起来:“林小姐真是奇怪。主动过来找我的是你,希望我多配合的是你,现在推辞的却也是你。时间对于林小姐来说,真的就这么随便么?还是......林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霜怔住,一时间无话可说,放在口袋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三十分钟之后,他们驱车到了季家祖宅。它远离市区,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庄园,很有大家风范。季洛寒让佣人带林霜去了会客室就坐,自己则动身去见老夫人。 林霜面如铁灰地在会客室一直等着,双脚有些烦躁地在地面上不停摩擦。她一直盯着那扇半掩着的华丽大门,身体微微向前倾,似是随时准备冲出去。 度秒如年,原来是这种感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实在难以忍受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安地起身站到窗边,希望那花园里的景色可以稍作抚慰,不知觉中便有些失了神。 这时,一位年轻女侍推着小车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气质优越,不苟言笑的老太太。 “这位小姐你好,在下是季府的李管家。”老太太不卑不亢地开口,“招呼不周,请多包涵。少爷鲜有客人同行。都怪这个新来的孩子没有向我通报。” 林霜惊地全身一颤,窗户玻璃上都可以瞧见自己的那份惊恐。 50.不会后悔 “小姐?” 林霜深呼吸一口,缓缓转身,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清。 李管家怔了几秒,脸色即快速恢复平静。她吩咐年轻女侍出去,亲自用精美的茶具盛上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请用。” 林霜点头致意,却并未过去重新坐下享用,两人之间的气氛客气得有些尴尬。 “不知......”李管家似有斟酌地开口,“我应该怎么向老夫人汇报,与少爷同行的这位客人?” “不必让老夫人费心了。”林霜淡然地回,“不过是纯属巧合的客人罢了。” “这样最好。”李管家点头,“老夫人近些年身体不好,免地让她忧心。毕竟,得人恩惠千年记!人都还是要知恩图报的好!” 林霜面色一僵,过了会儿才说:“施恩不图报的当然得记着人家永远的好。可是那些已经交换过了的,也就两清了。” “您的个性还是没变。”李管家不意外地笑,“不会是......后悔了,所以......又想重提旧事吧?” 林霜不怎么客气地噗笑一声:“李管家还是这么忠心,想得始终比别人多。但李管家似乎没弄懂,人要有所恋恋不忘的,才会觉得后悔。” “若是再重来一回,有些决定还是会不一样吧。毕竟,人性都是贪婪的。” “那就当可以重来一回吧。”林霜脸上笑着,声音却异常冰冷,“在所有不一样中,唯有一样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她朝李管家走近,眼神坚决,“那就是后悔!就算是重来一千一万回,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没什么值得......好在乎的!更没有什么值得......好后悔的!” 李管家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林霜这才卸下强硬,无比心累地闭目叹气。她不知自己这样又呆了多久,直到年轻女侍过来通知她可以去门厅了。 她急不可待地走出去,季洛寒已经在车里把握着方向盘了。 侍者为她拉开车门,她侧身坐进去,一眼就看见季洛寒那不怎么好的脸色,准确地说应该是糟糕。她还未系好安全带,季洛寒已一个急速启动,快速驰骋出季府。 一路上,林霜都没敢开口。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她仍是一无所知。 直至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他们似是已经到了比郊外还要偏远的地方。终于,季洛寒一个急刹把车停下,并走下车去。林霜茫然地张望,眼前这块田野一望无际,人影都不见,很适合......作案。 她惊讶于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两字,冲自己翻个白眼,也跟着下车。她低头看了看表,现在竟已是中午1点了。这季洛寒绝对是变态,她真心已是饥肠辘辘,把她带到这NIAO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要干什么! 见季洛寒一直抬头看向天空远处,她更觉得季洛寒不太正常,这是要吟诗的节奏还是怎的? 差不多又过了十多分钟,林霜隐约听见有一种燥音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她下意识地也朝天边望去,一辆直升机正朝他们飞过来。 是的,直升机。林霜目瞪口呆地看着它越飞越近,搅起一阵狂风之后,摇摇晃晃地下降至田野之上。 之后,从直升机上下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人将怀里的衣物交到季洛寒手里。 林霜用手抓着被风不停吹乱的头发,一脸的无所适从。紧接着,季洛寒朝自己走过来,并将衣物呈到她面前。 “我......要换这个?”林霜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51.别碰我 “车里换。”季洛寒冷脸示意了下,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扔。 林霜被动接住,紧紧地蹙着眉头:“季先生,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你若是有异议,即刻就走。”季洛寒非常不客气。 “我们是要坐这个去什么远的地方吗?”林霜不管,“那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呢?我真的很饿。” “等一下,你会感激自己什么都没吃!”季洛寒再无耐心,说完转身就朝直升机那边去了。 “......”这到底是TM的要干嘛?林霜想骂人,这才体会到什么叫‘风中凌乱’。她只有不停地深呼吸,这才控制住自己扭头走人的心魔。 于是,她换了衣服犹犹豫豫地跟着上了直升机。上去之后才发现,这直升机,除了驾驶舱以外,后面竟是没有座位设置的。 直升机不停地往上升,林霜的呼吸也跟着变地急促明显。她一脸不安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在给换装完毕的季洛寒穿一些装备,那身行头帅气,却也写满了危险的气味。 其实,季洛寒自始至终那一副隐忍即发的臭脸,才是最让她不安的。 他一个眼神示意,两个男人就要过来给她也穿装备。她立马伸手拒绝,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了吧?” 季洛寒一脸冰冷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说:“没见过高空跳伞么?” “高空跳伞?”林霜噗笑出来,难以相信,这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你说我们要从这飞机上跳下去?!” “听你的口气,想自己跳?也行,我本还打算带你一起。”季洛寒却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林霜腿一软,伸手抓住旁边的安全带直接蹲了下来,抬起头就瞪过来,“你说的极限运动就是这个?” “你们还愣着干嘛?帮林小姐弄好她的装备。”季洛寒发话。 两人还未碰到林霜,就听见她一声尖叫。“别碰我!别碰我!你们都别碰我!” 两人被吓了一跳,看向季洛寒,得到示意之后暂时退到一边待命。 耸了耸肩,季洛寒环着手,说:“我可以给你这个时间,你可以先准备一下。” ......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 林霜仍紧紧抓着安全带,脸上涨地通红,已经不知第几次说:“我跳不了,我真的跳不了。” 季洛寒无动于衷地盯着她看:“既然来了,就必须跳!” 林霜不可思议地瞪他,已是到了隐忍边缘:“什么叫必须跳?哪有逼着人干这种事的?!” “林小姐!”季洛寒扯扯嘴角,“没有人逼着你上来!这里的规矩我说了算!你想不想跳都必须给我跳下去!” “季洛寒!你有病吧!”林霜终是忍无可忍地吼出来,“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这一点也不好玩!我从来没干过这个,我会恐高,我配合不了你!” “谁要你配合了?”季洛寒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现在不是我在配合你吗?” 林霜浑身发抖地瞪他,恐惧和气愤远胜于理智,心一横:“不需要了!我再也不需要你配合了!单子不做了,我什么都不做了!你要干什么都随便你!” 季洛寒听罢笑了:“不做?不做也得给我跳下去!” 林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再看旁边待命的那两个壮汉,这是要谋杀的节奏啊。再看季洛寒那眼中的狠毒劲,她心里咯噔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压着恐惧,幽幽地开口:“这一直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季洛寒歪起嘴角,缓缓地走近她,手扶着舱壁也蹲下身来:“你知道现在的海拔是多少吗?如果一个人从这跳下去却没有及时打开伞包的话,又会是什么结果?” 林霜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往后挪了挪。 “等会儿,我会带着你一起跳下去!”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地一点人性都没有,“有好多次,跳下去之后,我都觉得自己会必死无疑。有时,心想就这样死了也不错。今天,有你做伴,更加不错!” “神经病!”林霜怒骂,泪花在眼睛里打转,“你变态!就算是死,我也不要跟你死在一起!” 倾刻间,季洛寒的脸色聚变,侧脸上都看得见咬牙咬地有多么用力。 “你既然这么不愿意,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他话峰一转,“方才我在会客室门口听见一些有趣的话。你解释给我听听。你和李管家、还有我的奶奶老夫人、之间有过什么过往。又有什么......是你绝不后悔的?你要是照实说,我可以考虑不让你跳!” 林霜瞬间怔住,被他那凛冽的目光盯地无处躲藏,拉着安全带的手再无力气地放下来,半晌才虚弱地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我以前拒绝过老夫人资助我读书的事吧。老夫人说我会后悔的,我却不愿受有钱人施舍。” 她的话音刚落,季洛寒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一把狠狠钳住她,一张怒气冲冲的俊颜也近在咫尺:“林霜!我给过你机会!” 下一秒,他缓缓起身退开来,用力将舱门拉开。呼啸的狂风卷进来,刹那间就卷走了林霜所有的希望。 她哆嗦着扶着舱壁站起身来,在所有人注视下一点点靠近舱门,看着外面那让人眩晕的一切,眼中全是恐惧,似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她究竟该怎么办?难道这次真的逃不过了么? “你确定你真没什么跟我说的?”季洛寒残忍的声音再次响起。 52.姐不伺候了 不,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安排好,怎么可以死呢! 林霜摇着头退回来,绝望地扭头看向季洛寒。 “季洛寒!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变态!你有病!没人性!你草菅人命!” 她自认不是勇敢的人。也许别人会鼓足勇气高呼着‘万岁’从这儿跳下,可她却怕得要死,只知闭着眼睛不管不顾。骂地口水横飞脸红耳赤。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粗口量实在不够,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强大力量将自己横腰抱起,往舱门外用力一扔。 林霜的尖叫声瞬间淹没在气流之中,伸长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睁开眼却只见季洛寒一脸冷峻地站着舱门那,伸开双臂也纵身跃下...... 她的身体在气流中匀速坠落。心脏似乎从胸腔蹦进脑子里,那心跳加速的声音直接在耳边惶惶作响。 一切都像曾几何时的梦境一般,她再无一点力气地闭上眼睛,似是只要梦醒就没事了。再过不久,她定会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暗咒原来是梦啊。 直到她感觉到手腕被牢牢抓住,整个人都被强行包裹进结实安全的怀抱,她才半梦半醒地缓缓睁开眼睛。 季洛寒双臂紧紧环住她,好看的唇瓣紧紧闭着。深邃双眼在护目镜下严谨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独自承受着强大气流和寒冷。他把胸窝中最暖和的地方给了她,动作麻利地在她腰上扣上安全带。 林霜不知是自己体温太低,还是他的下巴太热,她清楚感觉着自己额头传来的这份亲密温差。 “我们真的一起这样死掉,如何?”季洛寒突然贴近她耳边,大声说。 林霜恍惚地轻扯嘴角,莫名有种即将解脱的期待感。 “季先生!该开伞了!不能再低了!”随着跳下的陪同在旁边大声提醒,很是紧张。可季洛寒却仍没有半点开伞的意向。 “季先生!开伞!会出事的!季先生!”那陪同二次警告无效,无奈先开了伞。 一时间,林霜脑子里浮现很多张面孔,小冬、妹妹、丁丁......小冬还在等着她回去......妹妹虽然不会说话,但一进她怀里就会紧紧拽着她的衣服...... “我不能死!季洛寒。我不能死!”她终于清醒过来,“小冬和妹妹需要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能现在死!”她提起所有气力大声吼。 可季洛寒面无表情,仍是无动于衷。 她伸出手对着他脸就是一记巴掌。 季洛寒完全怔住。终于伸手开了伞。两人被气流再次托上了高空。 林霜尖叫着用手捂脸,再一次埋进那个结实胸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愿这糟糕至极的一切尽早结束。 季洛寒哪由她,硬是拉开她的手,并不忘此时最有用的出言威胁:“你现在若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就解开你的安全带。每年因为这种运动意外消失的人不在少数,自然也不缺你一个。” “好好好。”林霜果然只能服软,犹犹豫豫地照办。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她从未见过的世界。山川河流,原来是这样壮观、美丽;就连天边的云彩,都晕着梦幻金色,让人看了目瞪口呆。 一切突然就变得渺小无谓,让人不禁感叹,原来只有见过这般景象才算是不枉此生。 林霜感受着此时心跳的加速和紊乱,不再因为恐惧,而是臣服于此时的震憾。 正因为如此,她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脸上也终于重新有了笑容。阳光穿透云彩映在她的脸上,形成两朵迷人的红晕。 季洛寒用余光打量,暗暗扬了扬嘴角。 可是,林霜也终于有了精神不自在,意识到两人正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不由地全身肌肉都紧了起来。 此情此景,她咬了咬嘴唇,心想还不如继续晕着的好。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季洛寒似是有读心术。 林霜撇过头去蹙眉,这话不应该是她的么。 “身为一个正常男性,在这种情况下若被撩起什么火,可顾不了那么多。不过,我倒未在这种海拔尝试过,尝试一下也无妨。” 这火是谁放的?竟还有脸......林霜一句话都懒得和他再说,只求快点回到地面。 终于,高空之旅即将结束,他们准备在一处草地上降落。林霜一眼就看见一张熟面孔在降落点远远地朝他们兴奋挥手。 “把腿抬起来环住我!”季洛寒突然命令。 抬什么?环什么?林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听错吧? “腿!”季洛寒看上去有些着急地喊。 “季洛寒!你别太过份!”林霜眼瞧着就快回到地面,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没睡过男人是不是?!把你的腿抬起来环住我的腰!”季洛寒声音比她更大,更凶,“你是不是想我们一起摔成残废?快点!” 林霜无措,只好憋着一口气照办。以为即将出现的巨烈颠簸倒也还好。只是两人一着地,就被惯性带摔了几米,还被落下来的伞布整个罩住。 林霜一脸恍惚地躺在草地上,三魂七魄早被吓走了大半。 就算季洛寒一张俊脸近在咫尺,两人共享鼻息,她也没半点反应。更别说,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强壮的身体也紧紧压着...... 季洛寒倒觉得她这表情好笑,乐在其中地扬起嘴角说:“姿势不错,夹得够紧!” 林霜恢复清醒,这才难为情地松开双腿,一双美眸写满怒火却越发动人。 “可以放开了吗?”她咬着牙,隐忍下来,问。 “你压着我的手,让我怎么放?” 林霜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就在自己后脑勺下面。她蹙眉抬起,季洛寒缓缓将手抽出来甩了甩,这才动手开始解安全锁。 “老板!老板!”彼得紧张地钻进伞布里寻找,见他们这男上女下的姿势,赶忙捂脸转过身去。 季洛寒解开之后,站起身来撩弄开伞布就走了出去。 林霜蓬头垢面地坐起身来,伸手捂住额头,不停地深呼、深吸。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就坐在这不见天日的伞布里,反正也没什么脸再见人了。可伞布越升越高,终还是藏不住她的难堪、失落和愤慨。 她被阳光刺地太阳穴疼,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一切的委屈和羞辱都如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吞噬着她的理智。她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恭喜你!第一次跳就成功!”彼得无比兴奋地凑过来,“姐姐太棒了!棒棒哒!” 林霜看着他的笑脸,心里面全是委屈,无比低落地说:“不是我跳下来的!” “老板又用激将法了,是不是?”彼得暗爽地捂嘴笑半天,“我跟你讲,我老板就是这样子的!我第一次跳的时候,也是被他吓地不行。但是跳完了以后,超级爽的,对不对?快快快,give\me\five。” 林霜一动不动,扯着嘴角惨笑:“真是超级爽的。” “你怎么了?”彼得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吸了凉气?来,学我!拍拍胸口就会好了!” 林霜以拳头击打在胸口上,由轻至重,反而更是呼吸困难,郁闷和愤怒丝毫未减。 “怎么样好点没有?你脸色不好啊,要不要我扶你去车上歇会儿?” 林霜半晌没有反应,突然冲他一笑:“能不能把我包包拿来给我?另外......有没有水桶能接点水,我想要洗个手洗个脸。” “当然。我就是来给你们做后勤的嘛。”彼得说着就飞跑照办。 林霜坐在原地朝季洛寒看去,他正与同样安全降落的陪同们击掌祝贺,浅笑阔谈,很是惬意。她忍着腿软,挣扎着站起来,眼神骤变,阴冷而绝决。 待彼得回来,她把背包斜跨好,接过盛满水的小水桶,一瘸一拐地朝季洛寒走去。 “季洛寒!”林霜一声大喊。 对方闻言正欲转身之时,她抬起水桶用力一泼,一时间畅快淋漓。 世界仿佛突然间就安静了,旁人瞪目,彼得也震惊地伸手捂住了嘴,把惊叫咽回肚子。 作为当事人,季洛寒对此始料未及,伸手抹去脸上的水,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嘴角。 “告我吧!我等着收你律师信!”林霜面若寒冰地宣布,豁出去地把水桶往他脚面前一砸。 “林霜!你什么意思?”季洛寒拧眉看她。 “好玩啊。”林霜冲他吼,“你不就喜欢这样吗?为所欲为!以为自己是上帝,拿人命当儿戏!” “没人强迫你上飞机!”季洛寒怒目圆瞪,过来就是翻脸无情,“不喜欢被人玩,就不要来抱老子的腿!” 林霜瞬间怔住,浑身都忍不住气地轻颤。 原来人性从未停止过丑恶,只是她竟然忘了,尊严这个东西在某些人面前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哼。”她对此嗤之以鼻,“抱了你的腿,就要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抱了你的腿,我就得无条件被你羞辱,拿出命来让你玩儿?! “季先生!”她牙齿都要咬碎了,“我的命有多精贵,不是你这种人可以买的!你不懂得尊重别人,就算跳一千一万次伞,见过别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风景,也填不满你那可怜可悲的人心!” “......”季洛寒没有接话,脸上僵地厉害。 “像你这种人,姐还真不伺候了!”林霜表情坚决地开始脱衣脱裤,直接露出吊带背心和热辣小短裤,害旁人都不敢直视于此。 她将脱下的防风服扔到季洛寒脸上,是的,不偏不移地扔到他精贵的脸上。 “买个充气娃娃穿上它再多跳几次吧,好好满足你变态的‘兴趣爱好’‘极限运动’!” 说完,林霜背着包大步朝旁边的车走去,拉开车门也不管这车是谁的,扬起一阵灰尘,开了就走。 她不会哭的。 为了这种人,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她就算眼眶红到像要滴血,也反复告诉自己,不用哭,不能哭。 回到市区,林霜先去丁丁家楼下,让她拿套衣服下来。换好之后,什么也不愿多解释,只想回家。 以前回家,等待她的无一不是真实到不行的安静。当小冬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迎接她时,她反倒有些回不过神来,觉得这一点也不真实。 看着小冬那纯洁无邪的笑容,林霜伸开双臂将他揽进怀里,微闭双目,久久不愿松开。还好,她还活着。直到,苗新背着妹妹从房间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卡通书。 “哟,回来了。今天回来地还挺早。做饭,做饭。”苗新把妹妹放下来,张罗着就进了厨房。 “小冬今天乖不乖?”林霜摸着弟弟的头发,柔声问。 小冬笑着点头。 “姐姐休息的时候带你们去公园玩儿。” “好棒,玩儿!”小冬听到这个,手舞足蹈起来。 接着,林霜笑着蹲下身来,对着妹妹伸开双臂。 妹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咯咯地笑着扑进她怀里,胖乎乎的小手勾住她脖子。 林霜抱起她来晃了晃,宠溺地亲亲她小脸:“小猪,又重了不少,都快要抱不动你了!”妹妹虽不说话,但害羞地躲进她下巴里,令她忍不住笑。 晚饭时,苗新还是执着地要逗妹妹说话。“昂,太好吃了!你说,好吃!还要!好吃!” 妹妹乖乖地坐在桌边拿着勺子吃饭,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表情夸张,奶声奶气的大叔,模样萌得让人融化。 “你看着我啊!姐姐!学我说,姐姐!”苗新仍在努力。 妹妹一脸无辜无害的表情。林霜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好笑。 “妹妹最乖,最可爱了!看在我刚才陪你玩了那么久的份上,你就说一个字,好不好?你就说,好!好!” 见妹妹仍没什么反应,苗新还是不放弃,“你只要说好,明天给你买好多好吃的糖!你说,好!” 苗新的眼神殷切,可奇迹并未发生。 妹妹仍是无动于衷,甚至突然抽抽嘴角笑了,似是看了一场闹剧,众人皆醉她独醒。 “放弃了,放弃了。”苗新举双手投降,开始埋头吃饭,还不忘念叨说,“咱们必须给妹妹找个最好的医生。都这么大了,还不说话怎么行。”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苗新赶忙朝林霜看去。 林霜脸上却未显怒色,依旧默默将弄碎的菜放进妹妹的碗里,看着她安静地吃。 苗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什么?”林霜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一眼。 “从你回来,就觉着你哪里不对。换作平时,你早就用眼神杀过来了。” 林霜的动作顿了顿,她能说自己今天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没半点力气和人再争吵吗? 她用纸巾擦擦妹妹弄花的嘴角,轻声说:“你没说错,的确要找个最好的医生。” 听她这么说,苗新才放心大胆地回说:“嗯,必须的。上次我和你不是说过么,就是我朋友在的那家医院,他们的儿科引进了个什么国际科室,时不时会有老外专家来坐诊。说是最近火爆地很,我们得提前预约。等会儿上网先看看?” “嗯。” “如果真有效的话,费用......只有到时候再来想办法了!” 苗新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林霜伤上加伤。 夜深,林霜坐在床上抱着洗了澡香喷喷的妹妹,轻声地给她念着故事书。 待人鱼公主的故事讲完,妹妹也安静地睡着了。林霜把故事书放下,给小家伙拉了拉被子,睡在旁边看着那胖嘟嘟的小脸,百感交集。 林霜曾失望过,迷茫过,就因为妹妹的这个病。 可丁丁劝慰她说,妹妹可能是上天送来的天使。她就像是那童话故事书里的人鱼公主,不能说话是她必须遵守的规则。只有越发地被疼爱,越发地感觉到幸福,她才能冲破这个魔咒。 林霜轻抚着妹妹柔软的头发,内心无比地坚定。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她战胜这个魔咒,没有。 第二天早上,林霜比平时起得晚了些。她坐在餐桌前边吃着早点边拿着手机看秒表,测自己的心率。按理来说,睡了一晚,该平复的应该都平复了,怎么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而她才走出单元楼,丁丁已经在门口候着她了。 “干嘛不打电话?”林霜蹙眉。 “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不敢打呗。”丁丁说地很谨慎。 林霜环起手来,一张臭脸说明一切。 丁丁笑笑,过来挽上她胳膊:“哎呀,我都知道了!我最亲爱最美丽的好朋友兼合伙人昨天受了天大的委屈,彼得已经告诉我了。这不,我立马就赶来抚慰!” “我把我们俩的工作室败了。你不怪我?”林霜冷冰冰地说。 “败了?!”丁丁明显不知道这个碴,瞪大了眼睛,“你.....” 林霜无比认真地正面朝向她:“如果你男神和你最好的姐妹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 丁丁还陷在厄耗之中没弄清楚,明显愣了愣,然后指了指她说:“当然救你!男神除了拿来YY,基本上没有用。” 林霜听到这个答案,却莫名高兴不起来,又问:“如果你男神欺负了你姐妹,你怎么办?” “哪种欺负?把我姐妹给污了,还是......” 林霜叹气,瞪她。 “喔,明白。”丁丁一脸严肃,“如果是像昨天那样,我觉得吧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会好好地弄清楚,然后尽量帮他们握手言和。” 和事佬!林霜测明了她的真用意,失望地转身就走。 “哎呀,死女人,你不要逼人家选边站嘛!人家这不是有选择恐惧症嘛!”丁丁一跺脚追上去。 “我昨天可是被逼着从飞机上跳下去!差一点,你就只有烧纸给我了!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恐惧吗!”林霜说起来就火冒三丈,步子越走越快。 “什么?那小朋友没和我说这事啊。”丁丁听了也暗暗吃惊,追上去,“他这......玩地也太大了吧?这有心脏病的人怎么办!” “玩?你以为他只是纯粹因为玩吗?” “那要不然咧?” 林霜突然停下来,想要说,最后摆摆手放弃了:“算了!你中毒已深!”围吗叉亡。 “哎呀,我知道了。”丁丁硬是拉着她表明心迹,“你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强迫,最讨厌的就是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而最最讨厌的就是不被尊重! “这个季洛寒,真是心理变态,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啊!我呸!” 林霜听着舒服了,脸色这才算有了些缓和。 “行了,别绷着脸了。我总不能去把他杀了吧。”丁丁娇嗔地晃着她胳膊,“要是工作室败了就败吧,天意不可违!我知道你为了工作室已经是尽到最大努力了!我不怪你啊!么么哒!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听丁丁这么说,林霜心里反而一紧。她真的尽了最大努力吗? “走吧!”丁丁大声说。 “去哪儿?” “当然是回我们的工作室啊!”丁丁挺起胸膛,“就算是人家送律师函过来,我们这两个大老板也得在那儿坐阵啊!没有我们在,那群小屁孩会乱了阵脚的。” 林霜噗笑出来,被她笑呵呵地挽着向前走。 才到了办公室,林霜就见彼得已是恭候多时。 “霜姐姐。”彼得主动唤她,微笑满面。 丁丁拧眉,有些酸地说:“这都亲热得叫姐姐了!” “丁总!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彼得苦笑。 而林霜立在原地没有回应,伸手示意他办公室里面请。待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张嘴即问:“彼得助理是送律师函过来的么?” 彼得不自在地一笑:“霜姐姐这是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送那种东西过来。” “我姓林。”林霜冷不丁强调,已然是划分界线。 “林小姐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彼得虽是尴尬,但该说的还是要开口。 53.姐你妹啊姐 “不生气。”林霜在办公桌前坐下,淡淡地回答着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展示秒表上的数字,“我只是心率一直没有恢复正常。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也告一下人身伤害。”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告不了他。”彼得说地很是肯定。 “可能吧,我告不了他。”林霜不否认,但眼中全是固执。“但是谁让我不舒服,我最起码也得让他打个喷嚏。” 彼得安静了一会儿,坐下来看见她身后那块白板,表情颇有些复杂。 “不用看了。等会儿,它上面就只会是两个字。混蛋!不对,是‘混蛋!去死!’!”林霜笑地让人汗毛直立。 彼得叹口气。目不转睛地看她:“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我还是要和你解释一下。我老板那性格吧,的确有时是会让人抓狂!那他不就是一霸道总裁嘛!人不霸道,怎么总裁呢?” 什么鬼话?林霜听了拧眉。 “他是喜欢掌控一切,勉强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可是,他是觉得这事最终都是为了对方好,就是有点上帝病罢了!他这种吧,就有点像那个......那个......” 彼得越说越发现自己圆不下去了,干脆一摊手长叹。选择变脸容易地多,“我放弃了!其实我是来威胁你的!” 威胁?林霜一拧眉,然后就见彼得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拍在自己面前。 她拿过来一看,里面有洗衣店的结算单,还有男装公司的发票。 再看其中一张,竟然还有服装设计费,上面写着个天文数字,让人看了就血压上升。 “干洗费和衣服钱我赔就我赔!”林霜生气地把单子甩回去,“这个设计费是什么东西,狮子大开口啊?” 彼得底气不足地把散落的单子重新收拢:“这个你有所不知,我老板的衣服都是专人设计的,全世界就他这一件。那件毁了。设计费当然也就白付了。” “骗鬼呢!”林霜完全不吃这一套,“像这样的发票,你要多少我也可以开给你!” “哎呀。姐姐你别闹了!”彼得一脸崩溃。伸手比出一个落差,“说白了,他在这个高度,而我们在这个高度。就为了置一口气,你非和自己过不去干什么!你好好地完成设计,完成工程,委屈是再所难免,只要顺利赚到钱不是就可以了么!” 林霜马上要吐血的表情,心想这世界的三观到底怎么了!为何像他那样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轻贱别人!她不过是忍无可忍,反过来倒成了矫情闹事! “行吧。”她心力不足。举双手投降,“就当是我不知好歹吧!我矫情,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煮熟的鸭子也被任性放飞了!说完了你就赶紧走,账单留下。” 说完,她直觉得真是累觉不爱,靠在椅背上叹气。 “姐姐。”彼得不走,反而笑嘻嘻地凑近些,“鸭子还在你手里呢,你只要别让它再飞了就行。” 林霜瞬间定住,不是很明白地朝他看过去。 “其实,事情过了就过了。”彼得补充,“我老板常说,business、is、 business。公归公,私归私。” “我昨天可是......”林霜清楚记得自己干了什么,那可是要结仇的。 “你们这纯属私怨,和公事无关。所以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一切照旧,往事莫提。” 不提?他季洛寒会不提? 林霜打死都不相信。若是他真不计较,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他被昨天那桶水浇傻了;二、他正等着收拾你呢。 林霜眯着眼睛看他,咬着牙冷笑:“说吧!后面还有多大的坑等着我呢?” 彼得立马无辜地举起手来对天发誓:“真的不是你想的!我要是骗你,就满脸青春痘变月球表面!你不知道我昨天是怎么痛斥我老板的,差点赔上我的职业生涯。 “我说人家林设计师好歹也是位女孩子,您怎么可以把人家直接扔下来呢?怎么可以这样子表达您的帅呢!这样是不恰当的。这放在平常吧,我早就被收拾了。 “但我老板什么都没说,说明他也是觉得不妥的,只是他已经在那个高度了,不好拉下面子来的。这不,我又得发挥助理的作用,来请你过去。” 听到这话,林霜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彼得的话听上去似乎是有理的,但她心里头仍深信不疑这百分百是一个大阴谋! 她除了深刻记得自己的惨状,更不会忘了季洛寒透出的那些古怪。 他那时的眼神,言语里的针锋相对......已是她昨晚彻夜辗转难眠的梦魇。 “昨天,你和丁总应该就沟通协调好了吧。”林霜突然说,只因这和事佬的流程实在是太过于明朗,“生怕我今天不来,先让丁总在我家楼下堵我。然后又一路押解着我到这里。” “对啊。”彼得傻白甜地立即承认,“丁总说了,若是我去的话,一句话不对,你就可能消失地无影无踪。还是得她出马。” 砰,办公室门被丁丁紧急推开:“嘿,你会不会说话,脑子里缺根筋啊。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 彼得一脸无辜,林霜则似笑非笑地盯着丁丁:“永远支持我,哈?永远站在我这边,哈?工作室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哈?” 丁丁开始东看西看,念叨着“哎呀,我有件重要事情好像忘了做,是什么呢?小虫!小虫!”就晃出去了。 “我可以跟你去见季洛寒。”林霜突然极为配合,“但是......” 彼得听到前半段就已经是如释重负了,赶忙回:“只要是我帮得上姐姐的,我绝对全力以赴。” “那个什么鬼设计费的单子给我收回去,再拿它来糊弄我试试。”林霜不客气地说。 彼得呵呵地笑着就当面把它撕了:“威胁嘛,总要有点大数字的啊。” “思源?” “思源。” “你先回去,我晚一个小时。” “好。” ...... 林霜再来到思源,心里头却只有一个想法,严肃郑重地拒绝再为他季洛寒做事! 有些事情,别人过得了,她林霜过不了。 等电梯的时候,林霜却被一个长发女人吸引。 女人拎着个蛋糕盒,刷了指纹通过关卡,在另一边等着电梯。女人有一张精致文静的面容,只是瞥见她的侧颜就不禁感叹于她的上佳气质。 林霜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眉头紧紧地拧着,满脸的不确定。最后,还是迈着犹豫的步子,朝那女人走近。 电梯门打开,女人走进电梯。 见状,林霜一个箭步跑过去,伸手挡住合上一半的梯门。 随着梯门慢慢重新打开,女人看见林霜的一刹,表情更是震惊和无措。 “好久不见。”林霜终于确定了,有些尴尬地率先开了口。 安静无人的思源大厦楼顶,冬天的风呼呼吹着。 林霜与女人面对面站着,气氛微妙而紧张。 “我知道总有一日,会重新见到你的。”女人声音甜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虽有介意却没有敌意。 林霜回以一笑:“我与你相反,我没想过再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事过境迁,说不定大家都还可以重新做回朋友。” “有些人,是不可以做朋友的。” 女人不置可否,更想问:“你今天来......办事情?” “你呢?”林霜不答反问。 女人向她展示手上的钻戒,那钻石圆润饱满闪着幸福光芒,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林霜心头一坠,明白地点头:“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女人淡淡地笑了笑:“失去过一次,所以格外珍惜。” “保重,告辞。”林霜说着转身欲走。 “你有没有后悔过?”女人却发声叫住她,“如果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离他而去吗?” 林霜脸上一僵,过了许久才云淡风轻地回:“最近问我这个的人都扎堆了,我的答案却永远不会变。可能我这人天生就没长‘后悔’这个基因,所以我从不念旧,做了决定也绝不回头。你的担心多余了。” “在他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我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我比任何时候都怕再失去他,也比任何时候都不怕他沉迷过去。 “这么说,是不是很矛盾?但它却一直支撑着我走到这一步。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承诺,绝不要旧事重提。就像你说的,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回头。” 林霜背对着女人,听着她有些激动的话语,扯起嘴角笑了:“彼此彼此。我绝不会再回头看上一眼,也请你好好守住。” 见其要走,女人又追上来半步:“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不了。”林霜果断拒绝,“何必徒增烦恼。” 林霜以极快的速度下楼,不知道下了多少层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依着楼梯扶手神情恍惚。 直到彼得打来寻问的电话,她才从楼梯间回到电梯门口,镇定地再次向上。 她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季洛寒正背对着她与人通电话。她只好站在门口等着,一眼就看见那边小会议桌上的蛋糕盒。 季洛寒打着电话转过椅子来发现她,动了动手指示意她过来坐。 那傲慢的表情,把她当狗哪?! 林霜咬了咬唇角,铁着脸过去,火气由下而上,正以不可控的速度往脑上蹿。她脑子里有无数怎么收拾他的画面,暴力无比。不停地对自己说,待他放下电话,她说明来意就走,才不跟他废那么多话! 这时,季洛寒仍在电话中,却同时将一张请柬推至她面前。 林霜整个人一怔,心想莫不是真如她想的那样。 她极力镇静地拉开请柬丝带,动作极缓地从里面抽出卡片。“儿童慈善基金晚宴......”几个字映入眼帘后,她不禁为自己感到可悲、可笑。 再看卡上的内容,除了客气有礼地邀请说辞之外,还列出了几位医学界的特邀嘉宾。 那居首的英文名字特别吸引林霜目光。 因为她昨晚在某医院的网页上看见过这个名字。马克,似是来自美国的一位儿童专家。 就像苗新说的,预约这位专家的号已经排到了猴年马月。而林霜还盘算着要不要去拖关系买个黄牛号。 终于,季洛寒结束了电话,张嘴即说:“林小姐准备一下,随我去参加这个晚宴。” 林霜措手不及地抬头看他,突感画风不对。她不是要撩挑子走人么?参加晚宴是什么鬼! 她还未说一个字,彼得就敲门而入,抱着大堆文件进来让他签。 此时此刻,她的怒气已被稀试了过半,想得更多的反而是如果去了晚宴,是不是就能见到这位叫马克的医生。 可是......她明明已打定主意,快刀斩乱麻的。现在这算什么事?她紧紧捏着请柬,好一番纠结。 “晚宴是后天晚上,会有人准时过来接你。”季洛寒看似非常匆忙地交待,并拿出一张支票本写了张支票递给她,“买一身合适的衣服。” 林霜没有接过来:“我有衣服。” 季洛寒冷着脸把支票推至她面前,不想多说地起身,按下通话器就说:“让秦叔把车开到楼下,我现在下去。” “季先生!”林霜完全不明白他到底何意,“这......” “林小姐知道了解一个人最好从哪三方面下手吗?”季洛寒这时已穿戴整齐。 林霜没答话,只是站起身来。 “一、同他一起参加社交活动;二、同他一起去陌生城市旅行。” 林霜蹙眉,似有道理又感觉哪里不对。她若真要了解一个人,何必同他一起去旅行?又不是恋人。 “第三、”季洛寒走地再近些,眼神意味深远地盯着她,“朝他脸上泼水,看他最终会不会放过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瞧,记着呢不是!林霜不恼,回以一笑:“那他现在是想怎么样?” “答案留待宴会上揭晓。”季洛寒扔下一个巨大的炸弹,便昂首阔步地走了。 林霜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有些混乱。这不是她想好的画面啊,怎么才几句话的时间局面又不一样了? 她匪夷所思地笑,感觉自己身上就像是有两根绳子似的,而那拎着绳子的不知真是‘机缘’还是人为。 “姐姐,我送你回办公室还是......”彼得进来见她呆茫茫的,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又怎么了?” 林霜回过神来,把支票递到他面前:“帮你老板收着,我不需要。” 彼得惊讶地捂嘴:“这是老板给你的精神补偿?” 林霜好笑地瞪他:“你见过这么便宜的精神补偿?是拿去给我买什么......鬼衣服的。” “啊,那个慈善晚会啊。我就说我老板什么时候变地这么有人性了。”彼得反应过来就吐槽,“那我劝你还是拿着它去逛逛。” “我有衣服!” “我知道你有衣服。但是你得买能出得了大场面的衣服。千万别去那种婚纱影楼里租啊,老板看见会杀了你的。” 林霜睁大眼睛,她正有此意。围记页血。 “姐姐,你别急我。幸好,幸好。你要是真这么干就死定了。我跟你讲,这个晚宴是我们思源的基金会搞的,老板算是东道主。 “你必须得把这事重视起来。你的装扮呢,不能太性感,但也不能太土。一定要有品味!所以相信我,这笔钱你一定要收好了。” “我......”林霜一脸为难,恨极了这种莫名的无奈感,“我花这么多钱买身衣服干什么啊。” “你别傻。”彼得着急起来,“这属于福利,是老板出钱的。你要是还给它,或者找零给他,那是在打他脸!千万使不得!” 林霜竟无力反驳,无奈摇头之后收好支票先走人再说。 “姐姐,你要是实在难办,就把支票给我吧。我帮你搞定衣服,剩下的我买双限量版球鞋。” “想都别想。” ...... 离开思源,林霜提前往家返。小冬和妹妹独自在家里,说实话她还是不放心的。她难得在菜市买了些新鲜菜,心想亲自做顿饭。 “小冬,妹妹,姐姐回来了。”她欢欢喜喜地开门而入,却见客厅里热闹成一片。 原来苗新带着他们正在玩游戏,而参与者中还有一张她认识的面孔,不对,是不想见到的面孔。 “回来这么早。”苗新慌忙过来接她手中的菜,却扑了个空。 林霜没什么好脸地将菜往餐桌上一搁,眼睛死死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要不是顾及到弟妹,她一定吼出来了。 “那个,林霜啊......”苗新见状,尴尬地把冯端招呼过来,“我今天没什么事就早回来陪他们。然后小端说一定要亲自谢谢你,所以就在这儿等你。” “姐,是我不懂事,谢谢你大人大量。”小端满脸不好意思,语气和态度都是诚恳的。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林霜明显不给面子,冷脸把菜拎进厨房。 没想到这小端还挺厚脸皮,跟着她进去问这要不要帮忙,问那要不要帮忙,一口一个姐,叫地无比热情。 荒唐!林霜终于受不了地翻个白眼:“最近真是见了鬼了,怎么那么多人叫我姐?!姐姐姐,姐你妹啊姐。” “姐,我帮你把姜切了吧。我看你想弄可乐鸡翅是不是。” “你烦不烦啊?”林霜一脸怒气地就准备赶人,“你是想给我敬茶正式当二奶啊?” 小端愣了愣,不怒反倒一笑:“我倒是想啊,等会儿就敬行不行?” 妈蛋,成心来激怒她的是不是,还敢往她的人生泼狗血! 她双目圆瞪,可那细皮嫩肉的冯端却全然无事地忙着帮她切姜。 “我说你有病是不是!” “哎哟,我知道姐你刀子嘴豆腐心。”冯端娇嗔着用胳膊撞了撞她,“咱们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嘛。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好好对待姐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好地和你做姐妹。” 林霜现在的心情怎用哭笑不得可以形容,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今天我弟妹在,我懒得和你吵。你下次再敢进到我家试试。” 冯端充耳不闻地用心切姜,又来一句:“姐,把要切的配料都拿来。我给你打下手。” “你再叫一声试试。”林霜抽出另把刀来对准他。 冯端赶忙捂嘴,不肯放弃地用手示意。 林霜感叹真是疯了,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还越活越荒唐了。 吃完晚饭,冯端终于走了。 林霜洗漱回房,妹妹正乖乖地坐在床上自己翻着故事书,呆萌地看向她,示意可以讲故事了。 “等一下啊,等我擦个脸。”林霜笑着在她小脸上狠狠一亲,逗得小家伙在被子里翻了个滚。 林霜在梳妆台前坐下,手机即跳出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么?想请你过来艺行看我说过的古琉璃真品。请一定要给我一个实现诺言的机会。 署名是方回。 方回?林霜没想到还会看到这个名字。想起上次的愉快画面,她爽快地回了一个字:好。 有些人,总是会有一种气场。同他一起时,你就是莫名觉得放松。 对林霜来说,方回就是这样的类型。 两人在‘艺池’见了面,方回带着她参观了艺行的大部分展品。有画作、有雕塑、有古董......当然也有她非常感兴趣的古琉璃。 在林霜眼里,方回实在是位专业的艺术品经理。他对每一件展品都了若直掌,讲解地更是生动有趣。好似在他眼里,每一件艺术品都有它的生命和故事。 艺行上还设有咖啡吧,可以供客人休息。 方回把咖啡端给她,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尝尝,我们这儿的咖啡是外面喝不到的。” “是吗?那我真要尝尝。” 方回一直观察着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林霜放下咖啡杯,笑了笑:“你还会看相?” “别忘了,我有一双火眼金睛。我除了能看艺术品的心声,当然也能看出其它的。”方回笑着凑近些,指尖在空中画了几个圈,“从你进来,这眉头啊就没有完全舒展过,一脸的忧虑。” 林霜不否认地笑着耸肩,不过被他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倒有些难为情了。 “工作?家庭?老公?孩子?”方回开始逐个猜测。 林霜笑笑:“户口调查?” “关心朋友。”方回啜了口咖啡,坦承地继续说,“当然,也的确是想知道。但......又不想那么早知道。” 林霜怎会看不出来他眼中的特别关切,见气氛一度有些暖昧不清,收了收笑容,正言说:“我已婚。” 54.妇女之友 方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赶紧回应:“那就在烦家庭和老公了?” 林霜摇摇头:“我是在为一件衣服烦。” 方回听了噗笑出来,似是林霜在他眼中并不是那种会为一件衣服纠结的女人:“是不是每个女人衣橱里都永远少一件衣服?” 林霜又摇摇头:“相反,我是多了一件衣服。” “说说看。我在我们这儿也算是妇女之友。”方回笑着看向咖啡吧里的女孩子们,得到了女孩们的一致点头肯定。 “准确的说,我需要一件可以参加晚宴的衣服。” 方回笑而不语。起身合衣:“那你又找对人了,我帮你搞定。” 林霜愣了愣,然后就见吧台里的姑娘不停朝她示意,让她相信。她笑着起身,心想这‘妇女之友’有这么广泛的知识面?! “你有多少预算?” “两万块以内。” “OK。包你满意,还不收你服务费。” “那可不可以......越便宜越好?” “当然。” ...... 方回带她出了艺行。又走过两个红灯,终于在一小家五金行门口停下。 林霜抬头看着这五金行招牌,心想这开得什么玩笑,五金行会卖晚礼服? “相信我。”方回看得出她犹豫,不由分说地就拉过她手腕要往里面带。 林霜看着他儒雅暖人心的笑容,表情却严肃起来:“你要是把我卖了,一定要先让我替自己数数卖了多少钱。” 方回笑着摇头:“要卖也得养肥了再卖,走吧。” 进去之后,方回向五金行的伙计打了声招呼。就问:“疯老头儿呢?”见伙计指了指里面,方回就领着林霜从一道小门走了进去。 原来这五金店的后面还别有洞天,一间30多平方的空间里,挂满了各种衣裙。而一个顶着满头卷发,弯腰驼背的老人家正在中间的缝纫机上埋头忙碌着。 “嗨,疯老头儿。”方回唤了声。 老头回过头来,推了推眼镜确认来人,然后笑着起身过来和方回拥抱。等疯老头看见林霜,张嘴即说:“你小子要不要这么风流,怎么又换女人了?” 看不出来嘛!林霜看笑话不嫌事大地一直用眼神寒碜着方回。 “您说什么呢?”方回一脸尴尬,一副有嘴说不清的样子。 “还狡辩!小小年纪就乱交女朋友,长大了还得了。”疯老头挥掌对着他胳膊就是一打,“18岁的小屁孩。交什么女朋友啊。好好读书。” 方回叹气,向林霜示意老人家神经不太正常,然后顺着他说:“好好好。都听您的。不过。这真是我朋友,来找您帮忙来了。”说着凑近他耳边,诉说详情。 林霜见他们不停地比着手指头,似是在讨价还价。可是她心里却一下子没底了。 瞧了瞧这一屋子的衣服,再瞧了瞧这疯老头有些骇人的模样,这究竟靠不靠谱啊。 “成交。现在就开始,急件。搞定了再付钱!” 方回一锤定音,疯老头立马走到林霜面前,让她脱了外衣左转右转,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林霜不停朝方回比眼色,方回却示意她既来之则安之,然后拍了拍自己胸口。 说实话,林霜心里直打鼓,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高难度!没胸没屁股,这衣服怎么做啊!”疯老头审视完毕,挠着头就抱怨起来。 “……”嘿,老头儿长没长眼睛啊?她林霜的确不是什么模特身材,的确也及不上丁丁那种波涛汹涌。但是她也算是苗条匀称,有前有后的,好吗! 林霜瞪大了眼睛,再朝方回看去。不想那货正捂着嘴笑,看热闹。见她火山即将爆发,方回双手合实请她多包涵,然后又继续偷笑。 疯老头终于有了思路,大吼一声“开工”然后就开始在他的衣山衣海之中乱翻乱刨。 林霜在旁边看地是胆战心惊,紧接着更是成了模特假体,被老头儿比划来比划去,各种尝试均是吓死人不偿命。 方回在旁边看着,不停地比“NO”,极尽崩溃。 “疯老头儿,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出的名?全是碰运气的吧?”方回开始用激将法。 这招对疯老头儿果然有用,他立即暴跳如雷,手脚利索地爬上长梯,在最上面的吊柜里面翻找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件水蓝色的晚礼服来抖抖。 这晚礼服虽然款式很旧了,但布料一看却仍是高档中的珍品。 疯老头把料子在林霜身上比了比,然后说着“就它了”把礼服铺到裁剪台上,拿起剪刀就开始深思苦想。方回这次没再出声,暗暗朝林霜比了个“OK”。 “霜,你参加的是什么晚宴?”方回自然地唤出她的名字,问。 林霜没心理准备地愣了愣,然后答:“思源集团的慈善晚宴。就在明天晚上。” “老头儿,听见没,明天晚上人家要穿。”方回朝疯老头儿喊,“款式你别乱来啊,一定要端庄些,一定要......” “少罗嗦,就会耍嘴把式,有本事你来下剪子啊。你们都可以滚了,别干扰我。姑娘把地址写下来,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外加20块送货费啊。” 从里面出来,林霜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不怎么放心地看向方回:“他不会给我弄出什么奇怪的样子来吧?” 方回很严肃地点头:“极有可能。你也看到了,他疯疯颠颠的。” “完了,他连我三围都没有量,怎么做啊?”林霜整张脸都忧虑地垮下来了,心想季洛寒不会把她杀了吧。 “逗你的。”下一秒,方回爽朗地哈哈大笑,“你就相信我吧,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对你负责。” 大哥,你要真能负责才好!林霜又想笑又想哭地摇头迈步,都不知说这方回什么好。人倒是热情,但就怕他好心办坏事。 “走。你还得挑一双好鞋。”方回追上来拍拍她肩膀,然后停在一家鞋店门口,看半天指了指货架,“那双不错。进去看看。” ...... 两人从鞋店出来,并肩走在街道上。 “你怎么会去参加那个晚宴的?”方回有意又无意地问。 林霜奇怪的看他,这有什么不可以么? 方回解释:“据我所知,思源集团的慈善晚宴都必须是有关联的人才可以参加的。要么你是富绅名流,要么你是德高望重。因为......受邀的人都是要去捐这个的。”说着,他比了个钞票的动作。 “我没告诉你,我是异国公主么?” “异国公主?” 林霜见方回竟然表现出有些相信,不由噗笑出来,突然发觉今天开玩笑的次数似乎也太多了些。 “我只是受邀陪人去的。”她解了他的疑惑,“因为是重要客户,所以没办法拒绝。而且我也有点私心。” “你不是设计师么?”方回直言不讳。 林霜听了直笑,不过是苦笑:“是啊。做着设计师的活,操着卖白粉的心,受着胸口碎大石的罪,赚着让人吐血的钱。反正赚着他季洛寒的钱,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季洛寒?”方回有些惊诧,“你说的是思源集团总裁,季洛寒?” 林霜点头。“你认识?” 方回沉默了会儿,扬起嘴角来笑,自信却不自负:“做我们这行,除了要有艺术修养和鉴别能力,还要熟知这上流圈的每一位大小人物。而这个圈子呢,有它瞬息万变的地方,也有它永恒不变的地方。所以,我们必须记住每一位潜在客户。” 听他这么说,林霜起了兴趣,因为他实在说地很是吸引。 “我常对我们行的人说,我们是鉴赏家,评估家,但也是卖家。上流圈永远是我们最主要的客户群。把珍品和有潜力的艺术品推荐给他们,满足他们对精神的需求,也满足了艺行的荷包。” “那你能不能也给我点建议,比如说和这些所谓上流人士的相处之道?” “此时此刻,我只能说,你中大奖了。季洛寒这个人吧,我承认他的确难搞。所以,拿出最大的耐心和毅力吧,你一定可以搞得定的。” 林霜翻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见她如此,方回笑着拍拍她肩膀:“我知道季洛寒的一个弱点,你可以试试看。” “什么?” “他最怕女人哭。虽说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怕这个,但这可真是我亲眼看见过的,他唯一的弱点。哭不是你们女人的特长吗?很多时候,可以当武器的。” 呵,林霜心想这真是她听过最烂的弱点了。她干笑几声:“那真是杯具了。”唉声叹气地继续往前走。 …… 第二天中午,礼服就送到了工作室。林霜正忙着画稿,还未及拆开盒子拿出来试穿,丁丁就先下手为强,对礼盒上的卡片起了更大兴趣。 她坐在林霜的办公桌边缘,抢过卡来并阴阳怪气地念:“愿你享受一个美丽的夜晚。你的朋友,方回。”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林霜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想剁手就赶快放回去。” 丁丁才不吃这一套,眯着眼睛朝她靠近,一脸八卦之情溢于言表:“这个方回,就是昨天帮了你的大忙的黑骑士?” “人家的确是帮了大忙啊。”林霜倒觉得她问地好奇怪,“衣服鞋子都是他帮搞定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啊?这种活儿,不是应该由我来做吗?” “从他的工作品位来看,挺值得让人相信的。”林霜说完抬起头来瞪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倒是在哪儿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五月飞雪啊。”丁丁不乐意了,手掌重拍在桌子上,“你这个死女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我挺你的时候还少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林霜撇撇嘴:“以前的确是,现在完全就是被钱迷了心窍罗。” “我哪有?”丁丁不承认,“我是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冒着被你误会被你砍死的风险,阻止你做任性的举动,避免你日后后悔,好不好?我这么......这么......”她一时词穷。 “忍辱负重。”林霜帮她提词,摇了摇头。 “对,忍辱负重。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林霜实在是受不了了:“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还是继续八卦我吧,就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 “收到。”丁丁立即换了频道,“这个方回......是不是单身啊?有没有车,有没有房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去相亲的。”林霜后悔地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有病啊。你还是继续演秦香莲吧。” 丁丁乐不可支地从办公桌跳下来:“晚了。我看啊,这个叫方回的,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快来和姐说说,你这第三春是不是就从他开始啊?” “他是不是单身我不知道。但我已经跟他表明了,已婚。所以,你也就别再在这儿消遣我了。OK?” “死女人,你脑子没事吧?”丁丁听了火大,“你和苗新算什么已婚啊?盖个章不就完了吗?” “别再说了。帮我问一下你那个美容师,我几点过去化妆?” “你啊你,作死。”丁丁瞪她,掏出手机来发了个微信,“人家说了,让你再过两小时就可以去了,她有时间。” 林霜点头,瞄了瞄丁丁:“你怎么还不出去?” 丁丁长长地叹了口气,单手插腰依在她桌边上:“人家寂寞空虚冷嘛。你可以去那么高级的晚宴,我却不能。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那你去呗,我求之不得。” “我男神是让你去,又不是我!男神也有眼瞎的时候,我可比你出得了大场面,好不好。”丁丁越说越酸,羡慕嫉妒恨得很坦白。 林霜听了噗笑:“我是去应酬,你当我真是去嗨皮啊。” “那倒是。去了以后,别忘了多发点名片啊。再多做几个有钱人的业务,我们从此就可风生水起了。”丁丁说起这个,才又来了劲儿。 林霜敷衍地猛点头,心里头可没这种打算。这么不合宜的举止,打死她都不干。 “另外,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丁丁匍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很是殷勤。 “说话。” “你先答应我。” “不说就算了。” “既然你对人家没有兴趣,就把我介绍给这人家呗。”丁丁说着,伸手过来拉扯她袖口撒着娇。 “把你介绍给谁?” “方回啊。” --------------------- 随着夜幕降临,这个城市的中心也迎来一场慈善盛事。 各界名流纷纷聚集至思源集团旗下的8星级大酒店,共襄盛事。而上流名媛、富家太太、艺界美女们,更是在红毯上拼颜值拼心机,争奇斗艳,均以能收到邀请为荣。 媒体区,记者们都在议论前几日才爆出来的思源房地产丑闻。思源集团虽然已算是处理得及时妥当,当日股市却还是一路大跌。不料季洛寒不避此风头,反而还大张旗鼓如期举行了这次慈善晚宴,真是有种。 记者们摩拳擦掌,誓要问得他哑口无言。 于是,媒体手中的闪光灯闪个不停,抢着最佳位置,都在翘首以盼那独一无二的主角——思源集团总裁,季洛寒。当然,也还有季洛寒那从未曝光于外界、神秘的太太。纷纷猜测她是否会突然出现在这次晚宴上。 不想,没等到季洛寒,却只等到他的助理简短发言,称季先生会在晚宴结束后招开媒体接待会。听到这话,媒体有些失望。但想着等会儿还是有媒体会的,也就稍安勿燥了。 彼得从红毯区离开直接就进入了酒店里面。他一路来到宴会厅的贵宾休息室,向站在窗边的季洛寒汇报说:“老板,秦叔说,林小姐已经在路上了。” 窗边的身影伸手紧了紧袖扣,整个人沉静而有所思。围围巨巴。 ...... 车子缓缓在红毯前停下,秦叔和蔼地扭头说:“林小姐,到了。等会儿,您经过红毯,进入到酒店大堂就会见到彼得助理了。” 后座上的人儿轻叹口气,看着窗外那人满为患的阵仗,却迟迟未动。 秦叔笑笑:“林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 下一秒,泰叔下了车,绕过车头为她打开车门。 林霜侧身下车,落落大方地踏上红毯,一时间就惊艳了所有媒体视线。 她头发自然地披着,微烫出曲度,随性而优雅。脸上妆容很是干净,似是有心又像无意,美地不着痕迹。 她今晚穿着一条水蓝色的抹胸连裤礼服,完美舒适的裤体剪裁、抹胸以上充分展现出她完美的肩膀线条,锁骨看上去更是性感。而后腰上被设计师颇有心机地加上一层同色薄纱,随着她前进的步伐自然地摆动,明明是中性的帅气范儿,却又添了不少妩媚动人。 就是这般,林霜一下子就在众女宾中跳脱出来,显得极为与众不同。 说实话,林霜在美容师那儿打开盒子时,也好生惊艳了一把。她发自内心地喜欢这身礼服,完完全全地征服了她的心,而她此时此刻的自信步伐都来源于此。 没有人知道她是哪家千金又或是哪家机构的高管,纷纷窃语互相寻问打听起来。 还未等媒体缓过神来,她已经面带微笑地消失在酒店门口,朝里面走了去。 终于进到里面,她长长地松上一口气,拍拍胸口想的全是幸好没有摔跤。她第一时间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高跟鞋,心想当时买它的时候还是颇为纠结。就像方回说的,这双鞋虽然跟很细,但走起来却很舒服,同时又平衡稳固。 万万没想到,这‘妇女之友’不是浪得虚名的。想起这个,林霜就忍不住笑了笑。 林霜又走了几步,站在酒店大堂璀璨的巨型水晶灯下,终于发现了彼得,当然也有......季洛寒,而他已经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林霜拿着手包的手不禁紧了紧,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然后挺直腰板,从容地朝他们走去。 视线中,季洛寒一身黑色的无尾礼服,白如雪的衬衣、暗红色的领结、亮到晃眼的皮鞋。明明是再传统不过的装扮,却从头到脚都精致得一丝不苟,很是考究。 他似是永远都这么抬头挺胸,眼睛里永远是优越和自信,似是对于一切都无所不知,尽在其掌握中。 直到自个儿站至他骄傲的眼神前,面对着他如玉的容颜,林霜才意外收获了他极为短暂的几秒失神。 一旁的彼得偷偷朝她竖起大拇指,夸她美极了。 林霜脸上多了两抹绯红,再看季洛寒,他已是恢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不会是因为她没穿裙子,而是穿了条裤子吧?这人的思想应该没这么封建吧? 她清了清嗓子,语调也比平时柔了许多:“季先生。” 季洛寒还以浅笑,不发一语,只是绅士地空出臂弯来。林霜当时就愣住,虽然她未参加过这种宴会,但他这是要携自己进场的意思?这要让人误会了的话...... 林霜对上季洛寒那透着几许霸道的眼神,犹豫了几秒之后伸手过去挽住。再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他的气息,林霜的心脏也不争气地跟着扑跳更快。 通往晚宴厅的大门被侍者拉开,悠扬的弦乐便从里面飘至耳边。 林霜尽量不小惊大怪,可是这宴会厅里面的灯光甚是辉煌,富丽堂华得着实让人唏嘘。而抬着酒水的侍者穿梭于宾客之中,连空气里都漫弥着浓郁的美酒香味。 宾客们无一不是衣着隆重、珠宝耀眼,三五成群相谈甚欢,气氛好不热闹。原来这就是上流人士的晚宴,林霜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奢侈”二字。 见到季洛寒进来,宾客们纷纷把视线投了过来,弦乐也适时地暂停了下来。 季洛寒脸上带着公事化的笑容,大方地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向个别宾客,才与之握手交谈。 林霜在旁边看着,心想这几位才是与他季洛寒地位相当的吧?原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是有区别待遇的。并不是你走进了这个门,就可以有资格得到他的亲自礼遇。 那么,按照这种理论,她这个小小设计师又算什么?竟然可以站在他的身边,接受着那么多又疑惑又羡慕的眼光。也算是挺奇怪的了。 林霜知道,他们一定都在猜,她这生面孔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特别是那些个年轻女孩儿们,正眼神怪异地交头接耳,并用手机搜索着。 看来,她此刻比季洛寒吸引了更多目光,而且敌意居多,倾刻间就明白了众矢之的是什么意思。 随着季洛寒亲自打招呼的方位越来越远,林霜的脚步也放慢下来。 “跟紧了。”彼得过来小声提醒。 真是阴魂不散啊。林霜面带微笑地暗咒,小声回:“人家在打招呼呢,我又不认识,去干什么!” 55.方少爷 “身为女伴,你当然得好好跟着。要不然,老板一回头发现你不在,哼哼......” 林霜悄悄瞪他一眼:“我难道不是来观摩的么?” 彼得明确地摇头。 这一刻,林霜终于知道女伴是什么意思了。“我是花瓶?” 彼得忍住噗笑:“你今晚美呆了,绝对是这里最美的。” “荣幸啊。那岂不是很符合某人的做事标准。”林霜自嘲。 彼得点头:“姐。你越来越懂了。” 林霜纵然腹绯,却也只好照办。在这种场合,她不给季洛寒面子,才会丢了自己最大的脸面。这样的道理,她懂。 于是,她非常尽责地开始当“花瓶”这个角色。一直是笑容挂面。点头致意。说实话,她也实在不懂得怎么应酬。幸好,也没人在乎她是谁。 直到他们走到一双花甲老人面前。老夫妻一看就是德高望重,就连季洛寒也难得恭敬了些许。 老奶奶一眼就对林霜起了兴趣:“这孩子是谁啊?” “您好。”林霜看着老奶奶那一脸和气,率先开口问了声好。 老奶奶看上去估计也有七、八十的高龄,但还是精神抖擞,笑嘻嘻地说:“洛寒啊,这丫头不错,是你新找的老婆啊?” 此话一出。林霜一下子就颇有些难堪,不禁暗呼:老奶奶,您眼睛还好吧! 然后就见季洛寒露出一个文雅的笑容,回了句“曾奶奶,这位林霜小姐是室内设计师,正在帮我设计那幢新宅。” 是的,林霜这时候竟觉得他这个笑容文雅。看得出来,这季洛寒再怎么高高在上,在这对老人面前却是有所收敛的。 “林小姐不好意思啊。”老爷爷笑呵呵地像尊弥勒佛,“我们这两个老人家啊老眼昏花的,无意冒犯啊。” “无碍。”林霜赶忙摇头。 “你小子没说实话。”可是老奶奶不乐意了,抱着老爷爷的胳膊就说,“我眼睛好着呢。老头儿。你看看他们俩,明明就是夫妻相啊。” 呃,林霜心里一千一万只乌鸦飞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再看季洛寒。他倒是气定神闲得很。 “你眼睛好,可记性差。”老爷爷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忘了,洛寒早就娶过老婆拉?” “是吗?” “嘿,你瞧瞧这记性。” “您二老先入席坐着,等会儿我再过来。”季洛寒客气有礼地说,看似也是要逃了。 这时,司仪拿着话筒,邀请季洛寒上台,毕竟身为主办方,这四方云集而来的宾客也是冲着思源的号召力。 如雷灌耳的掌声中,季洛寒风度翩翩地只身上台,应有的气度,应有的风范,应有的威慑力,一样都不缺,堪称完美。 林霜在下面看着,听着。不禁感慨,那些再普通不过的欢迎之辞,原来也是可以如此震憾人心的。 “我老板实在是太帅了。”彼得不知又从哪儿跟过来,凑来她旁边,小声地崇拜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林霜听了拧眉看他,直接来一句:“你是攻?还是受?” “什么攻什么受?”彼得听着糊涂,明白了立即强调,“取向面前无姐弟啊!严重申明,人家是直的,而且是非常非常纯洁的直。我说的又爱又恨,是指他不虐待我的时候,充分展现他的个人魅力的时候,同样身为男子,我还是非常以他为榜样的。” 林霜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我怎么觉得还好啊?” 彼得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吐血的表情:“姐姐,你好好地看看,仔细地看。你瞧瞧那颜值,那身形,那气宇轩昂的气质,那气场!你要是说,那不是你的菜,我还勉强相信!但是你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欣赏的感觉呢?”围扑序圾。 林霜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刚才那对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那两位和季家是世交,关系一直都是好地不得了。我老板直接称呼他们是曾奶奶,曾爷爷的,那是看着我老板长大的重量级长辈。曾爷爷和曾奶奶也是热心慈善良的大慈善家,所以有他们在,这场晚宴才算是真正的慈善晚宴。” 林霜原来如此地点头,又一阵掌声中,季洛寒正从台上走下来。 “开场舞来了。不知道老板会第一个邀请谁呢?会不会是你啊。”彼得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切,我又不会。”林霜只在电影里看过这种开场舞的桥段,论跳广场舞她还可以混一下水,摸一下鱼。优雅华尔兹之类的就还是算了吧。 彼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就暗了下来,一道追光从上面射到季洛寒身上,随着他一起挪动。 林霜呆站在原地,视线里,季洛寒百分百是朝自己这边走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邃而迷人。 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脸上也莫名有些发热。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若和季洛寒跳舞不太好吧?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成为这么多人的关注焦点?! 而且,他现在可在她林霜讨厌名目中的排行第一,这样不会太奇怪了么。 不好意思,我不会。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 她开始在心里默念应对之词,念到第三遍准备在他伸手时脱口而出。 可季洛寒却华丽丽地绕过了她,只留下一抹用意不明的笑,颇有些戏谑的意思。 林霜愣了愣,他刚才是在......故意逗她?哈,应对之词省了。她突然一下子就如释重负,并开始表情管理。 万众瞩目之下,季洛寒邀请了德高望重的曾奶奶来跳开场舞。祖孙俩无比优雅地在轻缓弦乐伴奏下翩翩起舞,让舞池里的气氛温馨有爱到爆棚。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池,林霜也淡定下来。 行吧。其实就是她自己想多了。这一刻,林霜决定不把人季洛寒想得那么腹黑,心想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她暮地突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真正原因,于是才开始在宾客中寻找她想见的那位美国医生,马克。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想找的人暂时没有找到,自己却被别人给盯上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当那娇滴滴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之时,林霜汗毛直立,整个人瞬间都感觉不妙,蹙眉回头。 此时明明是灯光昏暗,王婷婷那张不知抹了多少脂粉的脸却白地像鬼一样。 “人啊,真是经不住念叨啊。”王婷婷抱着手臂歪头看过来,那脸上的媚笑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你想怎么样?”林霜知道她此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王婷婷捂着血红色的嘴笑了一阵,胸前波涛不停抖动:“别紧张啊,我又没说我要把你怎么样。” 哼,林霜轻笑:“我若是你,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当然不用你教。”王婷婷得意得眉飞色舞,“我说过了,要这样子折磨一个人,才有意思嘛。” “那你慢慢爽吧。”林霜咬着唇角,脸上僵地厉害,也顾不上找那位医生了,扭头就走。 她绕过人群,冲到香槟酒塔那边,抬起一杯酒就痛快地一饮下肚。 不知何时,季洛寒已经站在她旁边,冷不丁就送上一句:“这是你今晚最后一杯酒。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喝这个。”说着指了指长桌上的果汁。 你刚才不是还在跳舞么?林霜拧着眉头朝舞池里面瞅,那位老奶奶的舞伴早就变成了老爷爷。 “季先生的待客之道好奇怪。”她口气不怎么好,似是要一触即发。 季洛寒冷冷一笑:“我必须先为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着想。”说着,从她手中强行拿过香槟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林霜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不就是还对上次醉酒的事耿耿于怀吗?也罢,谁让她理亏在先,现在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最好不要再遇上那个王婷婷。 可是,命运往往没有那么如意。季洛寒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东道主礼仪,而她只能随其左右。 “季总。” “陈会长,多谢赏脸。” “哪里哪里。” ...... 两位男士握手问候,各自身边的女伴却表情诡异而有趣。 “季总,这是王婷婷小姐。”已是花甲的陈会长开始介绍身边的女伴。 王婷婷伸出玉手来妩媚上前,眼神很是勾人:“季总,应该还记得我吧?真是许久未见了。” 季洛寒轻扯嘴角 ,握了握佳人纤手,只是简短地回了两个字:“记得。” “季总同婷婷小姐认识?”陈会长对此有些意外。 王婷婷笑着挽过陈会长胳膊,对两人的亲密关系毫不避讳:“以前啊,我们是同一个摄影俱乐部的,我还给季总当过画报模特呢。我给你看过的那张,拍得超级美的那张啊,就是当年季总的杰作。” 陈会长听了哈哈一笑,轻拍着美人的细手:“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季总还这么有才气?” “许久不玩儿了,生疏了。”季洛寒脸上全是客套的笑。 ...... 噗,林霜在旁边听得实在想吐。 这样的一问一答,实在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任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王婷婷全身上下,除了那对豪胸之外,就属那双眼睛生地最是狐媚生动。就她那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就想把季洛寒吞进肚子里。 而这陈会长估计眼神够呛,竟然还笑眯眯地全然不知。这顶有颜色的帽子戴得...... 林霜正在撇嘴,没想到王婷婷就攻了过来:“咦,这位美女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林霜咬咬唇角,回以一笑:“像王婷婷小姐这样的明星,怎么会同我见过?” 王婷婷没接她的话,反而又对季洛寒娇声娇气地说:“季总倒是一点也没有变,依然还是这么英俊潇洒。有时间的话,出来喝杯东西。老朋友之间,得多走动才行哇。”说着又朝陈会长撒个娇,“亲爱的,你不会介意吧?”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陈会长哈哈地笑,还不忘对季洛寒说,“季总别介意,婷婷小姐就是这么可爱,充满活力。” 听到这话,林霜觉得一口气就上不来了。这陈会长分明是有老婆的,她这小三儿还挺明目张胆啊!此情此景,林霜真想一个耳巴子过去,替陈会长的老婆好好教训一下这女人。 “不介意。”季洛寒浅笑回应,“我从才国外搬回来,像婷婷小姐这样的老朋友,当然要找机会聚聚。” 林霜用余光偷偷白了一眼季洛寒,心想这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这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只是看那鱼儿够不够腥了。 瞧!王婷婷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就足够腥了。 “季总,借一步说话。”陈会长似是想起来什么,而季洛寒随他朝旁边走了去。 当画面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有些话又可以敞开来说了。 “有意思么?”林霜冷冷地看她。 “有意思啊,我觉得太有意思了。我的心情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到爆。” 林霜扯扯嘴角,似乎更加明白她的用意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啊?”王婷婷走地再近些,脸露凶相,“那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不要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而总有一天,你使得那些肮脏手段通通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记得。”林霜不怒反笑,“但是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啊。偏偏就喜欢去偷别人的东西,去抢别人的东西。你应该感同身受,最理解我啊。” 王婷婷无力反驳地咬了咬红唇,发飙在即,却又忍了下来:“你想激怒我?可是我偏偏不上当,我就是喜欢这样慢慢地玩儿。” “那你悠着点,别又作茧自缚。” “你信不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信。”林霜无比相信地看着她,然后无比敷衍地回,“干巴爹。” 王婷婷明显是被林霜那无动于衷的模样气到了,转身去酒塔抓起一杯酒来,一饮下肚给自个儿降火。突然间,她眼神瞄到那些个端着酒盘穿梭的侍者,有所思地扯起嘴角,阴险一笑。 林霜懒理王婷婷还想做什么,扭头朝那边的季洛寒看去,忍不住腹绯这晚宴到底还要进行多久。 她还未及扭过头来,耳边响起一声紧张的“小心”,就突然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自己肩膀,猛力把她住后面一带。 几乎同一时间,一位侍者摔倒在她脚面前,托盘中的香槟更是破碎了一地,模样又狼狈又无助。 如果不是这样被带了一把,此时此刻这些玻璃和酒水应该是洒在她的身上吧? 林霜惊魂未定,赶忙回过头去。把她护在身前的人,有一张亲切随和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温暖阳光,让人觉得莫名舒服。 “方回?” “嗨。” 周围目光皆因此被吸引了过来,那侍者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赶忙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我帮你。”林霜不及和方回再说更多,先蹲下身来帮那侍者收拾。 “谢谢谢谢。” 方回见状,也蹲下帮忙,不忘对她轻声说:“我从未在晚宴上见过,有宾客帮他们捡这些的。” 林霜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周围有好多人在指指点点,看笑话的居多,诧异的更多。 “无所谓了。”她不在乎地继续,“反正这种场合,我也只来一次。” 方回听了直笑:“你倒是心宽。” 林霜正想问他怎么也会在这儿,不料王婷婷突然装好人地跑过来:“没事吧?没受伤吧?” “先生,小姐,谢谢你们。”而那侍者端着一盘子碎片就先退开了。 方回拉着林霜站起身来,微笑有礼地看向王婷婷:“这位小姐没什么事才对吧?方才见你四肢突然就不听使唤了,还害这位服务生摔了一跤。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呢?” 林霜眼睛一瞪,王婷婷你的烂招能不能别牵连别人?! 王婷婷脸上立即挂不住:“这位先生你不要乱说话!我才没有故意去拌任何人!你乱说话,我是要告你诽谤的。” 方回噗地一笑,仍是彬彬有礼地回应:“小姐真是要去看医生了。我又没有说你故意绊倒这位服务生,你确定你的听力没问题?” 林霜瞬间有点对这方回刮目相看。在她的以为中,方回就是那种温如玉、连个脏字都不会说的乖孩子。没想到,他真的一个脏字都不会说。就这么把人给收拾了?!这招高明啊,自己的逼格也显得高了很多,她得学! “你......”王婷婷气地直跺脚,欲盖弥章反而一点上风都不占,立即一脸委屈地要找她的靠山。 “婷婷这是怎么了。”这时,陈会长同季洛寒走过来,皱着眉头训说,“今晚是季总的晚宴,失了礼仪可不好。” “我......”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季总大人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陈会长拍着王婷婷肩膀,老道地圆起场来。 季洛寒笑笑,视线直接看向方回:“方少爷什么时候也对这种活动感了兴趣,竟然大降光临。” 少爷?林霜拧了拧眉心,一脸疑问地朝方回看去。 方回不慌不忙地微微回以一笑:“莫不是,季先生的请柬寄错了地方,而我方回闹了乌龙?” “我季洛寒诚心相邀,只愿方少爷不是强自己所难便好。不然,就属我季洛寒失礼了。” “季先生的自我感觉还是这么良好。” “方少爷的清高自诩,也没什么变化。” ...... 呵,这明枪暗剑来来回回的。林霜站在中间,心想这两人到底是要怎么说,仇人还是怎的? 可惜,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明朗,季洛寒便被彼得请入主席了。而林霜也不得不先和方回分开,揣着一颗全是疑问的心,随季洛寒入坐主席。 慈善晚宴终是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司仪开始在舞台上向嘉宾展示截止到现在的慈善成果。 有商界大佬捐了现金支票,有千金名媛捐了零花钱;有富商太太捐出自己的名贵珠宝,也有艺界前辈捐出艺术品。 “下面这幅画作是艺池艺行的方总,方回先生捐赠的。”司仪宣布着,便有专人把一幅油画抬了上来,“这是画家蓝于女士非常罕见的真迹,市价两千万港币。据我所知,方回先生一直不愿出售这幅真迹。但今晚,方回先生却愿为了我们的慈善捐献出来,拍卖所得更是全数捐献。请以最热烈的掌声,向方回先生致意。” 掌声雷鸣之中,方回颇有礼貌地起身致意,脸上始终挂着很有风度的微笑。 照司仪这么介绍,那方回竟是艺池的老板?所以他才有权捐一幅画出来?林霜此时的疑问更重,不由向方回看去。 “再次感谢方回先生。”司仪准备继续往下,耳机中却传来了新的指示。 司仪点头示意明白,然后非常激动地说:“各位尊贵的来宾,这次慈善晚宴是由思源集团总裁季洛寒先生牵线主办。这本已是功德无量的义举,但方才季先生又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季太太的名义,私人再以6000万直接拍下方回先生提供的这幅赠品。谢谢季先生的慷慨,谢谢您对慈善作出的贡献。” 6000万?林霜在一片掌声和惊呼声中,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季洛寒。 他仍是那么面不改色地坐着,眼神清冷,仿佛一尊凡人不容接近的神像,接受着众人膜拜。 有人在惊呼,有人在羡慕,不知这季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让季洛寒掷下重金,纷纷议论这女人定是这世间最命好的女人。 可林霜脑子里想得却与别人不同:季洛寒这个举动好高明。既盖住了方回的风头,又为自己披上了深情顾家的美丽外衣。 无论如何,他始终还是这场上最耀眼的那个人。 这时,司仪突然发话:“恕我冒昧,莫非季总身边这位动人的小姐,就是季太太?” 56.格调实在太LOW 林霜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束追光照在脸上,瞬间很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境。与此同时,更是有无数双眼睛朝她看来,在她看来同豺狼虎豹无异。 可季洛寒一言不发这是何意? 林霜尴尬地要命。整个肩膀都不由紧了起来。她只好摇了摇手以示误会了,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么难看。 “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对季太太仰慕已久。”司仪这才罢休,接着主持下去。 待自己又回到黑暗之中,林霜扭头即朝季洛寒看去,眼神充分表达了不满。 季洛寒若无其事地看着舞台。嘴角机械般地定格在固定角度,眼睛里却有一种让人发憷的寒意。 林霜就在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罢了。 “想说什么?”季洛寒冷不丁地朝她看过来,“何必忍着。” 林霜觉得这有些挑衅的意思,反而笑了:“别人都把我误当成季太太了,季先生也不解释,那6000万的画是不是也就归我了?” “拿去。”季洛寒眼睛都不眨一下。 本想呛一下声就罢,不料却得到这两个字。这下,林霜也有些懵了。抬起面前的水杯喝上一口。“我又不是季太太。” 季洛寒眸里闪过一丝寒光,扬起一边嘴角:“你若是对那幅画感兴趣,拿东西来换就是。” “呼,6000万,季先生这是想要我的命么?” “不用。”季洛寒一点也不像是在打趣玩笑,语气极尽暖昧暗示,“林小姐可以交换的东西有许多,而且每个女人都会。” 林霜愣住,整个人都被控制在季洛寒那攻占性极强的注视中。她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偏要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脱口就问:“滚床单可以么?” 季洛寒侧了侧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眼深邃得见不到底。高高在上地说:“可以。” 如果这是一个玩笑,那它一定过了头;如果这不是一个玩笑,那一定是见了鬼了! 林霜倍感可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举起杯子来。到了嘴边却也不喝,眼睛里的光越发不理智了。 “季先生不是说,想了解一个人就往他脸上泼水,然后看他会不会放过么?”她抓着杯脚的手紧了紧。 听到这话,季洛寒不慌不忙地回应:“若她想再故技重施第二次,我可明确地告诉她,她是在毁灭自己和身边所有。” 林霜僵在那儿,轻笑一声,恨极了那么多的牵挂和顾及,然后将杯中水一口气喝地干干净净,故意将空杯放置在他面前。 “我想,我已经充分了解这个人了。”她一脸假笑,“可他似乎还不太了解我。我结了婚的。” 季洛寒面不改色:“不戴戒指?” “季先生也不戴?” 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来,透着傲慢:“林小姐的可爱,总是会让我发笑。” “那季先生应该找个马戏团小丑作陪,更配。”林霜干巴巴地笑。 “马戏团小丑如何比得上林小姐?” MD,意思是说她比小丑还可笑?林霜咬牙切齿,不客气地说:“好心提醒一下,季先生开玩笑的能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若是换作别人,早就挨耳光了。” “无妨。”季洛寒一点也不生气,“先前就挨过了。” 林霜脸色一沉,脑子里立即浮现她在高空时动手的画面。好吧,她打过季洛寒,这是不是也算一种“三生有幸”! “季先生想怎么处置我?不是说,晚宴的时候揭晓吗?”她豁出去了,不该提哪壶偏偏提哪壶。有时候,死得干净利索比慢慢受折磨要快意得多。 季洛寒不假思索地轻启薄唇:“方才不是说了么?” 滚床单么?林霜不确定地看着他:“季先生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从不乱开玩笑。女人,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知道求饶。” 呵,成心羞辱人是吧!简直就是......狂妄至极! “季先生对我这么感兴趣,受宠若惊啊。可惜,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林霜咬牙切齿地回,才刚起身想要离开,手腕就被季洛寒一把拉住,整个人又回到原位。 幸得现在灯光昏暗,众人又被舞台上的表演吸引,不然他们这样算是怎么回事!林霜错愕地瞪向他,手在桌下用力尝试挣脱却反而被抓地更紧,腕上生生地疼。 “季先生还是给我发律师函吧。”她眼睛里全是被理性压制住的怒火,“这种戏弄污辱,还是免了。格调实在太LOW。” 季洛寒不屑地扯扯嘴角:“林小姐不是敢做敢当的人么?只不过是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 “我更喜欢直截了当。” “我从未打算发律师函。林小姐必须完成合同的同时,也必须接受惩罚。我季洛寒赏罚分明,有千万种方法能教人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季洛寒脸上半点笑容都不再有,语气更是十足把握。 “季先生是想让我跪地认错?”林霜紧紧咬着唇角,心里头已经在想这空出来的另支手应该怎么扇向这副狂妄嘴脸。 季洛寒轻哼一声:“要是如此老套,会让我很失望的。” “那么,我定会竭尽所能不让季先生失望!”林霜字字强硬,终于把手成功收了回来,起身沿着黑暗的席间过道,消失在宴会厅的角落里。 她顺着安全通道上了楼梯,推门而出既是酒店阳台,阳台下就是酒店中央的景观花园。 一时间远离了喧嚣,花园夜景也颇为养眼,她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深夜的寒风倾刻间就让她头脑清醒,手肘搭在阳台栏杆上,郁闷难忍地深深吐出一口气。 早知道季洛寒不会轻易放过她,却不料是这般被死死盯上了。她相信,依季洛寒的性格,说了不放过就不放过,誓要她追悔莫及也不一定就此罢休。 如果说这个梁子就是结上了,那么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别无它法。 呼,自己好倒霉。她缓缓将额头抵在手背上,突然间觉得好孤立无援,肩膀禁不住瑟瑟发抖。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林霜忽地感觉到后背传来温暖。抬起头来时,一件外衣已将自己裹住,内衬上还带着明显余温。 她茫然地转身,方回就站在她的身后。他温柔如水的面孔带着一丝尴尬,眼神里全是歉意。 林霜并未说谢谢,只是用一种满是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也许这样也才能看得更清楚些。她不喜欢谎言,从来都是。 “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有可能成为朋友么?”方回轻声问。 林霜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照实回说:“我仇富的。” 方回听了禁不住一笑,然后煞是认真地说:“那我不后悔隐瞒了身份,最起码......我们成为过朋友。” “坦承相待的,才是朋友。”林霜没给他留面子。 方回示意她可以开始盘问,因为她那满心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 “方回这个名字是真的吧?” “真的。” “上次你提过的年龄。” “我可以给你看身份证。” “那次,你真是没钱付账?” 方回笑地无奈:“不好意思,刷卡已是一种习惯。” “你是‘艺池’的老板?” “是。” “为何季洛寒称你为方少爷?” “含着金钥匙出身,却没有掌管家族事业,所以在季洛寒眼里,我只能被称为‘方少爷’。” “你很有钱么?” 方回耸了耸肩:“比你想像中的富有。” 哼,林霜轻笑,什么都没再问。 “我向你道歉。”方回眼神真挚,“我不会为自己辩解。” “我接受你的道歉。”林霜回应地爽快,话峰却一转,“但是,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为什么?”方回有些意外,“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存心隐瞒的意思。” “我已经原谅你了。”林霜说得很是潇洒,但也极其认真,“但是我有一种仇富的病,不会和富人做朋友的,这也是实话。” 说完这话,她就将披在身上的外衣还给了方回,点头致意后就动身返回。 可手摸到门把手,又想起来还有未说出口的话,转过身补充道:“还有......谢谢你帮了我。这身衣服我很喜欢,也请帮我向老头儿转达。 “还有......刚才幸好是你及时拉开了我。要不是这样,也许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艺术品经理,方回。但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原谅你了。再见。” 佳人无半点留恋地推门而去,方回唯有依着那冰冷的栏杆,表情怅然若失。 再次回到宴会厅,林霜面无表情地坐回到主席,坐回到季洛寒的身边,像没事发生一样。吹过风之后,她清醒了许多。她突然间明白,纵使自己锦衣华服,也和这里的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她林霜是长在墙边的野草,你可以踩,可以拔,可以随意烧。但是只要保住了根,等到春天来时,她还是会长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冷若冰霜地朝季洛寒看去。季洛寒那机械的笑容,僵硬的鼓掌,不可一世的眼神,都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她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这样的人拔了自己的根,不能。 只要春天来了,她就会活过来的。 这就是她林霜的活法,一直以来都是。 ...... 第二天早晨,林霜一睁开眼就看到妹妹近在眼前的可爱笑容,才真真正正觉得那晚宴过去了,结束了。 妹妹肉乎乎小手捏着她的鼻子,玩得是不亦乐乎。原来这样的画面,就是属于她林霜的‘春天’。她一把将小东西抱进怀里,逗得她咯咯笑,重新又满血恢复斗志和活力。 她洗漱好出来,苗新已经在照顾小冬和妹妹吃早饭了,还不忘叮嘱:“我今天开会会开得比较晚啊,你记得早点回来做饭。” 林霜点头,换好衣服也赶忙出来用早饭。 此时,早间新闻里正在播放昨晚思源慈善晚宴的报道,还有晚宴后的新闻发布会。季洛寒镇定大方地出现在媒体面前,得体而巧妙地应对着各路记者狂轰乱炸。 “啧啧,这些资本家真是巧舌如簧。”苗新边吃边忍不住吐槽,“一出点事吧,就赶紧又捐钱又做慈善的,沽名钓誉。” 林霜瞄了眼新闻画面,突然对苗新这话很是感冒,险些暗呼说得好。 “不过吧......这季洛寒也算有种。竟然每家赔了一套房,还要把那几栋楼都给原地炸了。要是我啊,心疼死了,这炸的哪是楼啊,那是money啊。”苗新摇头晃脑地说完,一转头发现林霜正不怎么善意地盯着自己。“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你不是要先送小冬和妹妹去康复中心么?”林霜一脸嫌弃,“你要是等会儿上班迟到了,可别怨是我欺压你。” 苗新三口并作一口把白粥扒下肚,然后就开始给小冬准备包包,很是忙碌。 林霜盯着电视画面不屑地“切”了一声,心想这人到底贿赂了多少媒体,才让他们尽说他好话?! 不过,她现在一看到季洛寒的脸,就似要上战场的战士,打满鸡血。 林霜一到工作室就召集全员先开了个会,号令大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而自己更是开启拼命三娘的模式,一进办公室就整天没出来。 “亲爱的,那个挑剔女人的方案......”丁丁推门而入就被吓到,墙上全贴满了草稿方案,而林霜摸着下巴对着一幅彩图全神贯注。 丁丁走到她旁边歪着头看半天,竖起大拇指:“这个不错啊,季洛寒那边的分方案?” “地下室。”林霜答,“我想先把他这个地下室方案定下来,然后动起工来。” “对对对,收点钱回来。”丁丁非常赞同地点头,“不对,是多收点钱回来。” 两人击掌。 下一秒,林霜胸有成竹地将彩图取下,绕到办公桌前坐下就继续忙。 “歇一会儿吧,你都画一天了。”丁丁看不下去地走过去,强行拿走她的笔,“你啊,一会儿要死不活,一会儿又疯成这样。咱们适当点好不好?” “别闹了。”林霜托着腮帮叹气,“我现在得抓紧时间。” “上吊也得喘口气。”丁丁瞪她,“你怎么就是喜欢逼自己呢!我是法人,现在命令你给我歇会儿!” 林霜哭笑不得,只有就范。 “这样才对嘛。”丁丁习惯性地往桌子上一坐,“咱们还是来聊聊那个方回吧?”说着,冲林霜挑了挑眉。 “你刚才说那个挑剔女人的方案怎么了?”林霜故意转开话题。 “那个不用你管了,我搞定。我现在只关心我的方回。” 你的方回?林霜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你又不要你男神了?” “我不是说过了嘛,男神是用来YY的。说真的,你都不替我的终身大事着急么?我也快三十岁了好不好?” “你妈都不着急,我瞎操什么心?” “废话少说。把这个方回介绍给我。” “太迟了。” “神马?”丁丁瞪大眼睛,“你先下手为强了?” 林霜一口气上不来,照实说:“我已经和他绝交了,还怎么介绍给你?” “纳尼?” 然后,林霜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丁丁听完,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郁闷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霜翻个白眼:“不让你说,是不是会把你憋死?” 丁丁点头。 “说。” “你仇富,我不仇富啊。你有病,我没病啊。你就不能等帮我搭好线牵好桥,再潇洒跟人家绝交么?”丁丁激动地想撞墙,“我真是倒了什么霉啊,摊上你这种朋友!方少奶奶,叫起来多好听啊。又错过了!我不管,你赔我的方少奶奶!” 林霜噗笑,摇着头拿起手机来看,这才看见苗新早就发过来的短信,提醒她早回家。她慌忙收拾包包,就打算跑。 “不准跑啊,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那算我对不住您了,少奶奶!小冬和妹妹在家等着呢,明天再让你讨伐。”林霜哭笑不得地勾了勾她脖子,然后就像一阵风跑了出去。 她一进家门,就见小冬和妹妹很乖地在客厅看电视,而冯端则寄着围裙赤着脚,跪在地上擦着地板。一见她回来,冯端即热情无比地喊:“姐,你回来拉。” MD,这家伙怎么进来的?林霜紧蹙眉头,也不换鞋就直接踏上那亮到不像话的地板。 “姐,你快休息吧。我再擦完这点儿就可以去炒菜了。” 林霜直接踩过去,留下几个鞋印:“苗新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冯端仍是跪在木地板上,赶忙又摇头又摇手:“不不不,是我自己过来的。按了门铃,见只有弟弟和妹妹在,就心想着你们工作都那么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帮你们打扫打扫。” 林霜一点也不领情地翻了个白眼,看向小冬就说:“小冬,以后不准放陌生人进来。” 小冬不是很明白地扭头看她:“这个哥哥......不是陌生人。” “不准顶嘴。坏人脸上有写着坏人两个字吗?” “喔。”小冬委屈。 冯端难掩尴尬地沉默了会儿,然后又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姐,我去做饭了。做好了喊你。”说完了就打算往厨房去。 林霜撇撇嘴,伸出胳膊来就把他困在墙角,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将目标盯死了。冯端本来就是弱不禁风,紧贴着墙面不知所以,只能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帅气的女人?” “没有。” “那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有时候真会让人害怕啊?” “是么?” “是。其实第一次,我就是怕你的。”围余每才。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林霜歪着嘴角,目光如矩。 冯端没解释也没反驳,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装善良、装柔弱、装贤惠、装姐妹!说说,你在哪儿挖好坑等着我呢?” “姐,我是真心的。”冯端一脸严肃地举起三根手指来,“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后,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打着爱情的旗号去伤害别人。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不是你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我估计还在里面呆着呢。所以我真是下定决心要报答你!如果我说了一个字假话,明天就毁容,明天就让我变成丑八怪。” 林霜胸口一堵,睁大了眼睛:“就你这颜值,算什么诅咒!你是存心逗我么!” “姐。”冯端听到这个,拉长鼻音,不乐意地一跺脚,“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我可是很爱我这张脸的,都不惜拿它来发誓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嘛。” 林霜打了个冷颤,不客气地指着他鼻尖:“废话少说。以后别来了。我不是秦香莲,你也做不成王宝钏。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撕破脸,不客气!” “姐,你别这样子嘛。”冯端的嘴撅地老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人家真的是真心的。你就当找了个免费保姆不行嘛。我什么活儿都干,就当是报答你的搭救之恩好不好。求你了,要不然我会心里愧疚睡不着觉的。” “我只要还呆在这个房子里,你才是会睡不着觉吧?”林霜完全不吃这套。 “姐~~~~!人家真的不是绿茶婊拉!” “好啊。你不是就想和苗新在一起么,我成全你们。” 此话一出,冯端愣住。 “我们离婚。苗新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林霜意味深远地盯着他,“那你也就不用再假惺惺地来向我示好了。” 可冯端没有表现出半点兴奋,反而自嘲地笑了笑,说:“又不能光明正大,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林霜看得出他眼中的无奈和失落,缓缓放下了胳膊。 下一秒,冯端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姐,你就别换着花样地吓我了。反正我还是会来的。你要是报警抓我,还不是又要把我救出来。那样多累啊。我会好好表现的,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呃,林霜真是要被气死了! “有病!”她骂了两个字,就想转身回房。不料手机在此时响起,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看,竟是方回。 她看着手机,迟迟没有接起来,最终还是让它变成了“无人应答”。 --------- 翌日,思源集团。 季洛寒一坐到办公桌前,就看见了桌子上的信封。 他打开信封来,里面是一叠百元现金,外加几张零钱。而信封背面上写着一行小字:慈善晚宴衣着费用剩余。 他轻哼一声,表情是似笑非笑,伸手按下呼叫器:“进来。” 不想呼叫器那边传来彼得声音:“老板,你先给我个免死金牌,我再进来。” 季洛寒轻扯嘴角,不紧不慢:“免死金牌没有,死法倒可以多一种。3......2......” 57.供起来好生伺候 “1”字的音还未出口,彼得已经以飞速狂奔了进来:“老板有什么吩咐?” 季洛寒把信封往他面前一扔,不怒自威。 彼得站得笔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这个是昨晚林小姐让我转交的。” “你不知里面是什么?” “知道。” 季洛寒听到这两个字,脸上虽是风度翩然的微笑,眼神却已杀伤力十足:“你的胆子越来越肥了。是不是我 最近对你太过纵容了?” 彼得立马就扛不住蔫了,委屈地回:“老板,你就体谅一下我吧行不行?我现在可是夹在中间难做人,你到 底还要不要我负责沟通协调了?” 季洛寒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威胁我?” “不不不。”彼得头立马摇得似拨浪鼓,“我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自寻死路啊。只是望老板刀下留人,放小 的一条生路。好让小的再继续为老板效犬马之劳。”说完。还抱了抱拳。 季洛寒往椅背上一靠,双臂环起来,笑容不改高高在上:“好,那我问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彼得愣了愣,然后眯起眼睛来傻笑:“我顶多就是帮老板你跑跑腿,再其次呢就是适当提醒一下老板小不忍 则乱不谋,我哪儿知道下面该怎么办啊?” 季洛寒漂亮的眉扬了扬,黑亮的眸子瞄了瞄信封:“那你说。这是忍,还是不忍?” “老板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钓鱼它就得时不时松一下线。不然......鱼死网破就白搭了。”彼得说得小心 翼翼,还不忘拍马补充,“老板你就别再逗我了。以你的聪明才智,早就把一切都布好了的。哪轮得上我说话啊 。” “我布什么了?”季洛寒歪头看他,摆明了有心调侃。 彼得撇撇嘴:“我拒绝回答。我才不胡乱揣测圣意呢。猜对了吧,没我的好果子吃;猜错了吧,同样。” 听到这话,季洛寒的剑目星眉这才稍稍有些舒展:“那不用我教你怎么处理了?” “不用不用。”彼得赶忙把信封揣进口袋里,笑地极尽谄媚,“老板那我出去了啊。” 彼得才从总裁办公室逃出来,就撞见林霜从电梯里出来。微笑着朝他招手。 “妈呀,你怎么这时候来。”彼得怪叫着小跑过去,不由分说就把林霜往别处带。 “嘿,带我去哪儿?” “你就别问了。”彼得左顾右盼地打开杂物间。把她往里面一塞,“你要是相信我,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千 万别出来啊。” 林霜一头雾水:“什么呀?” “你就相信我吧。我马上回来啊,先委屈一下你。” “你......”林霜眼睁睁看着他关门而去,倍感莫名其妙地把这杂物间四处打量。这算怎么回事? 她轻哼一声,只好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彼得总算是去而复返。一进到这杂物间里。就依着门板,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看着她 。 林霜挨着杂物架,划着手机,抬起头来瞥上他一眼,不满地说:“你们思源的待客之道真是越发特别了。” “姐姐,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打算怎么谢我?”彼得靠过去。 林霜头都不抬:“怎么了?你们季洛寒季总又想把我怎么的?” “哎。”彼得又是叹气又是撇嘴的,“没悬念的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林霜伸出手来扬过去,手背又稳又准地打在他胸口上:“少废话,快点说。” “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暴力!”彼得呼痛,皱着眉头捂住胸口,乖乖把那信封拿出来交给她,“喏,拿回 去。” “我不是让你交给他么?” “就是给了才差点又惹出祸来。”彼得说起来就激动,“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个钱绝对不能退回来!要不是 我力挽狂澜啊,你还指不定怎么死呢。” MD,这季洛寒有病是不是?!林霜双手插腰,双目圆瞪:“他要是钱多了没地方使,就去资助一下贫困学生 好不好!这算几个意思?” 彼得听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笑什么笑?”她生气。见彼得憋着笑摇头,分明就是有问题,眼睛朝他一瞪:“说话。” “姐姐,恕我冒犯啊。”彼得清了清声音,“这在我们老板眼里,他就是在做善事啊。而且,你也是好奇怪 。换作是别人,早就乐不可支了,这可是白得来的钱啊。” “啊?” “哎呀,我之前就说过了呀。我老板他在这个高度,而我们在这个高度......你呢就把它当作是来自上层人 士的关怀,就像是......红包。对,红包。” 哼,林霜觉得不可思议地嗤之以鼻:“那我需不需要送面‘好人一生平安’的锦旗过来?” “锦旗就免了。不过,你还真要想个法子,既不能明着来,但又要让他知道这钱你收回去了。” “他这人有病吧?” 彼得把信封硬是往她手里一塞:“姐姐,你自己慢慢想办法啊。等会儿出去的时候看着点,别被老板撞见, 他可还生着气呢。” “这......”林霜一把拉住他,“这些钱再说。我今天来是办正事的。” “什么事?” “地下室的方案和预算得拿给他看啊。” “老板说过了,你看着办。” “我看着办个毛线。”林霜懒得再废话地把文件夹拍在他怀里,“不管你们谁过目,在上面签字化押。哪天 首付款打过来,哪天就动工。” 说完,她气冲冲地拉门出去,坐着电梯往下出了思源。 回工作室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这口袋里的钱就像滚烫的生铁,就算是隔着厚厚衣服都难受地抓心挠 肺。 好啊,她必须接受他季洛寒的‘关怀’是吧?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林霜回到工作室的时候,顺便也带回来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她一进门就指挥他们可以把东西搬过来了。围鸟宏扛。 丁丁听进动静从里面出来,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两个男人把一个长条形瓷缸抬了进来。“你这是干嘛呢?” 林霜没回答她,继续指挥着瓷缸的摆放位置。 “师父。”小虫也跟了出来,“咦,这缸很漂亮啊,你从哪儿淘来的?” “季洛寒送的。”林霜轻描淡写地回答。 丁丁和小虫互看一眼,还是摸不着头脑。只能是看着林霜和那两个男人进进出出地又抬进来一些植物和石头 ,直到把缸里面填满,又倒上浅浅的一层水。 等那两个男人走了,林霜蹲在缸前面继续调整植物的位置。 “好端端的,男神送这个东西干嘛?”丁丁凑过来,“还不如提前再付一笔款呢。” “改善一下风水。”林霜一边回答着,一边打开身边的泡沫箱,把箱子里爬来爬去的几只小乌龟放进缸里面 。 “乌龟?”丁丁噗笑出来,“养点锦锂,玩玩风水还差不多,这乌龟算什么?” “你知道什么!这几只小东西可精贵着呢。”林霜难得笑眯眯地不停用指尖拨弄乌龟龟壳,“小虫,以后这 些小家伙你来喂。偶尔喂一下就行。” “知道了,师傅。”小虫蹲来旁边也跟着逗弄起来,“好可爱啊。” 林霜又拿出手机来拍照,特意还给几只小乌龟拍了特写照片,发给了彼得。 丁丁看不懂地直摇头,刚回过身就看见一长相俊朗的男子走至她们工作室门口,神情不确定地徘徊在门口 LOGO前。 这第一眼,就觉得男子十分顺眼。男子有一张干净随和的面容,显眼的身高让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帅气。 男子似是确认了什么,走过来冲丁丁微笑点头。 丁丁不由眼前一亮,伸手直拍林霜肩膀:“喂喂喂,这小神龟不会是招姻缘的吧?” 林霜一扭头就看见方回站在自己身后,他仍是白净得令人舒服,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 “原来是你啊。”小虫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上次我和师傅在大街上遇到的就是你吧?” 方回点头,让人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你不会就是......方回吧?”丁丁一听,也赶忙凑上来,眼睛里都在闪光。 方回笑:“幸会。” 丁丁确认之后,更是发出一阵魔性笑声:“幸会,幸会。” 这时,林霜一副冷脸就把气氛降下来:“有什么事么?” 方回这明显是不被欢迎了,却仍是笑容不改地回:“之前就想来拜访一下,今天终于有时间就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刚好要出去。”林霜一点面子都不给,就开始下逐客令。 “你才回来,还出去什么呀。方先生,里面请。”丁丁突然打断她就开始热情招待。“谢谢。”方回微笑, 就随丁丁往里面走。 独留林霜在门口表情凌乱。MD,竟然拆她的台,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彼时,思源集团会议室,季洛寒正在听取各分部的工作汇报。 本就忙着做会议纪录的彼得看见手边的手机振了振,一边借机喝水一边习惯性地拿起来看,原来是林霜发过 来的。照片上是一个布置得很漂亮的什么器皿,里面爬着几只小乌龟。对方还配上文字:诚心接受季总关怀,亮 点请自找! 亮点?彼得开始仔细研究这张照片,还不惜停下手来局布放大,直到他发现龟壳上的花纹有些奇怪,似是有 人在龟壳上分别刻了什么字。 季——洛——寒?! “扑。”彼得嘴里的水不受控制全喷了出来,瞬间成为会议室的视线焦点。 他石化了半天,只知难为情地笑,缓缓扭头看向季洛寒那张无比严峻的脸,不安地吞咽下口水。 ...... 方回被丁丁拉进自己办公室里,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款待。虽然林霜就坐在对面,可他却一句话也没能和她说 上。 丁丁充分表达了对他无比浓烈的兴趣,话匣子一打开就不打算停下,就差直接问他晚上会不会裸睡了。 虽然方回不停地朝林霜投去眼色,可她明显不准备搭理,抱着手机当起低头族。 这时,彼得终于回了消息:(姐姐,你这是闹哪样?!)然后还配了无数个流泪的表情。 林霜盯着手机屏幕得意一笑,回:(我已经把他供起来了,保证每天都好生伺候。) (我什么都不知道。) ...... 这时,小虫敲门进来:“丁姐,那个房东主任说是让你现在过去找他一下。” 丁丁正是不亦乐乎,哪里舍得离开,不停地朝小虫使眼色:“不用理他,估计又是想让我们帮他免费维修一 下这个那个的。我等会儿再去。” “我推过了。但他说急得不得了。还说要直接过来呢。” “霜。麻烦你去应付一下好不好?”丁丁殷切地朝林霜看去。 林霜看了眼方回,干脆地点头。反正,她也是被丁丁硬拖进来的。这样等她回来的时候,估计方回不是自己 走了,就是被丁丁绑走了,也算是正好。 于是,林霜去厂房主任那儿绕了一圈。回来时,才走在厂园里就瞧见方回在不远处站着,明显是在等她。 说实话,她真不知道要对一个不再是朋友的人说什么,在原地愣了半天,一走过去就不怎么友善地说:“方 总不是在等我吧?” 方回怔了几秒,语气却仍是平和:“还是叫我方回吧。” “方总太过谦虚了不好。”林霜明显就是要与他划清界线,“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所冒犯就不太好了 。” 兴是林霜的话说地太过尖锐,方回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那林小姐的分类标准,就单纯是以金钱来分的 么?” 林霜突然间哑口,再次领教了方回不带脏字就把人给训了的本事。她笑笑,倒是也不觉得生气:“没办法, 小时候起就穷惯了,只学会了以金钱这种东西来区分和衡量。 “再说,你有见过富家少爷和穷孩子真正成为朋友的么?我倒是只见过两种。一种是成了富家少爷的跟班兼 奴隶;第二种是成了吸附着富家少爷的血蛭。” “所以,我从小朋友就很少。”方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顿了顿接着说,“比任何人都格外珍惜‘朋友’两 个字。” 听到这话,林霜胸口暮地紧了一下,不怎么自在地说:“你想要朋友,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方回听罢笑了:“但我不需要跟班,更不想要血蛭。” 林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霜。”方回声音放得很轻,脸上全是真诚,“我不想失去你这位朋友。”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有什么好失不失去的。”林霜板起脸来。 方回笑笑,回说:“人生就是这样。你觉得无所谓的,错过的,可能都是最宝贵的。” 是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的究竟是什么。林霜承认,这句话有戳中她。她会敬佩别人不放过、不错的执 着和勇气。但是,她永远也做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她仍是无动于衷地回了句:“朋友也要讲缘份,可惜我们的缘份尽了。再见。” 说完,她就快步走开,并不管方回表情有多么难过。 林霜一进到工作室,就被丁丁的胳膊卡住脖子,还得听着她叫嚷“我不管,我不管。” “你不管什么?吃兴奋剂拉?”林霜用手指堵住耳洞。 丁丁一脸坚决地看着她:“我不管,我要方回!刚才你可听见了,方回是单身,没有女朋友的单身!你必须 把我以相亲对象的形式介绍给他!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了!” 林霜觉得好笑:“你吃春药了你?平时见得男人也不少,也没见你像这样。” “大姐,你懂什么啊!方回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对象耶!一看就是‘暖男’有没有?结婚生孩子必须找这样子 的,必须!姐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丁丁这样说起来,更是情绪激昂。 “暖毛线啊。你才第一次见人家,你怎么知道他暖不暖啊?”林霜实在不敢苟同。 “女人是有磁场感应的,好不好?”丁丁不客气地戳她太阳穴,“你以为都像你啊,灭绝当久了,连女人的 气味都没有了。” “你说就说啊,别人身攻击。你想嫁入豪门就去找人家呗,硬拉着我掺合什么?” “人家害羞嘛。而且你和方回比较熟一点点,介绍起来名正言顺。” 林霜欲哭无泪地长叹口气:“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和他早就不是朋友了。” “为了我,你再和他当一段时间朋友嘛。” 林霜瞪她:“你的智商能不能不要这样骤降?!你是想气死我啊?” 丁丁开始带着哭腔,不依不饶哀求耍赖:“人家想结婚,人家也想在朋友圈晒幸福,晒宝宝。人家真的不想 再被人问,你怎么还不结婚了。人家也想能抱着老公睡......” 林霜听了直翻白眼,终于扛不住这样的声泪攻击,拿出手机来,编了一条短信给方回。 “停停停!自己看!” 丁丁这才停了下来,照着念了一遍:“我明天要带家人去游乐园玩,有空就一起吧。”不过才十几秒钟,方 回就回了一个字“好”。 丁丁这才把林霜松了开来,随即就又是跳又是叫的,乐开了花,满办公室蹦哒。 林霜摸着脖子,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起前几分钟,她还那么酷地跟人家说朋友缘份尽了。现在又 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算什么?!她郁闷地叹口气,抓起包包说了声“下班”就离开了。 才走到小区门口,林霜就见一辆豪车停在入口处,而那车牌看上去有些眼熟。这不是上次接她去慈善晚宴的 车么? 她回忆无误,因为彼得已从车上下来,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姐姐,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林霜不安地朝车那边看上一眼,“有什么事么?” 果然,彼得朝车那边使了使眼色:“老板在车上,上车吧。” 林霜一万个不情愿地立在原地,她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就不能放过她么? “走吧。身在江湖嘛。”彼得知道她不乐意,一把拉过她胳膊就往车那边走,“加油,加油。” 加油个P啊!林霜瞪他,然后心想不对啊,上次季洛寒送她时,她可是故意在原来租屋那边下车的。“你们 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彼得抿起嘴来笑,就是不回答。 “这是个陷阱对不对?来找我算账的对不对?”林霜立刻想起小乌龟那事,不得不警觉。 “祖宗,你还真别提那事。”彼得朝她比了个嘘,“我老板不知道。” “我要喊绑架了。” “姐姐你别闹了。” 两人暗中你推我搡地来到车门边,直到彼得拉开车门,林霜不得不笑脸迎人:“季先生。” 季洛寒坐在后座上,低头看着报纸,漫不经心瞄她一眼,声音极轻却命令感十足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林霜怔了怔,谁能向她保证,这不是要找她算账?“季先生有什么事可以在这里说么?我......” “林小姐已经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季洛寒冷言打断她,看了看腕表,俊美的侧颜令人不敢直视。 林霜无奈只好上车,禁不住腹诽,这几次的接触才是浪费时间才对。“不知我们要去哪里?”她可还未忘记 跳伞惊魂。 季洛寒把报纸收起来,扭头看她,一副耐心值为零的样子:“林小姐就这么怕我?” 怕?!哼,林霜自问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早就练就了淡定麻木面对一切。 “季先生高深莫测,我只是好奇。” 季洛寒傲慢地扬了扬一边嘴角,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秦叔可以开车了。 经过半小时的路程,车子缓缓驶进了一家体育中心。 一进去,林霜就被要求换上了一身运动服。而两人再见面,是在一块羽毛球场地上,四周场地空无一人,而他们隔网而站。 打羽毛球?!这确定不是在搞笑么? 58.打球还是打人 林霜有些茫然地站在场地上,手里拿着场馆提供的球拍,心想自己陪过吃、陪过喝、陪过跳、陪过笑、现在还要陪打?!真是够了。 再看季洛寒,他一身白蓝相间的羽毛球服,少了平时正装的严肃,手长腿长的基因优势更是明显。反而透出一种运动感十足的性感。 见他像模像样地活动着手腕和肩膀,林霜也只好有样学样。 “林小姐会的吧?”季洛寒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语气高高在上。 “还行吧,一般。”林霜露出一个不甘示弱的笑容,当即就在回忆最后一次摸球拍是在什么时候,家门口的院子里?学校里?那似乎都是六七年以前的事情了。 不管了。反正她不能示弱,先硬着头皮再说。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被这人看扁了。 这时,季洛寒把羽毛球扔过来:“你发球,我们先拉一下。” 拉一下?什么叫拉一下?打一下的意思么?林霜愣了愣,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准备发球。 季洛寒看着她那准备发球的姿势,脸色当即就不对。 林霜把球拍像锅铲似拿着,手中球一放。就打算把球铲过网去。她睁大眼睛看好,伸手去铲的时候,却扑了个空,羽毛球华丽丽地就落在了脚跟边。 MD,这什么情况?林霜一脸黑线,尴尬地看了看球,又看了看季洛寒。他正抱着胳膊,嘴角上的笑意明显是在看笑话。 好吧,她就是个菜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故作无事地弯腰捡起球来,第二次发球总算是过了网,却不知这才是恶梦的开始。 季洛寒几乎没怎么跑动,球拍在他手里就像是长在他手上似的。球只要沾到上面,就能去他想要去的地方。 林霜又是跑前,又是跑后,整块场地都被她跑遍了。不是接不到球,就是球不过网。 好不容易把球打过去,季洛寒只是俯身轻轻一挑,球就又高又远地到了后场。 林霜仰着头往后退着去接球,球没接到,反而还一屁股坐在了场地上。 MD,真是丢死人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季洛寒这厮所谓的惩罚吧?!不仅要累得半死。还得赔上脸面,果真是狠毒啊! 这时,彼得也拎着球拍过来,一看这画面就走过去假装蹲下身来系鞋带,偷偷对林霜动嘴型:加油,坚持住! 加油个毛线,她已经要挂了好么! “喂。”季洛寒扛着拍子走到网前,那傲气的眼神摆明了就是千万个瞧不起,“你能不能让我跑一下?” 林霜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本就满脸通红,现在更是觉得受到了巨大羞辱。 “我来了,我来了。老板,让我也热一下身吧。”彼得站上场来,摆明了就是救场。 季洛寒一只手搭上网边,笑着不置可否,只是那一双电力十足的迷人眼睛透出一股寒意。 “呵呵呵。下一场啊,我下一场啊。”彼得立刻败退,只敢小声对林霜说,“要么打最远,要么打最近,别直接打他手上,在最高点击球,最高点。”围帅亩划。 林霜叹着气直翻白眼,她不就是个设计师么,现在还得成运动员不成? “林小姐这就累了?”季洛寒再开口,语气阴阳怪气的,“方才不是还说水平还行么?害我还有所期待。” 你大爷的!林霜听了心里就来火!她就不信了,不就是打个球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噌地就爬起来,脸上尽是不服输和倔强。 季洛寒见她如此,扯扯嘴角,走到发球线处,一个漂亮连贯的动作就发出一个高远球。 林霜紧紧抿着嘴唇,牢牢记住彼得刚才的话,伸直了手臂,在更高的地方去击球。见球飞得的确比之前高许多,远许多,她一下就来了精神,直呼自己真是个天才。 虽然她仍是被季洛寒满场遛着跑的惨状,但也开始动脑筋怎么样让对方也跑动起来。就这样,她越打越顺手,突然就来了一发网前小球,眼看着球刚刚好在网袋的位置翻过网去,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 季洛寒似是料想不到,迈开他那大长腿,手腕漂亮地带动球拍去勾球,却暮地扑了个空。 林霜见状,高兴地跳了起来,简直就是忘乎所以。 只见季洛寒脸上一僵,然后极不自然地笑着说了两个字:“好球。” 林霜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鼓励或赞扬,而是不怎么妙的预兆。果然,接下来她才意识到,之前的季洛寒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因为季洛寒不再遛她,而是猛力扣杀。她也俨然成了一个活靶子,看见球杀过来,只有躲的份儿。 MD,绅士风度呢?运动礼仪呢?林霜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暴力!太暴力了!太羞辱人了!这同野人有什么区别?! 她已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愤愤不平地朝场边的彼得看去,彼得一直用眼神示意她勿燥,勿燥! 等她回过头来时,就看见又一记球朝自己杀了过来,而且是不偏不侈地朝着她的脸!她还来不及闪开,球已经又狠又准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啊!她发出一声惊叫,眼前当即一黑,拍子一扔,手捂上痛处,腿一软就又坐在了地上。 恍惚中,只见季洛寒一个跃身,身手矫健地翻网而过,似是只猎豹就冲到了她跟前。 “你怎么不躲!” 季洛寒暴怒的声音就在咫尺,可林霜实在是痛得连回应的精力都没有。她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地板。她感觉到季洛寒在拉她的手,要查看伤势,但她就是不松手,双方僵持着。 “你是傻的么,球过来了不知道闪开啊!”季洛寒更是生气。 “那你是打球还是打人啊!”林霜终于回击,撒开了手就骂,恶狠狠地瞪上他的脸,“现在舒服了么!” 季洛寒表情可说是僵硬到了极点,但看见她额上肿起来的包,又冲场外吼:“彼得,你死哪去了?” “来了,来了。”彼得第一时间就去拿了医药箱,抱着箱子狂奔回来,“先拿冰袋敷一下。” 季洛寒接过冰袋,另只手牢牢地抓住她胳膊,面无表情地把冰袋往她脑门上一按。 林霜痛地直皱眉,却不得动弹,放声大呼:“轻点。” “别动。”季洛寒厉声喝。 彼得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插嘴欲盖弥彰地说:“意外,意外。” 不想,两人齐刷刷地朝他瞪了过来。他捂住嘴,傻傻地笑,不敢再出声。 接下来的时光,林霜都用冰袋按着脑门,坐在场边沙发上,看着季洛寒和彼得在场上过招。 她必须承认,眼前这才算是打球。 季洛寒步伐自如,每一个动作都舒展而流畅,堪比职业运动员。无论是网前小球、扑杀、后场劈吊、跳起劈杀、都让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挪不开眼,简直就是一种艺术。 更没想到,彼得球技也不差,虽然比分仍是落后一大截,但也算是能过得上招。 即使这样,彼得也频频在季洛寒面前实在受不了地喊:“老板,你让一下我。不然比分太难看了,打着都没积极性了。” “尽全力!”季洛寒却完全没有打算放水的意思。 林霜忍不住去看季洛寒的表情,自信、骄傲、不可一世,完全就是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这般看着,林霜忽然就神情恍惚地扬了扬嘴角,好似被什么黑洞吸了进去。 晚上,从球馆出来。季洛寒让秦叔把林霜送到了小区门口。林霜道了谢就下车,不料季洛寒也跟着下来,两人相对而站。 不等林霜的疑问出口,季洛寒率先开口:“约定的十次即将过半,林小姐有思路了没有?” 林霜愣住,这些对她根本没什么帮助,只不过一次又一次让她见识了他季洛寒的暴力、自以为是、无人性......依她之见,她只想把那栋新宅设计成一座监狱,然后把他给关进去。这样,他就不会出来危害社会了。 “看样子,林小姐是有思路了。”季洛寒见她不说话,禁不住调侃。 林霜想起额头上还有些疼的感觉,就没什么好反应:“恕我直言,我不觉得陪客户打一场球就可以带来灵感。” “林小姐还真是贪心。”季洛寒笑笑,“客户已把自己真实的生活拿出来供你研究,而你却并不满足。也许,这其实是个人能力问题?” “......”林霜一时语塞,习惯性地就要还击回去,“这不是贪不贪心的问题,而是有没有价值的问题和价值多少的问题。” “林小姐知道家的意义么?”季洛寒没给她再接着往下说的机会,再次发难。 林霜再次愣住,完全没有料到季洛寒竟然会突然提起“家”这个字,这难道不会过于抒情了么? “难道家只是供人睡觉的地方么?”季洛寒正了正脸色,说教的意味不轻,“屋子里刷什么颜色,摆什么样的家具,就是设计师对一幢房子进行设计的意义所在么?” “......”林霜不知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是被生猛踩了一脚,却又怪不了那下脚之人。 “屋主人的喜好、忌讳、个性、需求......想要借你们设计师手呈现出来的,关于‘家’的形态,你有真正用心地思考过么?” “......”林霜一时间被问地哑口无言。 “若我是林小姐,我会考虑为屋主人设置一块羽毛球场地。这就是今天这场球的意义和价值。”季洛寒说完即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季先生开玩笑吧?”林霜笑笑,“以您那里的层高,不适合设置羽毛球场地。” “我提出了要求,林小姐就该想办法满足。”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地十分邪性。 “这不是想不想办法的问题。”林霜有些急了,却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她扭过头去看,苗新穿着件棉衣,里面是家居服打底,拎着大包小包零食。 林霜始料未及地看着他小跑着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苗新没有回答,因为注意力已经被季洛寒所吸引,一副看着眼熟又想不起的表情。 此情此景,林霜不得不介绍说:“季先生,这是我老公。苗新,这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季洛寒先生。” 听到老公二字,苗新明显愣了愣,但听到季洛寒三个字,脸上的兴奋还是忍不住,赶忙伸出手来:“原来是季先生啊。瞧我这记性,这几天还在新闻上看见您呢。幸会,幸会。” 季洛寒下巴抬了抬,清冷而优越感十足的眼神紧接着沉了沉。他并未伸出手来回应,只是礼数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上车了。 苗新尴尬地收回手来,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看见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开口大骂:“什么人啊,道貌岸然的,有钱了不起啊。” “你在这儿干什么?”林霜没什么精神地问着往小区里面走。 “小冬说要吃零食,所以我出来买。”苗新追上去,就开始了一路的唠叨,“你说这有钱人怎么都一德性啊?眼睛非要长头顶上。你平时也没少受气吧?算了算了,都是为了工作嘛。霜啊,谢谢你刚才介绍我是你‘老公’啊,听着好有幸福感啊。” “不想被揍就闭嘴。” “喔。” “还有,别让你那小情人再来烦我。” “喔。” ...... 回到家洗漱完,林霜坐在床尾,越想越觉得郁闷。 季洛寒说教的那些话总在脑子里绕,就好像她这么多年设计师竟是白当了。刚进学校的时候,老师就曾经对她们这帮学生说过类似的话。说得可比他季洛寒理想主义得多,煽情得多。 只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太多的理想都被市场化、现实化磨平。 她叹气地托住腮帮,心想季洛寒虽然可恶,但那番话却说得并不是全没道理。她承认,她从一开始就抗拒这份委托,虽然后来竖立了正确的心态,但还是只纯粹把它当作一份设计任务。 季洛寒的需求、季洛寒的内心世界、季洛寒对家庭的期许......这些她统统都不想去知道。 “呵——!”她郁闷地向后往床上一倒,伸开双臂想让自己放松。 这时,妹妹从被窝里爬出来,往她身上一倒,就像只小树袋紧趴在她身上。 林霜搂紧了她,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发出会心一笑:“明天去游乐园玩,开不开心?” 妹妹小手抱着她的脸,可爱的大眼睛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小东西,听得懂就是不说话昂?看你说不说,说不说。”林霜开始挠她胳肢窝,逗得小家伙咯咯乱笑直往她怀里钻。 ---------- 游乐园是小冬一直嚷着要来的地方。林霜允诺过很多次,这次终于实现了。 林霜带着小冬和妹妹先到了游乐园门口,特意安排方回去接了丁丁再一起过来。 他们终于在游乐园门口汇合,小冬一见到丁丁就高兴地喊:“丁丁姐姐。” 而丁丁一见到小冬更激动无比,先奉上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姐的小情人!真是越长越英俊了!”抱完直接再亲上一大口。 林霜在旁边看了哭笑不得:“你能不能不要占我弟弟的便宜!” “你管我!小冬本来就是我的小情人!永远都是!你休想拆散我们!”丁丁理直气壮地搂着小冬,“小冬,有没有想丁丁姐姐啊?” “有。”小冬很乖地点点头,“丁丁姐姐......也是小冬永远的......女朋友。” 啥?林霜睁大了眼睛:“丁大嘴,你教的吧?” “哼,你吃醋也没用!这是真爱!”丁丁满意到不行地揉着小冬的头发,然后又过来稀罕到不行地把妹妹从林霜手里抱过来,“还有你,小公主,越来越可爱了,快亲亲丁丁姐姐。” 妹妹笑笑,大方地用小嘴啜了她脸一下。丁丁直接乐得合不拢嘴,幸福感爆棚。 “真是够了。”林霜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这才意识到方回正在她们面前站着呢。 今天,方回穿了件天蓝色的休闲毛衣,衬得他皮肤很白。他浑身都散发着友好磁场,很有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嗨。”她轻声打了招呼,然后就让小冬也打了招呼。 “方回你别介意啊。我们平时都是这么闹的。”丁丁抱着妹妹,笑着解释说。 上次还叫方总呢,这次就直接叫名字了?林霜在心里暗呼,这进展还挺快的。 “我很高兴能过来。”方回亲切地笑着,眼神里有着一些好奇。 “你今天没带佣人过来啊?”丁丁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林霜,四处张望。 “佣人?”林霜先是愣了愣,明白过来后直说,“苗新今天有事,就不来了。再说,他那么怕你,想来也不会来的。” “切。”丁丁冷笑,“算他有自知之明。”见方回正看着自己,她赶紧解释说,“我们在说林霜的老公呢。” 方回笑笑,看向林霜。可林霜却明显不怎么想理会他,伸手把妹妹抱回来,牵着小冬,问着他想先玩什么,就往里面走。 丁丁在后面和方回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也加入其中。 林霜发现自己许久未像现在这样笑了。原来,陪着小冬,陪着妹妹,只要看见他们笑,她就会很开心。她们一家三口以后就像这样在一起,就够了。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像这样守着他们,护着他们。 一番玩乐之后,丁丁拉着方回到冰淇淋摊前面休息时,林霜仍抱着妹妹站在旋转木马旁边,看着小冬玩地不亦乐乎。 方回总是禁不住目不转睛地向那边张望,心里面有很多的疑问却无人为他解答。 “方回,累了吧?”丁丁送过来一个冰淇淋,“尝尝这个口味的,我最爱的口味。” “谢谢。”方回致谢,“不然你先吃吧,我去再买几个。” “不用不用,我们先吃着。等霜她们玩好了再过来买,这个太容易化了。” “谢谢。” “都说了不用客气拉。”丁丁拉他在太阳伞下坐,朝旋转马那边瞅了瞅,“哈哈,看见没,我小情人开心坏了,这半天笑得嘴都没合上过。” 方回再次朝那边看去,也跟着微笑出来,像小冬那样没有杂质的笑容本就是会传染的。 “哎,可惜了。”丁丁吃了一口冰淇淋,情不自禁地感叹,“这么好的孩子。” 见方回明显是好奇的,丁丁也实在是按捺不住说话的冲动,“我和霜是大学室友,也是在大学时候才成为好朋友的。我第一次见小冬的时候,他还在念初中。不仅长得帅,还特别聪明,年年都拿全校第一。还是什么篮球会会长、美术会会长,总之是多才多艺,校草一枚,喜欢他的女孩子都可以站一个操场了。还被各个学校争着预定,保送去国外留学深造呢。” 听到这话,方回拧眉,实在无法把丁丁说的小冬和眼前的这个小冬联系在一起。 因为他是如此......特别。 “为什么?”他禁不住问。 丁丁难过地笑笑,指了指头部:“受了伤就成这样了。刚醒过来那会儿吧,只有两三岁小孩的智力。这几年恢复得不错,医生说相当于六七岁了,连林霜的名字都会写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成原来的小冬呢?也就是林霜这种性格,不离不弃的。” “原本以为这样就够了。”丁丁换了个坐姿,“不想又来了这么个小家伙。声带明明是健全的,却就是不说话。她妈又过世了,她那个爸......哎,有还不如没有。她们一家人啊,现在就她们三个相依为命了。我经常笑林霜,说她可以出本自传了。绝对是悲情小说里的女主角,这得赚人多少眼泪啊。” 方回听着,表情凝重地看过去,看着小冬笑着和林霜击掌,婉惜之情溢于言表。 见方回没有说话,表情反而有些沉重,丁丁立即终止说:“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出来玩儿,我说这些干什么。莫非,这就是我至今没嫁出去的原因?”说完,自顾自地发出魔性笑声。 方回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样很好。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 “是么?”丁丁这下心情更是大好,爷们地拍了方回肩膀,“方回,算你识货。”意识到什么,她突然认真地叮嘱,“在林霜面前,千万别提我刚才说的那些啊。她最讨厌别人同情啊关怀啊,自尊心强地可怕。你刚才表现就很好,什么都别问,也别好奇。” 方回点头,低下头发出一声笑,然后说:“我似乎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了。” 59.意外 林霜牵着小冬走过来时,看见方回和丁丁正亲密地耳语。 她心想,这也许也算是功德一件。若丁丁真能得到她想要的,而方回也一样的话,倒也不枉她和方回相识一场。 她走过去,丁丁就吼着该去吃中饭了。然后。他们一行人去了园里的童话餐厅,点了一桌丰盛食物。 林霜先是帮小冬切好了牛排,又帮妹妹弄好了沙拉。回过头来时,方回正把自己切好的牛排递来给她。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林霜对上方回那绅士有礼的微笑,却别扭起来。 方回笑着。执意换走了她面前未动的牛排:“朋友间不用客气。” 结果,林霜听到这两个字就犯病:“可我们并不是朋友。” 丁丁见状,用手遮住侧脸,哑着声音对方回说:“别和她计较。记得我说过的么,某些人自尊心强到变态。为了防止被鄙视,她就先鄙视别人;为了防止被欺负,她就先欺负别人。多理解哈。” 方回听了,以示明白地笑着点头。 “丁丁。”林霜有种被出卖的无奈感,“我都听见了好么?” “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啊。”丁丁放下手来冲她吐舌头。“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欺负方回。必须得揭一下你的真面目。” “你......”林霜一时间就被气到,瞪大了眼睛杀她。有你这么重色轻友的么,这种话能和别人说么?! “你这病早就该治治了。”丁丁不以为然,说着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别全部消灭光了啊,留点给我。” 丁丁走后,林霜就对方回没好气地说:“我再一次申明,我们真的不是朋友。” “那我坐在这儿算什么?”方回盯着她,倒也不生气,“你邀请我来,又算是什么?” “......”林霜没回答,她总不能直说这都是为了丁丁吧?那样的话,哄骗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不用想理由了。”方回说着开始低头切牛排。“我只是纯粹来相亲的,并不是来和朋友相聚的。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林霜愣了愣,他怎么知道的?莫非他对丁丁也是有意思的?好家伙,还害她不舒服了一夜。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骗了他一样。 “那早说啊,我也就不用话传话了。”她反呛。 方回摇头:“当然还是得你话传话,不然我可不来。” 什么意思?林霜有点懵了。 “你身边还有没有单身女青年,可以多带我见一见。”方回缓缓地说,“这样,她们拜托你安排相亲约会的时候,你就会邀请我。这样子,我就能再见到你。”说完。意味深远地看向她。 她胳膊交叠着搭在桌缘上,歪头看他:“之前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厚啊。你觉得,这全天下的单身女青年看见你就都想认识你是不是?” 方回理应如此地笑了笑,非常自信:“你摸着良心说,我这颜值,这背景,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吧?” “所以说你不正常啊。像你这种钻石王老王,竟然单身?你那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方回很淡定地想了想:“我很奇怪,你这种推论从哪儿来的?” “我最近非常招一种人喜欢,哭着喊着要和我做姐妹。然后我就想,是不是我最近身上有什么气味?所以见你这么执着的样子,让我不得不这样推论。” 方回差点被噎到:“林霜,我非常严肃认真地表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林霜被方回那颇为认真的表情逗得想发笑,只好努力憋着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以后见丁丁一个人就行了。你们俩要是成了,也就相当于天天见我了。看在丁丁的面子上,我再怎么装也会装一下的。朋友?” 方回低头噗笑:“那我一定会好好考虑这事。不仅有了女朋友,还能找回一个好朋友。还挺超值的。” “你们俩不会是在说我吧?我耳朵有点发热喔。”丁丁一回来坐下就打趣,还一点也不害羞地凑过来问,“霜,你有没有趁我不在,好好在方回面前夸夸我啊?” 方回扬起嘴角来笑,没说什么。 “骂你都还来不及呢,还夸你?”林霜笑着直摇头,这女人能不能矜持点! “切,小气。” ...... 用过餐,方回拿出卡来要付账,却被林霜抢走了结账单。 “亲爱的,让方回付吧。”丁丁说。 “不用了。”林霜强硬拒绝,“今天是我请大家,没道理让人家出钱。” 丁丁听了却不依了,把结账单又抢过来:“我都教育过你几百年了?男人买单,天经地义。” “等他成了你男人,你再履行这一套吧。” 林霜压低了声音,执意把账单又夺回来,却不知就在她们俩这样争账单的时候,方回已经去到吧台那边刷了卡付了账。 “付了,走吧。”方回收好卡,冲她们笑着招手。 林霜瞬间愣住,她是真的要去付账的,并不是...... 下一秒,丁丁满意到不行地过来搂住她:“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刷卡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呢。你啊,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说完,屁颠屁颠地就朝方回跑去。 “......”林霜听完,一阵胸闷地站在原地,对此实在是不敢苟同。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摸出来一看,原来是彼得发来信息问她在何处。她如实说正陪家人享受周末时光。彼得问她能否现在过来思源。她本就有些郁闷,心想这季洛寒又是呼之则来的病犯了,干脆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思源集团。 彼得捧着手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然后笑眯眯地扭头看向季洛寒:“老板你看,我就说嘛,这休息日,可不是想召唤就召唤的。” 季洛寒翻着手中文件,眉心微微地拧着:“那要看打电话的人是谁。” 噗,彼得想笑:“那我还想说,得看接电话的人是谁呢。” 说完这话,彼得就后悔了,因为某人只要露出那魔鬼似的笑容,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更别提开口说话了。“这女人就是学不乖。我再帮老板好好教育一下。”他赶紧拿起电话来,佯装愤愤不平就打算开溜。 “我让你安排的事呢?”季洛寒严肃地再次发了声。 彼得赶紧站好,可是一时脑袋空白:“老板吩咐给我的事不少,哪一件啊?” 季洛寒手中的笔轻轻往桌上一放,修长的手指交叠在桌上,缓缓抬起头来,笑容满面:“你最近工作很辛苦?” 彼得整个人站得更直了:“不不不,一点都不辛苦。”努力回想之后,一拍脑门,“啊,我知道老板问的是哪件事了。老板放心,都已经预定好了。” “然后呢?” “然后......一切照计划行事。老板放心,老板放心。我现在就去再复核一遍。” ...... 季洛寒看着彼得嬉皮笑脸地出去,脸上笑容这才渐渐又归于平静。 他重新拾起笔,笑尖却停顿于纸上,黑亮好看的眸子比以往更加深遂,似是藏了太多的秘密,似是已藏不住更多的情愫。 游乐园里,林霜抱着手机始终有些心绪不宁。总是忍不住想,这季洛寒找她又有什么事。她瞥了瞥视线不远处,丁丁抱着妹妹,陪着小冬在那儿已经玩了好一阵子。 而方回说是去买几瓶水,还没有回来。 她盯着手机半天,心想要不要再问声彼得呢。免得季洛寒到时候又借题发挥。信息都已编好,她却想想罢了。 反正她都已经说不行了,若是季洛寒要生气的话也早就生气了。 罢了。 她倍感辛苦地叹了口气,扭头朝丁丁他们看,却突然间不见了妹妹。 林霜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过去:“丁,妹妹呢。” 丁丁搂着小冬回过身来:“不就在椅子上......”可休息椅上空无一人,“刚才就在椅子上坐着的啊。” 林霜紧张地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终于看见妹妹的身影。她正蹲在一百米开外的水塘边,似是要去捡水面上的叶子,小小身子正往水面上努力倾着,危险只在一瞬之间。 “妹妹。”林霜大叫一声拔腿就跑,根本来不及跑过去,就见小家伙的重心是越发不稳,马上就要......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矫健的身影冲进林霜视野。他伸开双臂以及快的速度把妹妹抱住,远离了水塘。 幸好有惊无险。 方回抱着小家伙,自己都忍不住松口气:“小淘气,刚才多危险啊。” 妹妹却嘟着小嘴不怎么高兴地扭动着身子,明显不想被抱着,就是要下来。 这时,林霜终于飞奔着来到他们面前,紧张地将妹妹从方回怀里抱过来,忍不住责怪:“你怎么可以乱跑呢?出意外怎么办。” 妹妹不哭也不闹,搂着林霜脖子瞬间就安静了。 “对不起,对不起。”丁丁牵着小冬也跟了过来,“都怪我没看好这小东西。” 林霜还没缓过神来,板着面孔对方回道了谢,又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然后就牵着小冬打道回府。 “你别介意。除了霜以外,妹妹不让其它人抱的。”丁丁向方回解释,“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抱她上她一会儿。” 方回微笑着摇头,看着那走在前头的三个身影,不禁有所思量。 “刚才多亏你了,要是妹妹出什么事,死女人非杀了我不可。” “不用客气。你也不必自责,也没出什么事情。” “是啊,谢天谢地谢方回。”围亩住亡。 方回被丁丁逗乐了,两人并肩向前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回到家,林霜还是问了彼得今天原本是有什么事。 过了许久,彼得才回:地下室方案可以动工了,第一笔款也已经打过去了,越快动工越好。 对此,林霜完全没想到,第二天就带上施工经理去到季宅进行现场安排。 她按照流程,先把图纸向施工经理讲解上一番。施工经理也按照她的吩咐,带了一个工人过来先把防潮层给刷上。 他们正在忙的时候,欢姐安排的佣人们也来把堆放的物品统统清走。虽然人来人往的比较多,但一切都进展得还算有条不紊。 “图纸上就这些。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 “知道了,林总。” “麻烦你盯紧点,我也会来盯紧点。总之,别返工,顺顺利利地完工。” “放心吧,林总。” “还有,交待师傅们,除了干活别四处晃悠,别惹出不必要的事端。这不是普通人家。” “嗯,我清楚。” “行,那就开始干吧。” “那我先去安排材料。师傅今天就把这些刷完就好。” “好,你安排。” ...... 林霜刚向施工经理交待完,扭头就看见管家欢姐走了下来。 “欢姐。”林霜先打了招呼,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林小姐。”欢家微笑着来到她面前,“季先生已经交待了我,好好配合林小姐。” “谢谢。”林霜回以一笑,气场干练,“那就麻烦欢姐了。有什么,我们多沟通。有什么我们疏忽的,没做到位的,也请多指点。” “客气了。正好有几点,我先知会一下林小姐。” “请说。” “第一、这施工绝不能影响了我们先生休息。虽然先生大多数时候都早出晚归,但有时也会白天呆在家中。” “放心。季先生在的话,我们就不动了。”林霜说。 “第二、师傅们不该去的地方就别去了,免得发生什么误会。” “好的。我刚才已经交待了。” ...... 欢姐又接着列了七八条规矩,林霜均是很配合地应了下来。直到听到她说“暂时就这些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沟通。” “好。”而林霜此时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 这时,欢姐看着师傅从梯子上下来,挪到她们这边:“他......这是在刷什么呢?” “这是防潮涂料。”林霜解释,“我们工期挺赶的,所以让他们今天就开始动起来。” 欢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见佣人们开始搬比较大的物件,习惯性地叮嘱,“轻点,慢点。” 林霜也跟着看过去,倒没发现他们变小心了,反觉得比刚才更加横冲直撞。经过她跟前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地险些撞到她。 在欢姐大声提醒“小心”的时候,林霜为了避让,重心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反倒是撞到了师傅的梯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师傅已经是反应极快地伸手去扶涂料桶了,但还是没能阻止这意外的事情发生。 林霜尖叫一声,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被泼洒出来的绿色涂料溅到。 “林总,你没事吧?”师傅被吓了一跳,跳下梯子来就赶忙查看。 “没事,没事。”林霜在工地上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但这次她不照镜子也清楚自己此时的惨状,估计同‘绿巨人’差不了多少吧。 “不好意思。我刚才还拎着呢,刚刚才放下。您自己怎么突然就撞过来了呢。” “没事,没事。我又没怪你。”林霜摊着双手僵着身体,不知道是该拿纸巾出来擦,还是先平复一下心情。 “林小姐,去客房洗一下吧。”欢姐过来发了话,“我再给你找身衣服。你这身衣服估计也穿不成了。” 林霜冲欢姐笑笑,婉拒:“不用了。我这样子把卫生间弄脏了不好。”可欢姐已经挽过她胳膊:“还是去洗洗吧,就算不是因为形象,这种天气弄病了也不好。要是被季先生知道,可要怪我怠慢林小姐了。” 欢姐的口气十分长辈,让林霜听了有种不好再拒绝的感觉。她只好随欢姐上了楼,进了客房。欢姐周到地为她开了淋浴间的水,让她先进去洗一下,自己则去为她取浴袍。 林霜仍是有些犹豫,先进到浴室里。这浴室分成独立的两块,洗漱在外面,淋浴则在里面,互不干扰。 她回头照到镜子,不禁“哇”了一声。她经常在工地上灰头土脸的,有时候还会受点小伤,不想今天竟成了‘怪物史莱克’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到这浑身湿答答的,的确也是不舒服。她想了想,开始脱下衣服,往淋浴间里面走去...... 彼时,一辆车在季宅门口停下。季洛寒从车上下来,即快速往宅子里面走,彼得在后面跟着。 季洛寒整张脸都绷着,一进门就脚步匆匆地上楼,快步进去主卧室,不一会儿又快步出来。 欢姐手里拿着浴袍正好上来:“先生,您怎么......” “欢姐,卫生间怎么回事?”季洛寒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卫生间马桶有故障,我正让维修工过来处理呢。怎么,您要用吗?” “客房是好的么?” “是啊。” 听到欢姐这么说,季洛寒二话不说,快步就往客房去。 这时,彼得小喘着上来:“欢姐。” “彼得啊。”欢姐冲他笑笑,“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板这儿不舒服。”彼得指了指肚子,“等会儿找点药给老板吃一下。” “好好好。”欢姐听了赶忙就要往楼下去,才走了几步看见手里的浴袍,大呼,“坏了!林小姐在客房洗澡呢,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彼得听了一把拉住她:“什么?” “哎呀,坏了,坏了。”欢姐脸色变地很难看,“先生去用客房的卫生间了,但林小姐正在里面洗澡呢,我把这事给忘了。”说完就要往客房跑。 彼得反应极快地拉住她,拼命把她往楼下带。 “你干嘛拉我啊?我得赶快去......” “老板估计都坐下了,你还去什么呀去。”彼得拼命摇头,“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当作是......意外吧。” “意外?” “嗯,意外。他们尴尬完了就完了。要是我们过去撞见,反而把事情闹大了。” “可是......” “别可是了,这种意外最好没有第三者撞见。你不是要去找药吗?我们一起,一起。” “喔喔喔。” 他们才下去几踩楼梯,就隐约听见客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叫。两人互看了一眼,赶忙小跑着继续往下。 客卫里,林霜裹着浴巾怵在淋浴房门口,尖叫过后是毫无心理准备的满脸惊吓。而季洛寒坐在马桶上,拧着眉头似是还没有从这种意外中反应过来。 “不准动!”他下意识地先命令,先发制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如同从天而降的人儿。 林霜果然立在原地没动,不是因为听话,而是不知所措,脑子那根筋还处于短路的状态。 她脸上是洗完澡后的红晕,曼妙的身材在浴巾下若隐若现,一双白嫩美腿在浴巾下缘更是显眼,呈现出一种甚是撩、人的画面。 见季洛寒明明就是在盯着自己,林霜第一反应赶忙朝洗漱台那边看去。那上面摆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季洛寒冷不丁地发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林霜脸更红了,意识这才算是恢复了些:“你才是最好不要动。你敢动的话,我就叫人了。” 噗,季洛寒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来:“你打算怎么叫?叫什么人?我这里笼统算有二十多个佣人,你打算把他们都叫上来......?” “......”林霜哑口无言,瞬间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那好啊,我们都不动。”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你......你也不想走光的,对不对?” “OK。”季洛寒爽快点头,悠然地从旁边抽出几张纸来,精致地在手中摆放整齐。接下来十几秒的时间,两人就像是战场上对峙的士兵,敌不动我也不动。 林霜一直用手抓好胸前的浴巾,压抑着怒火,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季洛寒,你故意的吧?” 季洛寒抬起头来轻瞄她一眼,倍感有趣地扯扯嘴角:“这话我问你才对吧?” 60.季先生请自重 可笑至极! 林霜清晰接收到他话里的轻蔑,立即申明:“我是因为不小心被涂料弄到,所以才......” “那下次......”季洛寒高傲的声音打断她,又黑又亮的眸子看过来,“一定要锁门。” “......”她不锁门是因为欢姐说等会儿送浴袍进来的,这TM到底算怎么回事?她才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成了在这儿演戏了?! 行,她算是明白了!在这种人面前,任何理论都是毫无意义的。她紧咬嘴唇,心想还是先拿到衣服出去再说。 “我说了,别动。”季洛寒再次洞悉她的意图。 林霜本就愤慨,直接回:“我没有看人家拉屎的爱好!” 季洛寒先是愣了愣。然后轻哼一声,十分笃定地回:“能看我季洛寒拉屎,也属你三生有幸。” 哈,林霜不可思议地笑,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变态。”她骂了一句,迈开步子就要去洗漱台拿自己的脏衣服。 同一时间,季洛寒‘噌’地就从马桶起身。 林霜就这样和某人的关键部位直截了当打了照面,那躲藏在黑色丛林中的巨物,以骇人姿态宣示着它的存在。让人只看上一眼就血脉喷张,腺素激升。 “季洛寒!你流氓!”林霜怒吼着捂脸退到墙角,脸上的绯红一直烧上耳朵,一时间其它脏话也骂不出来了。 而季洛寒气定神闲地提上裤子,拉上拉链,再系好皮带,不以为然地暗暗扬了扬嘴角,颇有些洋洋得意。 听到马桶水声,林霜把整个身体都紧贴墙壁,又羞又恼。反正她今天算是栽了,眼睛被强、奸了不说,就连尊严都...... 她气极地咬了咬嘴角,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你好了没有?好了就快点出去!” 下一秒。她听见季洛寒在洗漱台洗手的声音,一听就是悠哉到不行,完全可以想见他此时的嘴脸,有多么不可一世。理所当然。 “容我再提醒一下林小姐,这是季宅。” “出去!”她真要抓狂了。 “林小姐演着不累么?”季洛寒却幽幽地再开口,“没见过?” MD,真是够了!无耻!流氓!林霜正欲转身泼口大骂,一转过来就被季洛寒动作迅猛地迎面困住,后背紧紧贴着墙面毫无后路可退。 不过一瞬间,季洛寒修长的胳膊就近在她耳际,强势抵住墙面。那指尖上余留的皂香若有似无扰乱着她的心神。 林霜哪里还有逃的可能,茫然无措地对上他那双幽黑双眼,脑子里更是“轰”地一声响,当即短路。 眼前之人正目不转睛地将她锁定,领口松了颗扣子,领带不羁地歪朝一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原始的欲望。而那双眼睛更像是无底深洞,吸力十足却不带任何情愫,神秘地像蒙上一层雾,让人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她心里头知道,这是一种极尽可怕的‘入侵’,只不过定睛这样看上几秒,就感觉到心口有什么被吸了去。 林霜不安地吞咽下口水,连呼吸都刻意放低。就算心跳地再厉害,也根本不敢动弹。 因为只要动一下,她的鼻尖就极有可能触到季洛寒的。那如玉的容颜,就算如此近距离也一点瑕疵也没有,有种震摄人心的魔力。 “你还没回答我。是没见过?还是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季洛寒声音轻地像在人心上逗弄撩动使坏,眼神毫不避讳地透出邪恶。 林霜被季洛寒的气息牢牢包围,脸上的红潮并未散去,又羞又恼地回瞪他,却只敢弱弱地回一句:“季先生,请自重。” “林小姐又忘了,这是季宅。”季洛寒目光向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锁骨上,还有那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的胸部,不由地又凑近些,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你好香,是我喜欢的味道。” 林霜肩头一紧:“你想干什么?” 季洛寒直勾勾地看着她,鼻息喷吐在她脸上:“你觉得男女贴得这么近,又无人打扰,可以干什么?” 林霜全身忍不住一阵战栗,还不及反应,就见季洛寒眸子里的光一沉,似猛兽已是饥渴难耐,唇瓣下的尖牙离她那美好的脖颈靠去。 不不不!她恐惧地把眼一闭,呼吸急促地喊:“你赢了!季洛寒,你赢了,行了吧?” 季洛寒整个人暮地停住,撑在墙面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不知过了多久,林霜感觉到季洛寒的气息离开了自己。再次睁开眼时,季洛寒已将身上的黑色外衣脱下,并不偏不移地丢来她脸上。 她狼狈地接住,敢怒却不敢言地看过去。 此时,季洛寒已经走到镜子前面,表情自恋地伸手整理着头发,声音不改高高在上:“以后骂人变态、流氓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多少斤两。这世上有一种人想变态就可以变态,想流氓就可以流氓!”说完,藐视地扫她一眼,趾高气昂地走出去。 林霜第一时间冲过去上锁,然后愣在原地,许久才扯起嘴角冷不丁地笑了。她气极地把外衣往地上一扔,蹲下身来倍感羞辱地掩面叹气。 是啊,在他这种人面前,她要么就是把自己弄到头破血流,要么就得低声下气地求饶示弱。可惜,再郁闷又有什么用,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现实而残酷的世界。 没什么好自哀自怜的。她快速穿回那套脏衣服,快步下了楼,还未出季宅就被彼得拦了下来。 “姐姐,你这是......”彼得奇怪地盯着她衣服。 “有事改天再说。我不想拿你当出气筒。”林霜没什么好脸色,说完就又要走。 “等等等等。”彼得拉住她,“冷静!冷静!我真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讲。等我讲完,当一下出气筒也无妨。” 林霜无奈把胳膊环起来。 “姐姐,你这两天准备一下资料,我帮你去把护照办一下。” “办护照干什么?”林霜拧眉。 “跟老板出趟国啊。行程计划是一周的时间,下周出发。机票啊这些我都预定好了。所以姐姐你快些把资料给我,我才能把护照赶出来。” 出国?跟季洛寒?林霜有些吃惊,正想要问什么,彼得赶紧摇手说“你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详情。” “季洛寒人呢?”林霜的胸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彼得听了惊得过来捂她嘴:“冷静,冷静。祸从口出没学过吗?” 林霜扳开他的手,表情极尽压制:“他人呢?” “书房呢吧。” 林霜一听,拔腿重新上楼。她未敲门就推门而入,季洛寒依在书柜边正笑容满面地与人通电话,见她这样闯进来,声音仍是笑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再联络。”季洛寒挂了电话,依然依在书柜边,眼神清冷地把她这副不堪模样收尽眼底,“林小姐这是来找我算账的?还是意犹未尽的。” 林霜忍住,稳了稳声音:“刚才彼得告诉我,要随你出国?” 还没等她接着问下去,季洛寒就走过来,在书桌前坐下:“林小姐准备一下。我的年假是一周时间,原计划回美国陪一下我太太。带上你一道,正好一次性把我们的约定履行。而且,我不是答应过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见我太太么?我想,我太太也会很高兴见到林小姐你的。” 听罢,林霜脸色僵硬地甚是难看。“我还以为......可以在国内见季太太。” 季洛寒背靠着真皮椅背,双手交叠在胸前,歪头将她注视:“林小姐架子不小。” “不,我并不是摆架子。”林霜笑地极不自然,“我......我只是......实在是抽不开身。除了要盯着地下室的工程,工作室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我......” “我想,我对于你们工作室是最为重要的客户。”季洛寒抬了抬下巴,“丁小姐也定会全力配合。至于地下室这部分,林小姐也定会安排到合适人选代为监管。我现在只想新宅快些装修好,这样才能尽早结束我与太太的分居现状。” “季先生......”林霜还想再做推辞。 “林小姐莫不是不想这么快就被逼拿出方案?”季洛寒站起身为,没再给她机会。 “怎么会?”林霜愣了愣,“方案无论早晚,都要拿出来的。” 季洛寒扬起嘴角来一笑,分明是在表明他不想再说下去了:“那么我不想再重复,时间的宝贵性。林小姐安排好,我们到时候机场见。” 林霜语塞,强撑出一个笑容:“那我们是去美国哪儿呢?这个我总可以问吧。” “夏威夷。” ...... 林霜一路心情阴沉地回到工作室,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幸好她平时都会留几件备用在这儿,不然等会儿还得一路脏着回家。 她才从卫生间出来,丁丁就又唱又跳地进来,把一张清单放在她桌上。 林霜坐下拿起来一看:“这什么?” “我要的化妆品拉,我妈要的包包拉,还有外面这帮小屁孩要你代购的拉。”丁丁开始掰起手指头,“你走之前我把钱给你,多退少补。” “你知道我要去美国?” “嗯啊。男神刚才特意亲自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让我多包涵。”围边女才。 林霜本就心情不好,看着这一长串清单更是郁闷。她撇撇嘴,把清单往旁边一摆:“我不是去度假的,哪有这个功夫?” “有的有的。”丁丁嬉皮笑脸地把清单重新摆回她面前,“时间嘛,挤一挤总是有的。死女人我跟你讲,你这次去美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可都红眼了啊。为了平息民愤,你必须把这些战利品都带回来。” 呵,林霜想死的心都有了,满腹的闷燥无处宣泄,只好看着这份清单以笑代哭。 丁丁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歪着头看她:“大姐,你这什么表情?你现在是公费出国,而且还能和男神作伴耶,你知道这要是换作是我,我都要感动得哭了吗?” “嗯,我也想哭。”林霜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抬头看她,“我问你,若是我回不来了,你会不会帮我照顾小冬和妹妹?” 丁丁不明所以地噗笑,想了想回说:“祖宗,你有旅行恐惧症还是飞行恐惧症?之前怎么没发现啊?” 林霜知道她说了也白说,眼一翻就动手开电脑,这种时候还是用工作压压惊比较现实。 “哎哟。”丁丁笑着过来搂她,“你就当作是出国玩一趟嘛。既工作又娱乐多好。顺便再勾搭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艳遇一下啊。” 林霜敷衍地点头,想起来说:“地下室的款能不能拨些给我?我想去把房子给租了。” “租房子干嘛?”丁丁收起笑脸,“你现在住那儿不是挺好?死女人,我之前就说过,你就在那儿住着,这是你应得的。” 林霜托着腮帮无奈看她,想要语重心长一番,却被丁丁制止了。 “你别和我说大道理,我不懂!”丁丁一秒即强硬起来,“我只知道不能便宜那混蛋!他就该像现在这样伺候着你们三个!这是他欠你的!哪天你心情好了,再深明大义地放过他,到时候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丁丁......” “反正我不会拨给你的。你这个月的工资还得拿来给我信用卡。”丁丁不管不顾,犯起浑来。 “那我原来房子里那些旧家具怎么办?我后天就得搬空了,我不租个房子,摆去哪儿?”林霜问。 “我给你找地方放!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搬!”丁丁说完,就愤愤地出去。 “......”林霜坐在那儿,只有再次叹气的份儿。 林霜知道丁丁的脾气,犯起倔来那也是和自己不相上下。就像丁丁说的,她不知在哪儿找到一个私人车库,摆些家具绰绰有余,关键还不用给钱。 搬家日,林霜和丁丁早早就来到老租屋,又是打包又是亲自往外搬的。她们打算亲力亲为,再用公司面包车拉过来,这样就又省了一笔搬家费用。 “算你厉害。给它们找了个地方。”林霜插腰看着一屋子的纸箱。 丁丁正在给纸箱封胶,得瑟地笑说:“你该说我能找到个不用给钱的才算本事。不过,这也是我们家老太太的功劳。那老头子正在追我家老太太呢,恨不得把他家房子都免费借我用段时间呢。” 林霜听了噗笑:“你这不等于把你妈给卖了吗?” “没事。老太太现在正享受着各路追求呢。我身为她唯一的女儿,占她点便宜是应该的。” “你就坑吧。”林霜笑着摇头,“到时候,你付点租金过去。这便宜我可不想占。” “是是是,就你最正直了。”丁丁斜她一大眼,突然瞧件箱子里的连衣裙,拿起来瞅瞅,“我送你的这么漂亮的裙子,结果都是压箱底的命啊。” “拜托,我要穿成这样去工地?”林霜看着那露背的款式直笑,“你别闹了,快打包好我们一起搬吧。” 丁丁把裙子往自己身上一比:“我是让你约男人的时候穿的。结果你说你......多漂亮的裙子啊,可惜了。咦?不如这次你穿去美国吧?那可是夏威夷啊,阿罗哈。”说完,直冲林霜眨眼。 林霜呵呵一笑:“我又不是去参加选美。” “你不是去选美,也是要去见人的啊。”丁丁兴致来了,拿着裙子过来在她身上比划,“你这次不是重点去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季太太么?一定要够漂亮才行。” “切。”林霜把裙子推开,“有必要么?我又不是去见女王。” 丁丁翻了个白眼:“那季洛寒的太太和女王有区别么?我们就算没有她那么命好,也不能在她面前丢了份儿!你给我把最漂亮的衣服都带上,这几天好好敷面膜,听见没?” “是是是。” “到时候记得合影啊,让我好好看看那女人是何方神圣。” “啊?” 她们正说地如火如荼,听见有人敲门就齐刷刷地回过头去。 “嗨。”方回出现在房门口向她们打招呼,明亮得像是春天里的一轮太阳,让现在这个日渐寒冷的冬天都跟着暖了起来。 “你来了。”丁丁笑眯眯地跨过几个箱子迎他,“这地方有些难找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些。”方回随她艰难走进来,说着就开始挽袖子欲意帮忙,“是要先搬哪些?” 林霜对此并不知情,瞪了丁丁一眼,然后说:“不用了。方总身娇肉贵的,干这些粗活不太好。” 丁丁用眼神与她对峙,压着声音说:“我特意麻烦方回来帮忙的。你就别犯病了好不好?” “我先搬这些。你们慢慢封。”方回笑笑,二话不说地就搬起一个封好的箱子往外走。 “真的不用......”林霜看着他搬着箱子出去,反正就别扭。 丁丁过来没好气地用胳膊撞她:“人家方回多好啊,次次都不跟你计较。上次他救了妹妹,你连谢都没有谢人家,人家可什么都没说。我说,你非要因为人家有钱就针对人家,会不会过份了点啊?天下乌鸦真的一般黑么?你这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过份了啊。” 林霜确实无言回击,方回也确实无辜。可她就是仇富,怎么办?!她郁闷地叹口气,继续忙碌起来,先把这摊子事解决了再说。 多了一个男人也的确不一样,效率一下子就变高了许多。没看出来,这方回明明是文弱公子的范儿,该使力气的时候倒一点也不含糊。 不过才半天时间,面包车已经往返了几趟,终于把租屋里的东西全盘去了车库。 晚上,林霜为了犒劳他们,提议去海边吃海鲜。 到了林霜说的“海边餐厅”坐下,方回就有些傻了眼。这用塑料雨布搭建的棚子,原来就是她们俩一路上说的纯花园式高级享受。 “老板娘,是才打上来的吗?新不新鲜啊?”丁丁一到就张罗着去挑海鲜了。 林霜自己端来了茶和纸杯,先给方回倒上一杯。 方回道了谢,好奇地问:“你们经常来?” “以前来得勤一些。现在只是偶尔。”林霜回答完,然后笑了笑,“委屈阁下罗,今天又是劳烦您当苦力,又是让您来吃大排档的。” 方回笑着摇摇头,怎会听不出她这话里的调侃。“很荣幸。”他仍是以德报怨地冲她笑着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来这儿吃么?”下一秒,林霜凑前些。 “这家的味道有什么独特之处?” 林霜摇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因为这里不能刷卡。”然后就见方回低头噗笑,苦涩难言。 等待海鲜上桌的时候,丁丁就开始深扒在大学时与林霜的趣事,眉飞色舞得活像个说书先生。 “方回我跟你讲,这姑娘那不是一般的不合群。我不过就是从她桌上借了本书过来看看,她马上就破口大骂。像我这么大咧咧的女孩,本来是懒得同她计较的。结果她还列了一份申明,不准任何人再动她东西,否则恕不客气。我简直没见过这么.....” “说啊,这么什么?”林霜在一旁冷笑。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姑娘属狗的,怎么领域性这么强啊?!” “你才狗呢。” “方回,你不知道啊,我俩那天干的那仗,简直可以记入我们学校女生宿舍楼的史册。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俩......” 方回听着,咯咯笑个不停,完全就被丁丁说得这些吸引住了。 等到海鲜上桌,丁丁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们生活主任指着我们俩的鼻子就骂啊,说我们不像学生,和混社会的没两样什么。什么难听来什么。后来还说要发我们俩全校通报批评。我一个花季少女肯定怕拉,赶紧向生活主任认错啊,求饶啊。”丁丁左手一只虾,右手一只蟹腿,“结果你知道这姑娘什么反应么?” 方回摇头。 “注意看我表情。”丁丁学起林霜面无表情的样子,“老师,架是我挑的,要通报批评就批评我一个人。我还有课要上。说完,一点面子都不给扭头就走。” 林霜在一边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丁丁笑地前仰后翻:“当时我就觉得这姑娘够种啊!必须要和她交朋友,必须!” “那后来呢?通报批评的事......”方回笑得嘴就没合拢过。 61.盼着死 “当然我也不是普通角色。”丁丁自豪地扬起眉头,“像我们生活主任那种大妈,倾刻间就被我收拾得服服贴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只是警告了一下。所以,我救了这个死女人,我可是她救命恩人。” 林霜倍感浮夸地一笑。然后取下一根蟹腿放进她碗里:“喏,救命恩人。” 这时,海鲜摊老板娘笑脸盈人地端着一盘东西就要送上来:“来来来,免费送你们的,特别新鲜,尝尝。” 听到这话。丁丁和林霜互看一眼,突然一齐紧张起来。 “不会又是那东西吧?”丁丁看着林霜。 林霜放低音量:“老板娘的面子一定要给。这次还是你来吧?” “上次就是我!我可是反胃了整整一个星期。” “所以你该习惯了。” ...... 方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俩,然后就见老板娘把东西放在了桌面上。一个不锈钢盘子里,是切好的新鲜章鱼,触角还在蠕动,吸盘更是,乍一看有些恐怖,更有点让人恶心。 林霜和丁丁不约而同地垮下脸来,就像世界末日似的。 “好久都没见你们俩来了。快点试试这个新的酱。太好吃了。”老板娘热情地开始催促。 两人笑了半天就是不动筷。“老板娘,你还是卖了它吧,赚点钱多不容易啊!”丁丁开始找理由。 “什么赚不赚钱的。好东西当然是留给老朋友了!”老板娘豪爽地大笑。 林霜暗叹口气,拿起筷子正准备伸过去,却见方回夹起一块来爽快地放进嘴里,嚼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帅哥,味道怎么样?”老板娘眼睛笑成两条缝。 方回竖起大拇指:“真的不错。” 老板娘一听乐了:“帅哥真识货。以后常带朋友来啊。你们慢用,慢用。” “好的。谢谢。”方回目送着老板娘离开,一回过头来就见两双眼睛死死地看着他,眼神是齐刷刷的倾佩加感激。 “怎么了?”他笑着问。 “方回,你真够朋友。”丁丁无比膜拜地看着他,还亲自把茶递给他,“难为你了!快漱漱口!” 方回仍是不明所以。接过茶杯来,筷子再一次伸向了那盘章鱼。 “不用再吃了。意思了一下就可以了,老板娘不会再来的。”林霜赶紧制止他。 方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是怕吃这个东西?”说完咯咯地笑着摇头,然后再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咦~~~~!方回你竟然好这口!”丁丁浑身起鸡皮疙瘩地紧挨着林霜。“死女人,你看见那个吸盘没有,还在动。” 林霜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眉心紧紧拧着,双臂不自主地抱住。 “好吃么?”丁丁五官皱在一起地问,“你嚼的时候,它不会在里面打你的嘴么?” “你们尝尝。”方回反倒乐在其中地冲她们笑,还盛情邀请。“真的很有嚼劲!” “你发现没有?”下一秒,丁丁用胳膊顶了顶发愣的林霜,“有钱人其实爱吃怪东西挺多。” 林霜面无表情地点头。 “喂,你们别把我当怪物看,行么?”方回苦笑着继续邀请,“你们尝尝就知道没那么恐怖。” 丁丁坚决地摇头,林霜突然喊:“老板娘,给我们三瓶啤酒!” “方回,这是我们的规矩。”丁丁说着就冲他抱了抱拳,“遇到比我们更奇葩、更无节操之人时,必须要敬他三杯!” “什么?”方回哭笑不得地放下筷子,不过就是吃了几块章鱼而已,他便是无节操之人了? 三杯酒喝完,三人又继续有说有笑,整个棚子里一时间又是丁丁夸张的说书声和笑声。席间,丁丁又要了几瓶酒,终于是把自己喝到有些晕乎乎了才罢休。 最后,方回把丁丁背上,他们才得以朝停车场那边走。 “把她的帽子给她盖上,吹了风等会儿会吐。”方回提醒着林霜。 林霜照办,不好意思地问:“你行不行啊?” 方回淡淡地一笑,打趣说:“不行也要行啊。不然再被你看扁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霜笑笑,走来他旁边:“不好意思了。丁丁一旦想喝酒,就谁也拦不住了。酒量吧又不怎么好。” “你们俩其实有些像。”方回把丁丁往上掂了掂。 “哪方面?” “倔。”方回答,“这可能就是物以类聚吧。” 林霜浅笑着看了看远处的海浪:“我们俩不像的地方更多。她这个人会变通,我就差一些。” “所以你这种人,过得太累。”方回笑着看上她一眼。 切,林霜撇嘴:“你先管好自己累不累吧,你可是开始喘粗气了。” “所以说,你们女人爱看的偶像剧都是骗人的。里面的男主角多么淡定,多么迷人啊。可是现实中背着这么重的一个人,能不累么?” 听到方回这般吐槽,林霜忍俊不禁:“你还兴看这些?” “我们艺行的小姑娘迷这个,迷那个的,身为老板当然得知道她们为什么迷成这样,不惜上班的时候还偷看。”方回笑说。 “结果呢?” “每个人都需要点梦幻和寄托。要不然活着就够累的了,干巴巴地活着更累。” “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缺的,还会觉得累?”林霜拧眉看他。 方回的呼吸比方才更重了些:“这个世界还是会比较公平的。有人缺钱,有人缺自由,有人缺关爱,有人缺梦想......那我也总得缺点什么吧?” 海风猛烈地向他们吹过来,林霜看着身边这个貌似什么都不缺的男人,禁不住追问:“那你缺的是什么呢?” 方回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切,说了和没说一样。”林霜发笑,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说,“那个,上次在游乐园,谢谢你。不然,小东西不是受伤就是受到惊吓。” 方回听完,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不客气。顺手而已。”隔了会儿,又说,“你这次又是什么烦心事啊?要不要说来我听听。” 林霜愣了愣:“你怎么又知道我有烦心事?” “都说过,你逃不过我的眼睛。”方回得意地瞄她一眼,“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把我当成这海边的一块石头也行。说出来,心里舒服些。” 林霜会心一笑,神情忽就变得一筹莫展:“石头。你有没有试过,经常都做同一个恶梦?你总是宽慰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可是别人不也常说,怕什么来什么。到底是我杞人忧天了,还是怎么躲也躲不掉?” 方回静静看着她侧脸上的忧伤,过了许久才说:“也许,主动去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反而能结束恶梦?就像我小时候,我怕房间里印在墙上的黑影。于是我母亲就会把我从床上叫起来,让我自己过去看,看那黑影到底是什么。结果,那不过是家具的投影罢了。” 林霜听了直笑:“那如果,你发现那黑影并不是家具呢?” 方回撇撇嘴:“这个只有自己去看了才知道。关键是,你得过去,然后面对。” 林霜听着,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脚步。 面对......谈何容易。 -------- 美国之行已定。 丁丁把林霜手上的工作都揽了过来,让她好好准备去出差就行。 林霜自觉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趁着有时间带着妹妹来到医院,想试试能否能够挂上那位马克医生的号。 上次那个慈善晚宴她没把握住机会,只好再碰碰运气。 果然,在窗口一咨询,这位医生的预约都已排到明年去了。 林霜不甘心,去到诊室外面也没见排起什么长龙,只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等着。她抱着妹妹,想要混进去试试,却被护士笑容可掬地拦下来。“请问你有预约么?” “没有。”林霜厚起脸皮来笑,“请问没有什么病人是预约了没来的么?” “不好意思啊。”护士态度倒是很好,“您如果不知道怎么预约的话,我教您。上网、电话、窗口都可以预约的。” “护士小姐,这约都排到明年了。孩子又不能把她冻起来让她不长啊。” “对不起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多谅解。”护士微笑着示意她还是离开,就防着她突然冲进去似的。 林霜还真想冲进去的,恋恋不舍地看着诊室的门,无奈只好到休息椅坐下。 她才坐下,就见诊室的门梭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患者,而是马克医生和一个年轻男子。 彼得? 林霜瞬间眼前一亮,看见彼得和那马克医生握手又交谈了几句,就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彼得迎上林霜,更是意外:“姐,你怎么在这儿?” “在医院当然是看病啊。” “你哪儿不舒服么?” “不是我。” 听到这话,彼得把视线投向林霜怀里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有一双大又亮的漂亮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喜欢。“是这小人病了呀?谁家的孩子?真可爱。” 林霜没回答,反问:“你和那个马克医生有往来么?可以帮我走个后门么?” 彼得脸一塌:“往来倒是有,毕竟思源那个慈善基金就是扶持儿童疾病的。不过这马克老头子,比较矫情。任何事都要讲原则。你这个后门啊,我确实有点爱莫难助。” “是爱莫难助,还是不愿帮助?”林霜拿眼睛瞪他。 “姐,我发誓。但凡是我能帮得忙,我真的真的绝不推辞。”彼得立马严肃地表起忠心,“就算我现在硬把你带到那马克的面前,他也不会看的。不信,咱们试试?” “算了。再见。”林霜放弃了,板着脸转身就走。 “哎呀,姐,你等一下,等一下。”彼得却把她拉住,“你要是非找这位马克医生,我建议你还是得拖大人物的关系。” 林霜一秒就知他说的大人物是谁,干巴巴地笑了笑:“免了。” “我说姐姐呀。以老板和马克的关系,这件事情只要他开口,妥妥的啊。”彼得就是不明白了,“不就是开口求个人么,有那么难么?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林霜一时间就失了神,表情既纠结又犹豫。等她回过神来,同彼得道了再见,就出了医院,回家。 因为要离开一周之久,所以林霜不得不交待苗新很多事情。小冬定期复诊的时间、吃药的时间、不许他看那么久电视等等等等。而重中之重就是不许冯端来家里,若是被她发现,后果自负! 而妹妹则被她托付给了丁丁。丁丁都笑称,等自己带着妹妹去跳几场广场舞,说不定她一回来,就发现什么都好了。 林霜倒是希望如此,心底却仍是揣揣不安。 出发日,林霜早早就去了机场。 等候着她的除了彼得,还有一位美丽的空姐。那空姐一见到她,就很有礼貌地说:“林小姐,您好。”问候完,还帮她把行李箱拉过来。 “你好。”林霜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不明所以。 “姐姐,一切都准备好了。老板已经在机上了,你也赶快随这个美女去吧。” “你不去?”林霜明显见彼得不打算同行的样子。 “我倒是想去呢。”彼得叹了口气,“老板走这一星期,我得留在思源看着啊。”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和季洛寒两个人?”林霜可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彼得点头,笑着拍拍她胳膊:“一路平安。记得多拍点美美的照片喔。”见林霜俨然一副要上刑场的表情,彼得哭笑不得地又说,“我老板不咬人的!你到底怕什么呀?” “我怕毛线,我是烦!”林霜呵呵一笑:“我的机票呢?护照呢?你让我怎么登机?” “你跟着这位美女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彼得说着跑着离开,还不忘笑眯眯地回头朝她挥手,“开心点!一路平安!” 林霜发出一声轻笑,要对着季洛寒整整一周,她能开心得起来么?! 在那美女空姐的引领下,林霜通过VIP通道上了飞机。可上了飞机,她就觉得奇怪。莫非是他们提前登机了?这机上竟然空无一人。 “林小姐,这边请。”空姐在前面引路。 “请问怎么都没有人呢?要等我们上了飞机,才准其它客人上么?”在林霜的猜测中,季洛寒这般霸道也不是没可能的。 那空姐只是笑笑,却没有回答。 等到了头等舱,季洛寒正坐在那儿,翻看着报纸。她过去打了招呼,季洛寒只是点点头,动动手指示意她在旁边那沙发上坐下。 林霜坐下就禁不住四处张望。这哪儿是头等舱,完全是个小型总统套间。装潢高档舒适,只不过是扫上一眼,各个功能空间几乎都有。再看季洛寒,他今天一身休闲装扮,卡其色的针织衫让整个人都多了份柔和与轻松。 他手里拿着香槟,神情悠然,架势果然是奔着回家度假去的。“你不热么?”季洛寒盯着报纸,却突然说。 丫的是不是就爱偷看别人!林霜低头看自己,厚厚的军绿色棉衣还有雪地靴,一上到这飞机上就觉得热。 这时,空姐过来,十分亲切和蔼地寻问:“林小姐,需要我帮您把外衣挂起来吗?” “好。谢谢。”林霜把棉衣脱下来交给她。 “林小姐,需要给您拿一双拖鞋么?” 林霜瞄了瞄季洛寒,他脚上也穿的是拖鞋。 “好啊。谢谢。” “林小姐,你需要什么饮料呢?”空姐再次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暂时不用。” “那请您把安全带寄好。”空姐说着就过来协助她寄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需要的话等平稳飞行了以后再叫我。” 林霜听到这话就奇怪:“其它乘客都上来了么?才这么短时间。” 空姐笑笑:“林小姐,不会再有其它乘客了。这是季先生的包机。”说完,又过去为季洛寒服务。 包机?!林霜听到这答案,竟一点也不意外了。只不过她实在是低估了这人,突然都为自己的觉悟能力感到惭愧。 “我不喜欢和太多人坐同一架飞机。”季洛寒漫不经心地发声似是专门为她解疑,上扬的嘴角很是邪魅。 MD!你怎么干脆说这天空也被你包了,一只鸟都别想飞上来!她扭过头去,暗暗呵呵一笑。 “有意见?”季洛寒放下报纸,皮笑肉不笑地朝她看过来。 林霜愣了愣,这人怎么就不放过她?!她转过脸来,假笑着摇头。这旅程才刚要开始,她可不想为难自己。把她从这儿扔下去的事儿,他季洛寒应该眼睛都不眨就干得出来。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林小姐今天话很少啊。”季洛寒说着坐正了身子,一脸自鸣得意,“还没从上次的阴影中走出来?” 真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林霜咬了咬嘴角,一双漂亮眼睛朝他尽量柔和地‘瞪’过去。“谢谢季先生关心。” 季洛寒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歪过头来煞有其事地发问:“林小姐知道这十年间的飞机失事概率么?” 又想干什么!林霜一听这个就预感不是什么好事。“具体数字我不知道。不过,飞机是所有交通工具中失事几率最低的,也是相对最安全的。”林霜只能这样回答。 季洛寒点点头,手肘撑在扶手上,好看的手指抚了抚下巴:“去年,那几次比较大的事故倒是比较罕有。让我一度怀疑这是否仍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 气氛突然就这样急转直下,林霜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林小姐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一个人坐飞机么?” 林霜没回答,心里头答案却是:因为你狂妄自私、脑子里除皱针打多了。 “因为......”季洛寒说着拿起报纸来指了指,“这个头版头条才会被我一人占据。” 哈,这你也要抢?!林霜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人霸道得是不是变态了?! “思源集团年轻总裁季洛寒飞机遇难,令人扼婉!这儿再放上我的照片,还算是震撼!”季洛寒扬着眉心,似是玩笑,又颇认真,“不过,这次可以再加上一个副标题。随行林性设计师同遇难。”说完,目光炯烁地朝她看过来。 林霜倾刻间有点僵硬,背上还冒了几秒虚汗。她明显从季洛寒眼神里又看到了那种说不清的东西,就像上次跳伞时那样,对死亡有一种痴迷。 “你就那么盼着自己死?”她实在忍不住问。 这时,广播里出现一长串英文,机长宣布飞机开始起飞。围妖土巴。 季洛寒瞄了瞄舱外,目不转睛地再次把她盯住:“死亡是件让人着迷的事。特别是......你发现,旁边还坐着个陪你死的。想想,倒也不孤独。” 他的话音刚落,飞机就开始启动,开始巨烈晃动着挣脱地心引力。 林霜紧紧地抓着安全带,脑子里全是季洛寒说的“死死死”,肾上腺素瞬间猛增,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直到飞机终于顺利升空,舱内逐渐平稳。 她猛地扭头,才发现季洛寒正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在欣赏一个笑话,或是一场马戏。 MD,她不禁拧眉。他不会一直就这样看着自己吧? “林小姐就这么怕死?”季洛寒的笑意全在喉咙里。 林霜脸上立即发烧,后悔莫及,终于明白他刚才说的那些就是为了此刻看她笑话吧?! “季先生,请问需要什么饮料。”这时,空姐过来服务。 “给我一杯水。”季洛寒换了个坐姿,对美女空姐倒是态度绅士,“麻烦你再给林小姐一杯酒,让她压压惊!” “林小姐,请问给您来杯什么酒呢?各种酒,我们都可以提供。” 空姐此话一出,就听见季洛寒那再也压抑不住的笑由小变大,本尊更是笑得连肩膀都抖动起来。 幼稚! 林霜尴尬朝他瞪去,终于忍不住说:“美女,我想去经济舱坐。那儿没人,清静。” 62.阿罗哈 空姐明显不明所以,条件反射地先看了眼季洛寒。 季洛寒停止了笑,意犹未尽地对空姐说:“你去忙吧,需要再叫你。” 不想林霜已经站起身来:“麻烦你把行李给我!我要去经济舱!” “除了这里,你哪儿都不能去。”季洛寒的声音冷下来。 林霜嗤之以鼻,身体里反抗的细胞已被激活:“除了这里。我哪里都愿意呆。” 粗略统计,这还有十个小时要和他共处一室。再这么下去,她不把他杀了的话,也得自杀,反正结果都一样。所以,她才不管他会不会把自己扔下去呢。 那漂亮的空姐夹在两人中间。一脸为难地过来低声劝林霜:“林小姐你冷静点。这样弄僵了不好。你坐会儿,等会儿他就会来向你道歉的。” MD,这美女的口气怎么那么像在劝他们这对‘吵嘴’的‘情人’?! 她和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林霜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季洛寒冷冷地说:“林小姐要是离开这里一步,一着陆,机上人员就统统给我转行。” 什么?!林霜和空姐一起惊讶地朝他看去。 呵,又用上威胁人的手段了?!林霜忍住所有粗话,直接视死如归地说:“季先生,你干脆把我扔下去得了。不用祸及其它人。” 季洛寒不屑地瞟她一眼。语气却阴阳怪气:“现在把你扔下去,我怎么舍得?” 喂喂喂,你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别人会误会的!林霜气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围见帅才。 “这么长时间,没有你,我会无聊的。”季洛寒无害地冲她一笑,那满眼的不怀好意甚是明目张胆。 林霜算是明白了。她现在起的作用就是供他季洛寒消遣。就像是......一条狗?一只猫?一只鹦鹉?或者是......一个沙袋? “......”她环起手来,咬牙切齿地往座位上一坐,有气无处撒,只好扭头看向窗外云海。 接下来的时光,她都背对着季洛寒,自己看书,看平板。但季洛寒就有本事惹她还嘴,进一步锻炼了她忍耐的本事。 对她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黑暗之旅。 反正,面对着季洛寒,她不疯,便成魔! 最后。她开始盯着手表数时间,忍无可忍地在心中呐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夏威夷?! 林霜查过,夏威夷那有十多个小时的时差。飞机到那儿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是深夜时候。 当窗外风景逐渐变为夜幕时,她就知道,目的地离他们越发近了。 听见季洛寒轻声说“你可以睡会儿。”,她竟有些不怎么适应。 她本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回过头朝季洛寒看时。他正在小夜灯下抱着一本书,文质彬彬的模样,一丝傲气都不带。 林霜忍不住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悄悄打量他。他不知何时戴上一副黑边眼镜,专心致志于手中文字,让人有一种陌生的错觉。 “看着我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林霜就知道这人还是季洛寒无误。“季先生......怎么戴起眼镜来了。”她问,并不指望他会回答。 不想,季洛寒漫不经心地瞄她一眼,答:“我眼睛不好。隐形眼镜戴久了会不舒服。” 林霜脸上闪过的不自然被黑暗快速掩盖。隔了许久,她才说:“我们应该快到了吧?” 季洛寒抬起腕表来看上一眼:“的确。” “季太太会来么?”林霜关心起这个。 视线中,季洛寒骨节分明的手指忽地翻动一页,被镜片遮挡的眸子如窗外的夜色一般,神秘而不可测。“我太太不会来。”他不紧不慢地说,“她不在夏威夷。” “她不在夏威夷?”林霜噌地坐起来,声音听上去有些急。 “不用急。”季洛寒合上手中书,嘴角上扬,“她不过外出几天。你会见到她的。” 说真,林霜看不透他那嘴角的笑意,只知道心口紧了一下。 “我建议你可以换一下着装。这里面有空调,外面可没有。”季洛寒说着就起身离去,似是要把手中放回书吧。 林霜低头看看自己这身冬天的装扮,唤来空姐,麻烦人家把行李拿来。 可是行李箱一打开,她就傻了眼。 她挑的那些T恤短裤呢?怎么变成这又露胸又露背的长裙了?再看那夹在裙子里的纸条:不用谢,请叫我雷锋!一定要美美的哟! “丁大嘴!”林霜气结地往座位上一坐,难怪那货非要来送自己到机场,原来是调包来的?!MD,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她一脸郁闷,真想现在就杀回去!可是现在怎么办?死丁丁竟连一件T恤都不留给她!难道她睡觉也穿这个?! 她真是要气疯了!可再生气,也只能无奈拿上裙子去洗手间里换。 反正就是别扭,她都多久没有穿过这么女人的裙子了,更何况还是长裙。幸好她还算有些身高,不然以这种长度,她就是来给人家拖地的。 她不自在地从卫生间出来,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不停用手拉扯。她正把冬装全塞回到行李箱里,舱里面的灯就忽然亮了。 季洛寒正站在不远处把她打量,面不改色却也一动不动。 林霜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搭在一边肩上,令人不禁想要伸手触摸。那身五彩斑斓的长裙遮住了她的长腿,却露出光滑性感的背部,风情万种得令人心动。 意识到季洛寒的目光有别,林霜赶忙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薄衬衫穿在裙子外面,把衣角在腰上系成一个蝴蝶结。 季洛寒浅笑着过来,什么也未再说。直到飞机安全降落,他才对林霜说:“林小姐,欢迎来到夏威夷。” 林霜说不清他那个表情有多么古怪,总之就像是准备了什么‘大惊喜’。 “呼。”她没空理会这第六感真假,长舒一口气,事已至此,唯有既来之则安之。 下了飞机,来接季洛寒的车就已经在恭候着了。站在车门边的是个中年男人,一见季洛寒就笑容满面,无比热情地走上前并说:“阿罗哈。” 林霜听到这三个字,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热带气息,终于有了抵达夏威夷的感觉。 她看着季洛寒与中年男人拥抱互致问候,那种男人间的豪情让人为之一动。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林霜才觉得季洛寒的傲慢消失不见了。 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当地土著,样子憨厚淳朴,说着一口流利英语。 “阿卡。”季洛寒开始介绍,“林小姐。” 林霜对他礼貌微笑,原来他的名字叫做阿卡。 “阿罗哈。”阿卡笑容可掬地走到她面前,为她献上花环,说了句不怎么流畅的中文,“林小姐,欢迎你。” “谢谢。”林霜有些吃惊,对这位皮肤黝黑的阿卡顿时有了亲切感。 “走吧。” 季洛寒一声令下,阿卡就动作利落地先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驾驶位。 一路上,季洛寒都没有说话。 林霜则看着窗外,对这夜色下的异国他乡充满了好奇。她明明听到了海浪声,却看不见它的颜色。一时间,更是充满了期待。期待太阳能快些从海岸线重新升起来。 终于到了季洛寒的家,林霜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这笼罩在夜色里的两层木屋,虽然看不完全它的样子,但她猜想它一定是非常特别的。 进了屋,季洛寒对阿卡说了句英文,就先上楼了。林霜虽然英文能力一般,但也知道是让阿卡带她去房间。 她的房间就在一楼,面积不大却十分精致。洁白的床单上洒着些花瓣,一看就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林霜站在床尾,推开床尾对着的落地玻璃门,一阵海风就迎面吹来,带着些海水的腥味,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木头搭建的台阶下面,就是沙滩,而不远处就是海岸线。她站在门边,隐约可以看见月光下那泛着银光的海浪。 看着此景,她瞬间就惊讶地合不拢嘴。这可是无敌海景房啊,她从来没有住过! 这时,阿卡已将行李放好,用英文问她饿不饿,需不需食物。 林霜回头说不用,阿卡就请她好好休息,关门出去了。 “呼。”她往床上一躺,先拿出手机来报平安:我终于到......夏威夷了! 盯着手机屏幕上,丁丁发来的那一串羡慕的表情符号,林霜忍不住高兴起来。 无论如何,她可是在夏威夷,度假圣地!她怎么可以哭丧着一张脸呢?!没错,她必须趁机好好享受一下! 这样想着,她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脱掉鞋子就下到沙滩上,又跑又跳自嗨得不行,活像个疯子。 只是她并不知,二楼阳台上,季洛寒正把她无声凝望,嘴边全是冷冷笑意。 翌日。 林霜醒过来时,阳光已经满满地晒进了她的房间。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对这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怎么适应。 一阵敲门声后,一个女仆打扮的女孩儿推着餐车进来。女孩儿长着一副亚洲面孔,用英文向她道早。 “你是中国人?”林霜第一反应问。 女孩儿微笑着以示她听不懂,然后将餐车上的丰盛早点放在托盘上,放来她腿上,并恭敬地请她享用。 林霜何曾被这样待遇过,赶忙道了谢,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别扭的状态。 待女孩儿出去,她把托盘往旁边一放,先下床洗漱,百般无奈地又从行李箱里挑了件吊带短裙换上。 她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此明媚清爽,度假风范十足,突然觉得丁丁说得好像是对的。难得出趟国,必须美美的。 她不禁笑了笑,出来先吃了早餐,然后推开那直通海边的大门,正式投入阳光沙滩的怀抱。 推门而出,她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夏威夷,无法自控地发出无比感叹的一声赞叹。 她虽也居住在海滨城市,但却真未见过这么美的画面。 此时此刻,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岸线。碧蓝色的天空干净地一点杂质都没有,似乎就是这样一直延伸到尽头变成了海水,海与天连成一线,美得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只知道美得让人心碎。 她再一次踏上这片沙滩,才发现原来这沙子竟是银白色的。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梦幻到让人瞠目结舌。她难掩兴奋地踢上一脚细沙,转身终于看见了这栋房子的真实面目。 屋顶的形状非常有特色,像是中式和当地土著建筑的综合体。而那用白色木头搭建的房屋主体,在这蓝天碧海之间,显得异常显眼和美丽。 再往周围看,除了椰树成林得环抱着房子,还有其它各种热带花草,俨然就是一个神秘花园。关键是,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其它的房子。 哈,这果然还是他季洛寒的风格,霸占了这一整片海滩!有够奢侈了,也有够任性! 不过,她顿时觉得这种滋味真是很爽,欢天喜地就往海边上跑,先和大海做个亲密接触再说。 她看着远处那碧蓝色像宝石一样透亮的海浪向这边袭来,当然也眼尖地看见了那驾驭海浪而来的人影。 那人戴着黑色墨镜,上身赤.裸,两膝微屈地站在冲浪板之上,重心微侧,表情淡定冷酷地顺着海浪的方向潇洒驰骋,极其潇洒酷炫地穿过浪潮中心。 林霜看着这如同体育频道般的真实画面,一时间目瞪口呆。虽然她并不想承认那股油然而生的赞叹之情,但眼神就未再挪开过。 浪潮过去,季洛寒趴在冲浪板上划了回来,身手矫健地抱起冲浪板往岸上走。 林霜自问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健硕的体格,腹肌而已、人鱼线而已、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 她还在发愣,季洛寒已经走到她跟前,皮肤上沾着闪闪发光的海水。他摘下墨镜,微微喘着粗气,露出一边梨窝浅笑,迷人十足地对她道了声“早”。 “早。”她慢半拍地回应,脑子里只想到这个,“吃......早餐了么?”MD,自己口吃什么? 季洛寒把墨镜往头上一放,难得保持着笑容,可见心情尚且不错,不答反问:“林小姐吃得还习惯么?” “挺好的。”林霜点头,“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她说着,指了指他的冲浪板,心想着就先拿它来缓解一下尴尬。 “林小姐想试试么?我可以教你。”季洛寒突然说。 林霜愣了愣,赶紧摇手:“谢谢,不用了。我没这个运动细胞。” 季洛寒把冲浪板往沙里面一插:“我明明觉得林小姐对这个很感兴趣,刚才还一直盯着看呢。” 她一直盯着看?胡说八道! 林霜本就在心虚,才一个愣神分秒之间,手腕就毫无准备的被季洛寒拉了去。 “干什么?”她睁大眼睛。 “教你啊。”季洛寒一边说,一边把她往海里面带。 “不用了,不用了。”她用力想要挣脱,这才发现那人力气怎会如此之大,仍是强行被拖着往海水里走。 她火气上来,大喊一声:“季先生,真的不用了!”可下一秒却发出惊声尖叫,因为季洛寒已不由分说地过来把她拦腰抱起,微凉的肌肤紧紧贴着她,大步往海水里走。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放下!”林霜双手捂着裙摆以防走光,挣扎了几下发现无用,无计可施只好怒骂着,口水都不惜喷到那副无动于衷的俊颜上。 伴着一声惨叫,林霜就被扔进了海里,眼前一黑已坐在了海水里,感受着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在背上,瞬间透心凉,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朝那罪魁祸首瞪去,扯开嗓子就吼:“季——洛——寒——!” 阳光下,季洛寒抱着胳膊一脸坏笑,破天荒地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和平时那高高在上的总裁判若两人。他的眼睛似也被碧海蓝天染成了让人心醉的颜色,边转身边道:“come,on,这里是夏威夷。” 一刹间,林霜被这笑容震住,心跳暮得乱了节奏,仿佛魂魄都被勾了去。 “别像老太婆一样板着脸!”走到远处的季洛寒仍不忘朝她挥手戏弄。 哈,谁像老太婆?! 装模作样!若这是夏威夷的欢迎方式,她可一点也不喜欢。 林霜收回心神从海水里站起来,浑身湿透地走回岸边,又好气又好笑。 待她换了衣服之后,季洛寒就开车带她出去游玩。 车上,季洛寒告诉她,这个小镇叫Pa‘ia(帕亚),是夏威夷非常有名的哈纳公路的起点。林霜曾查过夏威夷的旅游介绍,知道这哈纳公路的名声。到了镇上,林霜先去重新买了身舒适的衣裤,然后就被各式怀旧的商店迷住了。 听季洛寒说,这里聚集着大量冲浪爱好者,所以也有大量卖冲浪用品的商店。他们在一间法式小店用了午饭,然后就出发,上了哈纳公路。 上了路,林霜才真正明白那些资料上描述的,所谓目不暇接的美景。 她以为这个岛国就只有海景,却不想还有茂密的雨林,雨林里还有爆布,各种惊喜充斥其中,让她每一秒都在期待,下一个转角又会遇到什么。 她始终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闻着空气里清甜的香味,表情沉醉地如孩子。 说实话,季洛寒这一路上都难得平易近人,这倒让她有些大跌眼镜。 他向她介绍着路上的各处,无人区、侏罗纪公园拍摄地,还有保护区里的植物和花草,甚至还细心问她要不要停下来让她远远看一下那无人区里隐约出现的土著房屋。 林霜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受宠若惊。 季洛寒告诉她,一直开下去就是东南角的小镇哈纳,是这座岛屿最僻静的地方,可以说是与世隔绝,非常原生态。 再经过一段越发崎岖的路,他们来到了Ka'anapali(卡拉纳帕利沙滩),林霜记得资料上说过,这是夏威夷最大的沙滩。 季洛寒把车驶进了一家度假村,他们理所当然也是受到了VVIP级的待遇。 虽然季洛寒仍像人格分裂般偶尔挑战她的神经,但她的确受到了极优的待遇。如果这是一次旅游团的话,那她参加的可是白金旅游团。 在度假村住的是总统套房,在卡拉纳帕利沙滩上吃的是顶级海鲜大餐,更有季洛寒这种颜值俱佳的‘陪游’,关键还一分钱不花。她除了感激,真还没什么好抱怨的。 于是乎,她在晚餐时一直很安静地享用,不敢辜负了这份幸运和好意。 其实,她也不得不安静,因为季洛寒一到就开始处理各种公务,就算用着晚餐也在进行着电话会议。 这样看着,林霜觉得他这总裁当得也挺辛苦。虽说是度假,但还是无法完全脱手。人家都说,认真的男人会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林霜不得不承认,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等等,她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她赶忙埋头吃饭,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清理干净。 “林小姐吃不惯?”季洛寒突然发声,终于放下了手中电话。 林霜神情闪烁地笑着摇头:“怎么会。很丰盛。” 季洛寒扬起嘴角来恹恹一笑:“林小姐千万不要客气。怠慢客人可不是我季洛寒的作风。” 哼哼,林霜回以一笑。是啊,您倒没怠慢,但是折磨也没少下手! “晚上会有土著舞蹈表演,我已经帮你预定好票了。” “谢谢。”林霜点头致意,却意识到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来看? “我还有一个会议。”季洛寒解了她的疑惑,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细嚼。 “那你忙,不用管我。” “林小姐有哪些特别想去的地方?” 林霜想起网上介绍过的那些,珍珠港、钻石山、火山公园......她统统都感兴趣。可是夏威夷那么大,岛屿又那么多,她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季先生不用客气。”她笑笑,“这本是属于你的年假,你的私人时间,能这样出来一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就在这儿附近转转就好。” 季洛寒听到这话,貌似并不感激,突然就把话接了过来:“然后,等着我太太回来?” 63.很久没那个了 “当然。” 林霜惊讶于他语气中的微愠来得突然,也挺莫名其妙,这不就是她此行目的么。 季洛寒不再说话,这让林霜有一丝尴尬。 看着那突然间就阴沉的脸,她不禁腹诽,这个人的情绪真是一会儿一变。让人难以捉摸。 晚餐结束,季洛寒就回房间了。林霜独自去旁边的购物中心逛了逛,然后就去看了土著表演。充满着夏威夷风情的表演十分精彩,让人大开眼界。 表演结束,她独自打算回房间的时候,见中心花园泳池水光粼粼。决定去那边走走。 这个时候的泳池安静无人,她赤着脚走在微凉的石头路上,却远远看见那边熟悉的人影。 成排的休息椅前,季洛寒与一位短发高个儿美女相对而站。那美女东方面孔,身材匀称,长相也算是上乘。季洛寒不知何时换上了那夏威夷花衬衫,一派休闲不羁的风范。视线里,两人时而大笑,时而亲密耳语。正是打得火热。 林霜见此,就未再往前走了,悄然无息地回了房。 她进房把鞋一扔,先从冰箱里拿水来猛喝上几口,越想越觉得可笑。男人真是最奇怪的物种,就喜欢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你季洛寒就直截了当地说要出去寻一下欢猎一下艳行么!拿工作当什么借口! 她把玻璃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果然是没不偷腥的猫啊,还是只虚伪做作的猫,敢做不敢当!没种!”她愤愤地骂完,心想自己生气干什么?要生气也应该是人家季太太的事! 她摇摇头,到沙发坐下,手机即传来消息。 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季洛寒竟发来短信。让她过去房间一下。 呵,这么快就回来了?现在这是让她过去看他装忙么?林霜不屑地撇撇嘴,直接回了两个字:已睡。 手机上才显示‘已送达’,门铃就响了起来。 林霜拧眉。走过去用猫眼一看,季洛寒竟然就站在她的房门口。 这是闹什么?她整个人僵住,心想这个门绝对不能开。她可是刚刚才说自己睡了。她再次凑近猫眼去看,手里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捧着手机,就像捧着个定时炸弹,硬着头皮直到手机也不响了,而房门外也没了人影。 见此,她身心俱疲地把脑门顶在房门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有病。”她骂咧着转身往回走,不想,却险些被沙发上突然而至的人影吓出心脏病来,捂着胸口尖叫一声。 沙发上,季洛寒翘着二郎腿,无比自在地靠着软垫,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得意的表情就像是逮住了最狡猾的老鼠。 “你......”林霜确定这绝不是眼花,倍感诡异地不知该说什么,暮得生出一股敬畏来。。 季洛寒悠哉地拿过茶几上的香槟,为自己倒上一杯,轻声说:“你不知道这两间房有暗门?” “暗门?”林霜难以置信地四处张望,“在哪儿?” 季洛寒喝上一口香槟,神情惬意地回:“我回去时,你自然就会知道。” 林霜呆在原地,脑子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瞧着季洛寒那讪笑十足的表情,她也拿出十足演技来说:“刚才不会是你按门铃吧?那个猫眼......竟然什么都看不清,我还以为是什么变态呢。” 季洛寒一副再明白不过的样子,却也不戳破,反而问:“表演看得如何?” 林霜过去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点了点头:“挺好看的,谢谢。”同一时间,心里头却打鼓。这深更半夜的,他不请自来,只为了问她这个? “方才不是说睡了?”季洛寒盯着她这身还未换下的衣服。 看来还是躲不过。林霜挤出一个生硬的笑:“睡是没睡,只是不想干扰你的雅兴。” “喔?”季洛寒扬了扬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扯嘴角笑笑。 “季先生也应该累了吧。”林霜开了逐客令的头,却没能成功。 “不急。”季洛寒抢先说,并指了指茶几上的几个瓶子,“夏威夷的夜晚这才开始。若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就太失礼了。” 林霜拿起瓶子来看,似是当地的啤酒。 “尝尝。”季洛寒主动帮她开了瓶,“这几种味道是不同的。” 林霜马上就闻见那窜出来的酒香。她虽不是酒鬼,但还是颇感兴趣。只是,和季洛寒同室喝酒,这不是与狼共舞么?! “谢了。”她选择婉拒,而且还找了个最正当的理由,“喝了酒,在季先生面前失仪就不太好了。” 季先生似笑非笑地扬眉:“林小姐什么时候失过仪?” 呃,她似乎忘了自己可是坚持喝断片了!这不是自打嘴巴么?她强装镇定地笑:“谢谢,下次吧。” 季洛寒哪能就此罢休,直接举杯过来:“我敬你。” 林霜脸上仍是笑的,心里面却一大堆脏话骂着,这个人就是喜欢强人所难,这样才能显得他了不起还是怎的! 这箭就在弦上,她无奈只好拿起一瓶来,倒也不扭捏了:“还是我敬你。”说完,直接对着瓶子就喝,也不装淑女了。 季洛寒歪歪嘴角,喝上一口。 林霜从未喝过这种啤酒,表情完全就是被震憾到了。 “另外这几个,口味都不一样?”她主动问季洛寒,尽量控制住自己嘴馋的样子。 季洛寒点头。 “我可以都尝尝么?” 季洛寒接着点点头。 林霜开尝。虽然这几种味道区别很大,但她觉得都不错,大方地给予了肯定。 难怪人家都说喝杯酒交个朋友,看在这啤酒味道如此惊艳的份上,她竟觉得季洛寒突然都顺眼多了,话匣子也跟着开了不少。 她突然想起今天在路上看到的那边黑色沙滩,好奇地问起季洛寒。季洛寒告诉她那黑沙滩全是黑色石头,是火山喷发后,经海水冲刷而成的。 借着这个话题,季洛寒还给她讲了整个夏威夷必去的几个地方。两人间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几瓶啤酒下肚,林霜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她放松地抱着软枕,盘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看着、听着。 以前她总觉得夏威夷穿在男人身上太花哨浓郁了,甚至有点大叔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她眼前的季洛寒,却把这件阿罗哈衫穿出了真正帅气的感觉。 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好看的五官都是舒展的。饱满的额头、浓浓的眉、挺翘的鼻、厚度适中的唇,还有那双电力十足的眼睛,一切都完美得几近挑不出缺点。 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美男子。 他说到兴奋处总会微蹙一下眉头,还有手上连带的动作,整个人都好似是另外一个季洛寒,另一个用所有美好勾起任何一个女孩儿心中怦然的季洛寒。 “你可见过粉红色的沙滩?”季洛寒突然问。 林霜摇头,好奇心满满:“夏威夷还有粉红色的沙滩?” “在另外一个国家。” 林霜笑着又喝了几口啤酒,不禁感叹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看。努力存钱吧。”说完突觉得不妥,这种话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说呢。 季洛寒目不转睛将她凝望:“方才在泳池那边,你为什么见到我转头就走?” 林霜愣了愣。“我真的没看见你。”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伸手捂住已经发烫的双颊,“呼,这酒的后劲不小。” 季洛寒笑笑,突然又问:“你有撒过谎么?” 林霜觉得头越发晕了,直接把脑袋枕在了胳膊上:“这世上有没撒过谎的人?” “那你撒过最大的谎是什么?” “套我话。”林霜菀尔一笑,然后眯起眼睛来瞪他,直接伸手捂住自己嘴,“我不能告诉你。知道我秘密的人都会很有压力的。”说完,枕着胳膊就咯咯直笑。 下一秒,季洛寒低头看了看腕表,说着“时间不早了。”就起身。 “你要去哪儿?”林霜噌地就睁开眼睛,拿手指着他,“不是你说夏威夷的夜晚才开始么?你要去哪儿?” 季洛寒愣了愣,看着桌上那几个见底的瓶子,嘀咕着露出嫌弃表情:“这才几瓶,什么酒量!” “别说我坏话!我没醉。”林霜继续闭上眼睛,“我只是头有点晕,坐一会儿就好。” 季洛寒无奈摇头,犹豫了下还是过去扶她:“去床上睡。” “哎呀!都说了我没醉!”林霜固执地提高了音量,伸出手来一把就揪住季洛寒衣领使出蛮力用力一拽。 季洛寒完全毫无准备,一个重心不稳,条件反射地抵住沙发扶手全靠臂力撑住,离她只是咫尺。 她红扑扑的脸就在眼前,眉心微皱,纤长的睫毛颤抖着,那张厉害的小嘴仍是不服输地微撅着,似还有很多话要说。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季洛寒一动不动将她凝望,声音轻得似耳边低喃。 “别惹我,别惹我。”林霜仍是闭着眼睛,有些难受地念叨,“我不想和你吵。” 呼,他还什么都未说,这女人倒恶人先告状了。他不禁笑了笑,眼神忽就变得深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嗯。”林霜竟毫不掩饰地点头,“像你这样居高凌下,自私霸道,傲慢无礼,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谁会喜欢。” “你......”季洛寒瞬间变脸,却哑口无言。 他还未发飚,林霜又咯咯地坏笑:“不过,你的钱......倒是很让人喜欢。兄弟,你穷得也只剩下钱了。” 季洛寒冷着脸轻哼一声:“还真是酒后吐真言。”但想了想,他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林霜,你再继续装。别以为装醉,说什么都不用负责任。” 林霜挪了挪身子把软枕抱得更紧了,有些沉沉睡去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把这当成是某人有意勾引。”季洛寒保持着姿势,嘴角一扯就缓缓更向前凑去...... 他马上就要触上那娇艳欲滴的唇,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只是眼神柔和地把眼前人儿久久凝望。最终,他扬起嘴角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次算你赢。”围肠肝圾。 ...... 林霜做了个梦,似是梦到了一片粉红色的沙滩。那里的海水更蓝更清,她躺在粉红色的沙滩上,觉得全身都好暖。 她似是许久都没做过这么好的梦,睁开眼睛时都能感觉到自己竟是面带微笑的。 没想到这夏威夷的被子都暖和成这样,她无比惬意地伸着懒腰想来个床滚。可才转了半个身,就感觉到背后被什么牢牢地抵住。 林霜睡眼朦胧地彻底转过去,惊觉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赤、裸后背! 啊——!她尖叫着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开,披头散发,花容失色,“你谁啊?!怎么会在我房间!” 男人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手肘抵在屈起的单膝上,一副慵懒地抬起头看她,很是嫌弃地哑着声音说:“鬼喊鬼叫什么。” 林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季洛寒?!” “不是我,还是谁?”季洛寒没什么精神地看着她,漂亮手指插、进发丝里,更像是在拍‘美男性感’这类画报。 “季洛寒!”林霜直极气疯,面红耳赤地就指着他骂,“你...你不要脸!你...趁人之危!你卑鄙无耻!人面兽心!” 季洛寒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她骂了足足几分钟,等她骂到声厮力竭,才幽幽开口说:“我劫你什么了?趁你什么了?谁会对一个‘尸体’感兴趣?” 尸体?林霜愣了愣,这才放下紧抱着的被子查看。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可以说是原封不动。她也不是未经人事,冷静下来倒也觉得好像没发生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没对我做过?” 季洛寒懒懒地扯扯嘴角,都懒得回答。 “那你怎么在我床上?”林霜仍是不依不饶,“你到底什么意思!” 季洛寒长腿一跨,从床上下来,一脸讪笑地说:“看不出来,你这么生猛?” “你说什么?” “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和你同室喝酒。”他说着,已经来到她面前。 林霜防备地往边上退了退,撇过头去不看他那‘刺眼’的上身:“哼,这是我该说的吧。” 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单手撑在墙上,满脸全是放荡不羁:“还好我拼力反抗,不然......” “哈。”林霜可笑至极地瞪他,“你的意思,是我要强行把你......那个?!” “就知你不会承认。”季洛寒不慌不忙地冲她一笑,“还好我留了证据。” “证据?”林霜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你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个了。”季洛寒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得邪魅撩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真让人......剐目相看。” 真是不知羞耻!林霜发出一声干笑:“我怎么可能?!你少唬我!” “保重。”季洛寒扬了扬眉心,笑着转身,笑容可谓是耐人寻味。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绝对是信口胡说的! 林霜还在发愣,突然想起这人光着身子竟就这样走出去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得不追出来:“季洛寒,你不是要走暗门的吗!” 可季洛寒已经开了门扬长而去,才不管会不会被人撞见。 用了十多分钟,林霜才从这噩耗中缓过神来。 她冲进浴室里先洗漱,洗一会儿撞一会儿墙,洗一会儿又捶胸顿足。 “你就作,作死!”她最后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骂,“喝什么喝!这下开心了吧!我要是你,就死了算了!” 发完脾气,她手撑在洗漱台上发愣,心想这才几瓶啤酒,至于么? 她冲回客厅里,拿起昨晚的空酒瓶,不停地闻和看,心想一定是季洛寒那渣男事先在里面加了什么料。肯定是!这摆明了就是一次陷害!从他进来起,就是有预谋的!一定是! 林霜双手插腰,气到血压不停飙升。冷静下来,她倒觉得季洛寒所说的证据真实性颇高,再次抓狂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好!着了他的道,她认了! 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她背上包就往大堂去。 她在前台给季洛寒留了纸条,说她自己出去转了,稍晚会自行回帕亚。 总而言之,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最好暂时不要见面了。 她从前台拿了本旅游指南,怀揣着她那三脚猫英文功夫,就出了度假村。 兴许是晚上下了场阵雨的原因,今天天气比昨日更加晴朗,天空蓝得一丝白云都看不见。 林霜按照指南上的线路,先去坐潜水艇看了趟‘海底世界’。 坐潜水艇的游客真不少,而她这张亚州面孔在里面十分突出。潜水艇潜入海里,她透过玻璃窗看着各种不同的鱼儿在海里面畅游,郁闷的心情也跟着缓解了些。 若她也是其中一员该有多好,自由自在,大不了眼一睁眼一闭,大不了就是被大鱼吞下肚子。 她这样想着笑了笑,收回视线朝旁边的游客们看去。要说她林霜真是个惹事的命,偏偏让她看见这里面混进了‘三只手’。眼看着那小贼已把手伸进了一对金发老夫妇的背包,她竟忘了这是在异国他乡,大喊一声“嘿!你!” 小贼被吓了一跳,金发老夫妇这也才回头张望。 林霜本就心烦,怒火加上汉子基因更是爆发,上前就是一脚踹向小贼,动作一气呵成,极度潇洒。小贼始料未及呼痛倒地,本也无处可逃,被其它男游客逮了个正着。 金发老夫妇兴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亚洲姑娘,道个谢都战战兢兢的。 林霜笑笑,示意老头儿把包包背到前面来。反正老头儿说什么,她也听不完全,只好用中文说:“这个贼也挺笨的,偏要找个跑都跑不出去的地方。他要是季洛寒就好了,我可以多踹两脚。” 等到潜水艇浮出水面,林霜上了岸,就准备去找这手册上说的其它地方。 “嘿,等等。” 林霜貌似听到乡音,回头却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瘦高个儿朝她挥手跑来。 她一脸疑惑:“叫我?” “嘿。你好。”这位金发碧眼笑容灿烂地在她跟前停下,分明就是叫她。 “你好。”林霜倒是挺吃惊的,“你竟然会说中文。” “文森。你可以叫我文森。文森,博纳特。” 林霜仔细看这瘦高个。长得还算端正,脸上还有些可爱的雀斑,看样子不像是坏人。再加上T恤、背包的、看着也像是游客。 不过,这异国他乡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安全意识她还是有的。 “有什么事么?” 文森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刚才你真是很棒!”说完还抱了抱拳,“女侠!” 林霜被他逗乐了,心想这外国人是武侠电影看多了吧。“不敢当。”她也回以抱拳,“再会。” “等等。”文森却把她拦下来,“女侠,你要去哪里?” 林霜防备地看他,又微笑着说了句“再见”,然后就径直往前继续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们可以一起。” MD,这个外国人怎么这么烦?!林霜抱起手来,仍是不理会:“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等等等等。”文森再次请她留步,然后一脸真诚,用勉强流畅的中文说,“我不是坏仁!我觉得你很棒,所以想和你一起!你一个人,而我也一个人!我看见你英文不好,我英文好!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林霜当然也想有个英文流利的朋友在身边,可是...... 见她仍是犹豫,文森从包里把身份证拿出来向她展示:“我的名字,文森.博纳特,我小时候住LA,现在就住在夏威夷,在帕亚有房子,在这里也有。我不是坏仁。” “你也住帕亚?”林霜觉得这也太巧合了。 “你如果还是担心,可以把我的身份证拍下来,PO到你的......”文森词穷,一时不知道那叫什么。 “空间?微博?微信?” “反正就是你觉得安全的地方。”文森笑着,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林霜接过他的身份证,表情已有些动摇。 “我对这里很熟,可以带你好好地玩。” 林霜想了想,然后问说:“你......等会儿要返回帕亚么?” 64.见鬼去吧 文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有交通工具。” 就这样,林霜点头答应,跟随着文森开始畅游。 他们去坐了复古的绿皮车,把整个海岸线都环了过来。又去了沙滩上凑热闹,看人家在沙滩上做日光浴,玩各种水上项目。 虽然文森盛情邀请林霜去玩一下水上摩托。但林霜都婉拒了。除了让海浪冲上自己的脚背,都离海水远远的。短暂相处下来,林霜觉得这个文森是个不错的同伴,对她照顾得也很是周到。 聊天中知道,文森与自己年纪相仿,未婚。是位物理治疗医生,专门为病人提供恢复治疗的辅导和帮助。 中午,文森带她去一家当地的餐馆吃饭。 两人一坐下来,林霜就不得不开始废劲地教文森念对她的名字。因为文森就是卷不来‘霜’这个字的后音。 “喔,太难了。”文森在尝试了第一百遍后,举双手投降了,“你的名字太难了。我还是叫你‘女侠’吧!” “女字比霜字难念多了好么!”林霜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随你。反正你的中文已经可以了。” “NONONO,不可以。”文森听了立即摇头,“我还要继续学。我还要去中国学,这是我下一步人生规划。” 林霜怎会察觉不出来他眼中的向往:“你就那么喜欢china?” “当然。I-Love-China。”文森那脸上的兴奋,让林霜这个本国人都免不了觉得羞愧,“我爱你们那里的一切。我要去那里学习,定居。我还要娶个中国姑娘,在那里生下我们的孩子。” 噗,林霜好久都没有被这么积极向上的情愫感染了,感觉自己这些年活得都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似的。 “你要是来的话,记得第一时间找我,我也好好招待你。” “谢谢女侠。”文森开心地再次抱拳,“不过我第一时间要去找我爱的那位中国姑娘。第二个再找你。”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爱的中国姑娘?”林霜不明白这是他的语法错误,还是怎的。 “YES。”文森点头。“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中国姑娘。我一定要去她的国家找她。” 噗,这老外就是说话太直接,这让她林霜这位中国姑娘情何以堪。她笑着摇摇头:“还以为你多有理想抱负呢。原来也还是为了个姑娘。” “爱情是伟大的。难道你不觉得么?”文森眼睛里都在闪光。 林霜笑笑:“爱情是虚无飘渺的。” “NONONO。”文森不赞同地猛摇头,“虽然我不懂什么叫‘虚无飘渺’。但我知道它是很消极的意思。如果你经历过不好的爱情,那说明它并不是爱情。只要你相信,爱情就会来的。” 在这般碧海蓝天的环境里,听着文森说出这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动人言辞,林霜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爱情......她曾经相信过,可是却没能换来一颗真心。 吃完饭又转了转,文森就开着他的jeep,载着林霜回帕亚。 回到季洛寒的房子。文森一下车就对着林霜做出夸张的表情:“你住在这里?” 林霜点头,并解释说:“不过这不是我的家,我也是受邀过来的。房子主人,是我的......一位客户。” “我们真是太有缘了。这房子主人也是我的朋友。他回来了么?”文森说着,就比她早一步过去敲门。 什么?林霜明显愣了愣,文森竟是季洛寒的朋友?这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满脸疑惑地跟过去,进了屋子,文森正和季洛寒拥抱互致问候。 看得出来,他们俩关系不是一般的铁。因为她清楚在季洛寒表情里看见了他对文森的特殊情感。林霜承认自己疑心重,但这种疑心保护了她很多年。 文森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共进晚餐,和季洛寒似有说不完的话。林霜从头至尾只是安静在一边看着,就算在餐桌也只是安静吃饭。 “oh,man,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餐桌上,文森拿季洛寒打趣。 季洛寒一点架子也没有:“我还在等着你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过去?” “快了,快了。我的钱,已经存得差不多了。” “come-on,我说过你不用担心钱。” “Roger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文森拍拍他肩膀,“但那是你的钱。我必须要靠我自己。” 听到这话,林霜倒是挺赞赏。而这下,她更加确定,文森和季洛寒是穿一条裤子的。Roger,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围狂低圾。 她的整个思路瞬间都清晰了,暗暗扯起嘴角。 “女侠。你接下来的行程我都包了。”文森笑着对林霜说,“我会帮我的好兄弟,好好照顾你。” “谢谢。”林霜浅笑回应。 “女侠?”季洛寒听了想发笑。 笑笑笑,笑你M!林霜暗暗瞪他一眼。 “喔,兄弟。你绝对无法想像。”文森兴奋地按着季洛寒肩膀,就要说话。 “文森。”可林霜偏偏朝他瞪过来,要他什么都不准说。 文森哪里能领会她眼中的这股杀气,仍是绘声绘色地把她脚踹小偷的场景描述了一遍,最后又鼓掌又赞叹地说:“中国姑娘真是wonderful。” 林霜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发现季洛寒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已经盯着自己了。 他表情古怪,嘴角含笑,忽地说了句:“林小姐果然生猛。” 林霜听了后背一紧,这个渣男又在含沙射影什么!“所以最好还是别惹我。”她假笑着回应,“我这人比较冲动,做事情不计较后果的。” 季洛寒笑而不语,但眼神中的戏谑成份越发明显。 “Roger,明天我带女侠去其它地方玩一下。后天我们一起去恐龙湾吧。”文森提议。 “好。” “恐龙湾是什么?”林霜问。 “女侠,那里你一定要去。太美了。在另外一个岛。我们自己开小型机过去。”文森热情地就开始讲解,“那里有最美的珊瑚礁。我们可以去潜水。保证你终生难忘。” “潜水?”林霜一听这个,却明显提不起精神来,呵呵一笑,“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林霜笑笑:“不感兴趣。” “她会去的。”季洛寒却对文森说,“一言为定。” “季先生。”林霜放下刀叉,笑得极其僵硬,“我很感谢你帮我安排了这么多。机票、酒店、食宿,还这么绅士地让您好朋友陪了我一天。这也挺难为他的,还必须拼命向我证明他不是坏人。” “啊喔。”文森单纯地看向季洛寒,“我们这是穿帮了么?” 季洛寒无奈地看了眼文森,然后又看向林霜,面不改色:“然后呢?” “但是我不想去的地方,请就不要自作主张地帮我做决定了。”林霜说着起身,“文森,很高兴认识你。后面的事,我自己会安排。谢谢。”说完,就离桌回房间了。 文森呆茫了一会儿,见季洛寒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忍不住问:“是因为我才穿帮的么?” “我早说过,让你别见到我就这么热情。” “sorry。没办法,我们太久没见了。你说我们早上碰面的,结果却打电话来让我去帮你找一个女人。” 季洛寒扭头看他,颇有些哭笑不得:“换作是我。见到我们俩亲密成这样,也不会相信那只是巧合的。” “OK,My-bad”文森耸耸肩,“你们中国人好奇怪。为什么要假装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我是你的朋友呢。” 季洛寒笑笑:“brother,你不会明白。” 文森笑笑:“Yes,我不懂女人,特别是中国女人。那怎么办,女侠不去太可惜了。” “不用担心,她会去的。”季洛寒非常淡定,以及确定。 “为什么?” “我说过,她会去,她就会去的。” “Come-on,Man,你这样是不行的。女人不喜欢独裁者。” 季洛寒笑而不语,脸上尽是桀骜。 林霜回到房间,表情郁闷地往床上一坐。她真是恨极了这种被人掌握的感觉,就像有什么捆绑住自己,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正在生气,丁丁就发来消息,八卦她有没有艳遇。 她抱着手机就回:你男神被我睡了。 十几秒后,丁丁回了无数个狂笑的表情:你就编吧,我才不会被你气到。 林霜呵呵一笑。是啊,谁会相信她竟然把他季洛寒‘睡’了,这根本就是他卑鄙无耻的阴谋! 就像文森自己讲的,翌日清晨他就来敲林霜的房间门,要带她继续出去走走。 林霜对文森倒是没有怨气,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于是,她爽快地应约。只要能不看见季洛寒那张讨厌的脸,无论去哪里都行。 在文森的建议下,他们又去了趟小镇,闲适地逛了逛街店,然后又去了当地土著的家作客,真正了解了一番当地的民族风情。 在森林里,他们在一处瀑布边休息,文森又问她:“女侠,你明天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 林霜找了块岩石坐下来,陶醉地呼吸着此刻的天然sbar,明确地说了两个字:“不去。” “太可惜了。”文森撇撇嘴,在她旁边坐下,“如果是因为你生气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我又没生你的气。”林霜笑着看他。 “那你是在生Roger的气?” 林霜听到这个表情就变了:“我说过了,不要再提他。” 文森摊手笑笑:“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什么事。”林霜干巴巴地回以一笑,“他是我的客户。而我很荣幸能受邀来这里,也心存感激。” “你们有个成语,叫做‘口是心非’对不对?” “文森。这个成语是不能乱用的。而我也没有口是心非。” 文森听了直笑:“嘿,女侠。如果我这位好兄弟无意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家伙,只是需要时间和他相处。” “嘿,文森。无意和有意,我还分得清楚。”林霜学着他的口气,“而且,朋友是勉强不来的。在我们那里,这叫缘份。” “OK。上帝早就说过,不要试图和女人争论,男人总是输的。” 这话把林霜逗乐了。如果连上帝都有这样的意识,为何他季洛寒却次次都要来逼得她神经错乱?! 稍晚的时候,他们返回季宅。刚有说有笑地推门进去,季洛寒就双手插袋的从楼上走下来:“嗨,文森。” “Roger,你忙完了吗?” 季洛寒点头:“文森,谢谢你。可以让我和林小姐单独说两句话么?”而后,那朝林霜看去的眼神,明显不怎么自然。 文森欣然点头,和林霜say了再见,就告辞了。 林霜心里再是不舒服,还是客气地打招呼:“季先生。” 下一秒,季洛寒就已来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说:“今天浪不大。林小姐准备一下,陪我去游泳。” 听到这命令十足的口吻,林霜蹙眉冷笑:“不好意思,愿意陪季先生游泳的人应该很多。我累了,回房间了。”说完,她才不管对方脸色有多难看,转身就走。 她才走进房间,放下包包,就被从后面气冲冲追过来的季洛寒抓住了手腕。 “你......”林霜感觉到手腕上的疼,倾刻间就被季洛寒那散发出的暴戾之气包围。 季洛寒用力把那直通沙滩的门推搡开,拽着林霜就往外面大步走。 论力气,林霜自认不如这个男人,只能是大声抗议呼救:“你到底想干什么?!救命!救命!” 林霜明明看见阿卡从里面跑出来了,却只是发愣不动,一副插不上手的表情。 “我说了游泳,就必须执行。”季洛寒的声音听上去很可怕。 “季洛寒!”林霜直呼其名,被强行拖着走,已经要被气疯了,“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可季洛寒仍是置若罔闻,头都不回地继续往前。 林霜眼一红,张开嘴,表情狰狞地对着季洛寒胳膊狠狠一口咬上。 季洛寒始料未及,呼痛松开了手,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林霜晕乎乎地站稳,看着季洛寒捂着胳膊,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她很是得意地咧开嘴笑。哼,早说过别再惹她了!惹急了她也是会咬人的! “你!”季洛寒美目圆瞪,气愤地就要过来拿她是问。 “别过来!”林霜边后退边厉声警告,“我除了会咬人,还会打人的!我这是正当防卫,后果自负!” 看着她这副泼辣的架势,季洛寒不屑地笑笑,百分百瞧不起。“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把你埋了,也没人知道。” 恐吓她是吧!哼!林霜自认就算被人埋了,也会变成厉鬼的那种类型。这一刹,她脑子里已被怒火烧得什么都不剩。 “你就这么了不起,哈?”她出言反嘲了回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没病吧?” “没错!我季洛寒就是这么了不起!”季洛寒无比嚣张地直指她,“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你死就让你死,让你活就让你活,想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狂什么!你了不起个毛线!”不等季洛寒吼完,林霜已经面红耳赤吵回去,“你除了有钱,屁都不是!” “你说对了,我就是有钱!只要有钱就够了,够让像你这种货色跪下来求我!” “你说什么?”林霜暮地完全怔住,千万个没想到这番乱吵之中,他竟说出这种污辱人格的话。 “听好了!”季洛寒一把抓住她双肩,眼睛里似要滴出血似的,“真正招惹我季洛寒的下场,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别怪我没提醒你!” 林霜眼睛都不眨地任他瞪着,大喊一声:“放手!” “你真是不怕死么?”季洛寒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随便你!我为你这种人渣感到可怜可悲!放手!”林霜不管不顾地喊。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自以为是、虚伪、恶毒!”季洛寒骂着就蛮横把她往肩上一杠,踏进海水里,往深处走。 “季洛寒!我问候你大爷!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狂妄无能的王八蛋!人渣!可怜虫!悲哀鬼!” 林霜骂地声厮力竭,尖叫一声就被季洛寒摔进了海里。 “见鬼去吧!”季洛寒冷酷无情地咒骂着,全然不顾地转身返回岸上。 林霜瞬间就被海水淹没,胡乱扑腾几下挣扎着冒出海面,只看见那无情的身影越离越远。 她呼救的音还未发出,一个浪打过来又将她拉了下去...... 季洛寒怒气冲冲地往屋子疾步走,就见阿卡大喊着“Sir!”示意他状况不对。 “谁都不准管她!”季洛寒怒不可遏地命令。 可阿卡喊着“Enough!”,完全不顾他的命令,快步就往海那边跑。 季洛寒这才回头,海面上已经不见那可恶女人的影子。他脸色瞬间惨白,同样拔腿就往海里跑,比阿卡更早一步再次扎进海水里...... 林霜挣扎不动了,最后一下仅有的呼吸似乎就这样被海水也夺了去。 呵,她林霜难道就要丧命于此了么?原来,命运安排竟是这样的么?这样,她是不是就什么都不欠了?一切就都还清了。 她似乎听别人说过,人即将去到另一个世界前,脑子里会闪过许多人和事......好像是真的。 一刹那,她看见了之前住过的那个破落小院。她穿着中学校服,跪在院子里受罚,稚嫩的脸上全是不服气。 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操着打人的棍子:“你说,你知错了没有?” “我没错。”她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你打死我好了!” 妈妈听到她这么说,气到发狂,举起棍子就往她身上打。她咬着牙,一声痛都不叫,一滴泪都不流,任妈妈怎么打都强忍着...... 晚饭桌上,她满身伤还是照常吃饭,吃得还比平时更多。 妈妈在旁边看着就来气,可却也似无计可施,伸手戳上她的太阳穴:“林霜啊林霜。你有本事就这样一直硬骨头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 ...... 呵,林霜笑了。 妈,您老人家的话似乎只有这一句是对的。 ...... 伴随着巨烈的咳嗽,林霜恍惚地努力睁开眼睛。 季洛寒喘着粗气地紧张把她凝望,脸色比白纸还要难看。 “ThankGod!”见她终于把水都吐了出来,他这才长松一口气,脸上的恐惧反而比方才更浓。看样子,着实是被吓坏了。 林霜虽是难受,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恍如隔世般。 “没事了。”季洛寒扶着她肩膀,令她可以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焦急地冲阿卡吼,“毛巾!” 阿卡方才已经先往屋里冲了,这时正拿着大浴巾往这边跑。 季洛寒一接过毛巾就赶忙把怀里的林霜裹住,声音极轻地说:“等你感觉再好些了,我再抱你回去。”然后吩咐阿卡去把浴缸放好水。 林霜看着他,没什么力气地笑笑:“我没死么。” 季洛寒愣了愣,想要责怪的话全忍在嘴边,只简短回了两个字:“没死。” 他话音刚落,就见林霜笑脸迅速消失,扬起手来对着他就是一记耳光。耳光没什么力气,却带上了她所有的愤怒和质问。 季洛寒怔了几秒,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也未说。 林霜咬牙切齿,紧接着奉上第二个耳光。 季洛寒脸僵着,明显又忍了下来。 当林霜扬起手打算第三下的时候,季洛寒一把接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冰冷:“你够了没有?” “没有。”林霜双眼含泪地瞪着他,“对着一个谋杀未遂的凶手,怎么可能够?!” “自作自受!”季洛寒脸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紧张,冷漠地把她往旁边一推。 林霜虚弱地倒在一旁,愤恨的眼神再次朝他瞪去,用仅存力气抓起周围沙就往那可恶至极的脸上扔。无论现在自己能抓的是什么,就算是滚烫的火球,她也在所不措,最好能同归于尽。 季洛寒闭着眼睛用手抹去沙,冷冷一笑起身就走。 “季洛寒,你给我站住!”林霜狼狈地冲他喊,“你这个混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之后就虚脱地晕了过去。 65.给个台阶下 “那你还是去做鬼吧!我等你!” 季洛寒发狂地咒骂,突然间回头终见那倒下的身影。他双手插腰看,咬牙翻了个白眼,嘴里咒着“Fuck”不得不又返了回去。 入夜后,下起暴雨。 林霜就这样睡了一整晚,第二天睁开眼时。外面又是艳阳高照。 那亚洲面孔的女仆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醒了,赶忙笑呵呵地跑了出去。 林霜只觉得头痛欲裂,准确来说,是全身都痛。 MD!她再也不要看见海、碰到海了,只是溺这一次她就够了。 没多久。阿卡就和女仆一起冲了进来,在她床边不停地寻问她OK不OK。 她点头以示OK,突然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Where-is-季洛寒?”她眼睛里的光锋利得像利刃。 阿卡开始不停地说英文,而且是词汇量非常多的一长串。林霜只听懂,季洛寒和博纳特先生出去了,这一句。 不过,只要听懂这个也就够了。 试问,她怎么还能继续呆在这样一个人的屋檐下?!她忍着疼痛,下了床就开始收拾行李。 阿卡和女仆不明所以地看着。直到她拖着行李要走,才明白过来。 阿卡拦着房间门,女仆拦着床尾玻璃门,就是不准她离开,不停地央求说“please”。 “I-must-Laeve!Now!”林霜僵持在他们两个面前,血压都不知道飙升了多少。 最后,她忍无可忍,心一横,操起梳妆台前的矮凳,对准其中一扇玻璃门就用力砸去。 女仆姑娘吓地捂脸闪开,只见那块钢化玻璃被砸坏了也还是粘连在一起。 林霜见状,再次轮起矮凳把粘连在一起的碎片捅开,然后就拎着行李箱跨了出去。 阿卡和女仆看得是目瞪口呆。想追,也不敢再追上去了。 出了这房子,林霜拉着行李箱,突然间倒不知该往哪里走了。每次进出都是坐车。她现在手上连个地图都没有。 她只好边走边调出手机导航,还好导航还是导了个方向出来。 当林霜终于拦下一辆顺风车,去往机场的时候,季洛寒正站在那被砸了个窟窿的玻璃门前,不怒反笑。此时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晦涩不明。 “God!”文森走进来见到这一地的狼籍景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那门上的大洞,更是表情夸张地捂了捂嘴,“早知道。我昨天就不该先走。也许,你们就不会......” 季洛寒抱着手,镇静扭头看他:“你不走,我怎么知道这女人恐怖至此。” “如果换成是我,我同样会Kill-you。刚好我有持枪执照。”文森很认真地打趣,再看向这大洞,摇了摇头说,“不过,幸好女侠不是在美国,也没有枪,不然......我可能要来为你念悼词了。” 季洛寒听到这话,有些不知哭还是笑,只能说:“谢谢。” “不用谢。那现在怎么办?要去追回来么?” “要。”季洛寒不假思索地点头,“假期还没有结束,她怎么可以离开?” “那我们走吧,我开车。”文森说着转身,见季洛寒动也不动,又赶紧催促,“愣着干什么?她要上了飞机,我们就追不上了。” “放心。”季洛寒笑着悠然转身,“我和你打赌,她到了机场也走不掉。”说完,邪魅轻扯嘴角,把握十足。 机场大厅。 游客在这里井然有序地候机、上机。 只见角落里,一个漂亮的东方女孩儿正把行李箱翻得乱七八糟,似在找着什么。 直到行李箱被她翻了个底朝天,才彻底放弃地干脆往地上一坐,唉声叹气。 “我的护照,明明就放在这里面的,怎么会不见呢?”林霜眉头深锁地努力回忆,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还未下最终结论,视线里就闯入一双笔直长腿。光看那烫得笔直的裤缝,就知道这人有多么注重仪表。 MD!她暗咒一声,头也不抬就知道来者何人。 果然,下一秒那清咧带着调侃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需要帮忙么?找不到护照?还是没钱买机票?” 林霜发誓,她一定要这人杀了,一定!她忍着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抬头,迎上季洛寒那明亮的容颜。 “这个应该问你啊。季先生!” 季洛寒笑着蹲下身来:“护照一直在阿卡那里保管,我没告诉过你么?” 林霜不可思议地笑,这人竟然卑鄙到如此境界。也不知哪天,竟让人潜进她房里偷走。 “千万不要骂人!”季洛寒在她爆粗前,先发制人,“你昨天骂的已经够多了!在没有新词之前,还是就这样瞪着更好。” 竟然还有脸,还这么若无其事地提昨天,果然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林霜竟一时间哑口无言,就连继续瞪着都懒得。 面对他这样可恶至极的人,再多的粗口也是浪费!她开始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往箱子里面收,并说:“那麻烦季先生让人把我的护照送来。我就在这里等。” “你要去哪里?” 明知故问!林霜狠狠瞪上他的俊颜,莫非昨天被她打得还不够,还想在这公共场合再吃她一巴掌?!她脑子突然就闪现昨天她动手的画面,不禁手心都跟着一麻。 “林小姐这是打算提前回国?” 林霜从鼻子发出一声轻笑:“难道留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谋杀么?” 季洛寒听了倒也不尴尬:“你既然不会游泳,为什么不说?” 林霜愣了愣,她的确是个旱鸭子,从小就是。如此丢人的事情,她有权力不说。围爪役号。 “怎么?”她干笑一声,说得好像他就不会这么干似的,“我若说了,季先生就会手下留情?” 季洛寒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情绪再失控,也不会真拿人命开玩笑。” 林霜听到这话,一副荒天下之大谬地笑,毫不客气地说:“后话,谁不会说?” 她起身把行李箱锁好。“行了,季先生也不用再多说其它了。昨天的事已经是昨天的事,反正我也没死。我现在只想要回自己的护照。”说完,摊开手心。 季洛寒定睛看她,从容地说:“我为昨天的事道歉。” 她这是耳鸣么?林霜明显怔住。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季洛寒的字典里,可是没有‘道歉’这种东西的。她亲眼见过,也领会得非常透彻。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这一句在某剧里出现无数次的经典台词。她觉得这时候回赠给他季洛寒,再合适不过。 “的确没有用。”季洛寒竟也不恼,“但我季洛寒敢做敢当,一定会给予补偿。” 呵,这算先示弱把她诱骗回去的计谋么?林霜脸上满满都是怀疑:“季先生后面有多少招等着我呢?” 季洛寒轻哼一声:“我只能说,你就这样走了的话,绝对会后悔的。” “来这儿,我就够后悔的了。” “软硬不吃的女人可不太可爱。”季洛寒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趣,“总要给人个台阶下的。” 她没听错吧?高高在上的季洛寒竟然要求她给个台阶下?!不不不,这绝对是个陷阱。林霜开始格外警惕。 “为了防止剩下这几天再发生无谓的冲突,我们可以定几条规矩。”季洛寒提议。 “比如。”她环起手来。 季洛寒气定神闲地说:“首先,这些规矩只在夏威夷有效。其次,哪一方违反的话,就必须向守规方严肃认真地忏悔。” “这种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林霜不屑,“你不忏悔,不道歉,谁又能把你怎么样,反正是在你的地盘。” “我季洛寒以尊严人格担保。”季洛寒瞬间就不怒自威,“这是破天荒头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林霜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的确是开不得玩笑的事情。若她再质疑的话,就属不讲道理了。可是......她真的想走了。现在来订这些条条款款又有什么用。 她长时间不说话,也不表态。 “女侠。”文森不知何时就突然窜了出来,“你怎么可以不辞而别呢?人生地不熟,发生危险怎么办!” “我......” “不要说了,我很生你的气!”文森不由分说地抢过她行李箱,“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你们女人真是奇怪,发生什么事就带着行李先走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谈吗?又不是小baby!” 林霜突然哑口。 嘿,这外国人这时候中文又溜成这样了?!他到底是谁的朋友? “有什么话,回去路上再说。”文森说着,拖上她的行李就跑。 结果可想而知,林霜追着文森想要回行李箱,而季洛寒极其乐意坐壁上观。 最终,林霜板着张脸又回到了季宅,与季洛寒相对而坐。两人对视沉默片刻之后,季洛寒示意女士优先。 “一、归还本人护照。”林霜提出第一条协定。 季洛寒点点头。“那我的第一条是,不可单独外出行动,不可不告而别。” “二、请勿强迫我做任何违反个人意愿的事。” “OK。” “三、礼貌文明。” “OK。” “四、拒绝包含冷暴力在内的所有暴力。” 季洛寒听了轻扬嘴角,再一次点头以示认可。 “五、拒绝一切言语、行为的人身攻击和污辱。”林霜越说越觉得自己像在宣读什么公益口号,这些难道不是一个正常人都该具有的品质么? “OK。还有什么?” “总而言之。”林霜严肃无比地盯着他,“希望我们互相尊重。” 季洛寒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再说。 “那季先生呢?你只提了一条。” “我只有一条。”季洛寒目不斜视地看着她,语气肯定,“也就是我说的第一条。请林小姐一定务必要遵守。” “好。”林霜也只能许下这个承诺,因为对方让她感觉到自己明显占了上风。 “非常好。”这时,文森终于打破了沉默,“你们看,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不对?!” 下一秒,林霜和季洛寒不约而同地看他。是啊,前提是要先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样,大家才会想起还有‘文明’‘和平’这样的字眼。 见这两人不买账,文森轻咳两声:“Fine,作为证人。我会站在中立公平的角度,进行监督。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两位可以和平共处。有没有意见?” 见两人都没有反对,文森提议:“那么,你们可以......握手言和了。” MD,说得像‘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似的。林霜和季洛寒鲜有默契地起身,把文森晾在了原地。弄得文森又是摊手又是皱眉的。 晚餐时,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季洛寒和文森仍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林霜在旁都觉得两人似有奸情。 席间,文森建议林霜应该逞机学一下游泳。可这正是林霜极度不想讨论的话题。 她就是不会游泳又怎么样!人为什么一定要会游泳?! 可最终拗不过文森的唠叨,林霜只好答应后天同他们一起去参加一个冲浪爱好者的活动。并申明,她只是去看个热闹而已。 文森高兴了好一阵,然后对季洛寒说:“Roger,麻烦你把沙拉递过来一下。” 季洛寒笑着伸手去拿,手却突然僵在了半空,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突然就扶着桌缘站起身来。 林霜拧眉看他,只因他脸上的恐惧太过明显。 “你没事吧?”文森赶紧起身扶他。 “我没事。失陪。”季洛寒僵硬地笑笑,什么都不愿再说,就转身上楼去了。 文森一直在楼梯口看着他,看他扶着楼梯扶手到了二层,这才坐了回来,表情有些忧虑。 林霜感觉得到,气氛就这样急转直下,忍不住问:“他......没什么事吧?” “希望没事。”文森看上去很严肃,“他是应该卧床休息。” 听文森这么说,林霜竟突然想笑。一个大男人,平时精神好成那样,毫无预兆就成林黛玉了不成?!“至于么?”她实在是忍不住吐槽。 “NO,女侠。”文森摇着头看向她,“你不可以这样取笑他。他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林霜不明所以地蹙眉:“因为我?” 我知道你是谁 文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Roger的眼睛本来就有问题。昨天他跳进海里救你,被隐形镜片伤到。昨晚眼底出血,却不愿意去看医生。” “......”林霜难以置信地听完,回想他今日的‘正常’,根本就不相信文森此刻说的话。 “女侠。听着。我说过,Roger虽然有的时候不太好相处,但他真是个不错的人。” “他眼底都出血了,你们......怎么不带他去看医生呢?”可林霜的思维还僵在这个问题上,甚至有些生气。 “come-on,他可是季洛寒!”文森冤枉。“没有人可以勉强他做不愿意的事情。我昨晚开了药给他,看他今天恢复正常了,所以才......” 林霜听了比刚才更生气了:“他就算不愿意,也应该绑着他去!” “他非要守着你,我有什么办法!我劝了他一晚上都没有用!”文森着急地脱口而出,无奈耸肩,“OK,他不让任何人说的。我有大麻烦了。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林霜脑子里翁翁作响,头皮倾刻间发麻得厉害。守着她?季洛寒守着她一整夜?!这怎么可能?她一时难以接受地起身离开。徒留文森一人在餐桌前混乱无措。 她冲回房间里坐在床尾,看着那扇破碎的玻璃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新的。 季洛寒那挣拧咆哮的可恶嘴脸明明还在眼前闪现,可她心里却生成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责和愧疚。不,这是他活该!他受伤也好,守了一夜也罢,全是因为他自偿恶果!纯粹因为他害怕搭上一条人命! 她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可心里面还是乱成一团麻。她若是早一点说明自己不会游泳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真的是她对季洛寒太过荷刻了么? 不不不!她不该有这样的罪恶感! 林霜倍感头痛地掩面叹气。好吧,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已是脱不了干系了。 真到深夜,林霜心里挣扎完毕,才从房间里出来,想要上楼去查看一下季洛寒的情况。围欢庄号。 她刚迈上第一踩楼梯,阿卡就突然冒出来制止她。示意她不要上去打扰先生休息。 林霜见阿卡拿着托盘,托盘上是药和水,也不愿多作解释,只是说把东西给她。她拿上去。 阿卡当然犹豫,季洛寒命令过,这位客人是不可以随意上去的。 “Thank-you。”林霜直勾勾地看着他,直接用眼神宣示自己的强势,手心摊在他面前,主意十分坚定。 阿卡明显有点怕她,回想起今天她砸门的画面,最终还是把托盘交给了她。并努力用动作加简单英语示意她。先生正在敷药,千万不可以打扰。 呵,这阿卡是有多怕她,竟然脸色都变了。林霜笑笑,也懒得解释,拿着托盘就上了楼。 二楼有着很特别的木质斜顶,方正的厅间围绕着三个房间门。 林霜不知哪间是主卧室,顺着敲门,都未有任何回应。 不会是睡了吧?林霜猜测着推开其中一间,左顾右盼地走了进去。房间门口摆着一个古香古色的屏风,再往里面走几步,她终于看见季洛寒的身影,暮地停住脚步。 窗户开着,有风徐徐吹来。屋子里面灯光昏黄柔和,朴实简洁的木质家具让整间屋子都显得很干净。 随风轻摆的薄纱窗帘边,季洛寒躺在藤编躺椅上。他眼上戴着眼罩,手抚在躺椅扶手上,似是睡着了,又似只是在养神。 林霜远远都能闻见从眼罩里飘散出的药香,这味道让她不禁全身一颤,内疚也跟着全跑了出来。 “阿卡?”季洛寒听见声响,冷不丁地开口问。 原来,他没有睡着。 林霜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迈开步子朝他走过去。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一边纠结着要不要先自报家门,一边从水壶里倒水。 听着这细微的声响,季洛寒缓缓坐直了身子,唇瓣微微抿了抿,手渐渐握成拳。 也罢,她把药拿过去,他吃了就算两清,自己也算是表达过心意了。林霜这样想着,拿着药盒朝他走了过去。 她只不过走到了季洛寒身边,还未把药递过去,就突然被季洛寒狠抓住了手。 他的手心好凉,凉得令林霜心脏也跟着一紧,有种生疼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谁。”季洛寒用劲抓住她,薄凉的声音从唇间飘出来,“我记得你的味道。” 林霜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手都不禁有些轻颤。 突然间,季洛寒的嘴角上扬出一个漂亮弧度,手上的力度也跟着放松,诡异的气氛这才消失了。 “林小姐?”他问着,伸手就要去搞眼罩。 “不要摘。”林霜见状,赶忙发声制止他,“阿卡说,你要一直敷着。” “还真是林小姐。”季洛寒笑了笑,放下手来,“上来找我有何事?” 林霜愣了愣,暮地觉着方才那种诡异不过是误会罢了。“我拿药上来给你。”她把药盒放进他手心,又转身把水端过来,看着季洛寒把药服下,自个儿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不好意思。” “为了什么?”季洛寒笑笑。 林霜把水和药盒收回来,深呼一口气说:“总之不好意思。” “林小姐。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霜似是从未见过这么温柔无害的季洛寒,一时间很难和他之前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季先生,你好好休息吧,如果需要我的地方就......” 她的歉意还没有表达完,季洛寒就抢先说:“现在,我倒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可能会为难一下林小姐。” “没关系。你说。”林霜被他这么礼貌客气的语气震住了。 季洛寒缓缓起身:“我需要去一下卫生间,麻烦林小姐带我过去。” 林霜怔了怔,看着他伸出的双手:“要不然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叫阿卡。” “不必麻烦了。既然林小姐不愿意,我自己也可以的。”季洛寒说着,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想要摸索着移动脚步。 林霜叹气,一把抓住他半空中的手,来到他面前:“跟着我走。” 66.留下来 林霜完全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季洛寒上完厕所,又要求她去书房帮忙找一本书,找到了书又要求她帮念一下。林霜本就心里面内疚,自然是有求必应。 她瞬间就变身他的贴身仆人,他需要什么就积极提供什么。 不知念了多久。林霜禁不住打起呵欠。她虽不知道时间,但知道肯定已经很晚了。 “很晚了么?”季洛寒主动问。 “应该是吧。”林霜已经露出倦容,尝试着问,“你的眼罩是不是可以......?” 季洛寒听罢,把眼罩取下来,却仍是闭着眼睛。 “怎么样?”林霜关切地看着他。轻声寻问,“有没有好一点?” 季洛寒试着睁开眼睛,却皱眉以示情况不好。 “别急别急。仍然不舒服的话,你就还是闭着吧。”林霜见状,赶忙说。 季洛寒点头,然后说:“扶我去床上,我要休息了。” 林霜照办,贴心地为他盖好被子,把台灯也再调暗了些。她道了晚安。正要离开,却又被季洛寒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里?”季洛寒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惶恐。 “回房休息。” 季洛寒停顿了会儿,说:“留下来。” 林霜愣在床边,半天也才回:“你还需要什么?要水么?” “留下来。”季洛寒重复了一遍,清晰而肯定。 林霜呵呵一笑,实在无法不把它往歪处想。“季先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季洛寒脸上一点骄傲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丝央求:“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呃,这睡着了以后还不是在黑暗中?!“不然,我帮你去叫阿卡吧。” 她话音未落,季洛寒已经松了手:“你回房间吧。” 又不是小孩子,这是闹哪样! 好吧,好吧。好吧。林霜承认,季洛寒那失望的脸搅得她浑身都不舒服。她把方才那张躺椅吃力地挪过来:“我就在旁边,等你睡着。你赶快睡。” 季少寒嘴角这才浮现出一抹笑意,房间很快进入安静。 林霜发现这躺椅坐着还算舒服。拿过搭在扶手上的薄毯包裹住自己。这薄毯上似有季洛寒的气息,令她瞬间有些尴尬。 这般,她不禁将目光转向床上的季洛寒。 昏黄的灯光下,他安祥平和地平躺着,温和均匀地呼吸着。而灯光下的这张脸,美得有些不切实际,更像是笔下画出来的。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那睫毛长得让她这个不怎么细致的女人都羡慕恨。 想想。老天有时候真是不公平。把一个男人生得这么好看做什么?!这让她们这些女人情何以堪!林霜看得有些恍了神,安静地行使着自己的欣赏权。 “你一直盯着我看么?”不料,季洛寒冷不丁地开口。 林霜被吓到:“你是不是有第三只眼?” 季洛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你没听过,眼睛看不见的人,第六感特别准么?” 林霜怔了怔,思绪仿被其它事情勾去。 “你在害怕什么?”季洛寒又问。 林霜僵硬地笑笑:“什么都没有。快睡吧。” “应该害怕的人是我才对吧?”季洛寒未从,一副怕被觊觎了美色的架势。 哈,林霜不得不笑:“你想太多。” “林小姐,我相信命运,你呢?”季洛寒又轻声问。 “看不出来,凡事都能随心所欲的季先生,竟然相信这东西?”林霜忍不住打趣。 灯光下,季洛寒嘴边的笑意显得越发神秘:“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林霜噗笑,实在是不敢恭唯:“你还真当自己是上帝啊。”也只有听到这种言辞,她才觉得面前这是真的季洛寒。 季洛寒不再说什么,脸上虽然仍带着浅笑,但仍令对方感觉自己又说错话冒犯他了。 林霜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也不再发声地闭上眼睛。这一天,她实在是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昏黄灯光下,季洛寒暮地睁开眼睛,将那张面容安静张望,双眼渐渐蒙上一层矛盾复杂的雾气...... 翌日早晨。 林霜捂着脖子从躺椅上起来,表情痛苦地呼痛。 她真是服了自己了,在这种躺椅上也能呼睡到天明。她活动了下脖子,再朝床上看去,床上已没了季洛寒的踪影。 她离开躲椅,刚刚走出房间,就见季洛寒摸着扶手一步一谨慎地走上来,而且又戴上了眼罩。 “季先生。”她过去扶他。 “早。”季洛寒亲切地招呼,这让林霜有些意外。 “喔,早。不如,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我已感觉好多了。保险起见,今天再用一下药。明天我们还要赴文森的约,去参加那个聚会。” “那今天就在家里面呆着吧。”林霜自然牵过他的手,指引着他回到房间里,让他在床尾坐下,“你现在需要什么?” “帮我叫阿卡来就行。” “好。” 林霜下了楼,把整个房子都转遍了,却都找不到阿卡的踪影。甚至连那女仆都跟着一起消失了。 她很是奇怪的回到楼上,只能据实说找不到。季洛寒这才反应过来地说,他忘了今天是阿卡他们的休息日。 林霜听了,只好提议帮忙。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帮忙变成了全程伺候。季洛寒瞬间就成了毫无动手能力的‘残疾人’。 她帮他洗脸不说,还得帮他把护肤品擦好。他说眼睛上有药,不方便洗澡,所以让她帮自己擦一下身体,她也只得照办。 这种‘肌肤之亲’也就算了,反正她努力把他当成是病人就好。 他说觉得很疲累,没力气换衣服。她还得帮他挑上一件他觉得适合的上衣,然后帮他换好。老天啊,就连她弟弟小冬都很久不需要她帮忙穿衣服了,这位仁兄倒是挺会享这个福。 若不是她林霜心术极正,不然面对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孔,肯定得产生不该有的想法。围厅坑号。 牵着季洛寒下了楼,林霜又进到陌生的厨房里,东拼西凑出一顿早餐。不出所料,她还必须喂他吃。 早餐过后,她又陪他消遣时光。 这不,她正牵着季洛寒,在海边慢步。清凉的海水冲在他们脚背上,海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惬意。 季洛寒的手明明骨节分明,握起来却无比柔软。 在这种惬意的时候,林霜才有心思去在意这个。而且她惊讶发现,自己对季洛寒的耐心这次也真是到达了峰值。 “你的手很小。”季洛寒突然说。 听到这个,林霜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是么?” “很难想像,这样的手可以设计出那么精彩的作品。” “你这是夸奖么?”林霜忍不住露出笑容,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季洛寒笑地很是认真:“我从不把看重的任务,交给连自己都不欣赏的人。” 欣赏两个字,让林霜心底一软:“那我尽量不辜负季先生的欣赏。” 季洛寒停下来,轻角轻扬:“我不会给你机会辜负。” 林霜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想吐槽他又来了。可见他这戴着眼罩的模样,就连走路都必须她牵着,又有点张不了嘴。 “其实,你与我曾经认识过的一个女人很像。特别是在我如今看不见的情况下。” 耳边是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林霜整个人倾刻间变得僵硬,惊恐的神情在阳光下变得更加明显刺眼。 “林小姐,你的手心在出汗。” 听到这话,她猛地抽出手来,冷着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说我和......别人很像。” 季洛寒把手缓缓放入裤袋中,仰起头感受着阳光直射在脸上的感觉,悠然地说:“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可此时此刻,我什么也看不见,而你给我的感觉......仿佛又回到那时候,令我不自主地想起很多事。还有,我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想想也挺可惜的。” 林霜没有任何语言回应,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呼吸也比刚才明显了些。“你......想说的是什么?” “林小姐有兴趣听?” “就当作是闲聊,听听无妨。” 季洛寒转了个身,朝海浪冲来的方向多走了两步,让整个脚裸都被浪花淹没。“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确定,你真的不后悔么?告诉我,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都不会觉得心有不安么?” 他的声音带着恨意,在这烈日艳阳下却冰冷得格外厉害。 林霜不自由地用手环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僵硬到自己都不知。 “如果换成是你,林小姐,你会怎么回答?” 林霜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想让声音能带上点笑意:“活在这世上,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每个人都会做出选择。只不过,她的选择不是你罢了。” “她的选择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季洛寒回过头来,即使蒙着眼睛,也准确无误地冲到了她的跟前,“你告诉我,她的选择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林霜屏住呼吸,对此有些始料未及。 不等她说话,季洛寒就突然退开来,又盼若两人地笑了笑。“我知道原因,我一直都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什么原因?”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文森差不多要过来了。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季洛寒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来示意林霜过来牵引。 可林霜立在原地,满脸的犹豫。 “林小姐?你不会自己走了吧?” “我在。”她还是过去牵住了他的手,两人往屋子方向返回。 文森果然来了,照顾季洛寒的事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林霜负责做了午饭,一整个下午都窝在房间里,一声不吭。 她正在发愣的时候,文森从院子里绕到她通往沙滩的玻璃门前,叫了她三声,她才有所反应,走过开了门。 “你没事吧?这么好的天气竟然不开门?”文森觉得奇怪。 “想吹一下空调。”林霜编了个理由,“进来坐么?” “不了,我要走了。我只是来提醒你,明天记得带泳衣。” “喔。”林霜还是有些恍神,“可是明天我们必须要去么?那个,季先生的眼睛不是......” “OK的。我刚才看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放心。” “喔。”林霜这时候却笑不出来。 “嘿,what's-wrong-with-you?”文森跨进房间里来,“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对。” 林霜单腿往床边上一坐,笑笑:“没事,可能是刚才在海边上站太久,所以有点中署了吧。” “需要我开点药给你么?” “不用。” 文森拍拍她肩膀:“那我走了,你和Roger好好相处。”说完,朝她挥着手就大步走了出去。 林霜摇摇头决定不再胡思乱想,把行李箱拿过来先把明天的泳衣备好。 她这才发现,这天杀的丁丁,不止偷走了她的T恤和短裤,就连她的连身泳衣都被换走了。她本来就是个不游泳的人,那件老款连身泳衣只在某次泡温泉的时候穿过一次。 这是什么东西?她把取而代之的泳衣拎出来,左右端祥。这不是比基尼么?! 她掩面叹气,实在是气不过地拿起手机来,就对丁丁发出一条怒吼信息:姓丁的,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不想,丁丁很快给予回应,发来一长串比基尼的小图标,并附言:趁着身材还没有走样,一定要穿一次喔。爱你。 爱毛线!林霜气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心想这样不行,她得趁着这会儿,先去镇上重新买一套安全点的泳衣。 可她才准备冲出去,季洛寒就从楼上下来,叫住了她。而季洛寒已经取了眼罩,戴上了黑边眼镜。 “你没事了么?”她第一反应还是问这个。 季洛寒没有回答,只是说准备一下,出去吃饭,态度和之前相比明显冷了许多。 这之后,季洛寒带她上了一艘自己的游艇,并把游艇开到了海中央,两人在游艇上共进晚餐。 晚餐还算顺利,但林霜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能因为季洛寒突变的态度,可能是因为季寒洛突然说的那些话。 因为没有重新去买泳衣,所以林霜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找借口想要推掉今天的行程。 可面对文森这个医科毕业的专业人士,她还是未能如愿,硬是被带上了季洛寒的私人小飞机,直飞目的地北岸的什么岛。 而她这一路忧心仲仲的,根本记不住那个岛的名字。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季洛寒确是一个全能行人才。昨晚已见识过他开游艇,现在又目睹他熟练地开飞机,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他会的东西真的很多。 林霜坐在飞机后面,虽然仍有些恐高,但还是禁不住看向窗外欣赏这美得醉人的风景。从这个高处看下去,这片海水透明得似乎都可以看见海里的鱼。 “女侠,你想不想试试高空跳伞?那感觉超棒的。”文森坐在副机位上,对林霜兴奋地说。 林霜拧眉,心想这话题她该怎么答?莫非直接说,她已经试过了,抱着安全带几个小时只哭嚷着要回家么?这样似乎和‘女侠’这个名字不怎么配。 “她已经试过了。”季洛寒把话接过来。 “真的么?感觉如何?” “还不错。”林霜答得有些没有底气。 “是啊,还不错。”季洛寒回头看了她一眼,“安全着陆后,她开心地赏了我一身水,还大骂我是王八蛋。” “Raelly?Man,我可以想像你那时的表情。”文森的笑声似乎大到响彻在整个天空。 “所以别惹她。她不是一般女人。”季洛寒的声音里带着笑,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林霜没说什么,现在再回想起来,倒也觉得挺好笑的。 不过,能让季洛寒说这种话,倒也挺不容易的。也许,她心中挥之不去的这份惴惴不安,不过是过于紧张罢了。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阴谋,有的只是庸人自扰。 想到这些,林霜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才有了些笑容。 到了活动举办的沙滩,眼前景象真是让林霜大开了一回眼界。 放眼望去,沙滩上是清一色的帅哥美女,个个身材较好,看上去十分健康。再看这北边的海浪,果然是要大许多。只不过往海面上扫一眼,就有许多爱好者,在骇浪里面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 听文森说,这活动是全球性质的冲浪协会举行的。这里有来自各个国家的冲浪爱好者,几乎每年都会在这里相聚,玩乐、交流和磋切。而这活动没有主持者,只要你热爱这项运动,都可以过来。 更令她吃惊的是,季洛寒的出现竟引起了一阵骚动。 看得出来,他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因为有很多人都过来跟他打招呼,看似都还算熟络。 趁着季洛寒交际的时候,林霜问旁边的文森:“他真的很厉害么?” “当然。”文森对于她这个问题更吃惊,“你不知道Roger在这帮人里面有多么受欢迎么?刚才,那几个人就是过来邀他等会儿去切磋的。” “切磋?”林霜当即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的眼睛才敷过药,切什么磋?” “我知道。但是......”文森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是这就是Roger,他既然来了,就会去的。放心,他会戴泳镜的,他会保护自己的。” “知道他会这样,你还非要来这儿?” “不是我非要来这儿,是......”文森有些被气到了,想申诉,却欲言又止。 “是什么?” “女侠你不要问我了。我要是告诉你,会被Roger杀死的。” 林霜看着他想笑,他这样说,摆明了就是有秘密,这样还能指望被她放过? “文森。”她咧起嘴来冲他笑。 文森自知不妙,喊着“Roger”就朝季洛寒那边逃了去。 MD,她还没有开始威胁利诱呢,跑什么跑!也罢,他季洛寒要作,要耍酷,关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客人什么关系! 林霜这样想着,就开始在人堆里想给自己找个可以坐的地方。毕竟来都来了,她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当人肉背景。 她看见有很多人都直接在沙滩上铺上一块毛巾,享受日光浴。 可惜她这个亚洲人种真心不想晒黑,于是乎找了半个树荫下,把背包当垫板就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季洛寒和文森就捧着饮料过来,递给她一杯。 “谢谢。”她正是口渴,端过来就一饮下肚,还是忍不住问,“季先生,你真的要下水?” 季洛寒忽地把上衣一脱,露出健康诱人的身材:“当然。不然来这儿,像你一样干坐着么?” 嘿,狗咬吕洞宾!林霜暗暗翻个白眼,看向文森:“你呢?” “我当然也要下水。”文森回答,“这里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儿,我可不能和沙子玩儿一整天。” 这两个人,还真是有默契啊,都不忘踩上她一脚。她呵呵一笑:“你不是要去中国儿找你爱的那个中国姑娘么?怎么现在又看上这里的姑娘拉?” 文森爽朗一笑,一点也不难堪地回:“这就是男人。”说着,还耸肩摊了摊手。 林霜还未继续嘲讽,季洛寒就陆续不断地被几个国外姑娘围住了。 她们中有金发、黑发、也有红发,但重点都是她们身材傲人,即使有一些微胖,也显得性感动人。 看得出,季洛寒很愉快地接受了她们的主动搭话。连带着文森一起,气氛好不融洽。 虽然人种不同,但大家都是女人。林霜怎会看不出这些姑娘对季洛寒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又有挑战者过来打断,这两个家伙估计已经过去帮人家擦防晒油了吧? 呵呵,林霜不屑地笑笑,第一时间为‘季太太’和文森念叨的那位‘中国姑娘’感到可悲。 终于,那几个外国姑娘见插不上话,就说了句等会儿见走开了。 可她们并未走远,先是过来向林霜搭了句话。见林霜只是笑着摇手,说着“真可惜,你竟不会英语”,然后就近选择了一块地方,继续望着这边兴奋地交谈。 林霜自认英语不好,但一些简单的还是听得懂,当然也听得懂这几个女孩儿在议论她是不是季洛寒的女朋友,就因为她同样长了张东方面孔。 其中一个女孩儿说可能性很大之后,另外两个姑娘就频频朝林霜这边看过来,更开始嘲笑她穿的T恤和短裤,进而嘲笑东方的女孩子的身材。 呼,八卦果然不分人种啊。 林霜越听越觉得可笑,心中突然燃起一股代表东方姑娘的使命感。MD,嘲笑她就算了,竟然还敢嘲笑所有的东方姑娘?! 她把背包打开,不服输地看了眼那件比基尼,嘀咕了句:“看来是不穿不行了。” 67.你喜欢他么 季洛寒不过是应酬了几分钟时间,一转眼就不见了林霜的踪影。 他正扭头问文森,文森却突然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并示意他快看。 在这样的人群中,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并不少见。 可眼前缓缓走来的,却有着一张精致的东方面孔。她身上那件红色比基尼充分展示着修长矫好的身材。纤腰翘臀,平坦小腹上一丝赘肉都没有,胸前圆润更是尺寸适当形状漂亮,很有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的境界。而那宛如凝脂的绝美肌肤更是成功秒杀了无数火辣金发妞,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镇定!这是林霜反复对自己说的话。不过就是件比基尼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MD。怎么有这么多好似都在看她?! 幸好,她很快就确认,这些投来的目光均属于赞美。 这不,她才回到原位置坐下,就有肌肉男过去搭讪,热情地送上一杯冰镇果汁。 呵呵,这换了副色相,待遇果然就不一般了。 林霜忍不住腹绯,倒也不拒绝人家的好意。笑着回了句谢谢。把果汁接到手里。可她更关心的另有它人。她佯装拨弄头发时用余光打量刚才那帮娘们,十分满意地接受着她们充满敌意的目光。 这一秒她禁不住想,女人间的战争也还是挺幼稚的。但是再幼稚,她也不得不争这口气。 同一时间,肌肉男明显对林霜这个特别神秘的东方姑娘兴趣更浓,意欲继续搭讪。 林霜还没来得及婉拒,文森就已经过来帮她解围了。肌肉男倒也识趣,败兴离去。 “女侠,你的身材怎么这么好?”文森等肌肉男走后,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 林霜有些难为情,假装淡定地补擦着防晒霜:“你要是来工地上搬个几年的砖,身上也不会有赘肉的。比跳操有用多了。” “搬砖?”文森听得一头雾水,摇摇头以示听不懂。然后又说,“女侠。你就应该这样穿。你的身材这么好。不应该把它藏起来。” 没有人听到恭唯不开心的,林霜也不例外:“谢谢夸奖。不过只此一回,下次还是算了吧。我可不习惯被色眯眯地盯着。” 文森听了仰天大笑:“come-on,我们大部分人纯粹都是出于欣赏。你看看这么多欣赏的目光,这是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see, 那里还有一个。”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季洛寒,他戴着墨镜,神情放松地仍在与人交谈。 林霜明显感觉到墨镜下的那双眼睛不时朝自己这边张望,脸蛋上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灼烧感,觉得自己仿佛就没穿衣服似的。 “女侠。”文森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过来,继续打趣,“你是在......害羞么?” 她一个马上就要三十岁的女人,还害羞个毛线!林霜挤出一个笑容:“你若是再围着我转,开我玩笑。等你到了中国,找到你那位心爱的中国姑娘,我就告诉她,你是怎么‘欣赏’这么多性感女孩儿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 “YES,赤、裸、裸的威胁。” 文森举双手投降,做了闭嘴的动作,却并未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 “我走了谁帮你挡这些、那些。我必须要当护花使者。”文森指了指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 林霜语塞,再朝季洛寒那边看去,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发女孩儿。她和季洛寒有说有笑地拥抱,看样子不止是熟络,而且还有一定交情。 不知为何,红发女孩儿突然就朝她看过来,害她心虚地低下头去。可是才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了熟悉的问候在头顶上响起。“你好。” 林霜暮地抬头,眼前竟是方才那红发女孩儿,不禁愣了几秒。 “你好。你是林霜吧?我叫阿May,季洛寒的朋友。”红发女孩儿笑容满面地摘下墨镜,友好地伸出手来。原来,她也是个东方女孩儿,只不过染了这一头耀眼红发,皮肤更是晒成了古铜色。 林霜见状,赶忙起身伸手过去握住:“你好。”然后就看着文森也和阿May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笑眯眯地离开了。 这家伙,不是说要当护花使者的么?怎么就这样跑掉了? 林霜还在奇怪,阿May就用台湾腔很浓的中国话继续说:“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季洛寒把你交给我了。”说完,就拉过她的手,往其它地方走去。 阿May是个很热情周到的女孩儿,就像她这头红发一样。她带着林霜到处走,到处看,还寻问林霜这几天玩得如何。 林霜不是个健谈的人,但跟着这样的女孩儿,却也不怕突然冷场。 阿May告诉她,自己八岁时就随家人从台湾移民过来,能见到自己人很高兴。她是在冲浪时认识的季洛寒,因为这项共同兴趣,所以成为了好友。而阿May平时在LA工作,是位女警。 听到女警二字,林霜与她并肩齐行更有安全感了。 阿May说,她在附近有一栋度假屋,并邀请她一定留下来参加晚上的篝火派对,并说明参加的人不会像此时这么多,只有一群相处比较融洽的好朋友。 林霜欣然接受了邀请,突然紧张地问:“你们的Party需要穿什么衣服么?我背包里只带了T恤。” “没关系,你可以穿我的。”阿May笑着搂上她肩膀。围在大才。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们也是好朋友了啊。”阿May大方地笑,然后突然兴奋地拉着林霜就往海边上跑,“林霜快看,季洛寒在那边。” 林霜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壮观的海浪之上,季洛寒正踏着冲浪板挑战着人体平衡的极限。众人都在欢呼呐喊助威,阿May也在她身边雀跃不已,可她的心却不由地紧紧揪在一起。 她见过季洛寒冲浪的场面,可现在她才知道,完全不可拿来比较。她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他从冲浪板上跌进海里的景象...... “太棒了。”阿May激动地喊着,见林霜愁眉不展的,凑过去问,“嘿,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霜笑笑,把视线收回来,心想自己不看,也就没关系了。 可阿May却似察觉了什么地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 “林霜。”阿May眼睛里都在闪光,“你不会是在担心季洛寒吧?你喜欢他么?” 你有秘密么 “阿May!”林霜听了怪叫一声,反应严肃而惶恐。 阿May很难理解地把她打量:“你要不是喜欢他,这么紧张为什么?同样身为女人,你可别想瞒我。” 林霜叹气翻个白眼,一副急于想解释清楚的样子。她拉着阿May,异常认真地说:“看着我的眼睛。我真的不会喜欢。也不可能喜欢季洛寒。OK?” 阿May憋着笑点了点头:“那你真是一个极度不正常的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阿May惊讶于这三个字,“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季洛寒呢?” 上帝啊,这May其实是季洛寒的脑残粉么?林霜眯起眼睛来看她:“这么说,你喜欢他?” “当然。”阿May直接承认,“我还曾幻想过与他共度良宵的画面。” 林霜怔住,这姑娘不要如此坦白行么? “当然。我知道与他是不可能的。但是,幻想一下总不是什么问题吧?”阿May坦然得很率直。 林霜摇头,真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所以......”阿May笑眯眯地过来搂她,“你也如实招来吧。” 林霜哭笑不得,加重字眼:“我真的真的和他没什么。再说,他是有太太的人,我还是比较喜欢遵守道德,敬而远之。” “太太?”阿May一脸奇怪,“季洛寒什么时候结了婚?他竟然没有告诉我?” “季太太啊。”林霜愣了愣。“你从未听季洛寒提起?” 阿May也愣住了。 “他们一起住在帕亚的那幢房子,你从来没有去过?” “去到是去过。但是从来......”阿May继续愣了会儿,倒也很快豁达地恢复笑容,“这是季洛寒的私事。他不提也正常。走吧,我们去喝杯东西。” 林霜却压根豁达不起来,一张脸都是惨白的,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她们坐在酒吧里喝着饮料时,季洛寒与文森有说有笑地过来,见到阿May先是兴奋地击掌以示庆祝,然后才看向林霜:“林小姐玩得还愉快么?” 林霜没有回话,只是以一种犀利怪异的眼神一动不动地把他盯住。 季洛寒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渍,戴上特意带过来的近视墨镜,还在微微地喘着粗气:“林小姐?” “没什么。”林霜轻声回答。然后就转身正对着吧台,安静地开始喝手中饮料。颇有些生闷气的意思。 季洛寒眼中闪过一丝敏锐。继而与阿May亲切交谈。他的假期所剩无几,马上就要回去。所以盛情邀请阿May明年这个时候可以到帕亚作客,他要介绍一位重要人物给她认识。阿May对此很是好奇,几番追问下,季洛寒才说是他太太。 听到这话,阿May长松一口气,说着“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对我。”然后就奉上拥抱和恭喜。 林霜在旁边听着,看着,不禁傻了眼。她还以为......呵,她真心为自己的多疑感到尴尬不已。 结束了沙滩之行,他们一行人来到阿May的度假屋。 这度假屋有着很浓郁的美式风格,房间数不多,但后花院出去就是沙滩海边,还有一个让人艳羡的泳池。 到了之后,阿May就忙着准备晚上派对的酒水和食物。林霜主动揽下了在花园里烤肉的活儿,关键是她可以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她一边烤肉,一边看着泳池那边正在嬉水的几个小屁孩。那是阿May亲戚家的孩子,在水里玩得正欢,让人看了都不由被这种欢悦气氛感染。 还是小屁孩幸福,不像她们这些大人,烦恼如此之多。林霜笑着摇了摇头,拉回思绪来即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林小姐烤得不错。”季洛寒手里拿着杯香槟递过来给她,并主动搭话。 “谢谢。”林霜接过来喝上一口,想起方才自己的多疑,就不自然地笑了笑。 季洛寒表情悠然,黑边眼镜显得很是斯文,又问:“林小姐还在生气?” “生气?我生什么气?”她慌忙掩饰,心想这季洛寒怎么总爱刨根问底。 季洛寒轻扬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架子的笑容,扬起眉头凑过来又说:“你看我的眼睛,什么事都没有。” “你的眼睛关我......”林霜说着暮地回头,近距离地对上那张融化人心的绝美容颜,“关我什么事情?” “难道,林小姐不是在为我下水冲浪的事情生气?”季洛寒故意又凑近了些。 林霜突然不知该怎么回应,似乎怎么答都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她只好保持沉默,快速把视线又转回烤炉上,偏偏又被烤炉里木炭蹿起来的黑烟熏了个正着,捂嘴拼命地咳嗽。 她一时间眼泪狂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洛寒按住肩膀拉了开来。“方才还夸你。”季洛寒的声音带着一丝责怪,一把就抢过了她手中的夹子,“去吧,我来。” “不不不。”林霜擦着眼泪想要把夹子夺回来,“你的眼睛不能被这样熏。” “这是命令,到里面去。” “又来了。别忘了我们之间订的协议。” “我们之间有协议?” “季先生,你......不是吧?” 正当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阿May刚好从里面出来:“嘿,你们这是打算把我的烤炉也撕成两半么?”调侃完,见两人仍是互不要让相的样子,过去把夹子拿过来,“这可是我家的夹子,你们就别再抢来抢去的了。” “我没抢啊。”林霜干笑,“我只是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季先生干这种粗活罢了。” 此话一出,季洛寒有种莫名被踩的感觉,暗暗皱了皱眉头。 “这活谁也别干了,已经烤得够多了。”阿May说着拉过林霜来,“你还是跟我去楼上吧。”说完对季洛寒一笑,“你就自便吧。” “去楼上干什么?”林霜小声问阿May。 阿May拉着她往里面走,冲她神秘一笑:“当然是做好参加派对的准备啊。” 参加派对的准备?如果只是说借件适当衣服来穿的话,应该不用这么早吧? 林霜上了楼,先按阿May说的洗个了澡。从浴室出来后,就被阿May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似要被好打扮一番。虽然她几番婉拒,但阿May还是坚持。 在这样的坚持下,林霜只好乖乖地就范,并为此感到很不好意思。阿May有条有理地帮她弄头发、化妆、就连指甲都不放过,画上了淡淡的颜色。 当阿May无比满意地看着自己杰作时,林霜也被镜中的自己惊艳到了。 黑色微卷的长发,精致干净的妆容、娇嫩欲滴的红唇,还有这一身彩色印花的挂脖长裙,齐裸的长度很是风情妩媚。 “喜欢么?” 林霜点头:“谢谢,太漂亮了。” 阿May听到夸奖更是开心:“我真是文武双全啊。不仅可以开枪抓贼,还可以搭配出这么完美的形象。我真是太爱我自己了。” 林霜听了直笑,看了看窗外终于迎来的夜幕:“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你怎么办,我现在也来帮你。” “放轻松。我们这两个大美人,本来就应该押轴登场。”说着,阿May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托盘来到她面前,“你想要哪一个。” 林霜看着托盘上的两朵花,一红一白,是她曾见过的鸡蛋花样子,但又有一些不一样。 “鸡蛋花?” “嗯。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我是你今晚的杰作,你决定。”林霜冲她笑。 “OK。我觉得你和白色更配。”阿May说着把那朵白色鸡蛋花拿起来,但又犯起难来,“但是,我应该给你戴左边还是右边呢?” “左右不都一样?” 阿May笑着拉她重新坐下,对着镜子里的她说:“在这里,戴左边是表示名花有主,戴右边是表示单身。” 林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失了神,自己这种情况到底算是有主还是单身呢? “林霜?” “左边。”林霜淡淡一笑,“我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 ...... 海风徐徐的沙滩上,篝火已经被点燃,照亮了这一片夜空。 林霜和阿May并肩说笑着最后而来时,客人们已经乐在其中了。阿May身为主人,自然而然地上前招呼问候。而林霜则第一眼就看见了篝火旁的季洛寒。 这画面似乎在梦里见过。 他一身麻质白衣白裤,神情悠闲地坐在石头上,手里面捧着尤克里里弹奏着风情十足的乐曲,时而垂眸浅笑,时而温柔看向身边围着的那几个神情陶醉的小孩儿。 她迈着轻缓脚步朝他走去,海风抚着她飘逸的裙摆。 季洛寒终在抬头瞬间看见了她,指尖的音乐跟着错了半个节拍,双眼紧随着她,就未再移开过。 当林霜终于移步到他面前,他的演奏也跟着结束。两人相视一笑,并未说话。围在围技。 “OK。”季洛寒放下尤克里里,对孩子们说表演结束了,可以散了。可听入迷了的孩子们怎肯罢休,缠着他,请求他再弹上一曲。 “再来一首,我也想听。”林霜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说了这种话。 季洛寒笑了,笑容在这火光面前扰人心智。“听我演奏可是很贵的。” “你不是说过,谈判一定要想好筹码么?那我有什么可以作为交换,来换取这一首演奏呢?” “只要一支舞。”季洛寒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声音分明有着勾人的魔力。 林霜笑而不语,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字眼,默认。 季洛寒见状,重新抱起尤克里里,让那动听的音乐再次在指尖下弹响。 也如林霜答应的那样,当越来越多的人带着微薰醉意在这星光下相拥而舞时,她与季洛寒也加入了这样的行列。 火焰孜孜作响,捧着吉它弹奏的黑皮肤小伙全情投入,一切都惬意虚幻地不像话,罗蔓蒂克。 林霜搭着季洛寒肩膀,手被他实在地握着,两人步伐一致地跳着舞。这样的画面,连她自己都不敢看。 她明明滴酒未沾,却莫名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一颗心更是悬着扑通跳得厉害。 “林小姐,心跳很快。”季洛寒突然轻声说。 “哈?”林霜心虚,都不敢正眼看他,“这你都听得见?” 季洛寒在她耳边发出轻轻的笑声:“你还挺好唬,这样就承认了。” 林霜突然觉得脸烧,赶忙解释说:“我是怕踩到你的脚,所以......才会比较紧张。” “你跳得很好。”季洛寒出言赞美,“上次慈善晚宴的开场舞,我一直很遗憾。” 听到这个,林霜愣了愣,不明白地抬起头来看他。上次那个开场舞,她记得。季洛寒那故意戏谑的表情,她更是记得清楚。 可此时此刻,在这样朦胧迷人的月光下,她却清晰感受着他的有意示好。 “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为什么永远不一样?”林霜禁不住轻声问。 季洛寒的目光变得温柔:“那你到底又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永远都藏着那么多的秘密?” 林霜怔住,过了许久才回:“我哪来什么秘密?” “看着我的眼睛。”季洛寒目不转睛地将她继续凝望,“告诉我,你没有秘密。”而他那又黑又亮的眼睛,似乎只要看了片刻,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足以让人迷了方向,失了心智。 林霜意识到这有多危险,忽地从他手中挣脱,后退开来。 季洛寒却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着问:“你没事吧?” 林霜还不及回应,阿May就过来一把抱住她:“别跳了。过来玩游戏。”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旁边走。 林霜简直不敢相信,这里也有真心话大冒险这种东西。在她看来,设计这游戏的人纯属居心叵测。它给了参加者一个借口来窥探别人心里的秘密,也给了更多人勇气去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在阿May的组织下,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了一起,其中也包含季洛寒和文森。 “I'm-First。”阿May异常兴奋地举手示意,开始转动了酒瓶,游戏也正式开始。 林霜一直惴惴不安地参与其中,可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瓶口指向季洛寒时,他不假思索地就把目光投向林霜,歪起一边嘴角:“你喜欢我么?” 68.不会有会面了 手机闹铃才刚刚响起,林霜就条件反射‘噌’地坐了起来。 从北岸回来已经一天了,她却还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她关掉闹铃,神情有些恍惚地发起呆来,那晚一切都仿佛不过是场诡异的梦。 季洛寒突如其来的那句“你喜欢我么”就像是一个过于认真的恶作剧,令人瞬间石化。不知该作何反应。旁边有人在强烈要求阿May翻译,可阿May和文森更喜欢独自看热闹,甚是期待着答案。 林霜只是无措地看着那张用意不明的脸,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回答。纵使阿May宽慰她,这不过是个游戏不用太较真,她也还是不发一语。 直到季洛寒笑了笑。继而对她说:“那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且后悔莫及的事情?” “在我林霜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林霜的脸色冰冷,让这个游戏变成了私人战场。 “哼。”季洛寒嗤之以鼻,俊颜上明明一丝怒气都没有,却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我最恨被人耍弄。”林霜面不改色,已经是话有所指。 “我也是。” “那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呢?” “因为......”季洛寒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猛兽般令人不寒而栗,“我就是喜欢让人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围史女才。 ...... 林霜禁不住再次把那晚的事回想了一遍。越想就越是心里发毛。 再算一下时间,她在夏威夷的行程已经接近尾声,可还是没见到季太太的影子。 莫非......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情。可过了几分钟,林霜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可能是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 她百般纠结地掩面叹气,心想这样根本得不出结果,只是徒增烦恼,倒还不如顺其自然。她走下床,拉开窗帘看向那渐渐明朗起来的天空,释然地扬起嘴角。 她穿上宽松的长裙,在沙滩上不时地弯腰捡着贝壳,这是她答应送妹妹的礼物。相信妹妹也一定会喜欢。 等她回到屋子里时,阿卡请她可以过去吃早饭了。她顺嘴问季先生呢。阿卡简单地回答说是去机场了。 去机场了?难道是去接季太太?林霜猜测着。这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烦恼。 她用过早餐,长时间就在沙滩上呆着,不时朝屋子那边遥望,希望先察觉到些动静,然后也好做些心理准备。 可直到中午,阿卡出来唤她,也依如平时那样平静。 最后,季洛寒独自归来,让人好不失望。“季太太呢?”林霜站在门口迎他,直接问。 而季洛寒一言不发地走过她面前,上了几级楼梯才用清冷的声音唤她跟上来,随自己到书房。 林霜心里咯噔一下,进到书房时,季洛寒依着窗口,脸上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我们明天回国。” “明天?”林霜蹙眉,“那我和季太太的见面是在今晚或者明天?” “不会有会面了。”季洛寒快速地给了她答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回国后,你就可以拿出最终方案了。工程也要尽快动起来。” 可林霜实在是无法接受,不依不饶:“不可以!季先生答应过我,会让我与季太太见上一面。” “林小姐到底是在执着于什么!”季洛寒强硬地回她,“是执着于我失言了,还是执着于想见到季太太?好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否存在?” 林霜怎能告诉自己,他此时此刻这副暗有所指的表情,不过是自己多疑了。呵,她暮地笑了,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当你出现在我们工作室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并不是偶然。从头至尾,你都是在把我往圈套里面引。”林霜开始自顾自地说,“可是我不明白。你若是想对付我,直截了当些不是更好?何必费这么久的周折!就算你不说,我也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环起手来笑笑:“看不出来,林小姐是位阴谋论者。” “季洛寒,你这样觉得很有意思么?”林霜怒颜逼近过去,“我们就开门见山了行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季洛寒轻扯嘴角。 “你会不清楚我在说什么?”林霜真是服了,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这样佯装矫情,“你若想报复,动一动手指头即可,何必要藏着掖着?” “虽然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但我倒挺好奇,你是犯了什么错,又害了什么人。” 看着季洛寒那仍是坚持不知的脸,林霜整个人都禁不住微微颤抖。 若这就是他折磨人的手段,她承认,这的确狠毒。 “你有没有害过人,害过什么人,对我来说还真是无关紧要。”季洛寒说着走到书桌前坐下,“我还是那句话,回国之后我希望就可以看到林小姐的方案。我想,我给予你的接触机会已经足够了。有没有见到我太太本人,不足以成为林小姐毁约的借口。” 林霜的呼吸变得沉重,挣扎了半天却最终没有主动摊牌的勇气。无论这到底是真误会还是真阴谋,她都不能冒这个险去戳破。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欲走。 “林小姐是不是把我错当成了什么人?”季洛寒突然却问。 林霜的脚步顿住,声音都控制不住地轻抖:“不,什么都没有。” “林小姐没有,我倒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林霜胸口一揪:“什么?” 季洛寒淡定自若地看着她:“之前我在机场说过,若林小姐留下来的话,会有惊喜。” “其实我不喜欢惊喜。”林霜觉得有时候,惊喜就是惊吓,“反正,季先生承诺的事也不一定要实现。” 听到这种话,季活寒倒也不同她争,只是淡淡说了句:“这个惊喜,会在国内等着你。” --------- 离开天堂般的夏威夷,回到国内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 林霜仍和文森保持着联络互动,阿May也是。她这人朋友不多,出趟国竟也能交到两个朋友,这让丁丁都有些又吃惊又吃醋了。 这一周的时间,她都宅在家里,说是闭关。毕竟,她这次必须拿出像样的方案,最好能一锤定音。 至于季洛寒说的那个惊喜,早被她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直到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马克医生的助理,请她明日带上小朋友按时来医院就诊。 马克医生?她险些把这个名字忘了,反应过来后赶忙道谢,却又不得不好奇:“请问,我没有预约过,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欠我一个回答 但意料之中,对方并没有回答出什么来。而林霜也终想起‘惊喜’二字。 翌日,林霜带着妹妹就去了医院。 在一个推满玩具的游戏房里,马克医生和妹妹独处了已有一段时间。林霜站在玻璃窗前面向内张望,见这马克医生除了和妹妹玩耍,几乎没有做其它事情。护士告诉她。马克医生会在每周这个时候都和妹妹相处一个小时,然后再出具诊断和方案。 在外面等候时,她情不自禁地合实双手默默祈祷,祈愿这会是妹妹的转机。纵使她极不想欠任何人任何事,但还是感谢上苍能让妹妹有这种机会。 “放心吧。马克医生自有他的一套。” 听见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声音,林霜扭头。见来者竟然是彼得。不过,她也不该意外的,毕竟自己心里已有了答案。 她还没开口,彼得就先不高兴地抗议起来:“姐,你都回来这么久了竟然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我又没给你买礼物,打电话干什么?”林霜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彼得噗地笑出来:“姐,你要不要这么现实?婉转一点好不好?你就说忙着出方案呢,不好么?” “行了。”林霜轻拍他手臂,汉子气十足。“等会儿请你吃饭,还不行么?好好谢你。” “无功不受碌。”彼得倒知道她这谢的是什么,“我只是多嘴在老板面前提了一下。能请动马克医生的,还是老板。这不,我还被叫来确认一下。可见我老板对这事是真上了心的。” 林霜笑笑:“嗯,最重要的是确认一下我是知情的。” “做好事不留名的那是雷峰,可不是我老板。” “嗯哼,明白。” “再给你一个友情提示,一定要领了这个情。” 林霜点头以示心里清楚:“我在想,我是等会儿就去谢主隆恩呢?还是想发个信息以示诚意呢?” 彼得听了直笑:“姐,你现在想去谢主隆恩也没用。我老板正忙于内斗呢,恐怕没这个时间见你。” “那怎么办?” “以后再说呗。” “以后再说,我极有可能就被扣上‘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帽子了。” 彼得听了。冲她竖起大拇指:“姐不愧是姐,比我还了解我老板。” 林霜对此可没有一丁点成就感。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他没时间的话,那我的方案......” “这个你倒放心。老板没时间看,还有季太太的嘛。” 林霜再听到‘季太太’这三个字,心里面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它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直在她心里不安份地滴滴作响。 她回到家,安置好妹妹,就给季洛寒发去一个信息,问是否可以见上一面。 过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正如彼得所说的,他正忙着。 吃过晚饭,季洛寒终于回了。让她过去上次那个会所。林霜饭也没有吃完,把事情交待给苗新,就动身去了会所。 这次仍和上次一样,她才走进会所,就有侍应生等着指引她这位客人了。 还是上次那间VVIP房。林霜独自进去时,里面异常安静。而季洛寒合衣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脸上的疲倦显而易见,让人见了不禁生出一丝难受。 不是有人说,人前风光,人后......大家谁也不用羡慕谁么?这个时候,林霜还真的没有趁机幸灾乐祸。 见到如此,林霜刻意放轻了脚步,一时不知是该坐还是该站。 最终,她蹑手蹑脚地在他对面沙发坐下,连一点响声都不敢发出。 窗外的夜景醉人,她却时不时将眼前那张熟睡的面孔打量。从夏威夷回来已经一周了,她却是经常想起关于那里的片断。好的,坏的,还有......让人疑惑的。 季洛寒,你究竟...... 下一秒,季洛寒猛然惊醒,眼睛里布满血丝。林霜冲他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这挺尴尬的。 季洛寒却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地将面前人儿凝望,就似还未从方才的梦中醒来。 林霜肩膀一紧,主动问:“季先生,需要帮你叫一杯水么?”围投页技。 季洛寒这才回过神来,坐正了身子,并轻声道:“不用。”他按下旁边的呼叫按钮,然后就有侍应生进来服务。 待侍应生端上香浓的咖啡,季洛寒笑着说:“我想,我们现在都需要这个东西。” “的确。”林霜回以一笑,毕竟她这段时间的确是在起早贪黑地赶方案。 啜了一杯咖啡之后,季洛寒即直接问:“林小姐是为了那份‘惊喜’而来?” 林霜拿出得人恩惠千年记应有的态度,非常诚意地说:“季先生,非常感谢。” 季洛寒微微点头回意,笑容里仍带着施恩者的高高在上:“林小姐喜欢这份‘惊喜’就好。” “对我来说,这不是‘惊喜’,而是恩情。说实话,这让我有一些惶恐,不知该怎么回报这样的恩情。”林霜谦卑地再次表达。 “我的确需要林小姐的回报。”季洛寒倒也不客套,“林小姐想知道是什么么?” “季先生请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尽全力。” 季洛寒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给我一个完美的方案,这就是最好的回报。” 林霜愣了愣,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压力感。她点了点头,就像是一名员工不得不接受顶头上司的激励鼓舞。 “我可以问问,需要马克帮助的这个小孩儿和林小姐是什么关系么?” 林霜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笑了笑回:“是我最小的妹妹。” “喔?”季洛寒对此有些意外,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希望马克可以帮助到你这位妹妹。” “谢谢。” 兴许是见到她这温顺如羊的模样,季洛寒不禁觉得有趣:“老天注定每个人都会有弱点。看得出来,林小姐的弱点就是家人。” 这个话,林霜不否认。“可能吧。” “林小姐对家庭看来很重视。” “我只在乎应该和值得去重视的人,并不局限于家人。”林霜照实回答,禁不住反问,“那么季先生呢,你的弱点又是什么?” “我的弱点......”季洛寒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地扯起嘴角,“当你尝试过失去所有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有弱点。” 林霜脸色一沉,说着“季先生,原谅我必须先告辞了,我要尽量把方案赶出来。”就起身告辞。 “林小姐。”季洛寒跟着站起身来,“预祝我可以得到一个完美方案,而你也能顺利过关。” 林霜看着他风度十足地缓缓朝自己伸过手来,微笑着伸过手去,再次触到他那温暖的手掌。 她点头致意后,想要抽回手来,却发现......“季先生?”她疑惑不解,朝没有松手的季洛寒看去。 季洛寒嘴角带着淡定自若的笑意:“林小姐还欠我一个回答,而我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林霜觉得这画风明显不对,可季洛寒的力道十足,而且看上去固执己见。她不得不接了这个话茬:“什么回答?” “看来林小姐已经忘了。” 林霜怎么可能忘了那次诡异到不行的真心话大冒险。“季先生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客户。”她除了想到这种官腔,实在不知还能回什么。 “我记得问了林小姐两个问题。而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第二个,而不是‘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是闹哪样!林霜的尴尬全表现在脸上,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可季洛寒像是看了个笑话,眼睛里的疲惫都被笑意冲淡了。 “我若是不回答,季先生就打算不放我走么?”她问。 季洛寒轻挑眉头:“有可能。” “为什么季先生就这么想知道答案呢?我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和季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需要你的诚实。”季洛寒快速顺畅地答,“我不愿意把自己的新家交托给一个不诚实的人。” 如果这就是他的理由,那么林霜愿意选择相信,而且她也只能相信。“没有。”她无比平静地回答,“我是个做了选择就不会回头,更不会后悔的人。” 房间里瞬间变得很安静,季洛寒脸上的笑意不减,却让人感觉那笑容分明冷了下来。下一秒,季洛寒松了手:“我很期待下次和林小姐的见面,那一定会是不一样的见面。” 林霜愣了愣,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告辞。”她说着转身离开,任何直觉的不对劲都只能选择抛诸脑后。 她出了会所,才坐上公交车,方回就发来信息,问她要不要出来散会儿心。 两人在一个咖啡厅碰了面,她一坐下来,方回就把一个手提袋交给她。 “什么?”林霜拿过手提袋来往里面看,袋子里装着各种零食。 “听丁丁说,你这几天都在‘打仗’,我帮不上忙,只能做点后勤。”方回笑容满满地说。 “丁丁这个大嘴巴。方总,你买点这些就想博个‘好朋友’的地位么?”林霜不客气地调侃。 方回听了不怒反笑。 “你是在用笑来掩饰此刻的尴尬么?”林霜仍是不放过。 “我笑是因为自己还能被你这番调侃。”方回笑得一点架子都没有,“看来,你也不像丁丁说得那样,快熬成婆了。” “切。”林霜送他一个白眼,把手提袋收过去露出一个笑容,“谢了。” “进展如何?”方回胳膊搭在桌面上,“需不需要我再送点心灵鸡汤给你?” “人参都于是无补,心灵鸡汤也不见得有效。”林霜实在不想灭自己威风,但是这个方案确实难办。 方回盯着她看,笑而不语。 林霜觉得他笑容有异:“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世上唯数不多,熟悉季洛寒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方回么?” 林霜噗笑,想起上次在晚宴上两人明枪暗剑的场景:“你要是告诉我,你和季洛寒是好基友,我肯定会疯的。” “为什么?”方回有些始料未及。 林霜托着腮帮子一脸无奈:“我搭上季洛寒就够倒霉的,可不想再加一个季洛寒的好基友。”看着方回那不怎么自然的笑容,她忍不住捂脸叹气,“不会吧,你真是他好基友?” 紧接着,方回笑着伸手就弹了她的脑门。 林霜一点准备都没有,呼痛地靠向椅背:“你干嘛?” “帮你振作精神啊。”方回理直气壮,“放心吧,我和季洛寒还真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对他的为人处事比较清楚罢了。看看能不能给你提供点有价值的信息。” 林霜半信半疑地看他:“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家和季家是世仇啊?这种狗血的情节,也会雷到我的。” 方回听了哈哈直笑:“你这脑袋瓜,不努力搞定方案,都想些什么啊。” “放心吧。我这脑袋瓜搞定一个挑剔的方案还是够用的,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林霜气呼呼地瞪他。 “看来,你也不需要我的建议罗?” “当然不需要。我受了那么多的罪,也算是清楚了解他的风格了。”林霜很有自信地看着他,“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你的建议。反正你来都来了,不让你说的话,有些太失礼了。” “那还是感激万分啊。”方回噗笑,清了清声音认真地说,“我想说的只有三句。一、不要用你的眼睛去判断目标,因为那有时候往往是错误的;二、尽量用心去感受细节,就算是再难搞的目标,他也有再正常不过的需求;三、把方案当成是自己的dream-house,别人自然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林霜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教,但这次却一点也不反感。她听得出来,这真是方回诚恳的建议。 “谢谢。”她道了谢,“我会记住的。” 可方回却歪着头奇怪地把她打量:“难得。” “什么?” “丁丁阻止过我,说你有时倔得就像头牛,脾气差得就是头刺猬。我刚才还怕你会打我呢。” “算你运气好呗。”林霜简直是无言了,哪有这样揭好姐妹底的,果然是见色忘义的主啊。想起这个,她也只能借机调侃回去,“怎么?你和丁丁已经热络到八卦声讨我了?” 69.新年快乐 方回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林霜不稀罕地白他一眼:“不说算了。你们就继续热络下去吧,越热越好。” 从咖啡馆出来,林霜直接回了家。 她原以为妹妹应该已经睡了,不想苗新怎么哄妹妹都不管用。一见林霜回来,就解脱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迎她:“谢天谢地。妹妹就是不睡觉。” “小冬睡了么?”林霜刻意放低音量。 苗新点头:“你今晚又要通宵么?要不要先吃点宵夜啊?” “不用了。你休息吧。” 林霜说完,开门进房间,看见妹妹正四脚朝天平躺在床上,精神饱满地把玩着小脚丫。她微笑着过去,小家伙见她,一个轱辘就翻到另一边去。分明想逃跑。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林霜作出生气的表情过去轻拍她屁股,见她要逃,硬是把她抱进怀里,好好教育,“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么,要好好听话?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听见没有,小淘气!”说完,点点她的小鼻子。 妹妹笑着点头。小手勾上她脖子求温暖。 林霜露出被融化的表情,轻拍她的后背:“今天和那个外国叔叔好玩么?” 妹妹用力点头。 见她并不反感,林霜就放心了。 “那以后我们就常去那里玩儿。” 洗漱完毕,先哄了小家伙睡觉,林霜才拿出方案来继续。方回说得对,用心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先入为主的一切反感和抗拒,皆在影响着身为一个室内设计师的思为。 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面对手中方案。 ...... 方案出炉送去思源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了,林霜每天都在焦虑地等待在答案。她原本以为,这次方案仍会像上次一样,是由她亲自去向季洛寒讲解的。 但彼得告诉她,季洛寒的行程满到吓人,只能是先拿去让他过目。然后再看情况而定。 可是已经五天了,这着实让人担忧。若方案不是还在桌上积灰尘。就是早被季洛寒否定了。 林霜坐在办公室里终于受不了了。冲到门口那个缸前面,用手指拨弄那三只小乌龟的龟壳,并问:“你到底看了没有?怎么说!怎么说!你到是说话啊!” “霜——!林霜!死女人你死哪去了!”丁丁突然在里面鬼喊鬼叫,吓了她一跳。 “我在门口。”她回喊着站起身来。而丁丁从里面冲到她面前,激动地伸开双臂将她抱住,连连尖叫不断。 “冷静!冷静!你中彩票拉?”林霜对此很是习惯了。 丁丁拼命摇头,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 林霜再转念一想:“不会是你真成‘方太太’了吧?” 丁丁还是摇头,终说:“季洛寒的方案过了!过了!可以开工了!” “过了?”林霜有些错愕,“这怎么可能?我们只修改三次都算幸运的了。你不会是作梦梦到的吧?” 丁丁笑着打她胳膊:“你才做梦梦到的呢。我是接到了那边的通知好不好!” 林霜还是不信,拿起手机来,正好看见彼得发来的短信:姐,恭喜你了,方案顺利通过。 紧接着,就是两个女人一齐在门口尖叫,很有上房揭瓦的架势。丁丁接着林霜冲回里面,颇为兴奋地宣布:“孩儿们,通通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起出去狂欢,庆祝我们终于搞定了一个大单!” 丁丁这样一说,工作室里更是像炸开了锅。 林霜在旁边看着想笑,心想这完全是山大王和众小妖啊。不过,这真是一件喜事,就由着她们吧。只是这样的喜悦仍让她心里惴惴不安。太过顺利了不是吗? 吃过大餐之后,她们一众人就在KTV里嗨翻了天。 以丁丁为首,这群娘们简直就是要上天的节奏。 “孩儿们,今年年终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大资金!”丁丁已喝得有些微薰,拿着话筒站在茶几上宣布,“跟着我们,有肉吃!” 耳边是尖叫声和欢呼声,林霜坐在沙发上真是哭笑不得,看来等会儿又是要背这货回家的。 “死女人!过来,我们俩一起唱‘死了都要爱’!” 林霜见状,吼着“你唱你唱,我上厕所。”然后就逃了。正好,她也该打个电话过去给某人。 到了安静的地方,林霜先拨了季洛寒的电话,却一直都是无人接通。没过多久,彼得就回了个电话过来。 “季先生呢?” “老板还在开会呢。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只是想道谢。” “知道了,我帮你转达。不过,你倒也不用道这个谢,毕竟通过靠得是你本事。” 林霜笑笑:“我只是没料到,能一次过。” 彼得在那边也是笑:“你不知道老板看到你方案时的那个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地翻看完,直接就对我说,彼得,通知她们方案就像这样。” 听彼得这么说,林霜眼前就像浮现出当时的画面:“他没皱眉?或者是叹气?” “没有。”彼得很确定地回,“他看方案的时候,从头至尾都是面无表情的。” “面无表情?”林霜怎么听着这不像是满意啊。 “姐。没表情才是好表情。再说,以我老板性格,若是他不满意,才不会得过且过。” “说得也是。”林霜可还记得他那些嘲讽的微表情,“那......季太太看了没有呢?” “没有。老板说是不用了,还要求我们都必须保密。” 林霜没再问什么,让他忙完就快来KTV,她们正在这里玩耍。 彼得倒是想来,但只能苦涩地说实在是太忙了。 回到房间,林霜见丁丁终于在沙发上歇了,走过去在旁边坐下。丁丁一见她,就枕过去:“霜,你帮我问问方回怎么还不来啊?” “三十分钟才不是才问过么?他手上的工作还没有完啊。”林霜回答着,帮她枕理着疯子一样的乱发,“你看你,有这么高兴么?” “有。”丁丁笑着紧紧抱住她,“工作室不用关门了,我当然高兴了。” 林霜笑着任她抱:“好好好,知道了。咱们以后还要接更多的单子。” “不对!是接更多的大单子!” “对!大单子!” “我们要赚好多好多的钱,买房子买车子!我要拿着钱办个比武招亲!你呢,要买个大房子和小冬、妹妹一起住,还要送小冬去国外读书,还要找最好的医生,治好妹妹的病。” “嗯。”林霜轻声应她,“这是必须的。” “霜,我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告诉你。”丁丁嘟着小嘴撒娇,“你要不要听啊?” “听。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过?” “还是你最好。”丁丁醉薰薰地笑,放低声音说,“方回......说他不喜欢我。” “什么?!”林霜一听就拧眉,“你们俩不是发展得很顺利么?” “那天在游乐园的时候,他就说了,不喜欢我。” 林霜听着有些生气:“那你们俩这段时间是在闹哪样?” “你别生气嘛,不要骂我嘛。”丁丁难过地抬头看她,“我是觉得,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嘛,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那你喜欢他么?” “当然喜欢啊。”丁丁露出花痴笑容,“有钱有事业,人长得帅,脾气又好。” “可是他不喜欢你!”林霜一副非得戳醒她的架势,“他不喜欢就算了,有的是喜欢你的人!所以你给我醒醒吧,有点骨气,别越陷越深。” “哎呀你不要管我。”丁丁固执地冲她笑,紧紧搂着她,“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泼冷水的。在个人幸福面前,骨气算得了什么!你得支持我!多在方回面前说我好话!” 林霜听了,竟然一时无言反驳。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方回走了进来,亲切地冲大家说嗨。 林霜不耻于这群娘们不约而同的花痴表情,突然觉得这完全就是盘丝洞啊,而方回就是那细皮嫩肉的唐僧。 “方回!”丁丁兴奋地站起身来过去拉他。 方回在林霜旁边坐下:“嘿,林霜,恭喜你。” 林霜皮笑肉不笑地欢迎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看着丁丁极热情地招呼方回吃这个水果,尝尝那个小食的。 “方回。”她突然就开了口,“你来这么晚,怎么交待啊?” 方回愣了几秒,然后自觉地拿过酒来倒上三杯,豪爽地抬起来:“当然是自罚三杯。” “自罚三杯就行了么?”林霜待他喝完三杯,说。 “死女人,你这是闹哪样?”丁丁偷偷朝林霜使眼色。 林霜才不管,看着方回那有些茫然的脸,又说:“今天你身为娘子军中的唯一男人,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方回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重新倒上一杯:“深感荣幸,这杯酒敬在场的每一位。”说完,一饮而尽。 不等姑娘们的掌声拍响,林霜就说:“你们这帮不懂事的小屁孩儿,还不来各自敬人家一杯。” 可丁丁已经在用眼神杀她们了,一波搂在一起假装继续唱歌,另一波不约而同地一起上厕所。 方回终有所察觉,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笑了笑。 “会玩游戏么?”林霜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方回。 方回淡定自若地点头,颇为自觉地先说:“输的人一杯?” 林霜无害地笑着冲他竖起两根指头:“谁还赌一杯啊?自然是这个数。” “看来,我无意中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啊。” “少罗嗦,玩得起么?” “玩什么?” “石头剪刀布。” ...... 狂欢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娘子军逐个散去,只剩下林霜、丁丁,还有方回他们三个。 林霜走出KTV伸个懒腰,微醉地深吸了一口此时清凉空气,不耐烦地朝身后看去:“怎么吐个没完没了的?可以走了么?” “来了来了。”丁丁扶着方回摇摇晃晃地出来,自己的醉意全清了,“方回正难受呢,你不要催好不好?” 林霜撇撇嘴,看了看已是昏昏沉沉的方回:“这男人酒量怎么这么差。” “还不都怪你!”丁丁气地得直瞪她,“你干嘛灌他啊!”说着,吃力扶正方回身体。 林霜翻个白眼:“就当给你制造机会了!与其帮你说话,还不如用最快速简单的方法。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裹紧大衣迈步。 “喂,死女人!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丁丁傻眼,不管在后面怎么喊,林霜仍是快步向前,头也不回。 后来听丁丁说,她把方回扶进一家快捷酒店之后,他就抱着马桶狂吐,最后还抱着马桶睡着了,害得她怎么想把他挪动都没有用,最后也只能陪着,躺在浴缸里睡了一晚。 丁丁本来想找林霜算账,但苦于长时间找不到她的影子,也就不了了知了。 林霜开始忙于新宅的工地,每天都早出晚归,就连妹妹去马克医生那么,都得苗新代劳。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新宅的工程如火如荼地进展顺利,林霜也把所有精力都投进这个工程中。 这段时间,她都未再见过季洛寒,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彼得在中间传达。 一转眼,春节将至,丁丁忙着安排放假的事,也比平时更忙碌。 季宅地下室的翻新工程终于接近尾声,林霜过去验收就交付给了欢姐。她原以为有可能会碰上季洛寒,却听欢姐说,他去瑞典谈事情了。 “林小姐,辛苦了。”欢姐送她到门口,比之前和颜悦色了许多,“等先生回来,我会告诉先生,地下室已经翻新好了。” “好的,麻烦你。”林霜礼貌回应,“若是季先生看完,有任何问题,都请通知我。” “林小姐过年在哪儿过?年假什么时候结束?”欢姐突然问。 “没关系,有什么你就直接打给我。我们这一行没什么假不假的,工人回家过年,但我们还在的。” “好的,好的。不知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我估计也是年后的事了。” “季先生要去那么久?”林霜总觉得无论什么人,过年的时候都应该团圆,然后海吃海喝。顿时觉得过年还要工作的季洛寒,确实有些可怜。 “是啊。我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备这个年夜饭。”欢姐禁不住无奈笑笑,然后亲自送她出去。 林霜从工作室下班回到家,苗新正在门口贴春联,而小冬正在帮忙。 “姐姐。”小冬笑着过来迎她。 林霜心想真是过年了,光是看着这红色喜庆的春联,心情就不错。她笑着摸摸小冬的笑脸:“这么能干啊。” “漂亮。”小冬笑开了花,对手中的春联爱不释手。 林霜笑着搂着小冬走到家门口,对苗新说:“你不是订了晚上的火车票么?怎么还有时间弄这个?” “等一下啊。”苗新示意小冬把横幅递过来,搞定横幅之后才从椅子上下来说,“我行李早收拾好了。知道你没时间,所以先把能弄的弄了啊。对了,我还得跟你交待一下冰箱里的菜,都是留着给你做年夜饭的。”说着就往屋子里去。围投记巴。 林霜进去放下包,到厨房里接受苗新的“交待”。 “都记住了啊。那碗菜帮你半加工过了,尽快吃完,不然会坏啊。”苗新关上冰箱。 林霜点头,然后问:“我不跟你一起回去,真的没关系?” 苗新笑笑:“我倒是想让你一起回去,但是你不会同意啊。” 林霜承认,她再是心不安,也不会同意。“那你爸妈那边......” “放心,我会交待。反正都要交待的。你和弟妹好好过个年,有什么过完年再说。” 林霜点头。 以住,过年的时候,林霜都会去姨婆家和小冬、妹妹团聚。虽说也很开心,但仍是拘束。今年,终于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了,自然得更加开心。 除夕夜,外面爆竹响得热闹,林霜和小冬、妹妹也正其乐融融地围坐着吃团圆饭。 “长菜来罗。”林霜从厨房端出刚出锅的长菜,给小冬夹上一根又长又绿的长菜,也给妹妹夹上一根,“尝尝姐姐煮的长菜。” 小冬吃了直拍手说好,妹妹也学着小冬的样子拍了拍小手。 林霜满足地笑:“以前过年的时候,妈妈一定要煮上一份这处长菜,希望新一年都长长久久的。所以你们得多吃,我们一家人都要长长久久的。” 小冬懂事地点头。 林霜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发然后说:“吃完带你们去丁丁姐姐那边去,我们一起去放烟火好不好?” “好。”小冬一听烟火,眼睛都是亮的。 吃过年饭,林霜就带着小冬和妹妹去了丁丁家一起守岁。 才进门,就见丁丁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林霜先向丁丁妈妈拜了年,然后就去干扰丁丁那神神秘秘的电话粥。 “喏,刚好。”丁丁不躲也不闪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谁啊?” “还能有谁。” 林霜把手机拿过来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方回那频率适中的声音温情道了声:“新年快乐。” “谢谢。”林霜回祝。“恭喜发财,红包记得拿来。” 接着就听方回在那头爽朗地笑:“一定。吃年夜饭了么?” “吃了。你呢?” “正在家里面陪我爸和我妹呢。” “记住少喝酒。你那酒量实在是不敢恭维。” 方回在那边叹了口气:“看来这注定会被你笑一辈子了。” 林霜捂着嘴偷乐,把别人灌醉,而且还是靠的剪刀石头布,这的确有些让人得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霜。” 林霜笑笑,然后就听电话那头响起一个舒服的女声。“哥,你和谁说这么久?快过来。” “不好意思,挂了。再见。” “再见。” 林霜挂断手机,坐过去一起看春晚。当电视上出现海外华侨恭祝新年的环节时,林霜不禁想起了瑞典,于是问丁丁:“这个时候,瑞典是几点啊?” “不知道。”丁丁开心地咳着瓜子,“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林霜笑笑,下一秒就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拿起来看,竟是一个座机号码,而且第一眼看上去就似有些印象。 她接起来,打电话的竟是欢姐。“林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知道有些难为你了,但是你能不能现在过来季宅一趟呢?” “现在?”林霜大感愕然。她听得出来,欢姐的语调既焦急又抱歉。可是这大过年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是很重要。我等你,请一定要来。” “喂?”林霜还来不及想办法婉拒,欢姐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谁啊?”丁丁皱眉。 林霜叹了口气,起身就开始穿外衣:“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再去放烟火。” “什么呀?这大过年的,谁这么不识趣啊?” “总之我尽快。” “开车去吧,我把公司车开回来了。” “好。别给小冬吃太多糖啊。妹妹喝果汁会咳嗽,千万别对她心软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回,等你放烟火。” ...... 林霜接过钥匙,就驱车去了季宅。 季宅门口也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但进去后却安静异常,一点过年的人气都没有。 林霜才按了门铃,就有仆人为她开了门。她问欢姐呢,仆人却摇头说不知,并且完全不管她,扭头就走了。 哈?这怎么回事?林霜第一反应就是下到地下室。 她伸手开了地下室的灯,心想着是不是地下室出了什么问题,可左看右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又出了地下室,在一楼找了一圈仍是不见欢姐踪影。 这不会是恶作剧吧?她又走进花园里,暮地就看见坐在泳池边的那个熟悉身影,错锷地停下脚步。 已是将近两个月未见季洛寒了。他穿着宽大的深灰色毛衣,长长了些的头发遮住浓眉,乍看上去有些像青春正盛的大学生、小鲜肉。 他把手肘抵在腿上,整个人向前倾着,然后神情漠然地看着手中被点燃的烟火棒,待它燃完,就伸手往泳池里一扔。 林霜本想转身就走,可是见他这孤零零的模样,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硬着头皮走过去。 季洛寒听见脚步声,扭头朝她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季先生。”林霜微笑点头致意。 季洛寒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可以在旁边坐下。 “欢姐找我所以我就过来了。但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欢姐了。”林霜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 季洛寒眼神清冷地看着她:“不用找了,找你的人是我。” 林霜完全没有往他身上想过,惊异过后,问:“季先生找我何事?” “地下室我看过了。” “季先生还满意么?”林霜不由紧张起来,就像等着领考试结果的学生。 “很贴心。”季洛寒淡淡地笑了笑。 林霜设计的时候就特意设置成一个休闲娱乐的空间。除了有一个小型录音间,还有阅读休息的地方,整个地下室可以说是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我不知季先生倾向于哪种品牌的鼓,所以就没有自作主张。录音间里是可以摆放的。”林霜补充说。 “新宅那边呢,进展如何?” “季先生放心,会如期完工的,一切都进展顺利。” “再快一些,我已经不想等了。” 林霜察觉得到他情绪里的急迫,只好点头:“我会想办法提前。” “很好。”季洛寒没什么精神地点头,“我等着好消息。” 林霜笑笑,实在不懂这大过年的,这种公事就不能改天再说么?! “辛苦了,回去吧。” 林霜不太习惯季洛寒这温和的语气,但这时候不走又待何时。她点头致意,然后就转身迈步。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季洛寒如同夜色般沉静的声音忽然响起。“林霜,新年快乐。” 她整个人禁不住一颤,头顶上方的漆黑夜空突然间就被绽放的烟花点亮。 林霜抬头看着绚烂落下的花火,那震耳欲笼的声音规律地响在她心间,脸庞被那惊艳的火光照亮。 季洛寒,新年快乐。 ------------ 这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年。每次新年伊始,林霜总会这样觉得。 小冬除了会写她的名字,还会查简单的新华字典了,就连复诊时,医生都赞他实在是个奇迹。 妹妹的情况也令她很是欣慰。马克医生十分确定地告诉她,妹妹的声带和发育都不存在问题,要战胜这个障碍还是必须从心理原因上下功夫。她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妹妹会开口说话的。 经过和施工经理的商量,决定增派人手,以提前完成新宅工程。 做一行着实很累,有时也会抓狂。林霜试过和客户争执,也试过在工地上和施工经理大吵特吵。但是当一个毛坯房子逐渐承现出自己希望的模样时,她就会有很大的成就感。 在她忙的时候,幸好有苗新帮她照顾着小冬和妹妹。她心里面是感激的,就连离婚的念头都无意识地变淡了许多。 也许,就这样也并不是坏事。她需要的本就不是一个深爱的男人,而是一个相互依靠的家人。 但每当午夜梦回时,她却仍会发现,自己憎恨谎言,更加无法接受一段虚伪的婚姻。 ...... 工作室。 林霜正在因为布艺公司送来的货品同样品不一样和布艺公司交涉。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的是样品这种颜色和手感。”她拿着手机,阴着一张脸,“你一句会有差异,打发不了我。” “师傅。”小虫站在门口敲门,“家具公司问,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摆设。” “总之不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尾款也别要了。”林霜强硬地挂了电话,然后对小虫说,“安排明天打扫卫生,然后让家具公司大后天过来。” “喔,好。” “别忘了提醒他们,安排细心点的师傅,我不想再废话了。” “知道了。” “还有,让大家做好准备。等家具进去之后,全员出动一起过去摆置软装。” “好。” 小虫前脚才出去,丁丁就走进来,感叹着说:“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啊。这一转眼马上就要夏天了。”她说着坐下,“季洛寒那边终于也接近尾声了,太好了。” “下次,我们再也不要和这家布艺公司合作了。”林霜冷着脸对她说,“我们明明就在赶时间,他们还犯这种低级错误,影响了我们不说还只知道拖脱责任。” “算了算了,这次别和他们计较了。”丁丁安慰她,“谁让是我的亲戚呢,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不能算了,这批布料的质感实在是太差了。” “那让他们重做呗。反正离交工的期限还长。” “我答应了季洛寒提前交工的。”林霜态度坚决,“反正我不管,你去做协调,让他们加班加点也要重新赶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息怒啊,臣妾现在就去办。”丁丁笑着起身,然后又返回来说,“方回生日你一定要去啊。” “什么时候?” “昨天不是才和你说过嘛。明天晚上。”丁丁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和方回说了,你一定去的。” “明天晚上我哪有时间?明天打扫卫生,我过去盯着不知道要到几点呢。” “打扫个卫生,你盯了干嘛。忙完了就过来。就是陈老板那个酒吧,你也熟。” “不去行不行?”林霜觉得好累,“就你们两个不好么?我们都不去当电灯泡。” “不行,必须去。”丁丁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些电灯泡不来,怎么显得我这轮月亮美美哒呢?” “你这什么理论?”林霜听了想笑。 “反正必须来。还有,就戴着你这两个黑眼圈过来啊。多衬托一下我这个女主角。”丁丁笑着撩了撩秀发,风骚地出去。 林霜哭笑不得地摇头,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看一眼,这俩黑眼圈还真是挺吓人的。 哎,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她这样鼓励自己,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当晚,方回的生日派对在陈老板的酒吧包了场。邀请的客人中,除了艺行的员工,还有方回的一些朋友。 林霜领着小虫,直接从工地上去到酒吧。到了先找到丁丁她们几个,坐下来先歇口气再说。 “辛苦了。”丁丁笑眯眯地给她端来饮料,“辛苦了。” 林霜理所当然地接过来,然后问:“方回呢?” “喏,那边招呼朋友呢吧。”小虫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了今晚的主角。 “丁小姐,你看我这黑眼圈还行么?”林霜看向丁丁,开起玩笑来。 丁丁笑着推她脑门:“别闹了,我说着玩儿的。就算老娘再明艳照人,暂时也不是女主人,有什么用。”然后撇撇嘴,不怎么高兴地在她身边坐下。 林霜用胳膊蹭她:“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进展吗?” 丁丁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会是一场持久战啊!本以来今晚能走走小姑子政策呢?没想到人家临时不来了。” “小姑子?” “嗯。原本方回的妹妹要来的。” “算了。”林霜搭过她肩膀来安慰,“小姑子不来,但是情敌估计是会有几个的。你就好好擦亮眼睛吧。” “是喔。”丁丁一下子就精神了,“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林霜哭笑不得地摇头,从包里拿出礼物,先过去表一下心意。 方回看见她来了,眼睛明显为之一亮,唤着她的名字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衬衣加长裤,整个人都清爽到不行。 “生日快乐。”林霜笑着奉上礼物,“寿星公,别嫌弃。” “谢谢。”方回接过礼物,随即乐呵呵地伸开双臂,“那该给寿星公的拥抱呢?这个可不能用礼物代替。” 林霜无奈看他,大方地过去抱了他,再一次说“生日快乐。” “我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人。”方回环顾这盛大的场景,笑着蹙了蹙眉头,“你等会儿可别自己悄悄地先走了,一定要等我。” “我正想说呢,我能不能先走,我真的很累了。”林霜很是直白。 “不可以。”方回这次偏偏不善解人意了,“我那亲爱的妹妹就已经放我鸽子了,你不能也这样对我。” “可是我真的很困啊,求放过。”林霜合实双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方回皱眉笑着:“我可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这生日过一次少一次,你确定要这样抛弃我?” 林霜听了想笑,本姑娘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好么?“那我留下来,你要干嘛?” “我们很久没见了。好歹聊一下天。” “我就快忙完了,到时候再聊不行么?” “不行,谁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这大忙人。”他说着,就又有朋友过来打招呼,“说好了,等我。”再叮嘱了一句,才随朋友离开。 林霜站在原地,有些受宠若惊,聊个天又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她正在纠结这个问题,惊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看,原来是这酒吧的老板,陈老板。 “陈老板,你好。”她笑着打招呼。 “林大设计师,好久不见啊,你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陈老板长着一张生意人的和善面孔。 林霜笑:“实在是太忙了,最近生意好么?”不禁心想,自己到底是有多长时间没出来走动了,竟然又被人念叨了。 “有你们两姐妹不停地关照,能不好么?”陈老板笑开了花,很是会说话。 林霜笑笑,让方回来这包场,肯定是丁丁的主意呗。“那您可一定要多打点折扣。” 陈老板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不打折,丁总能放过我么?” 林霜笑,丁丁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对了,我还想再开个分店。到时候选好了址,还得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操刀啊。” “没问题。”林霜笑着应下来。 “那你先玩着,我等会儿来找你们喝几杯。” “好,你忙。” 林霜回到卡座,座位上却只剩下小虫一个了。 “她们呢?” “喏,被艺行那群小伙子勾去了呗。”小虫示意了一下远处。 林霜看过去,原来是丁丁带着她们几个去交际了。 “你怎么不去?” 小虫撇撇嘴:“我才不好意思呢。也不知该说什么。” 林霜笑笑,搂过她肩膀调侃:“出来玩儿就放松点,快点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了吧。” “师傅。”小虫一脸哭笑不得,“你怎么也兴像我妈一样逼婚啊。” “你叫我师傅,我能不逼你么?”林霜越说越觉得有意思,“和我说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帮你发现发现。” “小姐,我们老板送你们的酒。”这时,一个姑娘在卡座前蹲下,把篮子里的酒一一摆上桌。 “谢谢。”林霜道了谢,定睛一看,莫名觉得这服务员很是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是姑娘眼力和记性不错,指着林霜就说:“啊,是你啊。” “不好意思啊,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但是又想不起来。”林霜实话实话,还是努力回想。 姑娘友善地笑了笑:“别想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素面朝天,也难怪你认不出来。” “你是......” “你忘拉?上次你在我们这儿喝得不醒人事,是在我下辅睡了一晚的啊。” “啊。”林霜点了点头,“是的。”然后又想起那次的尴尬,再一次诚心诚意地表示,“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倒也没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姑娘大度地站起身来,“幸好你的那位朋友一直照顾到你消停了,所以我们也没怎么管你。” 林霜听着这话,明显愣住,她一个人来酒吧买醉,哪儿来的朋友。“不是你们老板安排人,帮忙把我送到你们宿舍的么?” 姑娘也愣了一下。“可是......那位长得很好看的男的,不是你的朋友么?” “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林霜更是晕了。 “嗯,长得太好看了。你走后,我们一宿舍的姑娘都还在羡慕你呢。我们还猜说,他不是你的追求者,就是你男朋友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那晚是一个人。”林霜说完,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个如梦如幻的男子身影,心房狠狠地揪住。 70.骗婚 姑娘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似是有些被问烦了,拎着空篮子笑着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老板那时候说让我们别管,就连原本在宿舍里休息的也被叫了出去。”说完,就走了。 昏暗的灯光下,林霜面如白纸一点血色都没有。零散的片断似是利刃分秒不歇地割在她心上...... 原来。那竟不是一个梦么?她至今仍记得梦境里,那虎视眈眈的身影,令人恐惧的仇恨目光。 当然也还有他那一句“你永远也休想逃出我手心。” 林霜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禁不住瑟瑟发抖。不,这不是真的,不是。 看着她突然如此。小虫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你没事吧?” 紧接着,林霜就噌地站了起来,快步冲了出去。这地方是她设计的,她当然知道老板办公室在哪里。也许,此时此刻,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她冲进老板办公室时,陈老板正在翻看着酒吧的账本。见她进来,先是诧异。把账本收进抽屉里之后,才问:“林设计师?找我有事?” 林霜表情僵硬地走到他桌前,声音清冷:“陈老板。上次我在你这里喝醉,是谁把我送到你们女员工宿舍的?” 陈老板不明所以地笑:“你这是问得什么呀?送你去宿舍休息的,不就是我和另外一个服务员嘛。” “你这里的服务员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林霜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果他是你们这儿的人,她们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我这儿来来走走的员工多了去了。可能......这样告诉你的人,刚巧不认识那个男生呢?” 林霜看着陈老板那无比镇定的脸:“我又没说那人是男的,陈老板急着掩饰什么?” 听到这话,陈老板的表情明显紧了紧:“林设计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我不想为难陈老板,但我必须知道真相。”林霜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 “这是闹什么闹。”陈老板瞬间变脸,动手哄她,“你喝醉了。我好心安置了你,你还来问什么真相!走走走。我哪有什么真相告诉你!” 林霜一动不动。轻扯嘴角:“陈老板没忘了那几个小仓库吧?当时你嘱咐我设计得隐秘些,不就是为了藏些东西么?” “林小姐,你这可没意思了啊。”陈老板紧张起来,“多大的事啊,你就拿这个威胁我?是,我是藏了些假酒啊私烟啊,做生意嘛难免。我跟你说,我还真一点也不怕。” “行啊,不怕就试试。”林霜说完转身欲走。 陈老板果然过来拉她:“你这是干什么嘛!平时大家相处得多好啊,有话好好说嘛。” 林霜回过身来看他:“我说了,不为难你。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知道了就行。” “你这还真是为难了我。”陈老板一脸难色,“其实我看你也应该猜到了,又何必来为难我呢。你我都是小人物,又何必去和那些大角色角力呢!” 林霜拿出手机来,在记事本上写下一个名字,抬到他眼前:“是不是他?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我保证,这事和你没关系。” 陈老板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沉默了半天之后才极度挣扎地点了点头。 林霜后退了半步,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都轰然倒塌,一片惨状。 她难以置信地笑了笑,紧握手机扭头就走。她眼前是一片混沌,耳边全是那个梦魇般的声音,横冲直冲就跑了出去。 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坐上去就往家赶。 窗外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吵杂,可她却始终恍惚失神,眼中只有恐惧无措。手机屏幕在她手中长亮着,上面仍显示着那个名字——季洛寒。 到了小区门口,司机已经是第三次唤她了:“嘿小姐,到了,嘿。” “哈?”林霜这才回过神来。 “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林霜呆茫地点头,看了看计价器上的数字,这才意识到自己连背包都没拿,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师傅,可以用手机支付么?” “可以。” 她付了费就下车,小跑着冲进去跑上楼。无论是谁的电话,她都不接,直冲进家门。 小冬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还没有张嘴喊她,就被她命令乖乖坐着。她神色慌张地冲进房间,打开衣柜门把衣服一把全抱出来,又拿来椅子,先从顶柜中把行李箱拿下来。 苗新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她房门前:“回来拉?”见到这副景象,他完全是一头雾水,“你这是干嘛呢?” 林霜不回答,慌乱到什么都往箱子里扔,发现带不了这么多,又拿出来,思路完全就是一团糟糕。 苗新意识到不对劲,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得离开这儿,现在就走。”林霜的声音都有些轻颤,一看就是丢了魂。 “出什么事了?告诉我,你别急我!”苗新有些被吓到了。 林霜甩开他的手,喃喃地说着“不管了,先走了再说。”然后就把行李一合,拎着出了房间门,过去抱起妹妹,又对小冬说,“小冬,跟上姐姐。” “姐姐,我要看这个。”可是小冬不高兴地撅起嘴,就想赖在电视机前。 “不准看了!现在跟姐姐走!”林霜当下就发出一声怒吼。 小冬被吓到,赶忙站起身来。 苗新一头雾水地看着,被这紧张又诡异的气氛弄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霜才走了两步,行李箱就因为没关好绷开了,衣物掉了一地。 她赶忙放下妹妹,蹲下身就去捡。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林霜骤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屏住呼吸地缓缓站起身来,无比惊恐地看着那紧闭的家门。 苗新跑过去开了门,一个老太太当即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妈?!”苗新睁大了眼睛,过去扶她,“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撇开儿子的手,满脸怒火地冲至林霜面前,先是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行李,又看了看小冬和妹妹,咬牙切齿地伸手指住她:“幸好我来了,不然你就要畏罪潜逃了吧?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女人,骗婚的就是这个女人!” 林霜完全愣住,然后就见警察上前冷着张面孔说:“林霜是吧?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 警局。 这个时候,林霜已经做完笔录,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等候,神情比方才镇静了许多。 “霜!”丁丁慌张赶来,一见她就冲过来就上下打量,“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你怎么会来?”林霜有些意外,“我没事。只是做了个笔录。你别紧张。” “我能不紧张么?我怕你被刑讯逼供!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当然是那个混蛋打电话叫我来的啊。”丁丁用责怪的眼神看她,“你刚才匆匆忙忙地就从酒吧跑了,就是因为这个?” 林霜没有回答,只是说:“小冬和妹妹还在家里,你还是帮我去看着他们两个吧。他们肯定被吓坏了。” “放心吧。我妈在那儿呢。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你会担心这个了。”丁丁在她旁边坐下,把她落在酒吧里的包交给她,“第一时间竟然不告诉我,你可真能啊!”下一秒丁丁就开始撸袖子,“妈蛋,竟然敢......看我怎么收拾这老东西。” “你什么都别干!”林霜担忧地看着她,“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苗新的妈妈。” “我管她是谁的妈呢!就算是玉皇大帝的妈,我也不怕。”丁丁气到不行,“明明是他儿子对不起你,她哪来的脸还诬陷你骗婚!” 林霜叹口气,还未开口,就见方回也走了进来。她下一秒立刻朝丁丁瞪去,带他来做什么。 “方回刚好听见,所以......”丁丁解释着把话茬赶忙丢到方回那边,“方回你看吧,我早说过你就别来添乱了,林霜生气了你搞定,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说完,就溜。 两人又互看上一眼,林霜颇有些难为情地扭过头去。 “你没事吗?”方回走过来,脸上全是关心。 “我怎么会有事。”林霜强撑出一个笑容,“不过一场误会而已。你的生日派对应该还没有结束吧,你快点回去吧。寿星公不在,多不好。” 方回听了,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他在旁边坐下:“生日派对已经结束了。” “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 方回笑笑,凝望着她的侧脸,再一次问:“你还好吗?” “我能什么事,不正好好地坐在这儿么?” “我问的是你的心。” 林霜诧异地扭头看他。 “你若是难受的话,我有一个秘方,可以快速让你好起来。”方回笑呵呵地说。 “我有难受得这么明显么?”林霜问。 方回笑笑,再次伸出手指来在她眼前画了个圈:“都说了,你逃不过我的眼睛。” “这次应该不是你看出来的,而是丁丁和你说了些什么吧?”林霜已经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方回原本并不打算提起。 林霜无奈摇摇头:“越是气愤,丁丁就越管不住她的嘴。” “那你呢?”方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还好么?” 此时此刻,林霜很想说,她真的不好,最终只是笑笑:“丁丁没嘱咐你,我最讨厌同情么?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要这样看着我。” 方回低头一笑:“申明一下,我还真没有同情你,只是关心而已。不过见到你,我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为何?” “因为我认识的林霜,是非常坚强的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可以把她打倒。” 林霜愣住,她真的是个坚强的女人么?那方才那个惊慌无措只想逃跑的女人又是谁? 这时,苗新扶着老太太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警察同志,你一定给我儿子作主啊。”老太太两眼汪汪地请求着办案警官。 “妈,求您了。”苗新扶着老人家,欲哭无泪,“我都说了您误会了,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您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你闭嘴!”老太太厉声喝道,“那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人骗啊!” “老太太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调查核实的。”警官看上去也有些怕了这老人家,客气地说。 林霜用动作示意方回别插手,起身走了过去。 老太太一看见林霜就怒目圆瞪,挣开苗新,跑过来一把就抓住林霜的手:“警察同志,你们必须得把这个骗子先给关起来。不然,放了她,她就又会跑的。” 林霜惊于老太太的强大手劲,无奈叹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妈,您别闹了。”苗新赶紧过来劝,“您先放开林霜,有什么话好好说。”警察也过来想劝,但是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我不放。”老太太强硬地继续抓着林霜,恶狠狠地盯着她,“你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骗了我儿子的感情,骗他非要和你结婚,最后就开始玩拖延战术,先是不办酒席了,然后就非要离婚。不仅来霸占我儿子的房子,还带上你那帮白痴兄弟姐妹一起来占我儿子的便宜。” “您说谁是白痴?”林霜听不得这两个字,“你骂我没关系,能不能不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看看看!露出歹毒面目了不是!”老太太气得直哆嗦,“我告诉你,你们家这叫做报应!平日里不做好事,才会有这天谴!” “妈!我求您,别闹了!”苗新大喊一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坏女人,你看你把我儿子都迷成什么样了!你赔我儿子!我跟你拼了!”老太太反而更加生气,拉着林霜就要动手。 方回怎还忍得下去,冲过来强硬松了老太太的手,把林霜护进自己怀里。“老人家,麻烦您讲一下理。这里是警局,自然会有人主持公道。”方回尽量在保持着风度。 老太太晃晃悠悠地站稳身子,看着方回就骂:“你们看见没有,难道所有人眼睛都瞎了吗?这个坏女人不仅骗了我儿子,还明目张胆地带着奸夫在这儿耍威风,你们......” 老太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丁丁冲过来,泼了一脸的水。 “妈!”苗新赶快护母。 林霜也始料未及地过去拉丁丁:“你干什么?” 丁丁可一点也不怕:“老人家火气这么大,帮她降降火啊!” “妈,你没事吧?”苗新扶着老太太,紧张地问。 老太太明显被吓得有些懵了,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气得浑身发抖:“没天理了,我跟你们拼了!” 苗新赶紧抱住老太太:“妈,妈!您消消火,消消火!” 不管林霜怎么伸手阻止,丁丁还是执意开了口:“我说伯母,您先搞清楚下状况好不好?冤枉错了好人,您也不怕有报应啊?林霜为什么要和你儿子离婚,你儿子没告诉你吗?” “丁丁!”林霜吼她,抱着她就要把她往外面拖。 “这个时候,你还护着他干什么!”丁丁怒气涌上来,使劲甩开林霜,走到老太太面前,笑眯眯地继续说,“您儿子啊,表面上看着好人一个,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连酒席都还没办呢,就出轨,您说这缺不缺德呀?也就是我没有抓到那个贱人,不然......” 老太太整个人都被吓住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丁丁!”苗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发了飙,“你别血口喷人!” “哼,我血口喷人?林霜,你看见没,就是这种窝囊废,你还打算保全他的名声?!”丁丁更是义愤填膺,指向苗新不客气地就骂,“苗新,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话说清楚,有什么自己杠,别连累别人。”围讽叉弟。 苗新根本不敢正眼看林霜,扶住老太太,说着“妈,我们走。”就率先离开了。 林霜看着苗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跑什么跑,还想跑。”丁丁才不罢休,却被林霜一把抱住,“死女人,你拉我干什么!回来继续理论啊,看谁才是真正的坏人!” 见两人已经走远,林霜才松了手,面无表情地过去抓起包也走人。 丁丁才不管有多少人会白眼自己,转身即对办案民警说:“警官,真相就是我刚才说的,要不要也给我做份笔录?” 办案民警这才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方回面露忧虑,却没有去追林霜,而是走过去对丁丁说:“我在车上等你。” “不不不,你不用管我,还是看着那个死女人吧。我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丁丁摇手。 “我等你。”方回坚持,看了看那个远去的身影,“这个时候,她会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 夜色已深,林霜把小冬和妹妹安置去丁丁妈那里,独自一人返回来。 房间里,只有台灯亮着。她合衣坐在卧室飘窗上,伸开双臂抱住膝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心口紧得生疼。 往事不受控制地在脑中陆续闪现,仿佛利刃,无情地割着她的血肉。 冥冥之中,她似乎知道这一天终会发生。 当他出现在工作室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的。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怎么找到她的呢?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步步将她引到圈套的手法......她竟然蠢到一丝察觉都没有。 现在她总算明白,他的忽冷忽热,那股莫名的敌意,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如今,恶梦还是成了真,她又到底该怎么办?她心乱如麻地将脸埋进膝盖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她听见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苗新一脸愧疚地站在房门前。 这一次,她没有厉声让他出去,只是深感疲累地看着他走进来。 苗新红着双眼在飘窗边蹲下身来,想说话却又没脸开口。 “安置好了么?”倒是林霜先问。 “对不起。”苗新带着哭腔地说出这三个字。 林霜无力地靠着窗子边缘,轻扯了下嘴角:“说这个又有什么用。还是省了吧。” “如果我回去的时候能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也就不会有今天。都是我的错。”苗新哭得像个孩子,“丁丁说得对,我就不是个男人!你一直帮我瞒着真相,我很感谢。但是霜啊,我真的害怕。你知道么,我真的害怕。” 林霜怎会不知道这种滋味,此时此刻,她也很害怕。可能是此刻的同病相怜,她伸手拍了拍苗新肩膀,拉他起来坐下:“你爸妈付出这么多,把你送出农村不容易。你怕他们伤心失望,正常的。” 苗新始料未及地看向林霜:“霜,你怎么了?你还是骂我吧,打我吧,这是我应得的。” “你也不容易。算了。”林霜现在根本力气去怪任何人。 苗新听到这话,捂着嘴哭得更是伤心:“我也不想这样。霜,你知道么,我装得好累,活得好累,有时候甚至想一走子之,一死了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想连累任何人,伤害任何人。” “一走了之又有什么用?死了真的就可以一了百了吗?”林霜幽幽地说着,也似在对自己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逃也好,死也罢,都抹不掉你曾做过的事情。” “那我应该怎么办?” 林霜自己也不知地笑笑,不确定地回答:“面对?” “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林霜自己都没有这个勇气,只能是苦笑着看向窗外。 接连着几天,林霜都茶饭不思,过得如行尸走肉。新宅的工作照常进行,她的心思却完全集中不起来。 有时,看到小虫把饰品摆得混乱无章,就会发很大的脾气。丁丁以为她仍是在为苗新妈妈的事闹心,所以也不敢怎么招惹她。 布置完又再检查了一遍,季家新宅算是大功告成。 公司全员出动,进行了一次内部的验收,大家为了最终验收可以顺利通过,所以都在尽力找毛病。直到晚上,大家才陆续散去。 林霜是最后一个留下的,面无表情地站在主卧室里把灯光效果再确认了一番,按下智能屏幕待窗帘合上,才动身离开。 她缓缓步下楼梯,突然看见客厅里的身影,尖叫着退了半步。 季洛寒坐在壁炉旁边的休闲沙发上,神情冰冷地把玩着摇控,任旁边的落地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终于,他抬头看了眼林霜,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好久不见。” 71.我不欠你什么 林霜胸口一紧,难掩惊恐,却执意要把眼前这张面孔看清楚。灯光忽明忽暗之间,他脸上那抹恨意是如此明显,就曾和那无数个恶梦中的一模一样。 也许,他就是从恶梦中走出来的。只是这般看上一眼,就难受到无法呼吸。 她说过的,她喜欢直截了当,这次同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正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一切已接近尾声了。”季洛寒放下手中遥控器,正了正领口。笑着说。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林霜了然于胸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抓着垂在身前的背包。 季洛寒笑着垂下眸子,轻扯的嘴角不再掩饰任何情绪,终于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再见时会是何种情景?”说着,他重新用一种犀利冰冷的目光看过来。 林霜的脸僵住,一时间似是停住了呼吸。 “对,就是这表情。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季洛寒突然就兴奋地指向她,“而你此时想的是。当初那个废人怎么还有可能......脱胎换骨地回来?” 林霜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过了许久才说:“你能变成以前的你,我为你高兴。” “以前的我?”季洛寒嗤之以鼻,“这样,你就好心安理得了?” 林霜怔了怔:“我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她觉得这样的指控着实是件可笑的事情,“季洛寒,我不欠你什么!就算曾经有,我也已经还清了。” 季洛寒听到这话,就咯咯笑个不停,似是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过了会儿平了平气息才说:“是啊,我们互不相欠。反正也该睡也睡过了,该给的钱也给了。从交易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确做了笔很公平的买卖。” “......”林霜脸色一沉,咬唇沉默受了他这句羞辱。 “方才你不是问我怎么找到你的么?”季洛寒稳稳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是满眼笑意。“我承认,这的确是花了些时间。但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这个人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事情已过去那么久了,你这是何意?”林霜不明白。 季洛寒笑着抚了抚下巴:“说得太直白就不好玩了。这个得你来告诉我啊。” 林霜接收着他眼神中的危险信息,呼吸变得急促:“你若是要让我感到害怕,你已经成功了。” “抱歉,我也很想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表明。”季洛寒笑得一点温度都没有,脸上尽是把玩的兴致,“但你知道我喜欢戏剧性的东西。所以一直满怀着期待,等着这一天。不过仍是有些可惜,我本想庆功宴那天再到这一步的。” 他想了想,又说,“你比我想像中得发现得早。这段时间,我们明明没有见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我在酒吧喝醉。” “啊。”季洛寒倍感可惜地拍了拍大腿,“都怪我,我不该忍不住的。” 林霜看着眼前人,觉得好生恐怖。他明显乐在其中,而自己明显已经是他手中的玩物。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跑?”季洛寒突然朝她看过来,眼神阴森。 林霜强装镇定:“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跑?” “你没做错什么?”季洛寒眼中寒光沉了沉。 “你布了这么大这么长的一个线,就算我跑,你又会善罢甘休么?”林霜这几天想得十分透彻。 季洛寒扬起嘴角来笑了:“除夕那晚,我说过再见面就会不一样的。真高兴,我们都不用再装下去了。林霜,以后我可以直接叫你林霜了。以前不知道,现在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 说完,他合衣站起身来,“我今天有些累了,下次再见。” 林霜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从面前走过,再也按捺不住这几日的压力,冲他大喊:“季洛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季洛寒暮地停住,转身朝她露出一个无限期待的笑容:“我说过了,这得问你啊。林霜。” 林霜无言以对,只能杵在原地,直到听见那脚步声终于消失,才全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就像掉进一个无底深渊,无论怎么呼救都没有人理睬。 此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 大雨倾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某人哀悼哭泣。 林霜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大理石地面无情地倒映出她狼狈模样。 “这里是一份结婚协议、一份离婚协议,一份秘密协议,只要你在这三份文件上签字并完成任务,董老太太就会按照你的要求提供帮助。 律师平和地说完这段话,将签字笔摆在了桌面上,她的面前。 林霜紧抿着嘴唇,表情决绝地拿起笔来,快速签上名字。 “林小姐,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了。”律师小心收好桌上的文件,朝旁边的老太太点头致意并起身告辞。 窗外电闪雷鸣,让人心生恐惧。围讽医血。 老太太头发花白,一身宝蓝色的绸缎睡衣,看上去雍容华贵。她朝林霜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微笑:“你做了很正确的决定。”并示意身边的中年妇人送上薄毯。 林霜伸手谢绝,空洞的眼睛里写满绝望:“我想要最后一晚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么?” 老太太点头。 林霜没有说“谢”字,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声音有些藏不住颤抖:“为什么是我?” 老太太轻笑着咳了两声:“你应该庆幸在这种关头,自己还能有出卖的价值。” 林霜听罢,扬起一边嘴角冷笑,不再相问地径直离去。 她重新冲进雨里,长长地呵出一口气来。此时此刻,雨水仿佛要穿透她皮肤般刺骨难忍,她却全不在乎。 反正都是毁灭,无所谓了。 回到医院,林霜走进病房,在病床边坐下。 她盯着床上的男孩儿,目光长时间呆滞无神,不发一语。 这是她的弟弟小冬。他身上插满了管子,紧紧闭着眼睛,清秀稚嫩的五官令人心疼。 “高兴了么?嗯?”她开口就是嘲讽,“躺在这儿,舒服了么?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害人精啊。” 她冷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泪光:“林小冬,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别装了!你是我带大的,腿上几根汗毛我都清楚。你不高兴的话起来跟我吵啊,起来骂我冷血动物啊!” 可是,只有呼吸机在匀速转动着发出声音,机械地回应着她。 终于,林霜的眼泪涌出来。 她快速伸手抹去,咬牙切齿:“林小冬,你知道我马上要经历什么吗?我命令你,不准死。没有我的同意,你敢断气试试。你要是敢,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匍在旁边,绕开那些可怕的管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之后,林霜在走廊上睁着眼睛过了一夜,如行尸走肉般直到天亮。 她知道时间到了,起身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犹豫了很久,接起来没有说话,直到手机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霜,我已经考虑地很清楚了。美国我不去了。我会留下来和你一起照顾你弟弟。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林霜狠狠咬住食指指节,不让眼泪涌出来。 “不用了。”她冷下声音。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说完,她直接拆掉手机电池,神情漠然地走到医院门口。 一辆黑色宾已恭候多时。 “林小姐。不对,少奶奶。”司机走过来鞠躬,“老太太让我来接您。” 林霜对这个新称呼怔了怔:“去见老太太么?” “老太太让我直接送您去见少爷。” 断腿眼瞎的残废 各人有各命,半点不由人。 以前,林霜从不相信母亲经常念叨的这句话。她一直相信,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此时此刻,她站在镜前看着如此滑稽陌生的自己,不禁开始怀疑。命运是否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脸上稚嫩青涩未退,却穿上这白色正式的淑女套装,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少奶奶,你好了么?”更衣室外,响起管家青姨催促的声音。 方才。她一进到这幢屋子,就先见了管家青姨。 青姨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亲近。除了不苟言笑,嘴边还长了颗黑痣,很有媒婆 嘴碎刻薄的即时感。 林霜不怎么自在地出去,敏感地就察觉到青姨那轻视的眼神。“青姨,我可以不穿这个么?” “当然不可以。”青姨果断否决,说着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老太太特意交待要我关照好少奶奶的一 切。这季家少奶奶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形象是第一重要的。你那些......寒酸的衣服,待消过毒后,我会 帮你收进柜子的。” 寒酸?!还消毒?她干笑着:“一定要说得这么夸张么?” “我家少爷爱干净,不喜欢外人进家里。”青姨不客气地回答,轻慢全写在脸上,“少奶奶带进来的东西 ,是必须消毒的。” 林霜听罢,敢怒不敢言地咬了咬唇角,最终选择了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算懂。只是不 知道能忍多久罢了。 “少奶奶年轻,有很多规矩不懂,我既然是这家的管家,就一定会帮助少奶奶学会的。我家少爷是我照顾 着长大成人的。这也是我应该尽的职责。我是定不会让少爷的妻子被人笑话的。”青姨说着,拿过梳子来。解开她的马尾。帮梳起来。 你家少爷,你家少爷个屁啊!是啊,你还要定时向老太太汇报。林霜忍不住腹绯,自然清楚这青姨就是安放在自个儿身边的移动监视器。 “啊!”林霜因为青姨的暴力梳发,毫无准备地发出一声惨叫。 “这哪是女人的头发,都打结成这样了。”青姨继续暴力地动着梳子,一脸不满意外加嫌弃,“看来少奶 奶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 林霜表情痛苦,实在是受不了了,动手夺过她手中‘凶器’:“我自己来。” “今天少奶奶就先在这客房里休息吧。如非必要,就不要到处走动了。特别是顶楼,少爷不喜欢陌生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青姨冷着张脸,开始交待,“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林霜巴不得她快点出去,点了点头,却突然叫住她:“青姨。” “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请问我今天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家少爷?” 青姨歪了歪嘴角,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她:“没想到,你还挺迫不及待啊?” 林霜知道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这个把自己卖进这个家的女人,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她全然不在乎,厚起脸皮地回:“有哪个新婚妻子不想急着见到丈夫的?” 青姨明显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轻慢地笑了笑:“不用急。我家少爷刚巧不在,等他回来自然会见你的。” 说完,即开门出去了。 林霜不知此时是该笑还是哭,本想着早死早解脱,现在却感觉可以再逃一个晚上。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不止逃了一个晚上,而是逃了整整一个月。 她夜夜高床软枕,却还是每天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无论她的尖叫有多么大声,睁开眼睛之后都只有这房间 的空旷华丽陪着她。 她再一次穿上华服,梳好头发,化好妆,就像一尊表演独角戏的木偶,开始百般无聊地在房间里晃悠。 除了去餐厅里用餐,她真感觉这和坐牢没有区别。人家真坐牢的还能有放风的时间,她却连去到外面晒晒太阳,都会被青姨阻止。 “青姨。”吃午饭时,林霜还是禁不住问,“你家少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青姨仍是那个回答:“我家少爷要回来自然就会回来。” 林霜一点也不意外地笑笑,然后说:“我等会儿可以在花园里走走么?我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我家少爷......” “你家少爷不喜欢别人踩在他的草坪上面。”林霜这话已经听到耳朵起茧了,“就算我是买回来的一条 狗,也稍微能有点自由的权力吧?” 看着她这即将要爆发的笑容,青姨终是松了口,没有再阻止。 坦承地说,林霜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花园。虽然她不知道这里面种的都是些什么,但心想有钱人应该都爱弄些奇珍异草据为己有。 逛了一圈,她又发现了那边有个大泳池。池子里面水光粼粼,在这种越发炎热的天气,让人看了很是心旷神怡 。她忍不住脱了鞋子过去,坐在池水边,把脚伸了进去。要不是她不会游泳,她一定要跳下去酣畅淋漓地游上一圈。 呼,她深呼一口气,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丝阳光算是给自己这悲催的人生来点鼓励。总而言之,她还活着不是么。 她正微闭双目享受着此时的阳光花香,却突然被某高空坠物吓了一大跳。林霜惊魂未定地捡起掉落在她旁边的物体一看,竟是一双红色细跟高跟鞋。 谁这么缺德?这细跟要是打到人的话,估计脑袋都要被戳上一个洞吧。 林霜蹙着眉四处张望,心想这私人花园里,会扔东西下来的恐怕就只有......她下意识地转身朝这季家宅 子看去,顶楼的某个窗户果然开着,里面似乎还隐约传来笑声。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窗户边突然伸出一个姑娘的上半身来,挥手朝她说了句“sorry”。这姑娘浓妆艳抹的 ,上半身还穿得极度清凉,看上去像喝了不少的酒。 兴许是房间里有人催促,姑娘回头看了眼,又比了个抱歉的动作,狂笑着把窗户关上。 这顶楼不就是所谓的季少爷私人空间么?围岁大号。 林霜惊觉地再次朝那扇窗户看过去。她分明记得青姨千叮万嘱不准她上去顶楼,就因为她家少爷不喜欢陌生人。 那现在在那神圣精贵空间里的人,又能是谁呢? 哈,林霜不耻地发出一声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鞋,若有所思地走回房子里。她告诉青姨,自己晒了晒太阳似是有些中暑了,晚饭就不用准备她的了,她要吃点药睡上一觉。 青姨倒也没有管她,却不知林霜一直蹲守在房间门口,贴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确定青姨不在了,才悄悄打开房间门,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 她有一种预感,那位躲在暗处的人肯定就在这顶楼。她一边上楼,一边根据方才那窗户的位置来推断相对应的房间方向。她本就是学的这一行,空间感自然是有的。 林霜很快从三个房间门中选择了一个,先是轻轻转动把手,发现没有上锁后就用力推开。 她明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可冲进去看见这样的画面,还是有些傻了眼。 房间里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线照进来。除了一地狼籍,无处下脚不说,还着实污秽不堪。书本、抱枕、衣物、酒瓶、破碎的杯子散落一地,就连食物残羹都有,还时不时地散发着恶臭。 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刚才在窗口闪现的姑娘仅穿着黑色内衣裤,胸口和内裤边缘都被塞满了红色钞票,正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与之吻地陶醉缠绵。 而那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一只手抚着姑娘的头发,一只手还拎着半瓶洋酒,突然就抬起酒瓶来往姑娘那傲人的胸口上一泼。 姑娘被戏弄地尖叫一声,不生气,反倒发出让人汗毛直竖的笑声,粉拳轻捶在男人胸口上不依地撒起娇来。 这什么跟什么!林霜尴尬不已地想赶快溜走,却没来得及安静身退就被那姑娘发现了。姑娘倒也不慌,笑着轻拍男人,示意有人进来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林霜怔了怔,被男人怒气十足的这句话吓到了。她看着男人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我......是来还你这个的。”林霜向姑娘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高跟鞋。 “啊,谢谢。”姑娘笑眯眯地从男人身上下来,醉意颇浓地朝她走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鞋子,穿好又歪歪斜斜地晃了回去,妩媚地搭上男人肩膀,“亲爱的别生气,可能是新来的女佣,所以才不懂规矩吧。”说完向林霜挥挥手,示意她赶快出去,别在这里自找麻烦。 林霜脑子里一团浆糊,正想出去却听见那男人突然说:“等等。” 她暮地停住,然后就见男人按下轮椅的按钮,缓缓转过身来。 男人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油腻地打结成束状,一脸的络腮胡子更是沾着酒渍食物渣,邋遢地让人无法直视。他穿着枣红色的长袍睡衣,松松垮垮地露出里面灰色内衣,脚上什么也没穿,活生生一个野人。而他的眼睛黯淡无光,看样子是喝了不少。 林霜被男人惊骇的模样震住了,随即闻到一股酒臭和体臭的混合气味,不由自主伸手捂鼻。 “你谁啊?”男人打了个酒嗝,问。 林霜继续捂着鼻子,一脸为何要告诉你的表情。“女佣。”她草草地答。 男人听了即从鼻子发出一声笑:“女佣会用这么高级的香水?” 林霜从不喷香水的人,本来就分不出香水好坏。若不是青姨非要往她身上喷,她才不会用。“你又是谁?”她不答反问。 男人抱着酒瓶笑了,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婷婷。你帮我看看,这是个什么人?” 林霜心想这肯定是那姑娘的名字。果不其然,这叫婷婷的姑娘往他腿上一坐,搂着他脖子就开始盯着林霜不停地看。 “显而易见这是个女的。但完全不及我千分之一。”王婷婷的声音带着些不怎么友善的酸味,“面黄肌瘦、两眼无神、脸大塌鼻、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MD,你胡说八道什么!林霜气鼓鼓地朝那女人看去,自己就算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是五官端正。这不是存心羞辱人么?! “若这世上的女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男人听得是漫不经心,注意力早就去了别的地方,突然就伸手捏上了怀中美人儿的酥胸。 “哎呀,你真是坏死了。”王婷婷娇嗔着推开男人的手,男人随即大笑,实在是放荡不羁。 林霜面红耳赤,看着这实在是不宜的画面,有种被污了眼睛的感觉。无论这男人是谁,都应该敬而远之。 这样想着,她嗤之以鼻转身欲走。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男人调笑着再度开口,“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留个名字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霜把厌恶写在脸上:“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是......季太太。”虽然她说得没什么底气,但这个身份却是白纸黑字的。 男人听罢就笑得前俯后仰,那笑声里的轻蔑令人不禁脸上发烧,很是难堪。 终于,男人停止了笑,深深地呼一口气才说:“原来你就是我们家老太太送给我的消遣啊。” “你说什么?”林霜浑身一紧。 男人拍拍怀中人的翘臀,示意她走开,然后不紧不慢地问:“你是哪家的小姐?我之前有见过你么?” 可林霜一时还未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我不是......” “算了,你是哪家的小姐,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男人打断她,声音高傲无礼。 “你到底是谁?” “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还在问我是谁?”男人的笑意僵住,倾刻间就变了脸,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腿,“怎么?我这断腿眼瞎的残废,就不能是尊贵的季家少爷么?” 林霜看了看他的腿,又震惊地看向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轮廓又深又美,只是里面没有半点光采,灰蒙蒙的。即使这样,也可以感受到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气。 “啊,忘了自我介绍。”这时,男人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我就是你的丈夫,季洛寒。” 72.功夫不错就行了 这如果是个玩笑,那一定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过份的玩笑。 林霜难以接受地后退了半步,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王婷婷掩嘴偷笑,再次走到季洛寒旁边:“你不要这么坏嘛。她可是你的新婚太太,瞧你把她吓的,脸都青了。” “这是一个骗局。”林霜当即厉声指控。肩膀都因为气愤而微微发抖。 季洛寒浓眉轻挑,亲了亲王婷婷搭在肩上的玉手,不以为然地笑:“我家老太太还真是用心良苦啊,骗都要给我骗个老婆。想必,我这位老婆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他问着轻佻地扯了扯嘴角,“什么琴棋书画就别告诉我了。只要床、上、功、夫不错就足够了。” “别这么坏拉。”听到这话,王婷婷先不高兴了,“你不是说,从此就我一个女人么?” “那你一月总有几天要休息。”季洛寒不假思索地答,“我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不是?” “就你嘴厉害。”王婷婷这才罢休,娇嗔着贴上他的脸,“这还差不多。” “是我嘴厉害?还是你嘴厉害?” “哎呀,你这个色鬼。” 林霜这样看着,听着。早就是羞愤难忍,张嘴就骂:“流氓!” “流氓?”季洛寒意外地拧了拧眉头,示意王婷婷让开,按下按钮让轮椅缓缓靠过去。 “你想干什么?”林霜防备地退后。 季洛寒在她脚跟前精准地停下,这让林霜极度怀疑他是真瞎假瞎。 “你不过就是老太太送给我的一件东西。”他脸上微笑着,声音却极度冰冷,极尽羞辱,“本少爷心情好,把你当消遣。实际上,你就是一件玩具。 “玩坏了,玩得不高兴了,就扔了换一件。趁着现在我还有兴致,你最好识相点别惹恼我。别到最后。再来我脚跟前,求我玩儿!” 听到这种话。林霜直觉得五脏六肺都要被气爆了。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在逆流。她林霜虽然不是出生在什么富裕家庭,但也从来没受过这种污辱。 她咬牙骂着“无耻!”不管不顾地抢过他手里酒瓶,表情决绝地往他这可恶的嘴脸,举高倾泄,让那褐色液体从头顶往下流淌。 季洛寒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当即闭上双目轻仰脸庞,反而丧心病狂地享受起这份透心凉。 直到瓶中的酒倒了个精光,林霜才把瓶子狠狠往旁边一扔,仍是怒不可遏地狠狠向他瞪去。 “好爽啊。”季洛寒伸手抹了把脸,仰天长叹之后,不怒反笑,“再来,再来。” 他这副癫狂的样子让林霜完全始料未及。“疯子!”她此时只想到这两个字。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季洛寒冷下脸来,“我说了,再来!你聋了?”他一秒就暴怒如雷,吼着,穷凶极恶地伸出手来,看样子就是想要抓住她。 林霜惊叫一声,拔腿就跑,用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 身后是野兽般的厮吼,她只知道拼命地跑,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房子,逃出了院子,逃出这个要把她拆皮吞骨的地狱。 终于逃到了远离季宅的街道上,可她却不知道这时应该接着往哪里逃。 她依在店铺外面,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她必须要逃,她绝不能回到那个地狱里去。她此时只有这一个念头。她努力镇静下来,想着还是先去找死党丁丁。 对,就这样。她这样决定了,就继续往前走。她才走了几步,就被身后蹿来的熊孩子狠狠撞到。 “弟弟!你撞到人了!”从后面追上来的小姑娘一脸生气,倒是懂事地先向林霜道歉,“阿姨对不起,我帮我弟弟道歉。” 熊孩子见状,也跑了回来,不安地挠挠了脑袋,不好意思地也说:“阿姨对不起。” “没事。”林霜木愣地摇头,然后就看着姐弟两个搂着继续往前,咯咯地笑个不停,好不欢乐。 “回家告你状,妈妈说过不准在大马路上跑。” “我的好姐姐,你可不准告状。我不再跑了还不行么?” ...... 林霜看着这画面,怔了原地,眼里泛上一层泪光,突然间仿佛又看到了小冬的笑脸。无论她怎么嫌弃他这个烦人的尾巴,想尽办法想要甩掉他,他总是会笑呵呵地叫着‘姐姐’,非要同她粘在一起。 母亲去世前,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求她不要考大学了,出去工作赚钱送弟弟成才时,她恨极了这个永远被偏爱的弟弟。可是,就是她讨厌的这个弟弟,在母亲旁边哭着求着,别逼姐姐放弃读书。 为了帮她减轻负担,她的这个弟弟永远都要温习到深夜,但凡是奖学金,他都一定争取。 ...... 想到这些,林霜终于冷静下来,又回到了现实中。 她拦下一辆出租,司机问她去哪里,她面无表情地说:“东郊,思源庄园。” 思源庄园是季家的祖宅。 林霜到了之后,先请管事的李管家来帮她付了车费。 “少奶奶这是怎么了?为何刚才青姨说你跑出来了?”李管家一身素衣,神色清冷地面对她这突然造访。 “我要见老太太。”林霜看上去很是急切。 李管家点头,没有多问,然后带着她去到了董老太太的面前。 这个时候,董老太太正在花房里面,心情还算不错地逗着笼子里养的鸟,脸上尽是稀罕这鸟儿的笑容。 “老太太,少奶奶来了。”李管家过去轻声禀报。 董老太太依然逗着鸟,并未扭头看林霜,只是示意她过来坐下。 林霜过去坐下,战战兢兢地先问候:“老太太。” “不是教过你了么,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就是合法的季家儿媳,又不是仆人,改口叫我奶奶。”董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威严。 “奶奶。”林霜承认,她是有些怕这个老人家的。 “怎么了?瞧你这火急火撩的,我都闻到你那身汗味了。有事儿就让司机送你过来啊。” “奶奶......”林霜还没有开口说正事,董老太太就让李管家呈了个平板过来给她看。 她看到平板上,小冬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着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医生。 “以后每个月,李管家都会让你知道下你弟弟的近况。”董老太太缓缓地说,眯着眼睛往鸟笼里加着鸟食,“这是全美最好的医院。前几天才给你弟弟进行了一台手术,很成功。这里有最好的医生和护理,你可以放心了。” 林霜看到这个,心揪着痛,想要再看看画面里小冬的脸,平板却被李管家收走了。 “怎么?终于见着我孙子了?”董老太太开了个头。 林霜说起这个,就难掩激愤:“您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是个......”关键的字还没有说出口,董老太太就朝她看了过来,眼中寒光慎人。 “你想说什么?”董老太太神色清冷地把手中鸟食放下,“说我孙子是个废人?瞎子?还是想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疯子?!” 林霜咬着唇角,心里面绞得难受,据理立争:“您不应该欺骗我!” 董老太太不怒反笑:“提前说和现在说有什么区别么?我早说过,我和这个家族早就放弃了这个孙子。他可以自甘堕落,但这个家族不可以就这样后继无人,所以我才需要一位孙媳妇,更需要这位孙媳妇带给我一个继承人。” 林霜想起季洛寒那张让人反胃的嘴脸就心生厌恶,又怎能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对不起,我做不到。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我也根本不会答应。” “你这是打算毁约啊?” “老太太算我求您了。”林霜放下身段,卑微地再度开口,“您让我作牛作马,我都会报到您对我弟弟的恩情。但是和这样的人......”她实在是难以启齿,“我真的做不到。” 董老太太笑了:“孩子,你对我的价值也只这个而已。愿我做牛做马的人太多了,像你一样不知感恩的人也不少。”说着,董老太太摇着头笑了,“行吧,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约定无效吧。李管家,持我回房。” “是。”李管家递来拐仗。围岁围技。 老太太拿过拐仗,站起身来。 林霜知道自己惹怒了她,也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情急之下过去跪下,什么颜面都不要地就抱住她,“老太太。您别走,别扔下我弟弟不管。” “丫头,我这个老太婆从不勉强别人。这世间没有白得来的恩惠,我对你也算是偏爱了。” 林霜红着眼睛,紧紧地拽着她衣角,声音都在轻颤:“难道真只这一条路么?我只代孕也不行么?您应该可以想办法弄到他的......”她羞愧地放轻了声音,“他的精子的,对不对?现在不是可以做试管婴儿么,我来代孕,行不行呢?” “丫头,这个我不是没想过。可是,你还没见识过我这唯一孙子的厉害。他恨毒了我这个奶奶,恨毒了这个家。如果这是可行的,我早就做了,又何必大费周章让你去到他身边?” “既然如此,那我去又有什么用呢?”林霜不明白,突然想起来地说,“季洛寒身边不是有个叫王婷婷的女孩儿吗?她不是更适合么?” “笨丫头。”老太太发火了,“如果你不来做这件事情,我又为何要帮你?你确定要让你弟弟又住回那个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医院?” 林霜含着泪拼命摇头,左右为难,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董老太太叹口气,伸手捋了捋她脸旁杂乱的头发:“我是不会让那种女人生下季家继承人的。丫头,我相信你,你是个聪明女孩儿,只要你用心地对他好,取得他的信任,自然就能完成我交待给你的这个任务。我不相信老天真会这么对我季家,你就是我们季家的唯一希望。” 林霜再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绝望,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 “现在......你想叫我‘老太太’还是‘奶奶’,我让你再选一次。”董老太太说着,抬起林霜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眼睛。 此时此刻,林霜脑中闪过的只有小冬倒在血泊中时,最后看她的那个乞求眼神。 她眼中盈满了泪水,轻声唤:“奶奶。” “乖。”董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这一切,是我骗的你,还是你心甘情愿的?” 泪水从眼角涌出,林霜忍着胸前绞痛,哑着声音回:“是我自愿的。” “很好。那你自己在这儿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完成我对你的嘱托。李管家,等会儿让司机送少奶奶回去。再告诉阿青,少奶奶比之前瘦了,胖点才好生养。” “知道了,老太太。” 林霜瘫坐在地板上,听着两人的脚步远去,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叹气。 被司机送回了季洛寒独住的宅子后,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蜷缩在角落里。她从抽屉里拿出那部属于自己的旧手机。整整一个月了,她都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把电池放回去,开机之后即提示她有几十条未读短信,还有几十封的语音在信箱里。 她犹豫了许久才点开语音信箱,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就眼泪绝堤而出。 “死女人,你死哪里去了!为什么休学?为什么带着小冬一起消失?马上回电话给我!” “姓林的,你到底是在闹什么?你要是再不回电话给我,我就去报警,我就和你绝交!” “死女人,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求你了,给我回个电话吧。我保证绝对不借钱给你,绝对不帮你任何一点忙,还不行么?” ...... “林霜,我走了,去美国了。虽然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但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我想,我们还是好朋友的吧?保重。” ...... “死女人,好吧,你非要像这样的话,就给我好好地活,千万不要无声无息地就死掉了!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欺负,什么样的苦难,你都不准任人这样对你!你一定要风风光光地重新出在我面前,证明没有我,你也一样行!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 黑暗中,林霜已是哭成了泪人,咬着手背,固执地不愿发出哭声。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慢慢把手机电池再次拆了。 她就这样睁着眼到天亮,直到窗帘外渐渐出现光亮,她才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进浴室洗漱。 她俯下身子,把整张脸都浸到冷水中,直到无法呼吸才抬起头来。 她眼神清冷地看着镜子里面无血色的自己,并告诉自己:林霜,就算你死在这房间里了,也不会有人管你!你必须坚强,必须靠自己走出这屋子。 林霜脱下了那身可笑的衣服,换上自己的T恤牛仔裤,重新把长发高高扎起,脂粉未施地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青姨正和厨师在餐厅里准备着食物,看见她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不禁愣了愣。 “少奶奶,我不是说过......”青姨对此一点也不高兴。 “青姨,早。”林霜全然不予理会地冷声打招呼,还向厨师和在场的佣人都道了早,然后就在餐桌前坐下。 “少奶奶!”青姨一副这是对其莫大侮辱的表情。 “青姨。”林霜面不改色地看她,气势不同以往,“你的确是这里资历最深的长辈了,但是我却是少奶奶,季太太。而且是名正言顺,白纸黑字的季太太。我的身份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么?” “......”青姨愣住,完全不知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份气场。昨日回来时还似是生无可恋,可才不过一个晚上,又好似满血复活了。 “少奶奶,我是小桃。”这时候,一个短发姑娘闯进林霜的视线,笑眯眯地开始介绍,“那是胡姐、这是阿宽、那是厨师蔡师傅。” “你们好。”林霜笑着回应,似这一个多月来,才正式认识这些人。 “小桃,你......”青姨还在生气。 “青姨,你别这样欺负少奶奶嘛。大家都生活一个屋檐下,相亲相爱不好么?”小桃一看也是个心无城府、口无遮拦的,这让林霜暮地想起了好友丁丁,心里生出一份亲切。 “少奶姐,早餐想吃什么?小桃给你准备。” “什么都行。”林霜也摆不了什么少奶奶的架子。 “我见你还挺喜欢吃蓝莓酱面包的,我去给你拿。” “好,谢谢。”林霜受宠若惊地笑笑,然后就见青姨铁着张脸,端着一盘子的食物似要离开。 “等一等。”林霜起身过去,叫住她,看了眼盘子里的食物,还有几瓶药,“这是要送去给......你家少爷的么?” 青姨不回答,绕过她就往上面去,一副这不关她事的样子。 林霜吃了瘪,回到餐桌前,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帮子。 不一会儿,小桃就把丰盛的早餐呈上来,小声地安慰她说:“你别理青姨,她这人平时就冷冰冰的,时间相处久了就好了。” 林霜淡淡地笑了笑:“我以前也属于冷冰冰的,我知道的。” “少奶奶看上去很亲切啊,怎么会呢?我也在两三家工作过,你可是第一个愿意跟我们佣人打招呼的呢。”小桃笑嘻嘻的,对她这话根本就不相信。 “我也是因为被一个好朋友强行改变的。”林霜说着笑了笑,就又想起丁丁来,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只是她每次这样说的时候,丁丁就定要论出谁是朱,谁是墨来。 既然青姨如此不待见她,那她就只好从其它地方找突破。 这样想着,她看向一脸无害的小桃。“小桃,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你能回答我么?” 兴许是小桃与丁丁都属于自带逗逼成分的类型,马上凑过来:“少奶奶有什么吩咐么?小桃愿意成为少奶奶的心腹。” 噗。林霜忍住想笑的冲动,这又不是在拍宫斗剧。“你知道......” “少奶奶是不是想问那个在少爷房里的寄生虫?”小桃没等她问出来,就放低声音,还谨慎小心地看了下别的佣人。 “寄生虫?”林霜愣了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叫婷婷的么,她今天还会来么?” “那个寄生虫叫王婷婷。”小桃蹲下身来汇报,表情是明显的讨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缠上了我们少爷。每天就只知道吸我们少爷的血,害我们少爷。少奶奶,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她赶出去。” 林霜拧了拧眉心:“你的意思是,她就一直在这个房子里?” “嗯。她就一直住在顶楼的那间客房里。” 听到这个,林霜不禁冷笑。 这季洛寒还真是齐人之福啊,原配也有了,还能在旁边养着小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少爷这是乐在其中。”她说着,全然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少奶奶,你可不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知道她对我们少爷......” “你想说什么?” 小桃张嘴欲说,青姨就回到了餐厅,厉声吼了句:“小桃!我让你做的事都做了么!” “这就去!这就去!”小桃赶紧站起身来跑走。 林霜看向青姨,两人目光交汇,一时间电光火石。 吃过早饭,林霜就让小桃拿来了一堆打扫工具。“你现在没事吧?”她问小桃。 小桃摇头,却说:“少奶奶,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顶楼。” “去顶楼干什么?”小桃惊叫,把其它的佣人都吸引了来。 “把你们少爷的那个垃圾场收拾出来。”林霜说着,就把桶拎在手上,“走。一起。” “少奶奶。”小桃听了立即拉住她,表情很是害怕,“你有所不知,少爷......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更不准任何进去收拾。” “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就从来没进去打扫过。”林霜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昨天看到的那种惊悚场面也就正常了。 “我们大概几个月才会打扫一次。”小桃面露难色,“而且都必须用特殊手段。”她说着,放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得用安眠药把少爷放倒了才行。” 林霜轻哼一声,又拿上扫把和垃圾袋:“你不敢去就算了。用我把其它东西搬上去就行。” “少奶奶,你不是真的要去吧?” “怕什么!他喝成这样,不用安眠药也是倒的。”林霜就不信这个邪了,执意上了楼。 小桃还想阻止,却被突然出现的青姨拦住。 “青姨,你帮帮少奶奶吧,我觉得她挺好的。”小桃可怜巴巴地请求。 青姨冷笑了一声:“就让她去吧。要不然,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安静地当这个季太太。” 73.我真的会杀人的 林霜上到顶楼,猜测最右手边的那个房间门极有可能就是客房,而那个叫王婷婷的女人可能也正睡在里面。不,可能正和她的合法丈夫睡在里面。 这个时候,她真想接上一桶热水,踢门进去烫一下他们那身“兽皮”。 她幻想了一下那个极爽的画面。暗咒这季洛寒倒也不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丈夫,所以......算他们运气好,逃过一劫。 其实,她不关心季洛寒为什么会是这副鬼样子,总之必须发生改变。她妈说过,人活着就要有个活着的样子。她很确定。季洛寒现在可不是活着该有的样子。 林霜活动了下筋骨,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戴上口罩,转开了昨天的那个房间门。 房间里面安静异常,但那股恶臭似乎比昨天更甚了。 林霜就算戴着口罩,也觉得阻挡不了这要命的气味。她双手插腰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嘀咕说:“这季洛寒不会死在这里面了吧,怎么臭成这样。” 死了正好,吸尘器吸进去扔了一了百了。她这样想着,倒把自己逗乐了。 她半天都无从下手。只能先把窗帘统统拉开,又把窗户打开,让光线和新鲜空气能进来。 她现在才看清,这房间竟是一间书房,两面都是顶天的书柜。而一张复古的书桌摆在中间,雕工讲究价值不菲,再配上那张咖啡色的皮椅,气势很足。 只可惜,这么好的一间书房竟然被祸害成‘酒池肉林’了。 而角落里摆着一张轮椅,看上去就像是季洛寒昨天坐的那张。 她倍感可惜地笑笑,然后就开始先把四处散落的垃圾收进垃圾袋里。她从小最怕蟑螂,所以看到偶尔有一两只突然跑出来,还是怕得要死。见状。她只能硬着头皮,胡乱把所有垃圾都先收进袋子里再说。 她弯着腰。一边收一边往后退。雷厉风行地进行着。只是她没想到,这垃圾堆里还暗藏着绊脚的凶器。 她一不留神,惊叫着,一个重心不稳就直接人仰马翻。 直接掉进垃圾堆里,真是好啊!她捂着后脑勺自嘲,本想呼痛却发现背下面软乎乎,甚至还觉得是温暖的。 什么呀?她皱着眉,翻身过去看,这才意识到给她当了垫背的是个人!她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先逃到一边,直到听见那突然传来的呼噜声。 她冷静下来,爬过去继续把上面的东西扒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埋在一堆抱枕里的沉睡面孔。 季洛寒?! 林霜表情震惊地再次跳开。他怎么会睡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和那个王婷婷在客房里吗? 她怎会忘记昨天这人的无耻和疯癫,第一反应就是这里不安全。她才走到门口想要逃出去,却突觉不对地又把门关上,返回来。 她先小心地用手指测了下季洛寒的鼻息,很好,还活着。 她带着不屑的表情,连着拿起几个空酒瓶往他身上扔着试探,均没有什么反应。睡得像猪一样。很好,这就是醉鬼的样子。 她怎么忘了,自个儿可是酒鬼的女儿,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才对。 林霜站起来思索了会儿,然后咬牙切齿地环住他上半身把他先从这堆垃圾里拖出来。她让这具‘死尸’靠着书柜,见他老是要往一边倒,又不得不用抱枕把两边堆起来。 这样之后,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他面前,缓过气来对他说:“季洛寒,我事先申明啊,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发生任何关系的。等我先把你弄得像个人了,我再想办法弄到你的......”她说着,害羞地朝他关键部位扫上一眼,“只要弄到那个......上交给你奶奶,我也算是完成协议了。所以你给我配合点,听见没有!刚好,阳光晒在这个位置,你就晒晒吧。” 这样之后,她才继续手上的活儿。 她又是擦家具,又是扫地,怕惊动了那具‘死尸’,放弃吸尘器,改用抹布擦地。 林霜擦得卖力,竟没有察觉季洛寒正从头痛欲裂中逐渐清醒过来。 他感受着这明显从窗外吹进来的风,伸手挡了挡照在他身上的阳光,痛苦地闭上眼睛,努力听着此时异常的动静。 “什么人?!”他吼出来,努力想要看清却是徒劳无功。 林霜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瞬间傻住。 “说话,什么人。”季洛寒捂着巨疼的脑袋。 “少爷,青姨让我打扫一下卫生。”林霜硬着头皮,捏着嗓子回答。 季洛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似是放松下来地重新靠在书柜上:“小玫吧。” “是,少爷。”林霜顺嘴就答应,心想今天早上见的那堆佣人里面有叫小玫的么? 但是见季洛寒也没有发什么火啊,那小桃也是夸张了。不过也不怪她们怕这人,就他这骇人的样子,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她正想得入神,季洛寒突然问:“我的轮椅呢?你过来帮我。”说完就伸出双臂,理所当然地等待着。 林霜犹豫了下,放下手中抹布,起身朝他走了过去,伸手才触上他的胳膊,就被他用力抓住。 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手掌就又狠又准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们家就没有叫小玫的佣人。”季洛寒面露凶光,凑过来用力一闻她的味道,“我记得你的味道,原来又是你啊。” 林霜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呼吸困难地想要掰开他的手,但却一点用都没有。 “别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们在心里怎么嘲笑我!我说过了,谁也不准进来!我就算废了,瞎了,也还是季洛寒!”季洛寒失去理智地吼着,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加重,“谁进来,谁就死!见过我这副样子的人都必须死!” 林霜痛苦地挣扎,使劲抓他的手,只感觉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似是死亡就在下一秒,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甘心,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 听见异常,青姨和小桃终冲了上来,在关键时刻把林霜从季洛寒手里面救了下来。 林霜倒在地板上,拼命地咳嗽喘气,只听见青姨在喊:“赶快把窗户关了!快点!” 当房间里重新回到黑暗中,青姨抱着季洛寒不停地安慰:“少爷,没事了,没有人进来,什么人都没有进来。青姨在呢,少爷别担心。” 林霜缓缓睁开眼睛朝季洛寒看过去,他依在青姨的怀里,整个人都在巨烈地抖动,表情恐惧而无助,而且似个孩子喊着:“婷婷呢?婷婷呢?” 下一秒,小桃就把摇摇欲坠的林霜扶起来,什么也不说就往外面带。 林霜看见王婷婷拿着一只针冲进来,扭头看见那针扎在季洛寒的胳膊上,然后就被小桃硬拉出去了。 林霜的房间里。 她坐在床上,小桃正在给她脖子上的淤痕上药。淤痕已是红到发紫,触目惊心得很。小桃一边上药,一边露出后怕的表情。 可是林霜整个人都还在发愣,脑子里全是季洛寒掐住自己时那凶狠的模样,还有他在青姨怀里颤抖无助的样子。 “少奶奶,真不叫医生来吗?”小桃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因为小桃的动作太重,痛苦地拧了一下眉头。 “对不起,少奶奶。我还是去叫医生来吧。”小桃起身就要出去。 林霜想要叫住她,却觉得动一下喉节都疼痛异常,只能伸手拉住小桃,忍着痛轻声说:“不用。” “为什么呢?你都伤成这样了。” “听我的,我吃点药就好。”林霜撑出一个笑,“我要是再叫医生,青姨更有话说了。” 小桃难过地在她床边坐下:“早知道,我还是跟你上去的好,起码能早点救你。” 林霜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摇头以示她真的没事。 小桃还想再说什么,房间门猛地就被人推开,青姨冷着脸走了进来,怒火似要当即爆发。 “青姨。”小桃有些怕地站开来。 林霜伸手捂着疼痛的脖子,淡定迎上她那质问的愤怒目光,等待着。 “少奶奶这下满意了!自作主张惹出这种祸来!”青姨开口就骂,“要是少爷真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林霜忍着痛扯了扯嘴角:“要被掐死的人是我,我还没骂谁呢,青姨激动得好奇怪。” “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女孩儿我见多了!”青姨不客气地指向她,“你要是死在少爷手里,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没错,你是老太太帮少爷决定的妻子,你可以顶着季家太太的光环在这个家指手划脚! “但是你别妄想可以插手少爷的生活,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个资格!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招惹少爷,伤害他,刺激他,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说完这些,青姨就砸门而去。 林霜拧眉听着那刺耳的声音,这才重新露出痛苦的表情。 “少奶奶,你还好吗?”小桃赶忙过来查看。 林霜摇头:“你把药给我吧,再不出去,估计就得殃及你了。” 小桃无奈点头:“那你需要什么就找我。青姨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少爷是她带大的,所以她一向如此。” 林霜点头,伸手哄小桃赶快出去。 小桃出去后,林霜五官都扭在一起地感受着这份疼。这疼就是为了让她记住,季洛寒是个极度危险的疯子!她已经非常深刻地领悟了这一点。 这害得她在房间里躺了一天一夜,就连饭食都是小桃贴心地端进来给她。 “尝尝这个,蔡厨师特意给你做的,消肿的。”小桃把食盘放在林霜腿上。 “谢谢。”林霜一边道谢,一边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伤,“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消了很多?我说话好像也轻松些了。” 小桃认真地盯着看:“的确好很多了。”然后还是害怕地叹口气说,“还好那天及时,不然我们就得换少奶奶了。” 林霜噗笑,这说话风格果然像丁丁。“你真像我的好朋友,说什么都不避讳。” “我哪来的这福气啊。还能像少奶奶的好朋友。”小桃听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说真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 林霜吃了两口饭,想起来地问:“那个......季洛寒今天怎么样了?” “不知道。应该是又恢复正常了吧。因为我见那寄生虫又是春风得意,骚得不行了,那就说明我家少爷一切安好。”小桃提起王婷婷就咬牙切齿。 林霜笑笑:“那青姨呢?气消了没有?” “哎呀,青姨你就别管了。只要少爷好,她就一切都好。青姨啊,这辈子没结婚也没有生孩子。少爷呢还是个婴儿就交到她手里了,就和她自己亲生似的,所以占有欲是会强一点。看在她也是爱子心切,少奶奶就别怪她拉。” 林霜安静地听着。没想这小桃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劝起人来,也头头是道。“你家少爷,为什么会......”她一直想问。 “我来这家来得晚。”小桃放低音量说,“不过听其它人说,少爷不是天生这样的,以前也是非常健全的人。好像几年前,经历了一场车祸。他受伤最严重的是右腿还有眼睛,从那以后就成那副模样了。”说完,指了指上面。 林霜听到这个,心里面揪了一下,不由地生成一份侧隐。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愚蠢的侧隐,但还是人心肉做。“那怎么没有继续治疗呢?”她又问,“上次我见那个王婷婷拿着针进去,是医生开的药么?” 她还没有问完,就见小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闪躲。 “少奶奶,哪来的什么针啊?你那时候都快休克了,估计看错了吧。我得出去干活了。你吃完就放在床头柜上,我呆会进来收。”小桃慌忙说完,就逃了出去。 呵,这种不有秘密才怪。林霜有时都讨厌自己的这种敏感。 晚上,她早早就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却感觉到脖间有异动。 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坐着个黑影,而自己脖子正被这黑影的手轻轻掐着。 啊——!她失魂惊叫着打开那只手,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倾刻间就满头大汗,魂都被吓散了。 床头台灯忽然亮了,她才看清这黑影蓬头垢面地坐在一张轮椅上,眼睛里面明明没有光,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甚是惊悚。 季洛寒?! 这怎么可能?林霜怔了很久,伸手掐了一下手背的肉,以证实这不是一个恶梦。当手背上传来痛感,她本想泼口大骂,却忽地忍住了。 “你怎么才上面下来的?你一个人?”林霜稳着声音,问。 “我让阿宽背我下来的。”季洛寒声音虽然仍是清冷,但和之前两次相比,语气异常正常。 “你为什么在我房里?”林霜的心脏还在突突地跳,方才险些就被吓得直接蹦出来,“这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 “抱歉,吓到你了么?”季洛寒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回答,声音里还带着歉意,“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好得怎么样了。” 林霜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这如果不是她在做梦,那就是这季洛寒在梦游。“你......是不是喝醉了?” “算了。我不该来的。”季洛寒控制着轮椅就要离开,沮丧不言而喻,“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的,免得我控制不住又伤害你。” “等一等。”林霜不忍地叫住他,心想他也许是没有恶意的,“我......没事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 “你刚才就是想看看我脖子上的伤?” “青姨告诉我,我下手过重了。”季洛寒自责地用拳头捶向自己的脑袋,“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拜托你不要也把我当怪物看。” 林霜真的没有想到,季洛寒竟然也会如此。 也许,可恨之人都必有可怜之处,她现在算是感受到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只是一个意外。”她赶忙出言制止他,“再说,我真的好多了。你真的不必自责了。” “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季洛寒温柔地说,同之前见面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林霜对这样的赞美觉得很不舒服,走下床来:“这么晚了,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季洛寒点头,按下按钮,轮椅却不见移动:“这个轮椅老是失灵。”围序来扛。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林霜见状,就伸手过去握住扶手,把他从房间往外面推。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这要怎么再把他弄上顶楼呢,难不成女汉子地背他上去? 她推着季洛寒走在暗无灯光的客厅里,还没有想到方案,却突然感觉轮椅以极快的速度冲离了自己手心。 林霜未及反应,客厅里的水晶灯突然亮起时,一股冰凉的液体就从二楼中空坠了下来,把她从头到脚淋了个正着,耳边也立即响起一男一女的狂妄笑声。 “......”林霜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红色液体,闻着那刺鼻的味道。她伸手想把眼睛上的液体抹掉,却发现手上也全是。 她不管不顾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视线里,王婷婷站在轮椅后面搂着季洛寒的脖子,两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亲爱的,你快看啊,她这样子有多么滑稽。”王婷婷的笑声尖锐,“我可帮你报仇了啊,你开不开心,要不要好好奖赏我?” 季洛寒慢慢停住笑,伸手轻拍她胳膊示意她先暂且松开。 王婷婷退开后,季洛寒驱使着轮椅来到林霜面前,又是十分精准地停在了满地油漆边缘上。 “你听上去很生气。”他的声音里全是戏谑,脸上一点人性都没有,“我不过几句话,你就以为是真的?太可惜了,我应该去得个影帝的。” 林霜已是气地浑身发抖,自己就是个蠢蛋,竟然会相信这种疯子的话。 “老太太可能忘了提醒了你,接近我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紧接着,季洛寒继续冷声说,“我真的会杀人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冲进来,我肯定会把你掐死的。好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 “你还是人吗?”林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季洛寒突然就眼露凶光,“所以你给我小心点,别等自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才后悔莫及。” 林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笑:“那恭喜你,你成功吓到我了。” “我会把你埋在花园里的某处,然后告诉所有人你被吓跑了。”季洛寒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玩笑,声音阴森恐怖,“千万别以为我是在恐吓你,因为我说得出做得到,一条人命在我季洛寒这里,什么都不是。奉劝你聪明点,有多远滚多远。” 他说完,就满面冰冷地退到王婷婷身边。 林霜把王婷婷脸上那得意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种宣示,宣示着她在这个地方的地位。 “季太太是吧?”王婷婷不屑地轻扯嘴角,补上最后一刀,“你这么喜欢打扫卫生,这下就好好地弄干净吧。” 语毕。 季洛寒唤了一声,阿宽就从旁边小跑着过来,都不敢正眼看林霜此时的惨状,背起季洛寒就往楼上去。 所有佣人都被吵醒了,站在客厅里惊讶地看着。 青姨只是看着,也没有说话。 等季洛寒和王婷婷都上去了,小桃才敢过来,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少奶奶,你没事吧?” 林霜无地自容,朝她苦笑一下:“不好意思,把地板都弄脏了。这应该是油漆,你们现在别打扫,等干了以后用小铲子铲干净就可以了。” 说完,就走回了自己房间。 她走进浴室里,蜷缩在水流下面,再也控制不住地轻声哭泣。 被人戏弄的滋味从来不好受,而且还是自己轻易走进了圈套。她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愤怒,感到可悲。 而她也十分害怕,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埋进花园里;她害怕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小冬,再不到她最好的朋友。 可是,她必须活着。她不能就这么逃走,更不能低头认输。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逆流,在沸腾,逐渐从红色油漆中露出来的双眼,蒙上一层坚决的光亮。 “季洛寒,走着瞧。我要是就这么逃了,我就不是林霜!” 74.谋杀亲夫 为花瓣123456789送的水晶鞋加更 翌日,林霜早早就起来了,先于任何一个佣人,并且自己给自己准备了早餐。这是她振作精神的方法之一,而填饱了肚子也才是恢复精神最有效方法。 不一会儿,小桃就打着哈欠边系着围裙走进厨房。见到这画面。立刻紧张地小跑过来:“少奶奶,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你怎么亲自动手呢,让我来吧。” “没关系。”林霜嘴里全是食物,“我已经在吃了。”下一秒,她回头看见青姨也过来了,看表情就知道对她这个吃相不怎么满意。 “青姨。”不想。王婷婷也在这个时候下来,吹欠连天地走到青姨面前,“让人给我送一份早餐,吃完我要睡了,困死我了。”伸着懒腰时,终于发现了林霜。 一时间,这厨房还挺热闹。 小桃暗暗白她一眼,用嘴型示意林霜不用理这个可恶的女人,然后眼尖地发现并小声说:“少奶奶。你有几根头发上还有那个油漆耶。你别动啊,我帮你弄一下。” “好。”林霜当然不想理这个王婷婷,但是世界从不是我不犯人人就不会犯我。 王婷婷看着小桃帮其在弄头发上没完全洗去的红色油漆,毫不掩饰地嘲笑出声,气焰十分嚣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有一张破纸么。让你滚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得滚。哼。” 林霜面无表情地听着,不还击也不动,还示意小桃不值得生气。 见是如此,王婷婷更是春风得意,转身即用命令的口吻对青姨说:“我订了个古奇的包包,待会儿让人给我拿回来。” 青姨听到这话,脸上藏不住反感:“婷婷小姐的贵重物品还是自己去取的好。家里佣人都有各自的工作。没有哪个是像婷婷小姐这么悠闲的。” 王婷婷把手往胸前一环,倒也不生气:“我倒是想自己去呢。但是等会儿你们家宝贝少爷哭着喊着找我的话。可别怪我不在。”说完,就趾高气昂地扭着细腰上楼去了。 “什么嘛。她当自己是西宫娘娘啊,揣什么揣。”小桃气得低声直骂。 林霜把这一切都看进眼里,而青姨明明就是在隐忍。所以她才不明白,像青姨这么倚老清高的人,怎么能容忍王婷婷这种无礼的行为呢。 “小桃,你等会儿去帮她拿。”青姨面色清冷地转身,看见林霜,仍是不予理会。 “啊?我?”小桃把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但又不得不郁闷地点头。 林霜看着青姨开始准备两份早餐,其中一份还会带上药瓶。等一切准备就绪,她走过去:“青姨,我来送。王婷婷一份,这有药的是季洛寒的,是吧?” 意料之中,青姨没什么好脸色地推开她的手:“真不知道少奶奶是还没有清醒,还是天生不知羞耻?” 林霜笑笑:“要是一定要有人觉得羞耻,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因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少奶奶的嘴巴倒是厉害。但做的事却愚蠢至极。”青姨说着白她一大眼,就用大托篮提起食盘来。 “青姨。”林霜再次叫住她,“我做的事是愚蠢,但我只是想帮忙。” “少奶奶若真的想帮忙,就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就让一切都维持现状。也算是我拜托你。”青姨用很严肃的眼神看着她,说完即走。 林霜仍不放弃,跟过去:“青姨,你听我说......” 就在这时,王婷婷慌慌张张地光着脚再次跑了下来。 青姨一见就问:“什么事?” 王婷婷整个人都在哆嗦,支吾了半天才说:“我......我今天的药......好像给得有点多......” 她话还没有说完,青姨手里的食物就全摔在了地上,掩不住惊恐地就往楼上跑。 林霜把王婷婷推开,也赶快跟了上去。当她冲进顶楼书房时,青姨正扶着季洛寒拼命地唤他“少爷。”可季洛寒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眼窝深陷,整张脸都是发青的。 林霜也吓了一跳,但更引起她注意的却是季洛寒那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面有许多密麻的针眼。 见她盯着针眼看,青姨赶紧把其袖子拉下来,继续紧张地想要唤醒季洛寒。 “青姨,这样喊没用,叫救护车吧。”林霜过去提醒。 “不准叫救护车。”青姨想也不想就否定,然后想了想说,“去让小桃打电话叫安医生过来,他是少爷的医生。” 林霜当即就去办,出去的时候见王婷婷只敢瑟瑟发抖地缩在客房房间门口,很有看情况就逃的意思。 但她现在懒理这些,赶快去找了小桃。安医生来得很快,而且看似已是习惯了,很有经验。围序来号。 他吩咐几个佣人把季洛寒抬回旁边的主人房里,青姨陪在旁边,就不再让任何人进去了,包括她这个季太太。 待这位安医生出来,从青姨缓解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季洛寒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趁着青姨送安医生下去,林霜推开主人房看了一眼。季洛寒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挂着点滴。她根本不用再过去确认他手臂上的那些针眼,直接冲进了王婷婷的房里。 这个时候,王婷婷坐在床边,整个人还没有从惶恐中回过神来。见林霜进来,也没有说什么,眼神有些慌乱。 林霜走到她跟前,直截就问:“你给他打的什么?” “哼,你管得着吗?”王婷婷斜眼瞪她,一脸不屑。 林霜冷笑着扯扯嘴角:“看你害怕成这样,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婷婷先是愣了愣,然后轻哼一声站起来靠近:“是啊,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一点催情剂而已,添一点乐趣。洛寒可喜欢了呢。不信,你去问青姨啊,她都说没什么,你在这儿叫唤什么。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季太太吧?” 林霜看着她这狐媚嚣张的笑脸,一点也不生气地回以一笑:“下次悠着点。如果真把人打死了,就一点也不喜欢了。”说完,懒得再和她浪费口水。 “等一下。”王婷婷不知被哪个字眼触动了,突然喊住她,“不如,我们谈个合作?” 林霜拧眉,合作? 王婷走过来凑近她耳边:“你也看见了,这季洛寒是没救了。说白了,他的命早晚也是要被自己玩死的。这可一点不怪我,我也不过是个听命于他的女人。但你知道光是季洛寒名下就有多少财产么?更不要说是整个季家了。什么季太太、马太太、其实都是虚无的名份,还不如给自己弄点实际的。” 林霜听完一惊:“你这是想让我谋杀亲夫?” 75.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客房里陷入好一阵子的寂静,直到王婷婷自己笑着化解尴尬:“你当拍古装片呢?还谋杀亲夫?你和他算夫妻么?你也不过是那位老人家的一颗棋子罢了。” 王婷婷说得没错,她林霜的确是一颗棋子。 “大家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王婷婷说着轻拍她肩膀,“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现在陪着他在这儿虚耗青春。也就是为了给自己存点梦想基金。”她说完,伸开双臂满脸徜徉地往床上一倒,“我这么好的苗子,注定是要当红遍全球的大明星的。” 林霜冷眼看着床上的她:“你现在捞得也应该够多的了吧?还不满足么?” “喂,注意你的用词。”王婷婷不高兴地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托起脑袋。“这世上真有什么人面对如此诱惑会满足的么?我就不相信,你不爱钱?你就不想以后安稳度日,不用再奋斗?” “嗯,我也爱钱。”林霜承认,“我也想能有一大笔钱,从此衣食无忧,随时都可以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不就结了。”王婷婷听到这个就放心笑了。 “但我就想不通了。你和季洛寒非亲非故的,他的财产和你有毛线关系啊?” 王婷婷噗笑:“你知道季洛寒一天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又有几个小时是昏昏沉沉的么?趁着他糊涂的时候。一份遗产不就搞定了么?你没看过电视剧啊?”说着,她就兴奋起来,“这些,我都想好了。拿到钱,我就远走高飞,去找个导演帮我拍戏。” 哼,林霜发出一声笑:“你演技这么好,一定可以拿最佳女主角了。可是,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毕竟是个外人,能够拿到的遗产估计也会受到一些限制吧。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法律承认的季太太。所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份多大的好处吧?” “想想。的确有道理。” 见林霜什么明确的表示都没有,王婷婷坐起身来:“你不会还对季洛寒心存幻想吧?想着。他要是康复了。你就可以人财两得了?”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早就不这样想了。”王婷婷说得非常果决,“季洛寒没人性的!不说他现在和废物没什么区别,就算他还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季家少爷,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永远看不起别人的败家子罢了。就算让你做了名正言顺的季太太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忍受他四处留情?没有什么比自己有钱更实在更安全的了。” 林霜承认,这女人说得话很直白,却很有说服力。是啊,她可一点也不想把时光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即使她真这样做了,也是被逼无奈。 她什么都不再说,阴沉着脸只想走人。 “喂,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会好好考虑的。”林霜冷冷地答。 “那你可别考虑得太久,到时候就没你这份儿好处了。还有,你可千万别蠢得当什么好人。既然敢跟你谈合作,我就不怕你去告状。” 林霜听完冲她笑笑:“你这么聪明,只是当个女主角真是可惜了。喔对了,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去取你的古奇包包吧。说不定,青姨送完那个医生,就要来找你算账了。” 王婷婷觉着她说得有理,衣服也不换,穿上鞋子就出了房间。 林霜却没有下楼,而是重新走进主人房,在季洛寒床边坐下。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在静脉点滴的作用下,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些许。 这样的画面令林霜不禁联想到小冬。 也许,这就是这世界的不公平。 小冬是这么阳光、善良、努力,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未来还有一片光明前程,如今想活却活不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肆意挥霍着钱财,糟蹋着健康,同样轻贱别人的尊严和生命。偏偏这样的一个男人,随时仍有一大把的人第一时间赶来救他。 真是好不公平。 想到这里,林霜就难掩眼中的愤恨。 这种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收! 所以过了会儿,她就暮地笑了。 “其实,也算公平吧。”她喃喃地开口,“你身边的人,正想着怎么取你的命和财产呢。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可怜虫。可能到最后一秒,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知道,是谁先被埋在花园里呢?哼。” 她说完,起身欲走,却突然被床上的人抓住了手,惊得脸色巨变。 完蛋了!这不会又是个圈套吧?她还没来及咒自己愚蠢,就发现季洛寒根本就没有醒来,而是表情痛苦地呓语起来。 林霜感受着手腕传来的痛感,蹙眉看着他呓语的样子。禁不住,俯身凑过去,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一件东西......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要一起骗我?” 断断续续的呓语中,他无助地乞求,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似个孩子。围乐华技。 一刹那,林霜怔住,感觉胸口被什么压住,当即有些喘不过气来。是谁说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回过神来,用力想掰开他的手,可只顾着用力却没有察觉自己正惊醒沉睡中的猛兽。 毫无预兆。“我杀了你!”季洛寒猛地睁开眼睛,吼着伸手掐上林霜的脖子...... ...... 林霜满头大汗地睁眼,惊恐地转动着眼睛,四处张望。 “醒了?”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却是苗新,“怎么样?好点没有?” 林霜微微喘着粗气,一把抓住苗新就问:“季洛寒呢?” “季洛寒?”苗新一脸茫然,“好耳熟,谁啊?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不会是做恶梦了吧?哎哎哎,你别动啊,身体还虚着呢。” 可林霜硬是撑了起来,拉着苗新胳膊,急切地说:“季洛寒呢?他刚才又掐我脖子想杀我,他人呢?” 苗新不明所以地干眨了几下眼睛:“还真做恶梦拉。”说着,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烧倒是退了。不会是这药有什么影响神经的成分吧?”然后,他又伸出三根手指头,“霜,你看看这是几?” 林霜看看苗新的手指头,又看看苗新那担心的脸,这才清醒过来,长舒了一口气。“我这是......” “你还说呢,早就叫你不要这么拼。”苗新开始责怪,“那天晚上,你淋了一身雨,又疲劳过度,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林霜再环顾一下这间刷着淡粉色墙面的病房:“我原来在医院啊。” “嗯。这下总算恢复意识了。”苗新松口气地看她,“我去跟医生说你醒了,你先自己呆会儿。” 林霜点头,扭头突然瞧见床头柜上摆放的花束。花束用牛皮纸包着,里面全是白色的满天星。她捧过这束满天星来看上一眼,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满天星是她一直最喜欢的花,就算是最娇艳的玫瑰也比不上对它的偏爱。 见苗新重新走进来,她微笑着问:“丁丁拿来的?” “不是。”苗新回答着,帮她身后垫上枕头,“是个高高的年轻人,说是他老板送来的。说是跟你们工作室有合作关系。” 林霜听了全身一紧,低头看见牛皮纸里的小卡片。 她拿起小卡片来,犹豫之后还是打开,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才开始就示弱,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满满的挑衅,这倒挺是他季洛寒的风格。林霜倍感无聊地把卡片放回花束里,让苗新拿出去扔了。 苗新当然不明白,这么好看的花为何要扔。但林霜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于是他只有照办。 下午的时候,丁丁来医院看她,淘淘不绝地讲着季洛寒对新宅的成果是如何认可和欣赏,并让她安心养病,后面的工作完全不用操心。 可林霜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个上面,丁丁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丁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会是烧傻了吧。” 林霜笑着摇头,想起来嘱托说:“你记得帮我转告你妈,马克医生那边暂时不用再去了。” “为什么?我妈说,妹妹可喜欢那个大鼻子医生了。” “总之,不要再去了。我有我的考虑。” “喔。”丁丁倒也没有再多想,“你快点好起来吧。季宅正式交工那天有庆功宴,我男神可是千交待万交待,你必须去。” “我尽量。”林霜笑得不怎么自然。 这时,苗新提着热水进来,一见丁丁就像老鼠见了猫。 “哟,林霜,你这老公不错啊。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的。”丁丁开始调侃,“可惜,就是心黑了点。” 苗新听了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只是笑地比较尴尬。“林霜,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去食堂。”苗新问。 “随便。” “怎么好随便呢。你这是大病初愈,得补充营养啊。” “是啊,这话说得对啊。”丁丁先是赞同,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瞪向苗新,“不如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油炸负心汉啊,生剁渣男肉啊,红烧命根子什么的。” 苗新听了,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绿的。 林霜听了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虽然听上去还是暗爽的,但看着苗新那受了伤的表情,不得不用眼神示意苗新快些出去。 “你们聊。”苗新这才灰溜溜地出去。 “你干嘛帮他?”丁丁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忘了你那个早就不是婆婆的婆婆是怎么羞辱你的了?我不过这么几句话,算什么啊。” “你在说绕口令啊?”林霜笑着摇摇头,“他妈已经回去了。警局那边也不再找我了。这事就算过了。” “哼。你觉得这叫过了?”丁丁才不这么觉得,“我告诉你。那老婆子肯定回去集结更多的三姑六婆,再杀上来找你麻烦。” “所以未免落人口实,我得先把离婚办了,然后再找个地方搬出来。” “我看你真是烧糊涂了!现在才是不能离呢!”丁丁瞪她,一副要吐血的表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就离了,岂不是便宜他们?要离可以啊,拿赔偿来!” “行了,你就别管了。你要是不帮我去租房子,我就来你家霸占你的床。” 丁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真是被你气死了!” “我可是病人,你能不能温柔点?” “不能。不理你了。”丁丁走到门口又返回来,“你快点给我出院,我哄不住你家那两个小尾巴了。” 看着丁丁气鼓鼓地出去,林霜没什么精神地笑。 晚上,吃过晚饭。 林霜一筹莫展,就出了病房,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 早已被她尘封的往事就像封存在潘多拉魔盒里的怪物,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她已经多年不曾去想起,也早就下定决定往前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如今,这怪物却从她牢笼里拼命想要全部逃出来,想要把她吞噬。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它得逞,所以强行打起精神来,不要再去回想以前的任何一个细节。 “原来你在这里。”不知何时,头顶上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林霜抬头,方回正满面微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刚才去病房没见到你,就想着你估计会在这儿。”方回在长椅另一边坐下,然后就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很是关切。 林霜笑笑:“我没事。不过就是感冒而已。” “不止是感冒。”方回摇了摇头,煞有其事地说,“又被我发现了不是,你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林霜愣了愣,然后笑得更厉害了:“你干脆去大街上摆摊算了,后面挂个神算子的牌。” 方回端起架子来,怪腔怪调地就开始了:“小姐,算命的骗得了你一时骗不了你一世。我方半仙,要是算得不准,分文不取。不知小姐是想问姻缘啊,还是前程啊?若是问姻缘,小姐且在这张上写一个字,便可知那命中注定的人在何方,叫什么名字。” 原本这也没什么好笑的,但放在方回这种文质彬彬的人身上,特别是那副努力想搞笑博她一笑的认真劲儿,才是让人可乐的地方。 林霜颇给他面子地笑着:“行了,小女子不问姻缘,也不问前程了,你还是恢复正常吧。” 然后就见方回得解脱地呼了口气,说:“看来我真不适合搞笑,我已经快没词了。” “能劳方总大架,小女人深感荣幸。” “客气客气。” 笑过之后,林霜看向天上那轮残月,心里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忍不住问:“方回,上次你不是说,你有一个秘方专治心里不舒服么?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 方回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侧脸:“你心里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心里放了太多事。你需要的是有人听你倾诉。” 林霜仍看着天空,笑了笑:“你的秘方还真不怎么样。很多人不是不知道要倾诉,只是那真的是不能倾诉的事。而且就算说出来又怎么样,一点帮助都没有。” 说完,她眼神空洞地看向方回,“方回,若是你经常做一个恶梦,你面对了,却发现这个恶梦将继续下去。你会怎么办?” 方回沉默了许久,撇了撇嘴角笑:“既然是恶梦,就让它继续下去呗。你越是挣扎,这恶梦做得就越是不舒服。何不做个舒舒服服的恶梦。” 林霜听完他这怪论,拧着眉头笑:“恶梦还能舒舒服服?你做个试试。”但好似又觉得这话很有意思。 “林霜。你若不把这个恶梦做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它究竟是恶梦还是好梦?”方回不改脸上的笑容,“你若挣扎,那它就永远是个恶梦。你若顺其自然,说不定它是个好梦呢?” “歪理。”林霜白了他一眼。 方回不生气地笑,反而伸手轻敲了她的脑袋:“提醒一下你,这可是你的梦。若它非是个恶梦,你就不能试着把它变成好梦么?” 林霜捂着并不怎么疼的脑门,无言反驳。 她真的还能改变么?现在再去改变,还来得及么? -------- 周末,季家新宅。 彼得领着一帮侍佣在花园里准备了一个小型鸡尾酒会,以季洛寒的名义,旨为答谢伊园工作室全体员工这几个月的辛劳。 在这一帮娘子军中,彼得可谓是万花丛中一点绿,格外受到青睐。 “这个也太好吃了吧。”小虫则露出吃货面目,对这一桌的美食是赞不绝口,“丁姐,你也快来尝尝。” 丁丁一掌打在小虫屁股上,哭笑不得地摇头:“有点见识好不好!看看你们这帮小孩儿,不是一帮吃货,就是一帮小色鬼,成何体统。看来,以后得多带你们见见大场面。” 小虫呼痛地揉着屁股,把丁丁这身无比隆重的造型上下打量:“丁姐,你这是要相亲啊?今天,方回哥哥不是不会来吗?” 丁丁一口气上不来:“相什么亲啊?等会儿我男神来的话,我身为你们的boss当然要得体拉。”说完,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地发出一长串魔性笑声。 小虫拼命点头:“对!我师傅来不成,丁姐必须一个人把我们这个集体扛起来啊。必须美美哒。” “就是嘛。”丁丁立即露出八卦的表情求表扬,“你看我这个项链,这个耳环,是不是非常惊艳?” 小虫竖起大拇指,因为嘴里面都塞满了食物,但视线一转,赶紧放下手中的餐盘,朝那边小跑着过去。 “师傅。” 林霜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出现在花园里,脸上化了些淡妆。她笑着伸手擦了擦小虫嘴边的饼干渣:“注意点形象啊。” “你不是说你不来么?”丁丁也过来迎她,“怎么又改主意了?” 林霜看着丁丁那有些夸张的名媛范装扮,特别是胸前那串复杂隆重的长款项链,不由自主地笑:“你搞什么?挂得丁零当啷的。” “别碰。等会儿都弄乱了。”丁丁宝贝地护住,“你这是出院了还是怎的?” “当然是出院了。”林霜先朝那边的彼得挥手打招呼,然后玩笑说,“想想还是来抢抢你的风头啊。” 丁丁噗笑:“切,姐风头一直比你盛好么!” “嗯嗯嗯。你们自己玩会儿吧。”林霜说着就先去彼得那边,因为彼得已经抽身出来,并也朝她这边过来。 “姐,不是说你还没出院来不了么?”彼得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怪,似是盼着她来,但又不想她来。 她想,彼得是知道那些事的。只是,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所以也算是局外人。“反正都还是要见面,不如就过来了。”她话里有话地回答。 彼得脸上写满了左右为难,下一秒还是心软地说:“姐,你还是快走吧。等身体好了再说,没必要这种时候为难自己。我也当没有见过你。快走吧,快走吧。” 林霜原地不动,无所谓地笑了:“他可能正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呢。你也不怕被他追究?” 彼得听到这话,紧张地用余光两边打量。“不好意思啊,姐。比起你,我还是比较怕他。” “他在里面?” “嗯。” 林霜轻拍他肩膀,然后朝屋子里面走去。她想通了,就算是恶梦,确也是她的梦。她不相信,这一定就是恶梦。 她根本不用四处寻找,顺着楼梯直上最高处,那人必然会在那里。 果然,当她走进主人房,远远就看见主人房外面那个对着海的阳台上,那个轻易就牵动人心的背影。 她迈着轻缓的脚步过去,还未踏上阳台,他即转过身来。 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在强光直射下,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眼神更显清冷。仿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就连正眼这般看上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林霜镇定地与他对视,问说:“你希望,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76.人生最大的耻辱 “随你高兴。”季洛寒无所谓地回答,眼中却明显有了神采,“只要我知道怎么正确称呼你,就可以了。”他这样说完,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远的笑,“你说对么?林霜。” 林霜怔了怔。清了清声音说:“关于以前,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季洛寒听到这个,低头暮地笑了。 他修长的手臂搭在阳台的木质栏杆上,掌心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木头,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会儿。他终于说:“恕我已经努力想了,除了一直想不通那个接近我、欺骗我的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之外,其它的我全都忘光了。” “......”林霜表情僵硬,心像被人不偏不移地插上一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从你离开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紧接着,季洛寒轻松地笑着说,“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不太明白。还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林霜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最诚恳的态度:“我承认,从一开始我的动机就是带着目的。但是......” “很好。”季洛寒笑着打断她,“我很高兴你能像这样坦白。至于你那些什么苦衷,委屈就不必哭诉了。因为每个犯罪的人都会有她的理由,但这并不能抹掉她的罪。” 犯罪?!他季洛寒就是这样定义的? 很好。林霜僵硬地笑了笑,想着罢了,然后又说:“我向你道歉,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季洛寒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莫非时间只的会改变一个人?从来不低头的林霜竟然请求原谅?!” “我是真心的。无论怎么样,我都有过错。若是我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林霜放下了全部的尊严。 “凭你也能伤得了我?哼。”季洛寒明显并不领情。突然向她看过来的目光和利刃无异,“还好。唯一没变的。就是你的愚蠢。你以为,低个头,道个歉就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林霜咬着唇角,他这样的反应分明在自己意料之中,只是有时候,人还是会心存一丝幻想。 “时间的确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所以我愿意来这里见你,并说这些。而我以为你经历过这些之后,会学着更平和,更宽容些。没想到,是我想错了。” 季洛寒的脸倾刻间沉下来,从阳光下走进房间里,眼睛里带着恨意,逼得林霜步步后退。 “我可以重新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宽容!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包括你,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是我重新站在这里,应得的!” “季洛寒!”林霜喝住他,“你忘了么,我不过就是你的消遣!在你眼里,我比任何帮你暖过床的女人都不如!是,我当时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但是......我对你又什么都不是,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话音落下,她已经无处可退,紧紧地贴着墙面。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伸开双臂把她困住:“你怎么知道自己对我的意义?你是我么?你凭什么?” 林霜怔住。 季洛寒的目光凶狠,似要把她撕碎般,却极力忍耐着。 “你对我的意义......就是......”他顿了顿,“我人生最大的耻辱!必须要用复仇,才能够洗清的耻辱。” “你的偏执还是如此丧心病狂!”林霜毫不畏惧地任他看着,极力压着呼吸,“你除了找回以前的人皮,其实还是顶楼里住的那个,见不得光的怪物。” “哼哼哼哼。”季洛寒不怒反笑,笑地让人汗毛直竖,“这样才有意思啊。就像第一次见你时,你往我头上浇酒一样。再来啊,我很期待。” “疯子!”林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瞪大了眼睛骂。 “别忘了,是你自己惹上我这个疯子的!”季洛寒怒不可厄地冲她吼,掌心重重地拍在墙壁上。 林霜强迫自己直视着他疯狂的模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不要报仇么?我现在就在这儿,你来啊。” 她说着就过去拉他的右手,让他掌心掐上自己脖子,“你不是一开始就想这样弄死我么?若我没有记错,这是第三次了,别再失手!” 季洛寒看着她丝毫不怕,绝决的眼睛,轻扯嘴角,指腹轻柔地抚着她脖颈上的光滑。 林霜蹙了蹙眉,身体传来一阵陌生的颤栗。 季洛寒再凑近些,薄唇轻启:“其实,我也要感谢你。感谢你教会了我一件事。若要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夺走她的命,相反是仁慈了。你必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样才有意思。” 林霜用力推开他,再也受不了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季洛寒拧眉故作思考状:“这个我还真没想好。等我再想想吧。定要让我们彼此都不失望才行。毕竟你知道的,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季洛寒!我真就这么罪大恶极么?大到你要这么费尽心思地重新接近我,折磨我?”林霜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你别忘了,我也帮过你!没有我,你还是那个和垃圾无异的废物。” “啊,谢谢提醒。”季洛寒一点也不生气地冲她笑,笑容里偏执更甚,“不过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恶的是哪种人么?她假装想帮你、关心你......” 他说着,面若冰霜地重新逼过去,“等你以为......自己还不至于这么悲惨时......她就会笑着撒手,消失无踪。 “哇喔。这时候你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止是这间最悲惨的人,还是愚蠢、最可怜、最可悲的人!” 这次挥向墙壁的是季洛寒的拳头。 林霜似乎都听见了那骨头破碎的声音,极力忍着,却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 季洛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皮出血的手,无所谓地轻扯嘴角,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再次极尽邪魅地看过来:“你可以走了。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想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主动帮我想想......我究竟该怎么对你。如果方案精彩的话,我可以考虑缩小辐射范围。” 呵,这真是折磨一个人的绝佳手段!让你永远在惶恐中等待着,甚至希望你拿刀插上自己,再来乞求他的怜悯原谅。当然,最后不忘提醒你,他可以对付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而那不过都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这个时候,她总算又见到了之前的那个怪物,丧心病狂的怪物。 面对这般,林霜唯有紧咬着嘴唇,沉默选择离开。 “等等。”季洛寒又叫住她,语调轻慢地边命令边重新走回阳台,“我一直都挺好奇,你是怎么把那个王婷婷赶走的。写个报告交上来。” 林霜拧眉看着他又重新走回阳台,在阳光下做出陶醉状,一派得意自在。 回到家,林霜在安静的房间里面沉下心思来,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办。若是季洛寒要对付她,无外乎就是先从工作室下手,然后就是她的家人。 季洛寒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这一点她今天已经深刻地领悟了。可是,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呢?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也做出了一些决定。 翌日,工作室。 丁丁拿着林霜的私人拨款申请单,就进她办公室找她。“亲爱的,你要这么多钱啊?” “嗯。”林霜整理着手里面的图纸,“我们最近的经济困局不是已经解了么?” “解到是解了。”丁丁贼津津地盯着她看,“但是我不是说过了么,不准去外面租房子。” “这笔钱是给小冬和妹妹用的。”林霜停下来,缓缓地对她说,“有个医生朋友介绍了家康复中心挺不错的。我决定让小冬和妹妹过去治疗一段时间。所以你快点给我批一下啊。” “靠不靠谱啊?在哪儿啊?还在我们这个城市么?”丁丁紧张地追问。 “当然靠谱。”林霜草草回答,然后就故意岔开话题,“那个......方回约我们俩坐他的游艇出海玩儿,你有没有时间去啊?”围乐华划。 “什么时候?”丁丁果然更关心这个,“方回真的有约我么?” “说是后天。人家没约你,我喊你干嘛?” “死女人,我怎么可能没有时间!这么好的天气,当然得出去玩儿了!”丁丁一听就乐了,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没想到我家方回还有游艇啊。” 林霜噗笑,还来不及调侃,就见彼得打电话来。她示意自己要接电话了,丁丁也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林霜有些不安地把电话接起来,不想彼得却是来找她要报告的。 “什么报告?” “我也不知道啊。”彼得听上去也是一头雾水,“老板说,你知道是什么报告。” 她反应过立即掩面叹气,甚至有些生气:“彼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把一件尘年往事写成一份报告?” 彼得支吾了半天,然后回说:“我也没写过啊。也许......就像某涯上面的那种贴子?标题就是八一八神马神马之类的。你觉得呢?” 林霜还真是哭笑不得,那种事情他到底为什么想知道!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欺负了他的心肝宝贝,然后再给她加上一条罪名么?真是气死了。 “姐。”彼得呵呵地笑着,用温和到不能再温和的语气说,“不管怎么写,你还是赶快写了给我吧。老板急着要看呢。” “他是不是连最后期限都给了?” “嗯。”彼得用鼻子哼了哼,可怜巴巴地说,“姐,不要殃及池鱼啊。” “什么时候?” “太阳落山之前。” “MD!”林霜骂着就挂了手机,气得狠狠跺脚。可是平复了心情之后,还是不得不从电脑上调出word来,半天都无从下手。 她是怎么赶走王婷婷的?这个,去问当事人不是更好么?上次在晚宴,两人不就又眉来眼去的了么? 烦死了!林霜揉乱了头发,然后开始极不情愿地敲击键盘...... ...... 房间里,林霜和小桃正窃窃私语,核对着计划。 “少奶奶,这个东西到底行不行啊?”小桃对手里这个小玩意儿持保留意见,“那个寄生虫可精得很呢,就算她不在,客房都是锁起来的。” “后果我承担,你别怕。”林霜肯定地点头,“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一切依计划行事。” “记住了。必须一次到位。不然就会打草惊蛇。”小桃把重要性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走出去,抬头挺胸地往楼上去。 林霜则站在楼梯间,听着上面的动静,伺机而动。 “婷婷小姐,这天气这么热,就让我帮你换一下床单嘛,我动作会很快的。”小桃在客房前开始和王婷婷周旋。 “你怎么这么烦啊?”王婷婷挡着门口,偏偏就是不让她进去,“我现在要睡觉,你不要来烦我!” “婷婷小姐,我换好了你再睡嘛。你说你这么一个大美女,得爱干净不是。”小桃笑眯眯的,就是要往里面闯。 “你们声音小点好么?”林霜这个时候上来了,“把季洛寒吵醒了,他又要掐人了。小桃,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让你帮我洗的衣服呢。” “少奶奶,我......现在就去帮你拿啊。” “你怎么抱着这么多的被单啊。我帮你。”林霜伸手过去就要帮忙,小桃却百般婉拒,两人拉扯之前,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被单里忽地掉在了地上。 “小桃,你东西掉了。”林霜说着弯腰去捡,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这不是针孔摄影镜头么?小桃你怎么会......” “不关我的事。”小桃露出害怕的样子,抱着床单就落荒而逃。 林霜把这个针孔摄影镜头举到王婷婷面前,急切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险些让人家在你房里装这个鬼东西。” 王婷婷拿过那针孔来看了一眼,紧捏在手心里就咬牙切齿:“难怪。平时对我横鼻子竖眉毛的,突然就这么热情要进我的房间。我都已经这么小心了,还是暗箭难防!” “谁会这么干?没必要啊。”林霜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还能有谁!这个家里最老谋深算的那个呗,看我怎么找她算账。” “你不是吧?”林霜拦住她,“季洛寒再是离不开你,你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好么!你好好用脑子想想,这样去闹有意义么?你现在知道了她会玩这一招,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糟糕!她不会已经在里面放了吧?”王婷婷一跺脚,一下就慌了神。 “那你还不快进去到处检查一下。”林霜说着就要重新回到楼下。 不出所料,王婷婷伸手就来拉她进房间,神神秘秘地赶快把房间门关好。 “你拉我进来干什么?” “咱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么?”王婷婷着急地就开始四处张望,“你快点帮我找找啊,那个什么针孔摄像头的。” “事先申明,我可跟你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只是坐着看好戏的。” “管它的呢。你先帮我再说。” 林霜极不情愿地就开始四处晃悠,伸手去拉那些抽屉什么的。 “你看抽屉干什么?哪有人会把这种东西放里面的?” “大姐,你有没有看过电影?”林霜白她一大眼,“窃听器都是装在这种隐蔽的地方好么?” “是喔。”王婷婷一拍脑袋,然后也过来帮她一起翻,直接把抽屉里,柜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甚至连化妆台旁边的小冰箱也不放过。 当一个纸箱被翻倒,里面掉出不少注射器和小瓶时,林霜赶紧蹲下身来过去查看。而王婷婷忙着找出针孔,根本就懒得管她。 她拿起小瓶来看,上面赫然写着D-L-D。 虽然她曾经猜的比这个更可怕,但是手里这个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来,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证实了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是说,给他打的是催情剂么?”她笑着,扭头看向王婷婷。 “哎呀,当时肯定得骗你啊。”王婷婷仍在努力地翻着。 “你给他打这东西干嘛?也能当催情剂用?” “有时候他腿疼得厉害,非得打这个D-L-D才能睡觉。那个姓什么的医生,偏偏不开给他。所以我就想办法弄了些。一开始是用来哄哄他,没想到他越到后面越离不开了。所以啊,我现在为了给他弄这个,都快愁死了。” 林霜定定地看着她,听着她把自己说得一点责任都没有,莫名来火。 “据我所知,这药好像会上瘾的吧?而且打多了不好。” “管他的呢。反正又不是伤害我。” 林霜看着王婷婷那半点善意都没有的嘴脸,手心渐渐握成拳。“你想让他离不开,怎么不干脆给他打DP算了?”她倒想听听,这姑娘还能狠毒到哪一步。 王婷婷听了直笑:“那东西多贵啊,我哪供得起啊。反正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他乖乖离不开我,就可以了。” MD,这哪是人啊,简直就是魔鬼!林霜脸上仍是笑的,但牙齿已是咬得咯咯响。 “这里没有。”王婷婷拍拍手站起来。 林霜把那箱肚冷丁收好重新摆进冰箱里,起身就要往卫生间去:“我卫生间里找找。” “哎。”不想,王婷婷马上过来拦她,“里面就不用找了,谁会在里面装那个呀。” 林霜拧眉,突然听见卫生间里隐约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动静。她再用余光看看那凌乱到不堪的床面,脑子里当即有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保险起见,你还是进去看看吧。卫生间才是容易被放的地方。”林霜说,“我帮你再在外面找找。” “好。” 等王婷婷小心翼翼地进到卫生间里面去又把门关上,林霜赶忙从身上重新拿出一个针孔,见顶上有个空调出口,动作轻盈地搬来椅子,往那空隙上一放。 “我看了,里面没有。”不一会儿,王婷婷就说着走出来,然后见林霜站在椅子上,“你干嘛呢?” 林霜不停地往吊顶边缘里面看,还伸手进去刹是认真地用手进去摸:“我在看看这上面会不会有。”摸了一阵之后跳下来,拍拍手,“看样子,今天是她们计划失败了。” “我平时这么小心,也应该是没有的。”王婷婷的表情这才是松了松,转眼对她笑了笑,“谢了。” “别谢。我说过了,我只想看好戏。”林霜说着就开门欲走,然后又回过头来小声说,“你要是再需要点那个......”目光示意了下那箱D-L-D,“我有个表哥在医院。我倒可以帮你问问。” 王婷婷听了更是得意:“知道了。” 客房门被重新关好,林霜这才收起那连自己都被恶心到的笑容。 她若有所思地下到一楼,就被青姨突然出现拦在了楼梯口。她还未开口,就见小桃一脸歉意地被青姨愤愤地拎了出来。 “不关她的事。”林霜第一时间说,“我来告诉你详细全部。” “好啊。我倒要听听,你到底又想干什么。”青姨放开小桃,压抑着怒火地朝杂物房那边去。 “对不起,少奶奶。”小桃抱歉地快要哭了。 “没事。等会儿再说。”林霜倒是很镇定,转身跟上青姨的脚步,随她进了杂物房。 听完林霜说的,青姨简直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在王婷婷房里放了针孔?” “嗯。”林霜理直气壮地承认,“我必须要抓到她的把柄。” “你......”青姨压着声音,怒气全写在脸上,简直不相信这种事会是一个姑娘家干得出来的,“我分明已经警告过你,安静度日。你这样只顾自己的私欲,不顾少爷的死活,简直就是可恶!” “青姨!这和我的私欲没有关系!”林霜正言申明,“季洛寒有多少小三,都跟我没有关系!但是这个王婷婷不同,她心思太歹毒了,我必须要把她从这里清出去!” 青姨环起手来,表情固执:“那种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有多坏么?少爷离不开她,我才容忍她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 “她要的只是钱而已,只要少爷好过,给她多少钱我也愿意。这就是我要的维持现状!再说,和她相比,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不也是为了这个名份,为了这份虚荣么?” 林霜听着真是生气:“就算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不会给别人打那么多D-L-D,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控制一个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愤愤地说完,看着青姨平静如水的脸,突然间却明白了,发出不可思议的笑。 77.除虫日 这可比她在王婷婷房里发现那东西,更让她震惊的。 “我真是蠢。你本来就一直都知道,王婷婷就是靠那些控制着季洛寒!你不是亲手把他带大的么?虎毒都不食子,你怎么可以......”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青姨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痛心疾首地紧紧抚着胸口,“少爷他实在是太痛苦了!若是我能帮他痛。帮他分担,我也绝不会让那种东西去伤害他的身体!” 这叫什么理由!林霜听了简直要气炸:“可你这不是帮他,你是在害他!你是不是真想给他收尸的时候,再来后悔?!”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青姨固执地看着她,“我会控制好的,不需要你来插手!只要我还活着。谁也别想再来伤害少爷!” 林霜从没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大婶,恨得真想直接动手。 劝没有用,就只有用别的法子了,“是啊,你控制得还真是好啊。我要是把上次季洛寒用药过量的事告诉奶奶,不知道奶奶会做何反应。” “你敢!”青姨面露凶光地一把抓过她的手,“老太太早就不管少爷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不管怎么样,他都还是奶奶的孙子。而你。再怎么和季洛寒关系密切,也不过还是个佣人而已。后面的话,还需要我说么?”林霜不客气地甩开她手。 青姨咬牙切齿,半天不说话。“求你不要害少爷。”她再开口,语气就软了下来,“他已经很可怜了,算我拜托你。” 林霜最讨厌求人,所以也最讨厌被人求。她冷着脸,回说:“季洛寒还活着,就算是残废了,也还活着。而他像现在这个样子,才真是叫可怜,还不如死了的好。青姨。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在护着他。还是在害他?” 这话似是起了作用。青姨低头,露出难过的神情:“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是宁愿这样的人是我,所有的孽都让我来担。” 林霜看着她这样,也免不了难受,伸手过去拍拍她肩膀:“你也是狠不下心。所以这事,得让个铁石心肠的人来。” “你想干什么?” “青姨,你只要相信,我是季太太,这个家的少奶奶,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正常的季洛寒。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季洛寒能比现在好,不就可以了么?” 青姨听完这话,沉默了。 “你可以不帮我,但是不要阻碍我。”林霜心意坚决地说,“你也别怪我把丑话说在这里了,我不想夺你的权,但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都不能拦我。” 说完,她再拍拍青姨的手,出了杂物室。 青姨明显有些被震住了,坐在杂物室里,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围央住划。 林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小桃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很是惊恐地捂着嘴,连她开门进来都没有察觉。 她轻步过去拍小桃肩膀,果然成功地吓到了小桃。 “你干什么?让你帮盯着,你怎么像看恐怖片似的。”林霜觉得她这样子真是好笑。 小桃像是被吓丢了魂,指了指被后背挡住的画面:“少奶奶,怎么办,我肯定要长针眼了。我要不要去洗下眼睛啊?” 林霜蹙眉凑近去看,那画面简直就是少儿不宜。王婷婷正和一个男人在床上肉博。见此,林霜也赶忙脸红地扭过头去,伸手把小桃的眼挡上。“少儿不宜,你别再看了。” 可小桃一副不想看又忍不住的样子,仍在偷偷地瞄。 过了会儿,林霜才意识到不对劲,那和王婷婷肉博的男人似乎不是季洛寒。她这样想着,顾不上宜不宜的,再次盯着画面去看。 果然,那男人根本就不是季洛寒。 “啊~~~还真赶了巧了。”她这才想通了,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原来她在卫生间里藏的,果然是个人啊。可是,这男人怎么进她房间里的呢?这么大个活人......” “不会是顺着那根大水管爬上来的吧?”小桃一语惊人。 林霜撇撇嘴:“这个家的安保真是差劲。看来,我们得去守株待兔了。” 隔了几天,林霜特意挑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称之为除虫日。 正巧,王婷婷心情极好地出去购物了。所以趁着这个机,林霜让人把客房的锁给砸了,然后把里面的物品都清到了客厅里。 当王婷婷哼着小曲踏着恨天高从外面走进客厅时,看见自己几个行李箱歪七八扭地落在那儿,有些傻了眼。 “谁啊!谁乱动我的东西!”王婷婷当即用她那尖细的声音发飙,可整个屋子里却像一个人也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另一边的餐厅方向,一张白净灵动的脸庞朝她这方尽量探着以示存在,挥手示意她。 “这里。”林霜唤了一声,就重新坐正身子,一条腿大咧咧地踩在椅面上,捧着半个西瓜正用铁勺挖着吃。 王婷婷似察觉到了什么,双手往胸前一环,不屑一顾地走到了林霜面前。“你这什么意思?” 林霜一句废话都懒得说:“就你看到的这个意思。包都帮你打好了,以后就别再来了。” 王婷婷一副倍感荒谬的表情,轻哼一声:“就凭你?” “王婷婷小姐。”林霜定睛看过去,“你可是以后要当影后的人,当我跟你说你可以走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能创新一下反应呢?说实话,就你这演技,影后之路艰难罗。” “你精神分裂啊!”王婷婷才不管反不反应的,气得当场双手拍桌,“前几天还和我穿同一条裤子,现在又给我玩这套?” “我再次纠正一下。我也早说过了,我和你不是一路的。”林霜用铁勺指着她,“我只是等着看好戏的。不过,我忘了告诉你,这戏还是得我自己来导。所以,你直接拎着东西走人吧,我不太习惯说狠话赶人的。” 王婷婷倒一点也不怕,扯扯嘴角:“你还真当自己是季太太啊?”然后笑得是前俯后仰,险些岔气。 林霜不慌不忙地把西瓜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我是谁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婷婷小姐是以后要当影后的,到那时传出点什么黑历史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你说什么?”王婷婷止住气,仍是不以为然。 “没什么。”林霜笑着耸耸肩,“你跟那个小帅哥在房间里面......实在是过意不去,没花一毛钱,就看了部你主演的......少儿不宜动作片。这么说来,我也应该算是你的第一个影迷了吧?” 王婷婷瞬间愣住:“怎么可能?” “又不好意思了。那天我才是进去放针孔的人。”林霜冲她挤了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啊,那个小帅哥身手真不错。从那么高的地方爬下来,竟然都没有摔到。所以我就请他喝了个茶,聊了会儿天。” “你......”王婷婷气得咬牙切齿。 “你还真是我偶像啊王婷婷。你不仅在这吸着季洛寒的血,还能同时在这儿享着福。”林霜说着不耻地用手挑了挑她身上的包和衣服,“名牌、香水、还有送上门的男人。同样身为一个女人,我真觉得你很厉害。看来只要不要脸了,就会厉害成这样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没有我帮忙,你以为......你就能......” “我还真不需要你。”林霜打断她,笑脸彻底冷下来,“你想要他死。我却必须让他活!他要是活不下去了,我就得死。” 王婷婷不明所以地听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这时候就别总结经验了。你这人,心灵和长相完全不成正比,也只会往肮脏的方向去想。我也不是什么圣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就是挡着我的路了。马上走人,不然你那小帅哥的口供还有动作片,我就保不住了。” 王婷婷整张脸都气到扭曲变形,骂了句“贱人!”就朝林霜冲过去。 两人瞬间厮打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 王婷婷掐着林霜的脖子,而林霜也不示弱地狠狠揪着她头发,揪得她哀号大叫。 终于,青姨和小桃出来,拉开了两人。 王婷婷一见青姨就跑过去哭诉:“青姨,她设计陷害我!就因为我无意发现了她的阴谋!” 林霜淡定地摸了摸自己脖子,这个王婷婷全要往她身上推,还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王婷婷。”青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司机今天恰巧出去办事了,恕不远送了。不过,我会让阿宽帮你拎到外面去。” 王婷婷显然愣了愣,林霜同样。 “青姨。你说什么呀?”王婷婷始料未及,“你可是从来站在我这边的呀。你别忘了,你家少爷离了我就活不成了。” 青姨淡定一笑:“少爷离不开的,是你手里的针,并不是你。” “......”王婷婷脸上这才出现害怕,拔腿就想往楼上去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她才想往上面跑,就被守在楼梯转角的佣人连拉带拽地扔了下来。 “季洛寒!洛寒!救命!你快点救我!”她倒在地上,仍不放弃地高喊。 林霜没什么耐心地过去:“王婷婷,你现在再去找季洛寒,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你相不相信,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你那个小情人叫过来作证。要是让季洛寒知道你背着他这么干,你觉得他能放过你么?” 王婷婷收了声音爬起来,极不甘心地直勾勾盯着她:“好,算你狠,走就走。我就不相信,你能得什么善果。就算你真能把季洛寒变回人样,又怎么样?你变不了他的心,永远也变不了。咱们走着瞧。” ...... “你变不了他的心,永远也变不了。” ...... 如果这是一个诅咒,那么它绝对是这世上最狠毒的诅咒。 林霜看着车窗外越发浓郁的海边风光,长时间都若有所失。 “霜,我和你说话呢。”丁丁从副驾扭着身体唤她。 “什么?” ...... 方回把车停在码头的停车场。 一下车,林霜就开始给丁丁灌输一项重要思想,直到他们终于走上停满了游艇的码头。 “哇。”可丁丁一路敷衍,看到美丽的海景,兴奋地直接手舞足蹈,“太漂亮了。” “我刚才跟你讲的话,你听进去没有?”林霜只关心这个。 丁丁拿手扶着草帽,怕它被风吹走了。“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要再接季洛寒的单子了嘛。我知道了。”她匆匆说着,然后就跑到后面去拉方回,咯咯笑着一路疯跑,还不忘回头叫她,“死女人快点!出来玩别丧着脸嘛。开心点。” 林霜无奈一笑,是自己的烦恼就是比眼前这位多,还是自己就是个扫兴的命格。 就像丁丁幻想的那样,方回驾驶着游艇,而她在旁边长裙飘扬有说有笑,两人在一起就是一幅画。 而林霜乐地在里面悠闲坐着,吹着空调,看看书读读报。 只是她还没宅多久,方回就探头进来:“霜。我们要游泳,你也一起来。” 林霜还没婉拒,丁丁就凑过来:“方回,别叫她了。你不知道她是只旱鸭子啊?” “你不会游泳?”方回觉得这挺不可思议的。 林霜笑着点头,理直气壮地回:“谁规定是个人就必须会游泳?”待他们两个出去,外面传来笑声和叫声,她才咬牙切齿。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当电灯泡不说,又要被人用异样眼光看。 忽然之间,她想起在夏威夷时,季洛寒后面还想逼她学游泳来着,最后都没有成功。 天杀的,她怎么想起他来了?林霜拧了拧眉,换了个坐姿继续看书。 所以说,只要和季洛寒沾边的都是邪门的。 她脑子里不过闪现了几秒而已,游艇再想启动就出故障了。 方回自己动手修了好一阵,最后不得不打话叫人过来。而这并不是最邪门的,更诡异的是另一辆游艇正好路过,偏偏是季洛寒的船。 当彼得欢呼雀跃地向他们打招呼时,林霜才真正恨自己竟然不会游泳。要不然,她铁定跳下去,游都要游上岸去。 在方回的建议下,他们三人还是上了季洛寒的船。 “我们也太有缘份了吧。”丁丁感慨着,第一个去到季洛寒面前,“季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 季洛寒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有型的黑色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看来是天意让我来搭救丁小姐。”他就算是说这种客套话都不改高傲语气。 丁丁听了咯咯直笑:“季先生别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林霜和方回并肩而站,明显感觉到季洛寒正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就算隔着那深色的镜片,她也能感觉到那后面的冰冷目光。 更别论,那薄唇正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让人不禁后背发紧。 “方少爷真是有福。”季洛寒主动走过来,“竟然能得两位美人相伴出海。” 方回淡淡一笑:“遇上季总才是有福。不然就是我方回怠慢这两位好朋友了。” “好朋友?”季洛寒听到这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隔了会儿才说,“我还以为方少爷都不会再交什么朋友了呢,更别论好朋友。” 林霜听得出这里面有故事,情不自禁地扭头朝方回看去。 方回虽低头浅笑,却透出一股无奈。 林霜扭头之时,只见一个长发苗条、气质极佳的年轻女孩儿从船舱走了出来,声音甜美地唤着:“寒哥哥,我们怎么不走了?” 这一瞬间,林霜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或记错了,可这个女孩儿分明就是......而当她们眼神交汇,同样是难以置信。 在这般美的碧海蓝天下,她们的脸却难看到了极点。 “小雅。”季洛寒声音分明就变暖了些,“我们多了几位客人。” 女孩儿不怎么自然地笑笑,然后朝林霜那边去。 林霜以为女孩儿这是要先给自己个下马威,却不想女孩儿走到了方回面前,轻声唤:“哥。” 哥?林霜当即脑子里翁翁作响,倍感可笑地握紧了手心。 很明显,方回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并不高兴,脸上难得有这生气的表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她肩膀先向林霜介绍:“我妹妹,方雅。小雅,这是林霜,我的好朋友。还有丁丁。” 方雅表情僵硬地微笑着点头示意,林霜同样。 “人多才热闹嘛。”彼得在旁边兴奋地建议,“我们正要去那边那个小岛烧烤呢,不如就一起吧。” “好啊好啊。”丁丁当然是最赞成的了,“遇到了就必须一起啊。” 除了他们两个在那里热闹,其余四人都是不发一语,各自存着各自的情绪和心思。 彼得见尴尬,赶忙拉着丁丁哈哈笑:“丁总,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准备的食材,太棒了。” “真的么?有龙虾么?”丁丁还算配合。 “怎么可能没有。” ...... 上了小岛,彼得就和随行的两个佣人一起把烧烤架支了起来。 林霜借口去拾些干柴,就拉着丁丁先去偏僻处理清一下思绪。 丁丁对此很不乐意,吼着自己急着要给未来小姑子献殷勤,可不想来拾什么柴。 “你知道什么情况么?就乱献殷勤?”林霜口气不是很好,“别等会儿掉坑里了你都不知道。” “你这个被害妄想晚期患者。”丁丁对此十分不耻,“这还不够清楚么?方雅是方回的亲妹妹,而方雅呢就是那个不露面神神秘秘的季太太呗。这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么?这么大的秘密都被我们俩撞见了,说明这是天意好不好?至于方回那不对劲的反应,肯定是不喜欢季洛寒这个妹夫呗。也正常,哪个大舅子会看妹夫顺眼的啊,更别提是这种招人垂涎的妹夫了。” 这女人,思路还算是清楚。只不过,林霜有种想纠正她的冲动。她林霜是前任季太太,而这方雅是现任季太太吧。 “你说我这小姑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看就不是那种世俗的类型,我该怎么讨好她呢?”丁丁对此有些发愁。 林霜噗笑:“行啊,未来两个字都不加了。” 丁丁厚脸皮地冲她笑:“这种完美的亲戚关系图,更激发了我拿下方回的斗志。干巴爹!” “嗯,干巴爹。”林霜想说的却是,保佑她今天也活着虎口脱险。 “我去那边看看。” “丁,别乱走,等我一起。” “哎呀,你太慢了,我先走一步。” “丁......”林霜正想跑上去追她,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往旁边拖。 她支吾了几声,闻见那熟悉的古龙香水味,用力掰开那只手,愤愤地转身即咒:“季洛寒,你干什么!” 季洛寒脸上带着还算得意的笑:“还好,算有进步,不看我的脸,都知道是我了。不过,我劝你声音小点。若是把别人引过来,可不怪我。” “......”林霜瞪他的勇气还是有的,“你是怕被你老婆看见吧?” 季洛寒眉头快速拧了下,脸上笑意不改。 “季洛寒,你都已经结婚了,开始新生活了,还对陈年旧事耿耿于怀作什么?”林霜真是想不通了,真没见过记仇偏执成这样的人。 “小雅知道你么?”他环起手来,问。 林霜愣了愣,思索过才说:“当然不知道。所以拜托你好好维系新的关系,不要为了泄你那点私愤再来招惹我。到时候,你三婚、四婚,又再给我安个害你的罪名。” “当然是你害的。”季洛寒不加思索地接,又黑又亮的眸子紧盯着他,“你罪孽大着呢。” “......”林霜简直是无语了,深刻领悟了什么是欲加之罪。她转身欲走,又被季洛寒拉了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真能耐啊。什么时候搭上方回的?”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上次晚宴并不是第一次,对不对?” “我有必要跟你交待么?”林霜还他一个冷笑,“我早就不是季太太了。” 季洛寒眼里的光一沉,迅速蒙上一层神秘的雾,笑意戏谑:“所以我才要先搞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若是要把自己变成我的大嫂,我们就又成一家人了,想想似乎更有趣了。” 78.谁是直的,谁是弯的 这人简直了......变着法地羞辱人,刺激人! 林霜倒一点也不意外,这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说不出,写满怒气的大眼睛瞪着他:“你既然这么期待,那我会好好努力的。争取不让您失望。这样我可以走了么?”说完,她就想逃。 可季洛寒眼疾手快地把她拽回来。不由分说地搂住,气压瞬间聚降。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不介意左手搂着老婆,右手再抱着大嫂!”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字的音,浓眉轻挑。 “季洛寒,你知不知道羞耻!”林霜咬着牙,紧张地四处看。可她越挣脱就被搂得更紧,肺都要气炸了。 “羞耻......”季洛寒轻声笑笑,“这两字你会写?” 你......林霜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想要往他脸上吐口水的危险想法,呼之欲出。 季洛寒越是见她这样。就越是藏不住得意。“啊,你交上来的报告我看了。你现在就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她不是被你赶走的,是被我吓走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用谎言应付我,嗯?” 林霜眼神闪烁了下:“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又不是人人被掐地半死,还无所谓的?” “胡说八道。”季洛寒脸一沉。“在我记忆中,我从来没有掐过她。” “哼。”林霜嗤之以鼻,“天天喝得料醉如泥瘫在垃圾堆里,记得什么。所以你凭什么置疑我说的事实?”见他脸色难看而且仍在怀疑,她又说,“这种事。你去问当事人啊。保证她说得句句是实话,会更有助于你再多加我一条罪。” 季洛寒听罢手一松,把怀中人粗鲁地推离,脸上神情越发难看了。 林霜站稳了看他,才不管自己方才哪句话惹到了他。 就在这时,丁丁在山坡上面急切地喊林霜,怪她是个慢腾腾的老婆婆。 林霜这次成功地逃掉了,拔了腿都不见季洛寒来抓自己。见此,她更是跑地比兔子还快,直到跑到坡上,确认季洛寒没有追上来。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你属蜗牛的啊?”丁丁在上面兴致颇佳地摘了大把野花。 林霜喘着粗气,笑呵呵地掩饰着慌乱:“大姐,我们是来捡柴的,不是来踩花的。” 丁丁才不管这个,把一朵野花戴在耳边:“我美吗?等会儿拿去哄一下小姑子开心,亲觉得如何?” “真是着了魔了你。”林霜笑骂着,眼神还不由主地往坡下那边瞄。 说实话。她怎会不知道季洛寒为什么生气。 在这个世界上,见过他季洛寒那糟糕黑暗阶段的人屈指可数。但是现在这样,脱口就说出来再次挑衅他骄傲尊严的人,恐怕也只有她林霜一个。 “哼,分明就是想杀人灭口,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前的丑事。”她想来就觉得生气,忍不住低声嘀咕。 “你在和我说话?”丁丁奇怪地看着她自由自语。 林霜摇头,不耐烦地催促说:“摘完了没有?再不回去,别人以为我们失踪了。” “那干柴怎么办?还没捡呢。” “不捡了。烦都烦死了。” “死女人,你干嘛发火呀。是你慢,又不是我。” ...... 就是这样,丁丁才弃了采花的乐事。两人回到营账时,彼得已经把篝火烧了起来,而篝火边只有方雅独坐的芳影,却不见方回和季洛寒。 这让林霜莫名有些心慌,不停地环顾着找寻两人身影。 而丁丁一边夸着彼得能干,一边把花束送给方雅,热情地与之攀谈起来。 “人呢?”林霜偷偷把彼得揪过来,低声问。 “谁啊?” 林霜狠狠瞪他一眼:“你说呢?” 彼得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安慰说:“放心拉。他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以前那可是铁到不行的兄弟啊。”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彼得赶紧捂嘴,“反正,没事拉。” 铁到不行的兄弟?林霜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形容词,以前她在季宅时,可从来没见方回来过。可现在又来回忆这些有什么用。 怎么她偏偏就要遇上和季洛寒有各种关系的人呢? 真是冤孽。林霜正心烦地叹气,就听见一个清甜的声音叫了声林小姐。 她慢半拍地看向方雅,那张端庄秀美、我见忧怜的脸庞,让她这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过来坐吧。”方雅友好地示意了下身边的椅子。余扑丽巴。 林霜一边往她那边走,一边小声告诉彼得,快把丁丁支走。彼得倒也机灵,三言两语就把丁丁骗走了。 当火堆前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准备开口,气氛因此变得有些紧张。 方雅见此笑了笑,感慨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对不对?” 林霜无奈回以一笑,不是这个世界小,而是老天爷就是个无聊的老人家,非要把一堆合不拢的人聚在一起,乐滋滋地看着他们相互残杀。 对方先开了口,林霜也不好什么都不说,条件反射地瞄了眼她的玉手:“你今天没戴戒指?”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脑残么,她戴着谁送的戒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方雅先是一愣,然后说:“没戴,你知道出来玩,怕弄丢。”隔了会儿又补充说,“如果弄丢了,怕他生气。” 是啊,季洛寒生气的后果总是很严重。林霜笑笑,脑一抽就回说:“那你多保重。” 方雅听到这话,忍不住噗笑,神情变得放松了些:“放心,我比你认识他更久。” 如果不是这姑娘目光清澈无辜,林霜一定会觉得这话是一种示威挑衅。 “我没有别的意思。”方雅也意识到了不妥,赶忙说。 “我没事。”林霜更急于表明,“我又没有多想。反正都是过去式了,我已经一点也不在意了,只是怕你会......误会。” “说实话。”方雅似是鼓起勇气才说,“我真的还是介意你再次出现。只是我也知道,这不是我可以去左右的,所以......只能期望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故人重逢。” 这个方雅倒也坦白,林霜也喜欢和坦白的人多说上两句。 “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遇上季洛寒,还有和他有关的......任何一个人。”林霜真诚地说。 方雅无奈苦笑:“这个世间的事真是有意思。就算季洛寒不主动找你,你也认识了我哥哥。” “你......”林霜拧眉,“知道季洛寒主动找我?” 方雅脸上闪过一丝郁闷却无能为力的神情。“当然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他终于告诉了你,他是谁。而你,也再无法躲藏。”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林霜简直对此无法理解,“你不是和他结婚了吗?你怎么可以容忍他再去找前任......”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的麻烦呢?” “因为我认识他,比你久啊。”方雅倒也不生气,温柔地笑了笑,眼中尽是无奈,“我认识的寒哥哥就是这样的人。他想要的,无论是人或是事,谁也阻拦不了他。” 林霜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无法无天,自己倒是认同。但什么叫他想要的人......她林霜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你。就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毕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离了婚又离开他。”方雅水灵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林霜苦笑几秒,有些事情是无法轻易揭开的,特别是当它异常沉重的时候。“总之,都过去了。”她豁然地一笑,接下来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毕竟,她不能说季洛寒正想着办法地要来找她算账。这让人家现任怎么想! “记得我离开前,拜托过你的,请你一定要好好守在他身边,这样就算我走了,也就放心了。”方雅忆起那个时候,就心情复杂,“但是没想到,你却没有做到。” 听着这很有怪责的话,林霜心宽地笑笑:“我原本也做不到,所以才没有答应你。” “可是你若是不走,我又怎么能重新回到寒哥哥身边?”方雅说着也是自相矛盾,“所以我又有些怪你,又有些感激你。可是你知道么,你也应该感谢我?” “为什么?” 方雅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叹口气:“那个时候,寒哥哥受了伤。要不是我爸执意把我们俩个的婚约退了,你那时也当不成季太太啊。” 噗,林霜听了真是想笑。 这都是怎样一个混乱的因果关系啊。“那这样说起来,我若是不把季洛寒从垃圾堆里捞起来,又和他离婚的话,你现在也当不成季太太罗?” “我靠的是我自己。”方雅突然严肃看过来,“要不是我爸一直阻挠我,拯救寒哥哥的人也应该是我。” 林霜愣住,下一秒笑了笑。 罢了,她本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也没必然再去争论这些没意义的。 “我们还有一个盛大的婚礼没有办呢。”方雅自己说着重新恢复笑容,“因为我还在考虑是在教堂里还是在海边。要宴请多少人,他们会不会恰巧都有时间等等等等。总之,婚礼是个头疼的事情。” “你不会也在纠结要不要发贴子给我这个前妻吧?”林霜还是忍不住开玩笑。 方雅笑着摇头:“其实,我没有那么大方。” 林霜点点头:“我也没那个时间。” “林小姐。”方雅收起笑容来,突然就握过她的手,“你......离开好不好?” 林霜愣了愣,正想起身却又听见方雅请求说:“我指的是离开这个城市,或者离开这个国家。” “......”林霜顿了顿,轻缓地推开她的手,神色清冷,“若你这么介意的话,还是多劝劝你先生吧。且不说我没做错什么,不想逃;就算我想逃,他就会放过么?你了解他的。” 方雅眼中露出一抹难过,只知紧紧地咬着唇边,双手不安地缠着裙子一角。 彼时。 另一边临近大海的峭壁岩石上,季洛寒与方回并肩而站。 “季洛寒。你从来不把别人的警告当回事。”方回此时的脸上,只剩下冰冷,已不再是那个看上一眼就暖彻心扉的小太阳。 季洛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双手闲适地插在口袋中:“你警告我的东西多了。” “为何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还是这么自私自利,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方回扭头看他,很是失望。 “这世上有一个正义的方回就足够了。”季洛寒也扭过头来,脸上却是挑衅至极的冷笑,“我还是做那个害人害己的季洛寒。” “季洛寒!”方回挥起拳头来想打,却隐忍着停在半空,最终尽是不忍地放下手来,“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季洛寒眼中闪过一丝异动,又快速扬起嘴角笑了:“从季洛寒变成不堪入目的那个废人开始,他便一无所有。” 方回看着他那写满恨意的笑脸,沉着声音说:“是你自己把所有人推开的,是你自己。你怪不了任何人。” 季洛寒不怒反笑,如玉的容颜笑得几近扭曲在一起,直到眼角飚出些许泪花来,他才用指尖抹去,深呼吸地停下笑来:“OK,那就怪我咯。你说是就是,反正论那些正义凛然的大道理,我从未说得过你。” 说完,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转手欲走。 “你到底想把小雅怎么样。”方回急了,伸手拉住他。 “小雅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不清楚她为什么就是要跟着我,却反来问我?” “季洛寒!你别忘了,小雅也是你妹妹。而且你最清楚,她对你怎么样!” 季洛寒听完这话,目光冰冷,不紧不慢地推开他的手:“我的事,不用向你交待。” “若你现在想要拿回一切来报复所有背弃过你的人,那就找我,不关小雅的事。”方回的脸上写满不惧,“当年我见到你那个样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妹妹嫁给这样一个人。是我强迫我爸一定要解除你们的婚约。这么做的人是我,不关小雅的事情。你看在她这么多年心意的情分上,别再见她了。有什么恩怨,我们男人和男人之间解决。” 海风吹乱了季洛寒的头发,也吹僵了他僵在脸上的冷笑。 “当我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我,我右腿的膝盖全碎了,说我再也用不了那条腿时。我觉得原来地狱也不过如此。直到,身边的人和事全变了。我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比地狱更可怕的。” 他就这般笑着说完了这段话,声音却冰冷地如同这入夜后的海风,以为没什么,吹在身上却渗进骨头里。 方回双眼蒙上一层泪光:“洛寒,没有人背弃过你。是你逃开了所有人,磨掉了所有人的希望。你永远不会体谅身边人的痛苦,你只知道自己的痛苦。” 哼,季洛寒轻扯嘴角:“所以你们眼中的不再是季洛寒,而是个让人厌弃的怪物。” 过了许久,方回才又问:“季洛寒,我们必须为敌么?” “放心,我们不会因为小雅为敌的。你知道我的,我一般喜欢提前通知了再开始,因为这样才好玩。”季洛寒冷着脸,突然就起了兴致地朝他看过去,“你是不是喜欢林霜?” 方回一时没有反应过,因为这话题实在是转得太快。 “季洛寒,我们现在的关系还能讨论这个么?”方回真是搞不懂他的逻辑。 “那现在我们之间还能说真话么?”季洛寒的认真来得突然,让方回更是有些不适应。 他犹豫了一下欲开口回答,季洛寒却似恶作剧地打断他,轻声说着“行了”,然后就往岩石下面去。 篝火旁边的烧烤架前,林霜和丁丁正在帮忙烤着肉。 “这两个大男人,失踪得也太久了吧。”丁丁一边尝着自己的杰作,一边表情古怪地念叨,突然想到什么就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你干什么?”林霜拧眉看她。 “死女人,你说我不会这么倒霉吧?”丁丁很是闹心地看过来,“别人不是说么,如果你碰到一个绝壁好男人。你已经频频向他示好,可他却仍是无动于衷。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不喜欢你;二、他是弯的。”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方回都和季洛寒一起消失那么久了,他们两个不会是......”丁丁说着,就用手比了个亲嘴的动作。 “真是那样就好了。”林霜笑着说出真心话,这样她也就不用再被季洛寒烦了,自然有方回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好什么好!老娘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样样都完美的好男人。如果他是弯的,这让老娘情何以堪?”丁丁激动起来,单手插腰拼命往嘴里塞肉。 林霜听到这话,很想说,姐就已经堪过了,苗新就是弯的啊。不对,苗新也是直的,不过他喜欢的是弯的。 看着丁丁化悲愤为食欲的样子,林霜就忍不住逗她:“你猜猜,他们俩谁是直的,谁是弯的。” 丁丁不依地干哭着就要打她:“这还用说嘛。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这么完美的男人,绝壁是弯的。” 林霜好一阵尴尬,赶紧捂她的嘴,生怕被别人听到。“祖宗,你小点声,别闹了。他们都是直的,好不好?都是直的。” “你怎么知道?” 老娘验过行不行!林霜真想脱口而出,可惜还是只能说:“人家方雅坐在那儿呢,你觉得呢?” 丁丁想了想,很快就找到了安慰:“是喔。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哇,烤得也太香了吧。”说曹操曹操到,方回这时已经来到了她们身后,“你们俩怎么亲自动手了?” “你们俩去哪谈情说爱了?”丁丁一见到他,就问。 林霜捂嘴偷笑,然后却见方回竟然什么都不回答,反而热情地来帮忙把烤好的肉端过去。 然后,丁丁就彻底地陷入了一种绝望之中。 “丁啊......”林霜还没来得安慰,丁丁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着“别理我,我想静静。更别问我静静是谁。”然后就晃到别处去了。 林霜看着她那自寻烦恼的背影,也实在不能直接告诉她,季洛寒坚决不是的。 “这是闹哪样。我都还没绝望呢好不好。”她嘀咕着退回到烤肉架旁边,边转身边伸手去拿刚才放置在炭火上的夹子。 “小心。” 一瞬间,她伸出去的手腕被牢牢握住,距离那已经被烧烫的夹子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着实十分惊险。 而这个及时阻止她的人却也是她最不想到的人。 季洛寒用一把新夹子把那危险的夹子,夹离碳火扔进垃圾箱里,眼神极其鄙视地瞟了她一眼:“基本常识都没有。” 林霜脸上一热,这才反应过来收回自己的手。没有说谢谢,而是又去重新拿了个新夹子,继续烤着未完的食物。 “你这么喜欢烤东西,以后想办法让你烤个够。”季洛寒在她身后,故意凑近了些低声说。 林霜保持着镇定,把夹子放回原位,扭头冲他干笑一声:“那我就不烤了。”说完了,就想走。 总而言之,有他季洛寒的地方,她一秒钟都不想呆。 可季洛寒偏偏就喜欢和她站在一起,伸手拉住她胳膊,轻声耳语说:“我刚才和方回聊了会儿天。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想法?” 林霜蹙眉,心想这人真是无聊到有病。“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么?” “刚才不是你说要从前妻变大嫂的么?”季洛寒调侃,“所以我帮你答案问回来了。”说着,他凑地更近些,鼻息轻缓地喷吐在她的耳边,嘴边带着魔鬼般的迷人微笑:“方回......喜欢的人......就是你。” 79.可怜鬼 这不可能是真的。 林霜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么?”她冷着声音质问。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熊熊燃烧的篝火在他眼睛里倒映出谜一般光彩。 下一秒,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意,似是遗憾,又像是讽刺,开口回说:“我很遗憾。以前没机会发现,你瞪人的样子竟然这么美。” 这在林霜听来,就是百分百讽刺。 “如果知道,我肯定愿意早些治好眼睛。”他没有给她回嘴的机会,声音不怒自威,“不过,你好像话才了说了一半。像我什么?像我一样心慈手软顾及旧情,迟迟仍没有把你怎么样?” 难道这样子还不算怎么样么?下一秒,林霜想想罢了,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以卵击石。 “我们之间的恩怨。不牵扯别的人好不好?”她把眼神收回来,语气软了下来,却仍是蹙眉厌烦,“我就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去,等着你来报复。” “好。”季洛寒轻挑眉头,答得干脆。“那你以后不再见方回。我就答应不把他牵扯进来。” 季洛寒!你凭什么命令我见什么人或不见什么人?林霜抗拒地重新瞪过去:“方回是我的朋友。我有结交朋友的权利。” 季洛寒听到她这样说,不慌不忙地撇撇嘴,以示不屑:“是暗渡陈仓的权利吧?” MD!擦!林霜在心里已飙出无数个粗口,愤愤地回:“别用你那些肮脏的思想来污辱别人!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是结了婚的人。方回也知道这一点。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里面装着的永远是黑暗和不堪。” “黑暗和不堪?”季洛寒勾起的嘴角、眼睛里的火光更是猛烈,却轻易就让人不寒而栗,“不枉你跟过我,还挺了解我的。” 林霜哑口。 也许她这些话说得有些过了,但是看着季洛寒那咄咄逼人的行径,她就觉得自己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林霜,主动远离方回。别等我动手。” 这到底算什么,莫名奇妙!“我和方回什么都没有,你动什么手?” “就算你与方回没什么,也必须按我说的做。”季洛寒霸道地理直气壮。 “不然呢?” “虽然我与方回不复从前,但我并不希望告诉他。你是我的女人。” 什么叫你的女人?!林霜听到这种字眼就浑身不舒服。你季洛寒觉得这是耻辱,我也一样! “你不用一再提醒我,我们以前的关系。”她已没什么心情再奉陪,说着就有要走的意思,“你想怎么说怎么做,我都奈你不何,悉听尊便。” “有些人记性差。当然得提醒。”季洛寒用身体挡住她的去处,“啊,我终于知道接下来想先干点什么了。” 听到这话,林霜肩膀一紧。 “明天下午来老宅找我。”季洛寒压着声音命令,“还有......从现在开始,我允许你离开你才可以离开。我说结束,才可以结束。我季洛寒没有目送人的习惯。”说完,先于她转身走开。 简直是不可理喻。林霜呆在原地,气全往肚子里咽。她再朝方才的方向看去,丁丁正和方回面对面站着,不知说着什么。看丁丁的表情,似是正常些了,还拉着方回神秘地往一边去。 有些人,就是如同魔鬼般存在。 方回喜欢的人就是你......这种话再一次无法自控地在林霜脑子里蹦了出来。她看着方回那温如水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内心也挺黑暗的,不然又怎么会被季洛寒所影响。 她自愧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就见篝火旁的季洛寒和方雅并肩而坐,就如同那烧得极旺的火焰,特别刺眼。 终于结束了熬人的时光,回到陆上。方回先把丁丁送回了家,然后再送林霜。 一路上,林霜都没有说过话,佯装睡觉。她感觉到车子已经停下来很久了,方回却迟迟没有叫醒她,更甚还往她身上细心搭了件衣服。 她闭着眼睛,似乎都感觉到方回那关切的眼神,脑子里面突然又冒出来那句不该有的话。 她假装醒过来了,支吾了几句,然后就慌张道了告辞要下车。她才打开车门,就被方回拉住了手腕。 “等等。”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实在困了。”林霜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 “我只说几句话。”方回难得强硬地开口,“我知道若我现在不说,你离开之后就又会像上次一样。” 林霜承认,的确。 季洛寒的无理命令是一回事,但任何和季洛寒有关系的人,她都只想避而远之。 她重新关上车门,说:“因为你总是能看穿我,所以才不想失去我这样的人做朋友么?” 方回松了手,笑容里带点苦涩:“难道我就无聊成这样么?” 林霜撇嘴:“你们这些含惯了金钥匙的人,有这怪癖也不奇怪。” “听这语气,我又被踢出了你的朋友清单?”方回不怒反笑。 “我们以后就归于点头之交。”林霜语气平平地回答。 “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和季洛寒曾经是挚友的事情。”方回说起这个,无奈地叹气,“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又以什么样身份去说。毕竟,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的确离他而去了。” 林霜察觉得到他神情中的自责,倒有些好奇了。 “若我们以后真的只能是点头之交,那希望你允许我最后倾诉一次。”方回微笑着,脸上尽是苦涩和压抑,“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对其它人提起过。” 林霜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滋味,就连身边最亲密的人,她也未曾向她们提起过那段往事。 方回沉默了许久,真要开这个口却发现很难。 “方家和季家一直是世交,所以我、小雅还有季洛寒是从小一起长大。从小时起,季洛寒比我要聪明打眼得多。无论他走到哪里,也总是比我耀眼得多。就连我的亲妹妹,也喜欢他多过于我。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缠着我,就为了能去和她的寒哥哥玩儿。” 林霜可以想像,季洛寒的优越和傲慢,一向如此。所以无论是否有意,总会让身边人觉得压迫感十足。“那你讨厌他?或者是嫉妒?” 方回笑着摇头:“因为我们兄妹幼年就失了父母,而季洛寒的父母也经常在国外,所以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林霜并未想到像他们这样的孩子,也会有这种境遇。 “而我比他们两个年长几岁,一直自认是好友又是兄长。所以总是莫名有种使命感,觉得他们就该是这样耀眼的。” 噗,林霜想笑。没想到,像这般正气十足的方回,竟然也是个会溺爱身边人的类型。 “就算是他们霸道了些,自私了些,我也还是忍不住会偏袒,甚至会引以为傲。所以,季洛寒以前就常说,我总是说大道理,可到了他那里就会失效。” 林霜听了笑笑,大道理在他那里确是不痛不痒的。他以自我为中心惯了,根本不在乎。“所以他现在这德性,你身为好友兼兄长,是不是也有责任?” 方回噗笑,虽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一直站得太高了,而我没有提醒过他,这样是危险的。所以当他突然摔下来的时候,才会那么惨烈。” 林霜感受得到他言语中的自责,却不能安慰地太过明显。毕竟,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记得那年是洛寒26岁的生日。他比往常都要兴奋得多。party请了很多人,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同时,他和小雅的婚事订下来也并没有多久。我知道他并不想结这个婚,一切都是为了服从他奶奶的意思。 “那晚我就知道他不开心,极有可能就因为这个婚事。可是我这个一直以兄长自居的,却没有安慰他或帮助他,因为我已经站在了小雅这边。我只想着完成小雅的心愿,只想着只要结了这个婚,他这匹野马也就会收心的。 “他已经喝了那么多,我却没有阻止他和别人出去赛车。这是我至今最后悔的一件事。若是当时,我没有松开车门上的手......我若是坚持把他从车上拉下来,再不济把他打一顿毁了那场比赛也好......可是当他笑着说‘方回,你知道劝不了我的’,我还是松手了。” “然后呢?”林霜虽知道更后面的事,但还是忍不住问。因为,从没人跟她讲过这个。 方回挤出一个佯装淡然释怀的笑:“车毁人伤,尝了恶果。小命虽捡回来了,可断了一条腿,脑子里因为有淤血,眼睛也看不见了。” 虽然方回说得很是轻松,可林霜听了,回想起当时见到季洛寒的样子,胸口还是忍不住狠揪了一把。 “从那个时候起,季洛寒就变了。他抗拒治疗,整日汹酒,把所有人的关心都视为怜悯同情,你想离得越近就会被他推得越远。” 林霜怎会忘记那个疯子的模样,忍不住说:“他这种人就是不知好歹。” “他并不是不知好歹。”方回说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季洛寒。他可以失去所有人,却也要保住他那份自尊和骄傲。” 这句话就像是锋利的铁钉,又狠又准地快速扎进林霜心里。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眼前这平和温润的男人,仍是这世上最懂季洛寒的人,仍是那位挚友和兄长。 “他到现在仍在怨你?”林霜这时才明白,为何这两个男人一见面总会针锋相对。 “他应该怨我。”方回并未帮自己正言。 “这不能怪你。”林霜比任何人都知道季洛寒的疯狂和尖锐。 方回感激地看着她,下一秒仍是自感愧疚地说:“我这个兄弟,的确渐渐远离了他。而且也做了违背兄弟情谊,不可被原谅的事情。” 林霜听了拧眉,觉得这话会不会有些过于夸张了。对待像季洛寒那种疯子,即使做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霜,你知道那种滋味么?”方回越是忆起从前,脸上就再掩不住那份难受,“你最在乎的人就那样痛苦不堪,可你却束手无策。 “他的痛苦就像是一种会寄生的病毒,只要你越想伸手拉他,那病毒就会在自己身上迅速蔓延。直到这种病毒也将你自己折磨得四分五裂。把你所有的耐心和希望都吞噬干净。 “最终,为了让自己不再痛苦,你就必须远离开来。再为了让自己好过些,你必须振振有词地把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所以......就算是今天再提起这一切,我仍是说,季洛寒这是你的错,是你拒绝了所有人。不是我们抛弃你,真的不是。” 方回说到这里,眉头深拧,眼眶也跟着微微发红。 “然后,你知道我还干了什么吗?”方回自嘲地笑了笑,隔了许久才说,“我......主动建议我爸,取消了季洛寒和小雅的婚事。这就是......我这个自诩为兄长的人,干出来的事情。”余鸟何号。 ...... 林霜心里面一阵发紧,心情也跟着变得有些复杂。 深夜,她洗漱完躺在床上,久久都无法入眠。方回那微红的眼睛总在脑子里浮现,还有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林霜,说出这些很难。但我只想你知道,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真的很难。” ...... 换作平常,她听到这样的行径,就算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也会把此人鄙视得体无完肤。 可面对方回,她却有些鄙视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他有坦白的勇气;可能是因为他是有愧疚的。 林霜叹口气,看着天花板不禁问自己,若那人并不是季洛寒,当方回说出这些时,她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方回。也许选择远离是可以被理解的,但背后插上那一刀,就算是为了自己亲妹妹考虑,也绝对比背叛更加让人心寒。 突然间,季洛寒曾经那些丧心病狂的可恶脸庞就像电影片断般快速在眼前闪过,她却觉得没有那么恨他了。 因为,他其实就是个可怜鬼。 ...... 此时此刻,季洛寒站在新宅的海边阳台上,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老板,你没事吧?”彼得一脸倦意地从里面探出头来,问。 季洛寒脸上没什么表情,仍望着那被月光照亮的海面,没有回答。 “老板,吹了一天海风了,您还没有吹够啊?”彼得盘腿坐在地上,打着哈欠,实在是有些呆不住了,“再说您又不搬过来新宅这边住,怎么每天都要来一次呢?这新房子又不会跑。” 季洛寒缓缓转身看他,嘴角的笑意在朦胧月光下更显神秘。“连女主人都没有,我搬过来做什么?” 彼得听了捂嘴笑:“您这是思春想结婚了呀。我还以为,您是在这儿赌物思人呢。”说完,他笑着朝季洛寒看过去,眼前人已俨然成了一尊不可触犯的神像,眼神高冷很是慎人。 见此,他赶忙打哈哈:“呵呵呵呵,人一犯困脑动力就不足呢。老板你怎么还这么精神啊,不愧是我老板,人中翘楚。” 季洛寒在喉咙里笑笑,轻扯嘴角,不紧不慢地说:“去找个女人,你也会这么精神。” 彼得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挠头:“老板你也太坏了吧,竟然叫我去找女人。我可还是很纯洁的。” 季洛寒叹口气,一副辱没了英名的表情,“我真是后悔,竟把你带来身边。真该让你也吃吃女人的亏,看看能不能变得聪明些。” “喔。”彼得脸上一红,当然知道这话源于何人何事,想了想还是说,“老板,接下来您想怎么做呢?” 季洛寒挑眉看他:“想帮她?” “怎么会呢。”彼得赶忙又摇头又摇手,“虽然我......的确是想帮,但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我哪敢造次啊?” 他刚这样拍完马屁,季洛寒就双手插袋快步走进来,弯下腰来直勾勾地看过来。 彼得完全不敢动,战战兢兢地问:“老板......你看什么呢?” “看看你这面相寿命会有多长。”很认真地回答。 彼得听到这话,不安地吞咽下口水,自己也没说什么吧,这又是哪儿惹到他老人家了? 他还在发怵,季洛寒就冲他诡异一笑:“小子,你帮她的唯一方法就是重新投胎。” “......”彼得再次被碾压了,实在没忍住,反抗说,“我不用投胎,方回不就是现成的么?” 季洛寒的笑僵了僵,眼神瞬间杀气腾腾地直起身来。 “老板,我错了,真的知错了。”彼得一下子就清醒了,快速蹦了起来,“我意识不太清醒,所以说胡话了。老板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喔。” “你何时见过我大人有大量?”季洛寒轻扯嘴角,冷着脸扭头即走。 彼得在原地捶胸顿足,呜呼哀哉地快步跟上去。 ...... 伊园工作室。 林霜一早到了这里就神情恍惚。她不知下午去找季洛寒又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昨晚老想着方回说的那些,她失眠了一整夜,所以真是无力应对。 她思来想去,还是找个借口推掉,而做这事最好的人选非丁丁莫属。没错,就让丁丁说要带着她去谈个什么客户。 这样想着,她快步去了丁丁办公室。 结果才进去,就见到丁丁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俨然另一个自己。噗,要不要这么默契? 她走过去,歪着头看丁丁:“你干嘛呢?” “发呆。”丁丁两眼无神地回。 噗,林霜觉得真是稀罕,笑了笑又说:“能看见你发呆,好像都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丁丁语速极慢地回,“我上次失恋也不过是去年的事情。” 失恋?林霜拧眉,这和失恋有什么关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丁丁无比感慨地长叹一声。 林霜心知这与方回有关,却没细问,只是过去帮她捏起肩膀,安慰说:“算了。你不是常说,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么?死了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 “我25岁的时候这么说,26、28的时候也还算理直气壮,但是这才刚刚过30,就底气不足了。”丁丁仍是没什么精神地说,看似是被打击地不轻,“不管怎么样,就连你都最起码结过两次了。可是我,却还是没能把自己给嫁出去。” 林霜继续帮她捏着肩膀,表情淡定:“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姐一时把持不住,把方回给强吻了。结果被他郑重拒绝了呗。” 丁丁说得轻描淡定,林霜听地却直拧眉头。“什么时候?你为什么啊?”她实在没想不通。 “这能怪我吗?”丁丁突然就激动地拍桌,“方回跑来问我怎么了,我这人哪藏得住话啊。然后就问他是不是弯的,他就是不是。姐一听,大起大落实在是太高兴。心想如果他不在乎我的话,何必跟我解释这些呢。于是就带他去了你们看不见的地方,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然后......你就......” “亲完他,他却告诉老娘,他只是当老娘是好朋友。”丁丁气愤地说完就伸手掩面叹气。 “不识货的混蛋。”林霜骂着过来搂她,“你想怎么收拾他,说。” 丁丁靠在她身上,神情低落:“算了,人家之前就说明过了。是我自己非要讨这个没趣。” “那我不管!”林霜瞪圆眼睛,“他惹了你,就是他不对!既然没意思,后面这么热乎干什么!” “霜,霜霜。”丁丁可怜巴巴地伸手抱住她腰,“还是姐妹靠得住,有你就够了。” “嗯嗯。”林霜极力配合地点头,“为男人伤心最不划算了,过了就过了。” “嗯。”丁丁说着眼睛就红了,“算了,你也别帮我出什么气了。我不想弄得好像有多在乎他似的。” “确定?” “确定!”丁丁突然就打起精神地站起身来,“我又没有多喜欢他!我现在就去忙工作,不出三天绝对恢复原样!” 林霜看着她说风就是雨地背着包就夺门而出,想拦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这下轮她想哭了。想想罢了,还是去见季洛寒吧。 按照约定时间,林霜到了老宅,欢姐指引着她上了顶楼,说先生让她在书房里稍坐。 虽然上次就进来过,但这次独自坐在这个房间里,她还是禁不住有些不自在。这房间的陈设一点也没有变,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无论再怎么样抑制,林霜还是不由地看向那个角落。 刹那间,她似乎又看见那个邋遢颓废的男子瘫坐在那儿,怀里抱着个酒瓶,幽幽地说着:“我知道你是谁。我记得你的味道。” 80.你竟然敢害我! 林霜手里抬着一碗甜汤,不解地低下头嗅了嗅,心想她明明已经不喷那该死的香水了,怎么还会有所谓的味道? 这个怪物一样的男人,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林霜正这样想着,不料季洛寒那易怒的脾气就有爆发的迹象了。“我跟你讲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他出言质问,居高凌下。 “因为我怕你啊。”林霜示着弱,不停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余帅沟亡。 季洛寒果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隔了会儿却又问:“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可怕,很悲惨?” “你要是同意我走近些,我就好好回答你。” 季洛寒明显愣了愣,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我一个瞎子,能拦得住你?” “若是你同意我过去的,你再有掐人脖子之类的举动。而我自卫反击的话,可就怪不到我了。”林霜解释着,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冷意。 季洛寒听完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头勾了勾:“你过来。” 林霜见此忍不住拧眉,这是逗狗还是怎的。 罢了,谁让她必须过去。她咬了咬唇角,然后走过去。毫不犹豫地也学他一般,直接席地而坐。 季洛寒感受着眼前人的动静,暗暗扯了扯嘴角,似有些意外。 林霜坐下来就闻到那股醉人的味道,混合着发酸的体臭,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住鼻子。下意识地想要往后挪动。 “怎么?又不想离我这么近了?”季洛寒故意打了个骇人的酒嗝。 这个瞎子肯定还长了第三只眼!林霜一动也不敢动地打量他,赶忙圆说:“我们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我暂时还不想死。” “哼。”季洛寒虽是嗤之以鼻,但明显起了兴趣,“现在可以回答了么?” “青姨煮的甜汤,再不喝就凉了。不如你先把它喝了,我再回答。”林霜急忙忙地把甜水端到他面前,用一种迫不及待的眼神紧紧盯着。 见季洛寒没有说不,她盛上一勺喂到他嘴边。 季洛寒的唇停在勺边,眉心微微地一蹙:“你想烫死我么。” “烫?”林霜用手心感受着碗传出来的温度,这分明已经是适合的温度。 这人摆明是耍花样!她暗暗瞪他一眼。仍是好声好气地说:“你尝一口吧,真的一点也不烫。” “我说它烫就是烫。”季洛寒语气坚决,“我说话从来不说第三遍。” “好好好。”林霜一幅怕了他的表情,妥协地把碗摆到一边,回过头来时就被他直视的目光紧紧锁住。 “没人告诉你,我这人没耐心么?”此时,季洛寒的脸色已经显出烦燥。 林霜稳了稳心神。说:“你这个样子......确实可怕,有人见到你这种款形,像街上的疯汉似的,能不怕么?但是却一点也不悲惨。”见季洛寒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说,“你有饭吃、有酒喝、有女人、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完全和悲惨不沾边。” 季洛寒听完这话,什么表情都没有,过了会儿才伸手按上右手膝盖:“我眼睛瞎了,腿也断了,什么未来都没了,却悲惨的边都沾不上?” “那你不是还活着么?一个大男人,自暴自弃什么。”林霜实话实说,一点也不客气。 “你......” 林霜知道这话惹到他了,但开了头就必须往下,正言继续说:“再说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悲惨么?你是一无所有了,还是众叛亲离了? “最起码你还有钱、还有这房子、还有青姨伺候着你、还有你奶奶送给你的我这个......季太太。穷人家如果像你这样,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恢复健康。所以,你摸摸良心,你这算什么悲惨?顶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悲哀吧?” 季洛寒的表情阴沉得更加厉害,就像一只不动声色即将爆发的野兽,势必要把猎物撕咬分裂。 林霜对此全然不知,说着“这甜汤又摆了会儿,保证不烫了。快点喝了吧。”又把碗端了起来。 季洛寒突然扬起嘴角:“你很执着于这碗甜汤。” 林霜眼神闪烁了下:“青姨交待的,我不能怠慢。不然,我又要被看不起。”说完,又把盛满甜汤的勺子伸到他嘴边。 可季洛寒仍是不动,反而又问:“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你喝一口,我就告诉你。”林霜开始哄骗。 季洛寒抬起手来就把甜水打翻在地,然后先是双肩微微抖动,渐渐才笑出声来,最后完全失控地仰天大笑,笑得让人匪夷所思,汗毛直竖。 林霜手僵在半空,看着满地的碎片,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环起手来就看着他笑。 季洛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喘气之后才说:“就凭你这手段,也想骗我?” “我骗你什么?”林霜拧眉。 “甜水里有什么,你以为我闻不出来?”季洛寒心里有数。 林霜轻哼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聊。”说完,就准备走人。 她才起了半个身,就感觉到脑后马尾被人狠狠揪住,表情痛苦地呼着痛硬是被拽了回去。 这番粗鲁的人就是季洛寒,把她逼来自己旁边,咬着牙问:“告诉我,你在里面加的什么?你想毒死我是不是?” “你快松手!疼死了!”林霜朝他吼,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想让我松手就回答我。”在他这儿,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 “安眠药,是安眠药。”林霜只好说,“为了让你好好睡上一觉,都是为了你好。” 季洛寒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就凭你,也想对我评头论足?哼,那你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悲哀么?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好好体会。” “你嘴好臭。你先放开不行么,我再也不来惹你了还不行么?”林霜疼地整张脸都扭在一起。 季洛寒偏偏凑得更近:“现在才来求饶太晚了。” “的确太晚了。”林霜眼睛里的光一沉,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抓着针筒用力扎在那近在眼前的脖子上。 季洛寒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用力把这女人狠狠推开,拔掉针伸手捂住脖子。 林霜感觉腰都快被摔断了,然后就见季洛寒怒不可遏地就要找她算账。只可惜,他腿不方便,眼睛也看不见,只能是挥舞着空拳,在身体周围狂扫。 “你敢暗算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林霜顾不上疼,先闪到安全的地方。没过多久,季洛寒的动作就明显变慢,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要往下。 终于,他整个人都狼狈地倒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点意识还在顽抗。 见此,林霜才敢再次靠过去,蹲下来察看之后才冷声说:“说实话,你太轻敌了。我怎么可能没有两手准备呢?这不,就是等着你发火呢。” 不过,她也为此付出了高风险的代价。她的头皮仍在阵阵发疼,伸手随便都能顺下断裂的头发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醒来你就知道了。”林霜笑了笑,然后就看见季洛寒那眼皮终于合上了。 这般,她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起身大声对门外的人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话音才落,就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佣,径直就过来合力要把季洛寒抬出去。但季洛寒这模样和气味,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所以两个男人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硬着头皮动手。 青姨和小桃后一步进来。 “少奶奶,你没事吧?”小桃看见林霜那糟乱不堪的模样,满脸担忧。 林霜笑着摇头,却顾不上整理这幅仪容。 因为青姨过来看见季洛寒这样子,当即就要拿她是问。 “你们动作轻点,别伤着少爷。”青姨心疼不已地嘱咐完两个男佣,看着他们把季洛寒抬回了主人房,这才回过头来,一副想要把她吞了的表情。 “只是一点点镇定剂,在王婷婷那客房里找到的,所以我借来用用。”林霜可以理解,但真受不了这溺爱的节奏,“青姨,我们不是达成共识了么?必须要这样做不可。” “你不是说一定会好好跟他说,让他吃了甜汤就可以了么?”青姨分明就是怪她竟然有所隐瞒、自作主张。 “喏,甜汤的下场。”林霜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那股药味,连我都闻得出来,又何况是季洛寒。我如果不做这两手准备,以后还想把他放倒就难了。” “青姨,您就别把气撒在少奶奶身上了。您看看少奶奶都成什么样了。”小桃在一边帮腔,“再说,之前我们不是没试过制服少爷,那不都是没成功过吗?少爷就算喝醉了也能突然跳起来,从来只有他伤人的份,跟本就没有人敢靠近。” 青姨一时间哑口无言:“好!我就看着你到底要怎么做!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完,就愤然转身出去。 林霜叹口气,心想自己真是造孽,就为了能快点完成任务离开,真是连命都要豁出去了。 “少奶奶,你别和青姨计较。”小桃在旁边愤愤不平,“在她眼里,除了少爷就没有别人了。” 林霜无谓地笑笑,然后对小桃说:“好了。你快去把上次那个安医生叫来。” “嗯,我这就去打电话。” 听小桃说,这位年过半百的安医生一直是季家私人医生,季洛寒一直称之为uncle,而他与季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虽然他不是季洛寒的主治医生,但对季洛寒的情况很是了解。而季洛寒也只准允这位医生来给他做每月的例行检查。 接到电话后,安医生就带着护士过来。 一进主人房,见季洛寒被床单五花大绑在床上,当即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安医生不满地问着,然后就要过去帮解开。 “不要解。”林霜进来制止。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少爷呢!”从安医生关切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此十分不满。 “安医生。”林霜关上门,镇定自若地走过去,“你应该最清楚,季洛寒对DLD的依赖已经很深了。如果再纵容他下去,后果......” “荒唐!”安医生厉声打断她,“这是季家少爷,怎么可以被你们这样对待羞辱!谁给你们这样的胆子和权利。” 林霜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可怕的。“那安医生您觉得什么是羞辱?堂堂季家少爷活得不成人样,还得靠药物麻痹精神和身体,只不过是别人看不见,看见了的也不敢管,这样就不羞辱了么?” 安医生怔了怔:“你什么人?” “听说季洛寒一直叫你uncle,而您也一直照顾着这家人的健康。无论是作为长辈还是医生,您就没想过管管?” 安医生听到这话,那满是苍桑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是继而追问:“你到底什么人?” “我是季洛寒的新婚太太。”虽然说这话还是别扭,但她知道这身份才能真正帮助到她。 安医生定睛看着她,脸上的愤怒这才收敛了些。“那你应该还不了解洛寒的个性。但凡是他不愿意的,谁也强迫不了他。” 林霜真是服了这些人了。什么都是他不愿意就怎么样怎么样。难道这些人都分不清轻重缓急么?!行吧,也该是他季洛寒不能随心所欲的时候了。 “我不在乎他的个性怎样。”她笑了笑说,“我只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少奶奶。”安医生唤了她,脸上难色显而易见,“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您已经看见了。季洛寒病了,需要正确的治疗和恢复。不管他愿不愿意,心情好不好,都必须接受治疗。就算绑在这儿,也必须接受治疗。” 安医生明显被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震住了。这女孩儿分明就还是个学生模样,却有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劲儿。 “董老太太知道您这样.......” “当然知道。”林霜眼睛都不眨地回,“奶奶已经把这个家和这个人都交给我了,您觉得呢?” 安医生沉默了,明显相信了这句话。 “安医生。病人就在这里,而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长辈,而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我还可以信任您吗?”林霜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令安医生彻底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想被病人挣开,还是专业的病床比较好。”下一秒安医生就说,“我会安排一张病床过来。” “谢谢。但是我不知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总有让病人安静下来的法子。”安医生说着看向床上沉睡的季洛寒:“洛寒,对不住了。” ...... 季洛寒从疼痛中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林霜正巧就在他床边照看着输液,见他迷迷糊糊地呓语着什么,没过多久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首先朝他轻咳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然后就见他扭动了几下身体,紧接着才意识到四肢被皮带牢牢绑着。 “这是什么?!”他拧着眉头,简直不敢相信。 林霜单手托腮,手肘撑在病床的护栏上,用手指了指皮带,满面微笑地回答说:“这是精神病院专门用来收治病人的床。喔,还有你现在感觉到的这皮带可结实了。听说是经过,千万个病人实践后才设计出来的,保证不会挣脱任何一个病人。” 季洛寒朝她这边瞪过来,张嘴即喊:“青姨!青姨!婷婷?王婷婷!” “别喊了。”林霜翻个白眼,“你现在还不明白么?你在我手里,谁都不会再来管你了。” 季洛寒听到这话,先是不以为然地一笑。“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和你这种人做了夫妻,我还真是一点也不想活了。林霜想起这个就一肚子委屈悲愤,没什么好脸色地说:“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省省力气吧。” “你知道我是谁么!啊?!”季洛寒瞬间就狂躁大骂,“你竟敢这样对我季洛寒!青姨!阿宽!王婷婷,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一帮忘恩负义的混账,这婊子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敢背主!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杀了!” 婊子?!林霜冷脸听着他骂,真想过去送他两耳光。可季洛寒后面越骂越难听,她就算用手捂住耳朵,也还是气不打从一处来,实在受不了地吼了句“闭嘴!” 吼完,季洛寒果然安静下来,却是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林霜看这不对劲,赶紧问。 “我的腿......”季洛寒倾刻间就冷汗直冒,“快点让王婷婷来,我要打针,我要打针。” 林霜听到这个,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来,看了眼正在输的点滴:“别担心,你现在输着的,是安医生专门给你开的针对腿伤的药,慢慢就会不痛的。” “这个药没有用!”季洛寒痛苦地扭着身子,连声音都在颤抖,“把王婷婷叫来,快点!” 林霜单手撑在护拦上,面若冰霜地凑近了看他:“季洛寒,听好我的话。王婷婷和她那些害人的东西,已经被我清出去了。以后这里永远不会有这两样东西!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戒掉那个东西。只要戒掉,我就放你出去。” “你......”季洛寒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住,恨极了自己这双看不见的眼睛,“你敢害我!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害我!” 林霜蹙眉:“对,我就是要‘害’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反抗了,否则我真的会打人的。” “你休想折磨我!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你当拍电影啊,动不动就杀人!”林霜听着就觉得好笑,“啊,虽然像你这种人应该是舍不得咬牙自尽的,但我还是以防万一吧......”说完,她把准备好的一团毛巾强行塞进了季洛寒嘴里。 “唔唔唔......” “嗯,这样就好多了。” ...... 半个小时后,季洛寒额上已全是大汗,睁大了眼睛仍是一直瞪着她这个方向。 林霜在旁边干坐着,感觉这还是挺恐怖的,实在又忍不住说:“你这样一直瞪着不累吗?”见他脸色还是苍白,“怎么样?腿疼好点了没有?” 季洛寒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瞪着她。 见状,林霜把他嘴里的毛巾拿了出来。 季洛寒轻咳了一阵,然后就似接受了现实地哑着声音说:“松开,我要上卫生间。” “大还是小?”林霜问。 “难不成你要伺候我么?”季洛寒嘴角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林霜笑笑:“大的话,你身下有一个洞,打开直接拉就好了。如果是小的话,有尿壶,我会帮你叫阿宽。总之,这几天你给我乖乖在床上呆着。” “你给我等着。”季洛寒情绪平和,声音里却全是威胁,“我会让你知道,你招惹的是什么人。” “又有精神骂人了。那说明,腿痛缓解了?” 季洛寒撇过脸去,不再搭理她。 这时,小桃轻轻推门进来,示意她出来一下。 林霜走出去,小桃就轻声说:“老太太那边的电话。你快下去接吧。” “老太太?”林霜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还有些没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那我离开一下。你帮我看着。这几天是关键时候,千万不可以让青姨进去,知道了么?” “知道。我会誓死守住的。”小桃重重地拍了拍胸口。 “我相信你。”林霜拍拍她肩膀,然后就快步下楼。 她在自己房间里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老太太比她想像中要生气,一开口就质问她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并提醒她,她的任务只是怀上继承人,而不是去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无可救药的目标身上。 林霜听到这话,不由地心里一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位亲奶奶把亲孙子形容成无可救药,可是“浪费”这个字眼未免太铁石心肠。 “奶奶,您知道季洛寒已经DLD成瘾了么?”林霜冷着声音大胆冒犯,“您知道他现在离开这个就睡不着觉么?您知道有人利用这个东西在控制着他么?” 电话那头,董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威严的声音让人听了害怕。“阿青竟然敢......” “不,这不关青姨的事。”林霜赶忙解释,“我只是想让奶奶您知道,这里的情况已不是您以为的那样。而我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让它发生改变。” “丫头,你的目的只是怀孕而已。” “是,我知道。”林霜突然间为季洛寒感到可怜,“可是,您希望您未来的重孙子一出生就是畸形不健康的么?” 81.伺候我洗澡 就因为这一句话,林霜让董老太太相信了,她的确是在为了完成任务在付出努力。 挂掉电话,她为此长叹一口气。 这两天折腾下来,她已有些精疲力尽。可为了不发生任何意外,她还是直接抱上被子枕头就又上楼回去主人房。 她回到主人房时。小桃正把青姨拦在房间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百分百尽忠职守。 见她走上来,青姨正是一肚子的火无处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我也不可以进去见少爷了吗?” 林霜用眼神示意小桃可以松手了,然后不慌不忙地开门进去。 青姨紧跟着进去,见到季洛寒被绑在病床上的样子,心痛不已地过去轻声寻问:“少爷,你还好吗?少爷?” 他不是好好地在那儿么,又没有掉一根头发,需要这样么?林霜不屑地用余光打量着。忍不住腹绯,把被子和枕头往未动的那张主人床上一扔。 “青姨,快点给我解开。”季洛寒感觉到青姨的存在,立即来了劲儿,“快点。我真的很难受,快点帮我。” 就如林霜预料的,青姨对他的话根本毫无抵抗力。说着“好好好。”,手已经碰到皮带的锁扣了。 “青姨。”林霜赶紧厉声阻止,过去一点面子也不给就拉开青姨的手。 “你没听见么?少爷说他难受。”青姨脸上尽是着急,“就让我帮他解开,让他活动一下然后再系回去。” “不可以。”林霜坚决不同意,松了绑的野兽还能轻易再束手就擒么! “你别太过份!”青姨不客气地直指她鼻尖。“少爷是尊贵之躯,可不是你的犯人!” 林霜真是受够了这位老人家,果然是慈母多败儿! “青姨,你若是再这样,我绝不会再让你进来这个房间,就算看上一眼也不行。”她同样不客气地回,“就是因为你狠不下这个心来,才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 “您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林霜不惧地直视着她,再一次提醒,“难道您真想变成罪人么?!” 听到这话,青姨猛地愣住。表情很是纠结。 “青姨,青姨,不要听她的,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季洛寒大声喝令,“这个女人是老巫婆派来害我的,你一定要救我,让我来收拾这个女人。快点过来松开我。” 片刻之后,青姨转身过去,满眼是泪地伸手抚了抚季洛寒的额头:“少爷,对不起。青姨不是不想帮你,只是青姨真的不想再看着你如此下去。” “青姨,我只剩下你了。你别把我扔下。”季洛寒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个孩子般请求,任人看了都于心不忍,“我真的很痛,只有你知道我到底有痛的不是么。我需要王婷婷,您帮我把王婷婷叫来也可以,好不好?青姨,帮我,我只相信你。” 青姨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涌了出来,伸手捂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林霜不是铁心心肠,见到听到这些也禁不住有些难受。这不过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而已,只是这份爱有时过于无力和盲目。 她过去扶住青姨肩膀,小声说:“您出去吧。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 青姨伸手擦擦泪,哽咽着说:“少爷,你一定要坚强。答应青姨,一定要好起来。”说完,掩面逃了出去。 林霜把门关上,立即再次凑近他那隐忍将发的怒颜,微笑着问:“你还想叫谁来救你?我帮你叫来?” 床上的季洛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不再骂人,就只是如同困兽般嘶吼。 林霜蹙眉,用手指头寒住耳洞......哈,刚才就不该把他嘴里的毛巾拿出来,精神足得很嘛! 深夜时分,林霜合衣在床上打盹,却被一阵痛苦不堪的呻吟弄醒。 她开灯过去察看,惊讶地发现季洛寒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嘴角都被他咬出血来。 “很疼吗?”林霜神经立即跟着紧绷起来。 季洛寒痛地直摇头,开口就骂:“你这个恶毒的婊子,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不然我一定千倍万倍奉还!”骂完,又只能狠狠咬住。 “你先撑过去再说吧。”林霜半点和他计较的力气都没有,实在看不下去地伸手掐住他咬合肌,“你别咬了,都出血了。”察看之后,就去拿消毒棉签来帮他擦。 擦了之后又想起安医生开的止痛片,赶忙又拿药倒水,“来,止痛片,吃了就不痛了。” “滚开!”季洛寒撇过头去咒骂,眼睛里全是血丝。 真是不知好歹!林霜把药和水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摆,倒也省得伺候了。 不想,季洛寒立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对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疼了。” 林霜愣了愣,再加上他这模样的确让人揪心,心不禁就软了下来。“没关系。” “我们握手言和好不好?”季洛寒脸上全是汗水,用请求的语气说,“我会满足你一切的愿望。” 林霜听着这话感觉哪里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你想让我干什么呢?” “安医生一定有给你留DLD对不对?”季洛寒渴望至极地再次开口,“我痛地快死了,你帮我打一针,就一针。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季洛寒!”林霜简直是想把他从窗户扔下去,“你知不知道这种加重的疼痛感,其实是因为对DLD的依赖啊?你要是再靠这个东西过活,你只会越来越痛!” “我不管!”季洛寒瞬间变脸,“马上帮我止痛!马上!老巫婆许给你的任何条件,我一样也可以给你!” 林霜撇撇嘴,冷声断了他的念想:“在我这儿,你就不要想再碰那个东西了!” 季洛寒痛苦地发出一阵哭腔:“救我......救我......” “你相信我,只要熬过去就会好的。”林霜看着他这样子也并不好过。 “滚!”季洛寒再次朝她吼,“不需要你假慈悲!” “你让我滚,我偏不滚。”林霜冷着脸,强硬地弄开他的嘴,把止痛药往他嘴里一扔,粗鲁地倒上一口水,再猛一拍他的胸口才松开手来。 季洛寒被水呛地拼命咳嗽,止痛药也跟着下了喉咙。 林霜看着他有些可怜的模样,板着脸一点也不同情地暗咒:“自找苦吃!我再管你,我就不姓林。”然后就爬回床上去继续睡。 可季洛寒的哀号申吟就像是一把利刃,不断地挖着她的耳朵,轻割着她的皮肤。 最终,她还是又爬了起来,重新去到他的床边,掀开他右腿上面的被子。 “你想干什么!”季洛寒防备地大喊。 林霜轻扯嘴角,故意用一种很认真的口吻回答说:“看你这么疼,帮你把它切了呀。”余亩何号。 而季洛寒明显已经被疼痛折磨得精神恍惚,拼命摇着头喃喃抗议说:“不要碰我,谁也不准切我的腿,谁也不准碰我。” 哼,现在知道怕了?!林霜偏偏要凑过去继续说:“你都痛成这样了,就别要了。再说,你这么哼哼唧唧的,吵到我睡觉了,所以......你这腿真是保不住了。” “你走开......走开......” “你说我是去找把锯子呢,还是直接用菜刀呢?放心吧,我们家以前杀猪的,下手会很利落的。” “来人啊......来人......救命......” “叫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绝对不放过你......” 林霜看着季洛寒那明显即将昏厥过去的脸,想起他之前那些过份行为就掩不住暗爽。 她笑笑,走到他腿边,伸手开始帮他按摩那条受了伤的右腿。 她动作轻柔,顺着腿的经络按压揉着。这还要多亏小冬住院那会儿,她才学会的按摩手法。虽然不知道对季洛寒这种情况有没有帮助,但死马只能当成活马,医了看。 林霜时刻观察着他的脸色和表情,不知是止痛片的原因,还是这按摩确实有所帮助。季洛寒嘴里仍在小声咒骂着,却渐渐收了声。 总之,这多少让她有了些信心,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手上的动作,直到季洛寒睡了过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季洛寒只要腿痛发作,她就会用这种方法。虽然每次手指都按到僵硬地直不起来,但她还是会忍着痛过去按摩。 安医生每天都来检查,发现季洛寒的发作次数的确有在减少,欣喜地告诉林霜,这是一个好现像,说明他对DLD的依赖也正在降低,这无疑给了林霜更大的鼓励。 兴许是因为这几晚都有了正常睡眠,季洛寒的情绪也平和了许多,主动问林霜:“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松开这些烦人的东西?” 林霜坐在他病床边,啃着苹果看着手里的书:“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了,我是不会松开你的。” 季洛寒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生气:“我想吃饭,想自己上卫生间,想换个睡姿。而且,安医生不是说我好多 了么?” “你这每天靠葡萄糖输液还能夜夜鬼喊鬼叫的,让你吃饭有了体力还得了。”林霜瞟他一大眼,心想这也幸好是独栋豪宅了,不然这要是有邻居的话,估计就直接报警说她虐待了吧。 “那你打算这样绑着我一辈子?”季洛寒轻轻拧眉。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这么干!最好就是这样直接取走他的那个,然后就去交差走人。 “放心吧,等你情况再稳定点,我会松开你的。再说这家里还有护着你的青姨,就算我想绑你一辈子也不现实啊。”她照实说。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最清楚。”季洛寒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压制住的怒气。 林霜听了噗笑:“不喝酒了,再不清楚的话就真没救了吧?” 季洛寒脸上没什么情绪表现,隔了会儿才说:“老巫婆许了你们家什么条件,说来听听。不过,能让你嫁给我这个眼瞎腿瘸的废人,应该是很诱人的条件吧?” 林霜没有回答,那条件应该不是叫诱人吧,准确说应该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就算现在要把金山银山再许给我也没用。我这人很讲诚信的。”她倒也不装清白无辜。 季洛寒在喉咙里发出一声笑:“那你大可以悠闲地当这个季太太,又不会缺了你什么,何必还要来插手我这个闲事?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林霜倍感可笑地合上手中书:“季洛寒,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我这个人有点间歇性神经失常,我要是看上了什么东西,说不定就会突然......割下他身上的某样象征性的东西,留作纪念。所以奉劝你千万不要被我看上。” “你是说这个?”季洛寒偏偏胆大妄为地抬了一下腰,拱起来挑衅。 “你......”林霜真是无语,真不敢相信这种所谓堂堂大少爷也会有这种行径,这精神才好些就开始耍流氓了是吧! 季洛寒扯扯嘴角,对此不以为然,又说:“我们来好好谈个交易吧。” “我说了,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若是你,就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谈。”季洛寒脸上是胸有成竹的淡定,“因为我终是会下这张床出这个房间的。你就不怕我秋后算账?” 林霜心里面一悬,自己只想着先把眼前问题解决了,虽然知道秋后算账是躲不过去的,但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事。 “说这个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会秋后算账吗?” “那得看条件是什么!如今你占上风,我处下风。”季洛寒说着,伸手示意了下紧绑住自己的枷锁。 林霜承认,面前这人不过三言两语,却有一种能引导别人的力量。但是她心里清楚,这无疑是与魔鬼作交易,危险至极。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她直截了当地答,“不妨告诉你,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不要相信疯子说的话;二不要相信酒鬼说的话;三、不要相信男人说的话。” 季洛寒听了不怒反笑,只是喃喃地说了句:“有意思。” 林霜听了不禁打了个冷颤,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季洛寒对天发誓,说过的话就绝对算数,不然就让我不止连这条断腿都保不住,就连第三腿都跟着断。”季洛寒直接就开始发誓,“这么毒的誓言下,我们应该可以开始谈了吧?” 第三条腿?发个誓能不能不要这么污!林霜简直无法把这种誓言听进去,但着实已经被说服了。想想也好,如果他第三腿废了,那她也省得再交差了。 “你等一下。”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你再说一遍,我录一下。” “嘿。”季洛寒不高兴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季洛寒什么时候......” “你到时候不认账,我奈你何?”林霜才不管。 季洛寒忍了忍,然后极不情愿地又重复了一遍。 “可以了。那就开始谈吧。”林霜收好手机,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束缚。”季洛寒率先开始,“你立即把这些撤了,我保证两点:一、我可以配合治疗;二、这次的事情我绝不追究。” 林霜沉默了会儿,听到绝不追究这四个字就已经动心了。“我可以把这些撤了,但必须是明天。你必须再坚持最后一个晚上。”她开始讨价还价,“然而明天撤走这些也是有条件的。一、你不可以再碰DLD;二、在没有安医生首肯前,没有我的准许,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今天就撤。” “明天才撤,今晚再巩固治疗一晚。” “好。”季洛寒突然就答应下来,“明天撤的话,我也有附加条件。” 怎么又要加条件?林霜拧眉,这人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既然你已经是我季洛寒的太太了,那我们趁此也订上几条规矩。”季洛寒不紧不慢地说。 “我们有名无实,所以不同房也不同床。”林霜抢在他前面说,“你可以在这个家里面继续养你的小三、小四、小五,我都没意见。但是事先申明,只要来惹我的,就像王婷婷一个结局。” “你倒大方。”季洛寒轻声笑着,更像是嘲讽,“看来只要有季太太这个名号,你就心满意足了。”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只不过是利益关系,河水不犯井水最好。” “河水不犯井水?”季洛寒拧眉动了动手上的枷锁,“那你这算什么?” “你以为我想管?那不是因为......”林霜想着自己必须胡编乱造个理由,不然这样的确奇怪,“如果你突然就这样挂了,那......老太太承诺给我的财产......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季洛寒嗤之以鼻:“原来如此。那你需要多少,我给你。何必这么麻烦。” “都说了,我是讲诚信的。”林霜说这话都觉得自己真可笑,嘴上谋着别人的财产还论什么诚信。 “这样说来,那我必须好好配合你啊。”季洛寒突然态度大变,“我必须要活到你顺利拿到财产为止。” 林霜当然不会相信他有这种好心:“你又有什么条件?” “从现在开始,你就贴身照顾好我,包括饮食起居在内的所有事情。绝对服从、不可忤逆。”季洛寒冷着声音命令。 林霜觉得这明显是个阴谋:“你有青姨照顾,还有这么大帮佣人......” “但他们都不是季太太。而且......他们不可能继承任何财产。”季洛寒脸上在笑,声音却清冷,“我若是你,就快点答应。算来算去,这场谈判得益最多的人可是你。” “何以见得?”她怎么觉得明明是自己被占尽了便宜。 “你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免于被我秋后算账;我不追究你就算了,还要配合治疗,就为了不短命并保证你的财产顺利到手;而我得到的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老婆,还有不再被这张鬼床束缚。你告诉我,谁更划算?” 听完季洛寒噼里啪啦一通利牙锋语,林霜无言反驳,突然觉得这男人也还算是个正常人。这样想一想,能离季洛寒本人更近一些,倒也是件好事。最起码,比被他拒之门外要好。 “我可以照顾你。”她答应下来,“但若是你再敢掐我的脖子或者是威胁要弄死我,我......” “你若是出尔反尔,我也就不用遵守承诺。” “那希望我们就这样,各自管好自己。” “给我捏一下腿。”季洛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微微闭上眼睛,“就像这几天那样,捏得还可以。” MD,这算什么事?她每次捏到他睡着,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还以为他痛到什么也不知道呢。 “你现在又不痛......” 季洛寒薄唇轻启:“绝对服从。我不喜欢重复第三遍!” 嘿,这人对谁颐指气使呢! 林霜瞪大了眼睛,极不情愿地过去掀开被子,伸手过去捏了起来。 他季洛寒所谓的照顾,不会就是每天都使唤她捏腿捶背吧?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而季洛寒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虽然被绑得一动不动,口气却像极了地主老爷:“老巫婆把你送来,原来是用心良苦。虽说长得丑了点,不过实用就好。季太太,你说对不对?” “......” 季洛寒,你不要太过份! ...... 第二天,就像他们约定的那样,林霜让人撤走了那张专用病床,命人把季洛寒抬到了自己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而季洛寒活动着上半身筋骨,脸上终于有了些解脱的神情。 “少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折腾了这么多天,一定很辛苦吧。”青姨早早就守在了床边,一副关切的模样,“你看看,你的脸都憔悴了。想不想吃点什么?青姨都给你做。” 林霜站在旁边看着,真想狠狠吐槽:他现在算哪门子憔悴,比瘫在垃圾堆的时候好多了吧。 “青姨看着办吧。”季洛寒轻声回答,“我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青姨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似是听到了什么虚幻不实的画外音。 “青姨?” “喔,好好好。早就该这样了,这样子才对。我马上就去叫阿宽上来帮忙。”青姨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似是她最宝贝的少爷终于复活了般。 可季洛寒却拦住她:“不用了。” “要的要的。少爷你现在体力不足,一定要有人伺候的。” 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精准无比地伸起手来指向林霜:“她会伺候我洗澡的,让她来。” 82.不合格的陪睡 大理石镶嵌的高档浴室里,水气弥漫就似仙境。 一首命运交响曲在音响里播放着,立体环绕的效果很是震憾。 而浴缸里躺着一个正闭目享受的男子,蹲在浴缸旁的女孩子正在用搓澡巾帮其擦着胳膊,表情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她林霜帮男人洗澡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那还是小冬年纪尚小的时候。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指使她做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她瞪着那张万分得意的面孔,真想把毛巾狠狠扔上去,好好提醒一下他之前的死样子,看他还得瑟个P。 可惜,怪物的束缚已解,而且是她亲手放的,现在主动去惹他一点也不明智。 就当作是去医科大学串了个门,看了个标本呗。林霜这样想着。抓过他的手来,操起小刷子,对着他那满是污垢的指甲缝使劲刷起来。 说实话,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大小适宜,手指笔直修长骨节分明,每一根都像是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上两眼。 啧啧,这一看就是有钱少爷的手。这双手如果去工地搬上几天砖,估计也就没这么美了。 她想到那画面,心情终于好了些,不禁笑出了声。 她并未留意手上的力度,直到季洛寒发出一声“啧”。一脸嫌弃的把手抽走。 林霜还未及做出反应,季洛寒轻鄙的声音就冰冷响起:“你到底有没有带脑子进来?” 见他这个样子,林霜先强行拉过来察看,发现一点事都没有,瞬间就血压飙高。“你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比女人还矫情?” “你说我什么?”季洛寒的音突然高了几度,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林霜莫名接收到一股压力,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回说:“我的意思是,你手这么脏,不用力刷怎么刷得干净。” 季洛寒扯起嘴角冷不丁地笑了:“听你这口气,委屈你了?” 林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你觉得让一个女孩儿来做这事,合适吗?” 季洛寒不以为然地笑笑。故意用手心捧起水来又流淌下去。故意溅起来的水波及到林霜脸上。林霜感受着这一份恶意,极度想翻脸却还是忍下来。 “贴身照顾,是我逼你答应的么?” “贴身照顾,是不是也得讲讲男女有别?” “没人教过你,协议即成,多说无益么?”季洛寒居高凌下地说着,就把身子往下缩了缩。忽地抬出左腿来搭在浴缸边缘,理所当然地命令,“给本少爷好好洗洗脚。” 林霜拧眉盯着那条布满了雄性激素旺盛的腿,立即就被那同样旺盛的脚指甲吓到。这简直......她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内心的惊讶和不满。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连男朋友都没有过,现在不仅要长针眼,还得受这污辱?! “季洛寒,你不要太过份。”她现在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变了形的报复行动。先是骗她还了自由,然后再动手折磨。她现在才识破他的阴谋,真是够蠢的。 “那我现在可以宣布协议破裂了?”季洛寒倒是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林霜怎能让他如愿,硬着头皮就拿起毛巾开始动手。她不停告诉自己,就当这是一条火腿,洗干净了才可以卖个好价钱。 她也真是奇了怪,季洛寒的脚底板竟然也不怕痒,自己这番擦洗他都面不改色。明白了,冷血动物都是没有触感的。 “脚趾缝。”没过多久,季洛寒又开了尊口。 MD,她还得给他洗脚趾缝?!她噌地就站起身来,怒不可遏。 季洛寒舒服地靠在头枕上,闭着眼睛悠然自得:“绝对服从对你来说很难么,那你还敢来惹我?” 这表情,这口气,完全就是......恶人当道,可恶至极!林霜咬咬牙,转身就走。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只要走出这道门,我也就不用遵守承诺了。” “我去拿几个工具行不行!你不还得让我帮你剪指甲吗?”林霜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明知道这种人和魔鬼无异,竟然还是被他带到了地狱里。 季洛寒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嘴角上带着惬意的笑,随着命运交响曲高歌起来,嚣张溢于言表。 林霜伸手捂住耳朵,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罢了,你就得意吧!我林霜是贱养的草,就算是在地狱里,也能长得出来! 回来之后,她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开始专心清洗季洛寒那双脚丫,还帮其剪好了脚指甲。 她毕竟是个女的,没有那个力气,所以还是叫来了男佣又把季洛寒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到轮椅上。 季洛寒本想回去床上,但林霜却把他留在了洗漱台前,动作麻利地把一块浴巾围在了他脖子上。 “你干什么?”季洛寒冷着张脸,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脖子上有种冰凉的感觉。 灯光下,林霜手里的刮胡刀亮堂堂锋利无比:“你可千万别动,这刀片是新的,而我又是个新手。你要是乱动,不小心割到你,毁了容什么的,我可不管。” “谁让你......”季洛寒对此始料未及,却还是有所忌惮地一动不动,“我不想刮。” 林霜完全不予理会,拿起刮胡剂来利索喷上一串泡沫:“不想刮也要刮,等会儿还要把你这头发也剪剪。” 季洛寒当即拧眉,压低声音:“我说过......不用了。” “既然都开始照顾了,那我必须做全套啊。”林霜置若罔闻地扯扯嘴角,“委屈你配合一下,别忘了我手上可是有‘凶器’的。” “你......” “放心,我以前去养老院帮那些大爷剪过,保准给你剪个满意的发型。”林霜凑在他面前,开始小心翼翼地先从他这可怕的络腮胡下手,顺嘴就说,“不过你满不满意好像不重要,反正你也看不见。” 季洛寒一言不发,眼睛里都似要燃起火来,只能是任由她手中的刀锋在皮肤上亲密接触。 林霜暗暗撇着嘴角笑,忍不住暗咒:现在威风不起来了吧,等会儿再给你递个光头,就算你以发谢罪了。 ...... 似是知道言语无用,季洛寒干脆闭上了眼睛,就让眼前这人去折腾。 直到胡须被完全递掉,前掉的头发掉满了地面......他感觉得到一切都完结了,缓缓睁开了眼睛,可身边人却纹丝不动。 原来,怪物也可以有这般虚幻不实的容颜,就像是只在画里面出现的人物,在这真实的世界并不会真的存在。 林霜手里面还拿着剪刀,看着镜子里的干净面庞不由自主地就失了神。 这是一张英俊得让人不禁想多看上两眼的脸。 他的五官比例堪称黄金完美,额头饱满,浓眉英气十足,鼻梁直挺,就像雕刻出来的一件艺术品,男子的阳刚英气和阴柔俊俏平衡得恰到好处,根本找不出缺点。 若真要论缺点,那一双明明应该多情迷人的眼睛却透着股冰冷,薄唇紧紧地闭着,嘴角似一直带着抹邪气的笑意,好像随时都准备着嘲讽讥笑别人,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刻,林霜承认,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脑子里浮现出‘祸国殃民’这四个字,心跳都不受控制地错漏了几拍。 安静之中,季洛寒伸手摸了摸已是寸短的脑袋,漫不经心地说:“最讨厌这么短的头发。” 林霜赶忙收了收心神,无比庆幸这男人什么也看不见,要不然她这被迷了魂的表情还不被这人嘲笑死。 “我就喜欢这么短的头发,这样才像个男人。”她理直气壮地说着,然后开始收拾工具。 季洛寒把脖子上的浴巾扯掉,烦躁地伸手掸着跑进脖子里的头发,似是突然起了什么兴致,嘴角一歪不怀好意地说:“你是喜欢这么短的发型,还是......喜欢我?” “你......该吃药了吧?” “方才你盯着我那么久,入迷了?” ...... 林霜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表情,嚣张得意得让人生厌,却让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抵挡不住。 老天,她坐这儿怎么又胡思乱想起以前的事来了。 林霜大口喝掉整杯茶,突然就觉得这房间的空气压抑,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不行,她必须出去,情愿去门口站着等。 这样想着,她拿起包包离开沙发,拉开了书房的门。她正准备下楼,却听见有上楼的动静。不会是季洛寒吧?林霜猜测着赶忙跑了回去,紧张地躲在门背后。 脚步越离越近。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就在书房门口,那人却最终没有推门进来,反而往另一边去了。 林霜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动静,确定那人去了主人房,而外面随即传来欢姐和彼得的声音。彼得告诉欢姐煮一些对身体好的茶备着,原来是季洛寒心情并不好,因为公司烦心事实在太让人耗元气。 既然这人心情不好,那么她还是走人为妙。她可不会去当枪靶子。这样想来,林霜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然后就准备开溜。 “妈呀。”彼得被突然拉开的门和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林霜同样:“你怎么还站这儿?声也不出。” “姐姐,我问你才对。”彼得心慌慌地捂住胸口,“你才是不该突然出现在这儿的人好不好?” “还不是季洛寒让我在这儿等的。” “喔。”彼得对此并不知情的样子,“难怪。” “行了,下次再聊。”林霜说着就要逃,却被彼得一把死死拉住。“姐,你不等我老板拉?” “你不是说他心情不好么?”林霜急得不行,狠狠瞪他,“我不当沙包。” 彼得听到此,更不放她走了,压着声音苦口婆心地说:“姐,你吃这么多亏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啊?别作死,千万别作死!” 林霜当然知道什么叫作死,但是她留下来不一样是作死? “那位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你最起码过去和他说一声再走啊,说不定他确实没心情怎么样你,就让你走了呢?”彼得小声说着,就用力把她往主人房门口一推。 “那你帮我去说一声不行吗?”林霜全身的肌肉都在抵抗这件事情。 彼得翻了个白眼,一副实在是操碎了心的表情:“姐,这事儿没人替得了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要么你乖乖去书房等着,要么你主动过去,说不定就可以走了,你自己挑。” 呼,真是作孽!林霜苦笑着叹口气,那她选择早死早超生。然后转身推门进去,似是英勇就义。 她关上门,转身就看见季洛寒竟合衣躺在床边,右手手背搭在脑门上,双目紧闭。 林霜看着他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倦容,胸口不禁抽痛了一下。她为自己这种感觉感到极为不安,赶忙轻咳了两声,走过去尝试着要把他叫醒。 她的脚步声明明不轻,可床上的人却仍是纹丝不动。 这人不会是疲劳过度,休克过去了吧? 林霜蹙眉,在安全距离站着,很是犹豫却轻声唤:“季洛寒。季洛寒?”见他仍是没有反应,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喂,你没事吧?” “你很希望我有事吧?”季洛寒冷不丁开口回话,吓了林霜一跳。 “我要是有事,你就安心了对不对?”季洛寒仍是闭着眼睛,嘴角却扯了扯。 林霜撇嘴:“你叫我来干什么?” “叫你来,当然是有话对你说。”季洛寒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轻声命令说,“过来。” 林霜立即燃起戒备之心:“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我这儿也听得见。” “我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让我花力气在音量上。”季洛寒的声音很软,软到让人相信,他的确什么也不会做。 可林霜还是犹豫,自己被骗可不止一两次。 下一秒,季洛寒发出一声笑:“你就这么怕我?我是不是该为此高兴呢?” 她林霜会怕季洛寒?!哼,这是完全不实的论断!她这明明是能屈能伸,息事宁人!就冲这一点,林霜就走了过去,到他床边。 “你到底要......” 林霜的话才开了口,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往床上一带,尖叫着摔进了季洛寒的怀里,被他一个转身控制在双臂间,两人侧躺着就面对面抱在了一起。 “季洛寒!你......!”林霜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泼口就要大骂。 可季洛寒轻易就把她紧紧搂在胸口,提高音量压住她的声音:“你要是不动,我可以考虑收手,放过你!” 这句话的份量对林霜来说可想而知,当即就怔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季洛寒,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压着声音质问,脸上早已浮出两朵绯红。 “叫你来就是干这个的。”季洛寒的下巴紧紧贴在她额头上,眼睛微微闭着,嘴角带着一抹捉弄的笑,“想了很久,你的用处也只能是暖暖床。” “你......”林霜一口气直接上不来,不甘示弱地回,“你需要的是充气娃娃,更能满足你变态的需要。” 哼,季洛寒勾起嘴角:“充气娃娃怎么比得上你?手感又好,又不用花钱,还会说话。” 林霜咬牙切齿地又开始反抗,可那两条胳膊就像是铁链一样,简直是纹丝不动。“你放开,我叫你松手。季洛寒,你别逼我......”她说着,就要开始用腿。 季洛寒哪里允许她踢到自己,大腿用力把她的长腿一压,简直堪比柔道锁术,滴水不露。 发现自己这下真是一点也动不了了,林霜无奈地叹了口气,嘲讽说:“这些年都花心思练这个了?还真是辛苦了。” “以前你能骑我头上,是因为我是个废人。现在我有手有脚,随便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有手有脚就是用来欺负女人的?那你不如一直是废人呢。” “那我让你选。”季洛寒的声音平静,却不怒自威,“要么乖乖这样躺着,我可以考虑放过你;要么你滚下床去,好好学学后悔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林霜紧紧抿着嘴唇,暗咒这简直就不是选择,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可以开始选了。三、二......” 林霜根本就没得选择:“我不动,不动行了吧?”这样说完,她听见季洛寒喉咙里的笑,那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污辱。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房间里都异常的安静。 林霜感觉着季洛寒胸口的起伏,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还有那混着体香的古龙水气味,脸上的绯红长时间无法褪去,只能是不安地吞咽着口水。余边坑弟。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莫名开始数起那就在耳边的心跳声,突然间有些分不清,这心跳究竟是季洛寒的,还是自己的。 时间这么一长,她觉得手也有些发麻,想要动一下却马上听见季洛寒的声音响起。 “说了别动。” “我手麻了。”林霜受不了地出声抗议。 可季洛寒半天没有任何回应,过了许久才不满地说:“你的确是个不合格的陪睡,看来充气娃娃还是比你好。” MD!林霜在心里爆着粗口,还是没有准备就又被用力一翻,两个人的姿势由面对面变成了季洛寒从后面抱住。 这又算什么! 林霜一时间更是脸红心跳,整个人都似陷进了他的身体里,被紧贴着密不透风,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那亢奋的某个关键部位。 她对此真是后悔莫及,还不如恢复到面对面呢,最起码还能控制着点距离。 “季......季洛寒,你冷静点啊,不要胡思乱想。”她口吃起来。 季洛寒故意在她耳朵边说话:“胡思乱想的人是你吧?很期待吗?” 林霜牙一咬,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示弱求饶说:“算我怕了你还不行么?你千万不要对我有那种想法。” “哼。”季洛寒冷不丁地笑了声,“林霜,都说了胡思乱想的人是你。男人有反应才是男人。但是男人完全不想再碰背叛过自己的女人,这才是正常的男人。” 听到这个话,林霜脸上烧疼地像被针扎似的,这种痛感一直延续到胸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抱着背叛自己的女人,很有乐趣么?”她实在忍不住回说。 季洛寒嗅着她颈项间的香气,目光一沉:“因为我需要抱着这样的女人,并提醒自己,自己是怎样辛苦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有些东西既然拿回来了就不可以再失去。” 呼,原来自己还能起到这种作用,还真是荣幸!林霜冷冷一笑。 “为什么你的气味变了。”季洛寒突然说,莫名有种抱怨,“我早就见过你,可是却没有认出你。” 林霜听到这话,全身一紧。 是啊,他们早就见过。在他出现在工作室之前,他们就见过。那不过就是一次街头偶遇。她和丁丁在咖啡馆里和客户谈完单子,正准备动身离开时,丁丁偏偏要来逗她,害她无意撞到了一个沙发上的男人。 她说了抱歉,男人没有站起身来摘下墨镜扭头看过来,那双眼睛明亮逼人却又透出股子寒气。 男人并没有任何回应,看了她一阵之后,又戴回墨镜重新看起报纸。 当时,她不知是不是该放鞭炮庆贺。这不就是她曾想过的画面么?即使他们面对面站着,也认不出彼此。可是,她却难受了整整一天。 “有可能......我并不是她。你找错人了。”她轻声地回答,真希望事实就是如此。 季洛寒沉重地再次闭上眼睛,抱着她的胳膊更收紧了些:“你为何总是要激怒我,为什么。” 林霜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冷着声音说:“我的存在,本来就会激起你的愤怒。” “那你想好了没有,要怎样消除我心中的愤怒?” “没有。”林霜摇了摇头,“因为我根本就没觉得对不起你。” 下一秒,季洛寒在她耳边发出一阵慎人的浅笑:“你相信么?总有一天,你会为离开我,感到万分抱歉。” 83.最后的晚餐 林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身上盖着薄毯,脚上的鞋子也被脱掉了。而房间里没了季洛寒的踪影,只有床头台灯孤独地亮着。 她噌地一下坐起来。确定这房间里只剩她一人时,不禁掩面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真是服了自己,那种情况下竟然也能睡着,也太能耐了吧。下一秒,她突然忆起季洛寒最后那句话,暗呼糟糕。 季洛寒正撂下狠话,她却不以为然地听睡着了,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按季洛寒那性子,八成是被气疯了吧。 呼。她沉沉地叹上一口气,下了床穿好鞋子,左顾右盼地下了楼,就准备离开。 “林小姐。”欢姐偏偏在楼梯口叫住她,仿佛一直就在等她似的。 林霜心想自己在主人房睡觉的事应该已经被欢姐知晓,只有故作镇定地停下脚步,说:“时间不早了。我就告辞了,麻烦欢姐帮我向季......”她慎重地顿了顿,“先生说一声。” “先生在餐厅等您一起用晚餐呢。”欢姐说着就伸手示意了一下,“林小姐这边请。” 真是活见鬼了,他怎么知道她醒了呢,而且还刚好是晚餐时间?! “林小姐请。” 见欢姐再次开口。林霜极不情愿地往餐厅方向去。 华贵的水晶灯下,季洛寒正坐在长桌的主人位上,低头看着手中文件。他已换掉了身上的正装,一身轻松的休闲装扮,表情认真让人看不出喜怒。 听见脚步声,他漫不经心抬头瞥上一眼,仿佛下午两人并没有同床而眠。 林霜倒有些藏不住尴尬地伸手撩了撩头发,生怕凌乱。她走过去,声音清冷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季洛寒仍然翻阅着手中文件,轻声回:“坐下。有话和你说。” 又是那些羞辱人的话!这样子周而复始,有意思么?林霜实在是觉得厌烦了,要杀要剐就不能痛快点么?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就连听着威胁也能睡着。怎么,现在却不敢坐下听我说话了?”季洛寒调侃着,终于朝她看了过来。 哪有不敢,是不耐烦了好不好!林霜没什么耐心地回:“如果不长的话。我站着听完就好。” “我终于想好怎么处置你了,你不想好好听听?”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诱惑力十足。 当然想,而且还打算叩谢圣恩!林霜腹诽着选择坐下,倒要好好听听,他想到了什么折磨自己的好方法。 这时,欢姐和几个侍佣把菜端了上来,摆好盘之后就退下去了。 林霜看着桌上这丰盛的五菜一汤,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她并不确定这声音有没有被听到,但还是暼见某人那好看的唇角暗暗扯了一下。 MD,真是倒霉!不过,这倒让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山顶那个餐厅,季洛寒点了一大堆她不吃的东西,害她饿了肚子。现在想来那刻意为之,果然是阴险至极。 “说吧,我听着呢。”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季洛寒拿起碗筷,开始夹菜吃,并说:“吃完再说。不过,你若是愿意看着我吃完,我也没意见。” 林霜犹豫着,总有种‘最后的晚餐’的即时感。可是她从来不跟肚子过不去,还是拿起了碗筷。 饭饱之后,欢姐又端上来两份甜品。如此全套的美食,更让林霜禁不住想发笑,觉得这还真有些走上断头台前的待遇。 她大口吃掉甜品后,胳膊没什么仪态地搭在餐桌边缘,主动看向季洛寒:“现在可以宣判了吗?” 季洛寒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不慌不忙地冲她一笑:“你还挺迫不及待。” “哼。”林霜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不是?” “我决定搬过去新宅那边。”季洛寒做出和她一样的动作,脸上带着一抹骄傲的笑,“季洛寒幸福完美的新生活即将在那里开始新的篇章。原本这新的篇章里应该有你存在,可惜你已经错过了。”余妖池圾。 林霜安静地听着,仍是无所谓地看着他:“需不需要我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配合一下?” “不用。”季洛寒笑着摇摇头,也不生气,“我只需要你亲眼看看到底错过了什么。” 林霜拧了拧眉心,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思来想去,我仍是过于仁慈了。”季洛寒说着坐正了身体,下巴微微抬了抬,“看在过去,你的确帮助过我的份上,我就让你一个人来承受应有的惩罚。” “等等等等。”林霜还是没有弄明白,“你到底要让我干什么。” “新宅缺一位管家,而她的名字叫林霜。” 林霜愣住,长时间回不过神来。 “事先说明,你虽是管家,但不会有薪酬。”季洛寒又接着说,“至于你的任期,由我说了算。” “为什么?”林霜觉得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完全不能接受,“你为什么要让我干这种事情?”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一位鉴证者,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霜对此嗤之以鼻:“季洛寒,你没病吧?我是设计师,不是管家!你的幸福要怎么晒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需要我羡慕,我现在就表示羡慕好了,反正只要满足你那颗变态的虚荣心不就可以了? “我不稀罕失去了什么,因为那从来就跟我没有过任何关系!你没有任何权力改变我的生活,更没有权力让我卑躬屈膝!你之前不是说让我自己想一个惩罚的方案么?那我告诉你,你就直接杀了我好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宽容任何人。” 说完这番话,林霜拍案而起,愤然离去。 返回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愤怒。 离开季家的那天起,她就发过誓,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生活,再也不要任人摆布。她宁愿抱着最后一丝尊严去死,也不要再为了任何人事,出卖自己。 去季宅当管家,亏他季洛寒想得出这么阴狠的招数。她可以想像那是怎样地狱般的日子,天天在嘲讽和羞辱中过活,还得被时时提醒,她曾经做过多么愚蠢的事情。 回到小区门口时,林霜却被一个最意外的人拦了下来。 “方雅?” 您尽兴 昏黄路灯下,方雅向她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开门见山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刚才去你家,你家里人说你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就在这儿等。本想碰碰运气,还好等到了。” “有什么事?” “林霜,我想和你聊聊。” 林霜的心一紧,难掩尴尬,确还是点头应允。人家不知从什么渠道费劲找到了她的住址,就算是来打她脸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招架。 因为不想走的太远,林霜找了个可以坐着说话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方雅礼貌客气地说。 林霜摇摇头。自己的确不希望被打扰,可往往事与愿违。 “其实,我方才是从季宅回来。”她主动说,心想这样总比被她误会得好,“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只不过是去......受罚的。”她并不确定受罚这两个字恰不恰当,但暂时只想到这样说。 方雅审度着她脸上的神情。好半天才又说:“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再见季洛寒,你不用怕我误会。” 听到这种话,林霜心里还算好过些,颇有些自嘲地回应:“我并不是当小三的料,你大可放心。” 方雅淡淡一笑:“其实,我是拜托你的。” “拜托我......什么?” “拜托你不要再回避季洛寒。也不要违背他的任何要求和安排。尽可能地如他愿,这样你也才能更早解脱。”方雅说到了这正题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林霜对此当然是难以置信,这夫妻俩没病吧?丈夫以复仇为乐,而这妻子竟然还来说这些歪理帮他? “我知道你觉得这很可笑。”可方雅并没有一丝半点的心虚,“可在我看来,你却可笑多了。” 林霜愣了愣,感受着她柔弱眼神中那被刻意压抑住的怒气。 “你越是这样和他作对,他就越是不会放手。这样下去,你们之间就永远要这样纠缠不清,永远也没个完结。如果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局面。你就不该这样一直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试过低头,甚至道歉认罪都已经做过。”林霜觉得这样的评判对自己是不公平的,情绪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但恕我没办法无底线地去满足一个偏执疯子的过份要求。可能站在你的立场,觉得我是故意要和他不清不楚,对我有埋怨。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确定,你已经为结束这一切做过最大努力了?”方雅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呵,林霜真是想笑。“不管我有没有尽力,你是不是应该先去质问季洛寒呢?让他别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让他别再来打扰不应该打扰的人?!” 方雅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应该也清楚,没有人可以改变阻止他。要不然,我又何必来找你呢?” 女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特别是一个爱得过深的女人。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总会先找同类麻烦。林霜拿出最大的耐心,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那你找我又有什么用?既然没有人可以阻止他,那我也只能任他宰割。” “可是你真的有做到任他宰割么?” 林霜哑口,随即不客气地回:“那你的意思是,他就算是让我脱光了让他奸,我也得从命罗?” 方雅被她的直白吓到,面色难看地沉默了。 林霜原以为这对话到此就可以为止了,起了身正准备告辞,却被方雅伸手一把拉住。 “若我是你,可以让他消了这份气,我会从命的。”方雅咬着牙,表情坚定。 “你......”这下换林霜震住,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什么,“算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没办法对这世上所有的不如意负责!” 说完,她就推开了方雅的手,迈步走了出去。 “林霜。”方雅不罢休地追出来唤住她,“对今天这个局面,你当真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 林霜愤愤地扭头看过去:“我不过就是结束了一段荒唐的婚姻,离开了一个本就错误的人,凭什么要被你们质问和责怪?!我又有什么责任去承受一个偏执狂的报复!” 方雅的表情凝重,却并没有收声,慢步朝她走近了几步:“你让一个人相信了你,让他觉得自己即使是个废人,也还是可以相信别人的!” 林霜震住。 “他相信了你,依赖了你,你却还是在最后选择了离他而去。你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过错,没有责任么!”方雅眼睛发红地瞪着她。 林霜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谁对谁错,六年前都说不清楚,现在再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会知道我说出这些话有多么的难,你不会知道我多么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被他仇恨到难以忘却的女人。”方雅的声音软下来,泪眼汪汪地请求着, “你有责任消除季洛寒心里的仇恨,也只有你可以做到。请你把季洛寒还给我,不要再让他被仇恨牵引到你的身边。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了结不只是你期望的,我比你盼望千万遍。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求过人,算我拜托你!” ...... 整整一夜,林霜都没办法不去想那些话,还有方雅最后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这个世界真的好奇怪,为什么她要对另一个人对自己的仇恨背负上如此重的责任!她分明也失去了,分明也遍体鳞伤过,那她又该去找谁! 老人常说,一步错,步步错。她明明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也早决定重新开始,可为什么老天总还是不愿放过她?! 季洛寒,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 翌日,林霜把丁丁唤进自己办公室,告诉她要去季家新宅驻守上一段时间。 丁丁从未听说过,工程顺利交工了,还要去驻守的。林霜当然不能讲自己是去当那可笑管家的,只能说是季洛寒的要求,希望再根据现实情况调整一下。 “合同上没这条啊。”这下换丁丁觉得过份了,“再是大客户也不能这样折腾人啊。” 林霜好笑地看着她,精神不是特别好:“之前怎么不见你有这觉悟?” “不是。客户是上帝没错,但是......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啊。还要你过去驻守?他有另外付驻守的费用吗?” “那你打电话过去啊,让他给钱。我这种级别得按小时计费,别收太便宜,喏。”林霜拿出手机来递上,一点也不担心会穿帮。 果然,丁丁嘿嘿一笑,回了句:“算了,大客户我们惹不起嘛。只有为难你了,多给你加点奖金,好不好?” 切,林霜哭笑不得地白她一眼:“把这帮小鬼看好了,别只会跟她们一起闹。还有,不准再和季洛寒打交道,切记!” “Yes,boss。”丁丁朝她敬上一个礼,然后想起来地问,“你跟方回怎么拉?昨天说起你,他还怪怪的。” 林霜有些意外地看她:“这话我问你才对,你们又和好了?” “哎哟,你还不知道姐的风格?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嘛。”丁丁一副豁达的表情摆摆手,“到是你。别因为我,又去为难方回!你的心意我领了,真的不用了。” 这一刻,林霜真不知该哭还是笑,真的很想说,我还真没因为你去疏远方回。他是季洛寒曾经的好朋友,又是方雅的哥哥,对她来说,注定了不是可以来往的朋友。 ...... 去季家新宅之前,林霜先把小冬和妹妹送去了那个疗养中心。 虽然苗新一再说自己可以照顾好他们,没必要把他们送走,可是林霜考虑的更加深远一些。疗养中心的位置,她谁也没有告诉。只有这样,她也才能安心。 等她从疗养中心回来,苗新胡思乱想完一整天后,主动问她,这把小冬他们送走的目的,是不是因为他们这就要去办离婚手续,所以不想被他们知道。 林霜什么也没说,也没提离婚的事儿。毕竟这种情况下,她需要这个已婚的身份。她总是觉得这是一种屏障,若没了这屏障,可能还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也不一定。 只是她不能告诉苗新这个缘由,只能任他自个儿去胡思乱想。 ...... 林霜并没有提前打招呼,只是给彼得发过去一个知会的短信,就拎着简单行李去了新宅。余见岛划。 果然就像季洛寒说的,新宅里已住进了人。她按了门铃,就有眼生的佣人替她开门,并问她是什么人,找谁。 林霜愣在门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身份,只好说:“是季先生让我来的。” 那佣人让她稍等,先去问寻了一声,返回来时便客气地帮她把行李接过去,并告诉她,季先生在楼上让她过去。 这还见什么见,就不能直接吩咐她洗地板么?她宁愿做一整天苦力,也不愿意上去听他训话。 林霜极不情愿地上了楼,反复做着心理建树。就当作是来化解一场恩怨的,就当作是来行善积德的。 而且等一下,她极有可能就会看见季洛寒和方雅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吧。他不就是想让她来见证这种时刻么,那她一定尽全力做好。 等她真见到季洛寒了,却不见方雅的踪影。偌大的主人房里,只有他独自一人坐在床尾长凳上,歪着身子依靠在抱枕中,翘着二郎腿,盯着电视新闻,一派家居闲适的模样。 林霜站在房间门口,一时倒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季洛寒似是感知到她的存在,没正眼看她,盛气凌人地说:“还要我请你进来?” 啧啧,听听这语气,真不愧是这家的老爷! 林霜暗暗不耻地翻个白眼,冷着脸走了进去。所以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心甘情愿让人来折磨自己的家伙!这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么? 罢了,她出现在这儿不就是脑子进水了么。 “季先生。”她过去,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副公事化的架势。 “我们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季洛寒脸上藏不住得意,“这还真让我有一点兴奋呢。” 你当然兴奋了,想尽办法地开始撒气、撒狗血吧啊!撒够了,撒欢了,咱们就各走各路! “那您尽兴!” 听到这话,季洛寒拧着眉心朝她看来,笑容让人慎得慌。“我真欣赏你的无畏。而我最喜欢的就是看见别人害怕、后悔的样子。” 林霜本想回嘴,但突然想起方雅的那些话,就忍了下来,极为无奈地回说:“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害怕。你若是想要让我表现出害怕、后悔,一定会如愿的。” 兴许是她这表现实在太弱,季洛寒反倒有些愣了几秒。“出去。”他倍感无趣地开口,“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霜才转身就忍不住回过身来说:“你不是想让我亲眼好好看看这一切么?我一定会照办的。也请你让我看到最好的一面,让我羡慕、嫉妒、恨,甚至悔不当初。不要......又让我看到那个糟糕的季洛寒,不然我只会失望、庆幸。” 季洛寒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直到她关门出去,才阴郁难忍地将身边抱枕重重地扔了出去,手指抚向太阳穴,皱起眉头。 下到一楼,林霜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房间在哪儿,就已经有佣人来问她,晚餐应该怎么准备。 “季洛寒......不,季先生在家用晚餐么?”林霜只能先这样反问。 佣人一副有些莫名的表情看着她,她这才意识到,这好像应该是她这个管家来询问、统筹。 “我等会儿安排,你先干点其它的事吧。”她说着就又只好往楼上去。若是问她装修有关的事,她倒还能应付。可这管家的工作,她真是一点也不清楚。 她只好再次敲响了主人房:“季先生,请问你今晚在家用晚饭么?” 季洛寒还是保持着那姿势,清冷地问了句:“嗯。”停顿了会儿,他又补充,声音里好似这才有了些活力,“还有......太太也会和我共进晚餐。” 84.人生靠演技 林霜和方雅再见面,彼此都是揣着明白却只能装糊涂。 方雅是端庄大方的新任女主人,而她林霜分明就是前任,却悲催沦为管家伺候。三人聚首,本应该是尴尬事,却硬生生要装出一副和气正常的样子。 这在林霜看来。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按照季洛寒的要求,她把晚餐准备得非常丰盛。好歹她也在季家呆过,以前见过青姨是怎么准备的,所以还算有条不紊,考虑周全。 这餐厅,她故意设计得温馨明亮,一张圆桌更适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就连桌上的那盏灯和灯光,也是她调试了许久,力求最舒适的用餐感受。 却不想她亲手打造的这种明亮氛围。硬是把自己此时的尴尬照得越发可笑。 “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方雅坐在季洛寒身边,温柔娴淑地说着,“因为我实在是过于挑剔,至今未找到一个满意的管家。听说你在这方面很有研究,所以才任性让寒哥哥一定要请你过来帮上几天。真是十分感谢。” 这一刻,林霜深深为方雅的演技折服了。真没想到。她竟然真能演出这幅全然不知的样子。 林霜端上最后一道菜,客气地笑笑,简单地回了声“您客气了,举手之劳。”心想方雅真不必如此,这些话在她听来,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让人尴尬。 而季洛寒并没有干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菜齐了,季先生和太太慢用。”说完,林霜就想赶快走人。 “等等。”这个时候,季洛寒却开了口,“太太不喜欢剥虾,你处理一下。”并示意了一下那盘白灼虾。 林霜愣了愣,这白灼虾不是他亲点的菜之一么?!既然不喜欢剥虾,那为何不让人做虾仁呢?!嘿,你丫又是故意的吧? 见状,方雅伸出玉手抚住季洛寒的手。娇嗔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剥一下不就好了,干嘛要麻烦别人?” 而季洛寒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回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从小,你就不喜欢手上沾油,到最后还不都是我帮你剥!” “怎么老是把人家当小孩子看!其实不就是你不愿意剥。嫌麻烦么?”方雅笑着埋怨。 “对你,我什么时候嫌过麻烦。”季洛寒声音轻得判若两人,“剥虾而已,一辈子都可以。” 方雅听了禁不住宛儿一笑,百分百甜到了心坎里,娇媚的样子足以融化人心。 林霜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当这个观众,倒不是因为其它,就是实在受不了季洛寒那轻声细语的样子。无论这是不是自己小肚鸡肠的原因,总之她就是觉得恶心到想吐。 她也是奇了怪了。女人怎么就这么好哄呢?!只要男人甜言蜜语几句,就能幸福成这样! “林小姐。”偏偏,季洛寒却冷不丁地朝她看过来,“你好像总爱走神?” 林霜愣了愣,赶忙说“我去拿一次性手套,然后就过来剥虾。” “林小姐不用了,你也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方雅盛情邀请。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了。”林霜才不会把这种话当真,转身去厨房戴上一次性手套,然后就过来站在一边剥起那盘虾来,顺便当当人肉背景板。 在她剥虾的时候,季洛寒和方雅就一直愉悦地聊着。 原本两人的颜值就都属于赏心悦目以上的级别,这样的画面怎能不让人觉得和协,怎能不让人羡慕。 纵使心里有些不舒服,林霜依然不得不实事求是地承认,像方雅这样的可人儿,才是季太太的不二人选。 “伯......不,爸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季洛寒关切地问。 方雅微笑着点点头,表情里仍是有一丝忧虑:“等会儿我还要回医院去,哥哥一人在那里,我不太放心。” “等会儿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这么忙,还是多休息吧,我可不想再病你一个。”方雅反而更加忧虑了。 季洛寒无碍地握握她的手示意:“我陪你去了就回来。” “那......好吧。” 林霜在一边听到他们说的这些,当即想到的是方回。 他父亲怎会突然病了,听方雅这么说,那他此时正一个人在医院里守着?那他吃饭了没有,有没有...... 还没等她有机会继续想下去,季洛寒就突然说:“林小姐,看来你并不擅长剥虾这件事。” 不就是剥得慢了点么,这也至于拿来嘲讽么!林霜暗叹口气,然后把剥好的虾呈过去只对方雅说:“不好意思,我平时不碰海鲜的,所以弄得有些慢。” “没关系。”方雅笑着,然后对她说,“林小姐,你也听见了。我父亲病了,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在医院里面照顾。家里面的事就麻烦你多操心了。” 林霜听了赶紧点头,无意瞥见季洛寒那张脸,简直就是阴云满布。 也不知他是因为她剥虾不够利索,怠慢了他的爱人;还是因为她没事人似的一直就站在那儿剥虾......余见边巴。 糟糕,她应该表现出点难受的,这样才能满足他那报复取乐的心态。林霜啊林霜,人生得靠演技知道么! 她暗暗在心里敲打自己,抬着一大盘虾壳就先回去厨房了。 晚餐结束后,季洛寒就陪着方雅出了门。而林霜和几个佣人一起,先是收拾干净,然后就在那儿商量明天早餐的清单和时间。 见林霜思路清晰,一条一条地全理在了纸上,几个佣人对她难免有了些崇拜。“林管家,你这么年轻就能在这种家庭当管家,真厉害!” 见这几个小姑娘仰望着自己,林霜倒有些哭笑不得,轻拍她们的脑袋说:“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管家。你们可以叫我霜姐,林姐,都可以。我只是来帮几天忙,到时候你们再给真正的管家拍马屁吧啊。” 小姑娘们咯咯地笑着:“那我们现在可以去休息了么?” “你们不去休息也没有加班工资啊?”林霜一副这还用说的表情。 待小姑娘们笑着散去,她也才回到房间里,躺着喘口气。真没想到,这伺候人可比在工地上跟着那些师傅和水泥累多了。 她拿出手机来一看,竟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心里一直惦着方回,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发过去一条短信:听说你爸病了,好些了么? 逛澡堂子 见手机屏幕上半天没有回应,林霜也就没管了。 待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却见季洛寒正姿势潇洒地靠在她床头,那双笔直的长腿格外显眼,而手里正把玩着她的手机? 没错,就是她的手机。 “......”这一刹那。林霜整个人都怔住,心里面无名火冒,本想泼口大骂,却还是忍了下来,冷着声音问,“大老爷屈尊来我房间,有何贵干?” 而季洛寒盯着她的手机,一副不屑的表情,笑着开始念说:“听说你爸病了,好些了么?......谢谢关心。好些了......我可以来找你么?非常想见你......” “季洛寒,你怎么可以随便看我的东西。”林霜只感觉到一股怒气冲上头顶,冲过去极不客气地就把手机夺了回来。 季洛寒的笑当即僵在脸上,眸子里的光像要把她剥皮拆骨。 林霜连骂他的功夫都懒得,先拿起手机来查看。除了方回那封想见她的短信外,竟然还有一条她的答复:别再骚扰我! 林霜看着这句不是出自她手的回复,几乎就要昏厥过去。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季......”她咬牙切齿地就要找他算账。对上他那反而得意洋洋的脸,却觉得这正中他下怀,只是厉声逐客,“出去!你给我马上出去!” “这里每一片砖瓦都属于我,包括你睡着的这张床!”季洛寒不紧不慢地环起胳膊来。 “对,是我糊涂了。滚出去的人应该是我!”林霜愤愤把毛巾往床上,往他旁边一砸。虽然早知道他性质就是这么恶劣,但还是难以忍受此时再看着他这副面孔。 “你气什么!”季洛寒拉住她却不让她走了,“就因为我知道你急不可耐,却坏了你的好事?!” 林霜咬了咬唇角,不甘示弱地回:“没错!不过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幼稚得可以啊。你以为这样一条回复,就可以破坏我的好事?哼。” 说完,她愤愤地甩开他的手,打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包,从里面拿出衣服。一副要出去的动作。 “你要去见他?” “我没有义务向你交代私生活。” “林霜。我说过,不准你再和方回......” “季先生,你要我来见证你的幸福,我已经照办了。”她打断他的话,动作极快地穿着鞋子,“至于我要见什么人,和什么人来往。这是我的自由!” 她的话音才落,季洛寒已经冲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你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工作?” “我要洗澡,去给我放水。” “我交待过了,自然会有人做的。” “你这个管家当得还真好啊。”季洛寒当即出言讥讽,“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我房间。” “......”林霜语塞,想继续坏她好事直说就是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现在、立刻。”季洛寒冷冷撂下这几个字,然后就转身出去,顺手重重砸上了房间门。 林霜听着砸门声,血压瞬间飙升,无计可施只能咒骂着季洛寒,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骂完了,冷静了,她还是只有去到主人房,走进浴室,往那华丽的浴池里开始放水。 她看着那哗哗流淌的水,心里面简直是又气又恨。 这让方回怎么想她!明明是她主动短信过去,结果却说如此过份的话!人家就算骂她神经病都是应该的。 而这要多亏了季洛寒的‘陷害’,她简直就是感恩不尽!想到这些,她就难掩气愤地把浴盐想像成是砒霜,发了狂地往水里面倒。 但最后她也只有叹气,根本就是无能为力。也罢,她不会再跟方回解释。他本来就应该离得自己越远越好。既然如此,就让他误会也罢。 见水已经放的差不多,她也起身准备出去。 可才一扭头,就见季洛寒板着张脸,只穿着浴袍走了进来,然后旁若无人地就动手解开了浴袍的系带。 “等我出去再脱行不行。”她不会天真地以为那浴袍里面还穿了底裤的,赶忙背过身去,真是恨极了他这种流氓的行径。 紧接着,她听见浴袍落地的声音,还有季洛寒走进浴池里,水流溢动的声音。浴盐的香气紧跟着也溢满在水气里,令人闻着就很是心旷神怡。 这样,林霜才敢扭头瞪过去,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来。 “装什么装,又不是没见过。”季洛寒轻笑着开口,将线条结实的胳脯伸展开来搭在池子边缘,脸上是一派陶醉。 林霜语塞,一眼就看见他那半露在水面上的健壮胸膛,赶忙把眼神回避开来。“还有什么吩咐?”她没好气地问,只想能快点出去。 “拿条毛巾过来。”季洛寒闭着眼睛,命令说。 林霜照办,把毛巾递到池边,递到他的面前,不耐烦地说:“你要的毛巾。” 而季洛寒仍是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给我捏几下。” 嘿!林霜听了眼睛显险都要瞪出来。大爷,你当自己是来逛澡堂子的啊?! “愣着干什么?”季洛寒突然就朝她不满地看过来,脸上霸气不容拒绝,“时间真的已经久到你不记得该怎么伺候我了?” 记得!她怎么可能忘记!反正不就是牙一咬,硬着头皮上呗!林霜冷着脸,把毛巾一扔,开始挽高袖子走到他身后。 无奈这泡池的边缘被设计得过矮,她只得蹲下身来,摆出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MD,如果早知道有这样一天,她一定按自己身高设计。 不不不,这只是暂时的委屈求曲,又不是一辈子,她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她暗咒着,伸手过去碰到他微凉的肩膀,对准两边的肌肉就开始使劲按捏。 季洛寒脸上浮现出一丝享受的得意表情,重新闭上了眼睛。 该死的!捏死你!看你能嚣张到何时!林霜使出吃奶的力,放肆报复。半天下来,却都听不见这人喊疼或哼上半句。 几分钟之后,季洛寒反而说:“用点力。” “啊?”林霜听到这话傻了几秒,停下来晃了晃手放松下。她明明已经那么用力了,手都已经捏疼了,这人竟然还嫌不够力?! 她皱着眉,倾尽全力再次捏上去那已经发红的皮肤。她就不信了,这人还嫌不够!余沟沟弟。 雾气腾腾中,季洛寒轻扯嘴角:“你没吃饭么?捏得这么不痛不痒,还不如不捏。” 林霜听到这话,气极败坏地收回手来,朝他后脑勺狠狠白上一眼:“冷血动物就是皮厚。”说完,就准备走人。 季洛寒哪由得她说走就走,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个快动作,伸手就把她往池子里一带,稳稳把她接在怀里。 林霜的尖叫声还没有完全发出,晕乎乎就栽进了热腾腾的池水里。“季洛寒!你......”她的怒吼也才一半,已经被季洛寒伸开双臂困在了池子的一角中。 雾气在季洛寒脸上变成了小水珠,让他整个人都像被镀上了一层晶莹透亮的光。一切都如梦似幻,只有他那双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眼睛,似也被温暖了,不再冰冷,不再嘲讽,只有迷人的柔情在撩动着她的心弦。 莫名的,林霜心里涌过一丝悸动,她屏住呼吸撇过脸去,小声说:“我输了,行了么。让我离开。” “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你就认什么输?”季洛寒声音在喉咙里低喃,嘴角划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让我离开。”林霜又重复一遍。那被她倒地过多的盐浴,这样一搅动,香气也更是直扑入鼻,香到让她觉得头晕眼花。 季洛寒反而靠得更近,目光深邃地继续把她凝望:“我已经放过你几次了。这次,若我就是不放呢。” 林霜扭头瞪过来,动人的眸子里仍是掩不住惧怕和心虚。 “我们彼此都结婚了,请你尊重一下自己的老婆,也尊重一下我的老公。” “哼。”季洛寒低声笑了笑,明显是被她这正义凛然的话逗乐了,紧接着高高扬起眉头,“不尊重那又怎么样?” “......”这一秒,林霜简直是无言以对。面前这个男人本就没什么道德人性可言,她这不是对猪弹琴么? “你戏弄够,就让我走吧。我真的害怕了。”这种时候,她除了示弱也别无他法,只得低着头说。 不料,季洛寒却是充耳不闻,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她,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闪现一丝柔情,低喃了句:“你好香。” 闻言,林霜整个身体都紧崩起来,双手抱于胸前,想要再往后退却只是微凉的大理石壁。 “季洛寒,你冷静点,不要胡来。”她不安地往两边张望,脑子里全是各种逃跑的思路,“要是我呼救的话,被别人看到你这样就不好了,对不对?” 季洛寒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点也不怕地再靠近些,两人近到只是咫尺。“你不是专业的么?你告诉我,在这样一个用隔音砖砌成的浴室里,一个人的呼救有用么?” 林霜脸上再也没法保持镇定:“这么龌龊的报复方法,就是你季洛寒的风格吗?” “龌龊?”季洛寒嘴角一扯,双臂就从夹困之势猛地抱住了她。 “季洛寒!你干什么?”林霜强硬的声音里分明含上了几分轻微的抖意。 季洛寒面冰目冷地紧盯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脸上轻轻滑过,嘴里说着云淡风轻的话:“我们曾经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觉得龌龊?” 林霜眼睛一瞪,脸上迅速像要被火烧燃似的,还在逞强:“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季洛寒不为所动地继续抱着,手指也从她的脸蛋滑到锁骨,视线往下,微微泛红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某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愫,声音沙哑地道:“别紧张,我只是在行使那另一半的权利,得回我还是个瞎子时失去的权利。” “你什么......意思?”林霜声音更抖。 季洛寒不急不恼,修长的手指重新滑回至林霜的脖子,嘴唇凑在她耳边低语:“曾经的我只听过动情的声音,那么美妙。这些年了,我总控制不住在想,那具属于了我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就想看。乖乖地让我看,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微温微热的气息喷在林霜的耳窝,让她已经通红的脸蛋更是红如血色。 “你......唔!”正当林霜面红耳赤地想骂句变态时,却在开口那瞬失去机会。 因为季洛寒固定住她的脑袋,并粗鲁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切来得都在意料之外,却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林霜脑子里倾刻间被融成一团浆糊,连反抗都变得机械化起来。 季洛寒一手扣住林霜的脑袋,另一手却直接抚上她的身子,并有继续往下的迹象,似曾相识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感觉涌上林霜的心头,令她的反抗的力度在一点点消失,不过她还是凭着仅存的一点意识拦住季洛寒的手臂。 季洛寒略微一愣,继而一改之前,变得温柔起来…… 鼻间全是季洛寒独特的带着沐浴清香的气息,眼前是他俊美的容貌,唇上是带着他味道的热吻……面对这样的他,林霜的心像是被什么用力一戳,让她的提防全然消失。 她的脑袋好像记不起任何事,有那么一瞬间,林霜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回到那个别墅,她也是如此沉迷于他的深情...... 季洛寒明显也感受到了林霜的顺从,他松了吻她的唇,大掌想褪去她身上已然温透的衣物。 肌肤在接触到空气那刻,林霜猛地一个激灵,“方雅!”她脱口唤了出来! 85.少用得好 季洛寒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根本就不往浴室门口那边看,伸手将她蛮横地往旁边一推,脸上尽是被扫了兴致的怒气。 林霜重心不稳地扑腾了两下,险些后仰栽进水里面。等她站稳时,季洛寒已经出了泡池。重新穿上浴袍,神色清冷地站在外面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件低廉下贱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这样!”林霜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惊魂未定地愣在那里,只知道压着声音质问,“非要这般羞辱人才能让你高兴么。” 雾气缭绕之中,季洛寒面不改色地冲她笑了,仿佛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当初,你为了钱爬上我的床都不觉得羞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装可怜?” 听到这句话。林霜的眼睛瞬间泛红,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林霜,在我季洛寒面前,你又凭什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别忘了,是你主动出卖了身体。而我,只不过是在玩弄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把自己卖给了老太太,并不是你。”林霜双眼含泪地瞪着他。“而且早就两清了。我绝不是属于你的什么东西,绝不是。” “喔,是么?”季洛寒云淡风清地冲她笑着,“如果这样可以好过些,你就继续这样告诉自己吧。只可惜,事实永远是事实。你永远也抹不掉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 说完这番话。他便转身出去。 泡池里的水明明还是热的,可林霜却抱住自己,抖得越发厉害。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脑子里全是曾经那些羞辱的画面。 她突然开始拼命用手搓自己的身体,想要洗干净那所谓的印记。可是,她越是这般恐惧,就越是觉得自己很脏。 若这从头到尾都是季洛寒折磨她的手段。那她必须承认,他得逞了,而且得逞得很彻底。往事总是不堪回首,而她也有这不能被触碰的伤口。 最后,她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努力告诉自己没什么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 因为做了一夜的恶梦,林霜第二天起晚了。 等她起来时,季洛寒已经用过早餐去公司了。还好她早做了安排,而几个小姑娘也还算是机灵自觉,总算没让主人喝凉水吃面包。 听她们说,季洛寒并没有问起她这个管家来。只是那脸色从下楼开始就臭得让人不敢靠近。 林霜听了不禁腹诽,他应该睡了个美滋滋的好觉,还臭什么脸。 接下来的几天,季洛寒都是早出晚归。林霜除了寻问他一些正常的事情,其它时间均对他这个主人视而不见。方雅也只回来过一次,而且每个晚上都是回去娘家那边。 正是因为这样,林霜才每晚都惴惴不安。一回到房间就必然锁门,就算是躺在床上也睡不踏实,生怕又被季洛寒...... 总而言之,她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另外一个星球,让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再也没办法找到自己。 也许是她这几日脸色确实是生人勿近,就连彼得来了见到她,都识趣地选择绕着走。 不过今日,彼得来时,却主动来她房间说:“姐,老板回来了,上楼去了。” “他又有什么吩咐?”林霜情绪不高地坐在床上玩手机,连头都懒得抬。 彼得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依在房间门上,小心翼翼地说:“姐姐,老板倒是没吩咐什么。不过......有几个特殊的客人需要你安置一下。” 林霜这才看向他:“特殊客人?” 彼得点点头:“它们正在外面等着呢。” “神神秘秘的又要搞什么鬼。”林霜现在满腹阴谋被害论,嘀咕着出了房间,却发现这所谓的特殊客人简直就是......季洛寒在打她的脸。 玻璃缸里,几只小乌龟在里面慢悠悠地爬着,龟壳上的花纹特殊而又显眼。 “好可爱喔。”几个小姑娘围着玻璃缸,叽叽喳喳的,各各都想要伸手去逗弄,对那龟壳上的亮点全然不知。 林霜在旁边看得那是一个哭笑不得,把玻璃缸抱离桌面,对她们说:“都装忙去,别在我眼前晃。”然后就冲彼得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好好解释解释。 “我什么都不知道。”彼得走过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林霜撇撇嘴,直勾勾地看着他:“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是唯一的绝对的,告密者。” “我的姐啊,我不过就是一个伴君如伴虎随时都有可能被贬为清洁组成员的小助理,我哪有那个雄心壮志去当告密者啊。”彼得满脸都是冤枉。 “除了你还能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真的不能怪我!”彼得撅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她,“这都怪那天你发WX来的时候,刚好是在开会。而我又被吓到。所以,老板就让我把手机拿过去。我已经说了,没什么,就是你发来的一张图片而已。然后......” “然后什么?” “哎呀,我老板那双眼睛可毒着呢。亮点自然就被他发现拉。” 真是不作不死!林霜气极地翻了个白眼:“那把它们从伊园那边拿过来是想怎么样!要让我把它们煮了还是怎的?” 彼得噗地笑了:“这几小只煮了,肉都不够塞牙缝的吧?” “那到底是要怎样?要我把这几个壳吃了是不是?” “姐你别急嘛。我也不知道啊。老板只是说让我把它们弄来交给你,其它的也没说。我估计他应该会亲自示下的吧?” 林霜无奈叹了口气,唯有先把它们安置进自己房里。 晚饭时,季洛寒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倒让林霜心里面禁不住有些打鼓。原以为这事可能就是他间歇性发的神经,自己也给忘了。不料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那几只乌龟好好养着。”季洛寒用完饭,突然就展开了这个话题。 林霜站在旁边愣了愣,这人嫌她伺候自己还不够,竟然还要加这几乌龟?!她情绪不怎么高地回:“不用精心细养,它们也不会死。” 闻言,季洛寒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了过来,不紧不慢地用餐巾先擦了擦嘴:“你既然有这份心意,那就把它们好好供着。死一只,就跺你一根手指。” 林霜听了实在好笑:“先生,它们是我买的。” 季洛寒气定神闲,回以一笑:“花的是我的钱。” 听到这话,林霜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单手插腰,皮笑肉不笑又说:“放心好了,王八活千年的。” 季洛寒拧眉看她,一副想说她又不能说她的表情。 林霜瞧着他这阴云满布的脸,倒是真有点不想招惹了,正欲开口说句缓和的话,不料方雅却突然回来了。她拎着几个购物袋走进餐厅来,看上去心情颇佳。 季洛寒起身迎她,两人旁若无物地互吻了脸颊,这般天造地设的一对,亲密得令旁人羡慕。见到方雅,林霜心里突然一下就踏实了。又听到方雅终会留下过夜,就更是安心。 晚上,林霜从房间出来喝水时,却见方雅在厨房里不知弄着什么,远远看上去有些不怎么熟练,徒手就去揭那蒸汽直冒的锅盖。 见状,林霜赶紧喊了句“小心。”上前护住她,往后面一拉。虽然已是及时阻止,方雅仍捂着手腕呼痛皱眉。 “你没事吧?我看看。”林霜赶忙察看她的伤口。 方雅笑着摇摇头,像个小女孩儿似的委屈:“没事,不过就是烫了一下。” 林霜看过她那双白嫩的手的确无碍,这才意识到别扭地放开,然后说:“你要什么告诉我就好,要是你因为这样受了伤,季洛寒还能放过我么?” “我就是想亲手给他做点甜品而已。”方雅笑笑,“就算笨手笨脚的,好歹也是我亲手做的。” 这一刻,林霜倒没那个心情夸她贤良淑德,直接问:“那......你还需要帮忙或者其它什么么?” 方雅笑着摇摇头:“可以出锅了,就麻烦你帮我盛出来吧。” 林霜点头照办,特意找了个精致小碗来盛放方雅的这份‘恩爱’。 “你觉得怎么样?”方雅端着托盘上的甜品,期待地看向她。 呵呵,小姐,你问我这个前任真的好么?林霜颇有些为难地笑笑,只好点点头。 方雅看上去对自己的作品也很是满意,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对她说:“林霜,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谢谢你愿意来到这里并这样做。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霜回以一笑,但愿真像她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雅离开厨房之后,林霜回头看着柜面上的零乱,不得不又过去收拾。她偶尔瞥见散落在柜面上的一小抹白色粉末,看上去不像面粉也不像调味料,忍不住伸手沾上一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是方雅从哪儿弄来的配料粉么,怎么闻着怪怪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霜忍不住放进嘴里尝了尝。 ...... 书房里,季洛寒仍在埋首处理着公务。 方雅敲门进去,脚步极轻地走到他身边,把甜品放下,并温柔地说:“寒哥哥,吃点东西吧,我亲手做的。” 季洛寒却并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文件。 见此,方雅不高兴地撅起红唇,故意把手伸到他面前抗议说:“你到底听见没有?我亲手做的,手还差点被烫伤了呢。” 季洛寒这才抬起头来,拉过她的手来翻看了一遍,笑着回:“哪儿啊?哪儿伤着了?” “是差点伤到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方雅弯腰凑近,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侧,一双柔媚的眼睛盯着他,“所以你怎么可以辜负我的心意呢?” “知道了。”季洛寒无奈浅笑,伸手疼爱地摸了摸她头,“永远都像个小孩子。” “你才像小孩子呢。”方雅不高兴地撇嘴,把甜点硬塞到他手里,“快吃吧,不准说不好吃啊。”然后就单手托腮,眼巴巴地盯着他。 甜品刚刚送到嘴边,季洛寒脸上的笑意就暮然僵住,眸子里的光收紧放沉。 下一秒,他把甜品放到一边,冷着声音说:“你去睡吧,我会很晚。” 方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缓缓站直了身子,犹豫之后还是问:“你不吃,是不是因为......觉得它根本不会好吃?” “我在忙。”季洛寒什么也不愿再多说。 方雅不禁怔了怔,注视着他那冷得厉害的侧颜,身体僵硬地开始迈步。她走到门口,不甘心地转过身来又问:“我还是被你发现了是不是?你现在一定觉得我阴险狡诈是不是?”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看她:“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 “是啊,你已经告诉过我,这一切也都是我自愿的。”方雅委屈地眼睛发红,“但是......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再一次机会。难道......你就不能将错就错,让我们......” “小雅。”季洛寒冷声打断她,“我说过,不要这样子。若是我对你感到抱歉,我们就连最后一丝情谊都不会再有了。” “你真就......”方雅的泪涌出来,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想揭开的话始终还是咽了回去。 “不要胡思乱想。回去睡觉。” 方雅笑着伸手抹了抹泪:“那你也不要多想。我真的没什么,只是又犯了傻而已。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 说完,她轻步出去带上了书房门。 而季洛寒把手中文件一放,手不由地伸上太阳穴,表情里掩不住阴郁。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碗甜点,沉着脸,毫不犹豫地倒进垃圾桶里。 ...... 林霜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有足足半个小时。 房间里明明是有空调的,可她还是觉得心烦气躁,整个人都热得厉害。 她不得不坐起来加大空调力度,浑身那个难受的滋味,就像有人在她血管里搅动似的。 因为口渴得厉害,她不得不又去厨房里面喝水。可是一整杯冰水下肚,她却反而更加难受了。这种难受的感觉越发集中到小腹,害她直接蹲下身去,伸手紧紧抱住自己。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林霜现在根本没功夫去追这个根问这个源,只觉得全身像火烧一样,难受得厉害。 下一秒,她听见有脚步声靠近,都没有这个心思去理会,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干什么?” 季洛寒扭着眉头把她这奇怪的样子打量,半天也不见她回答,弯腰去拍她的肩膀。 可林霜抬起头来就吼:“别碰我!” 季洛寒大惊失色地看着她,见她脸上红得厉害,额上的汗珠明显。见她就这样蹲着还捂住肚子,问:“你肚子不舒服么?” “你别管。”林霜没好气地还是吼他。 “谁稀罕管你。”季洛寒板着脸说,还是弯下身子去察看,伸手探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走开行不行?”林霜却像见鬼似地躲开,一脸嫌弃。 季洛寒翻了个白眼,还真直起身来快步离开。可才走出不远,他就似意识到什么,又走了回去,开口就问:“你胡乱吃什么了?” 林霜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只是摇了摇头。 “真是服了。”季洛寒气极败坏地咒了一声,然后就一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扶住她肩膀,“跟我走。”余肠讽弟。 “你干什么?又要带我去哪里?”林霜是一朝被蛇咬,扭着身子就开始反抗,“你再这样,我就大声喊人了。” 季洛寒一脸无所谓:“随便你。” “季......季洛寒。方雅在家的啊,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林霜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发不出来,只有再拿出这个杀手锏来。 “我又不是把你拉去奸,你鬼喊鬼叫什么!我是带你去看医生!” 看医生?林霜愣了愣,全然不信地用力推开他:“你才要看医生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你是想把我带出去,然后再......对不对?” “林霜,你真是......”季洛寒咬牙切齿地想要骂,转念一想却满脸坏笑地再凑过去,“你的确不用看医生。” “无耻。”林霜瞪他咒上一句,早就知道这又是他的阴谋诡计。 季洛寒却一点也不生气地看着她,声音故意放得很轻很柔:“你这不过就是吃了点春、药的反应。你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男人。” 哈,林霜真是想捧腹大笑,荒天下之大谬地瞪着他:“继续编。你以为是在拍武侠小说呢,还春、药呢,哈哈哈哈哈。” 季洛寒眼睛里全是笑意,故意在她耳边轻语吹气:“你现在是不是全身热得厉害?口干舌燥?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没人告诉过你,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么?我和小雅的闺房之乐,你也想试试?” 林霜咬牙故作镇定,但心里却已然没了底气。那粉末竟然是......真是作死啊!这一刻,她恨不得拿出刀来剁手。 “林霜,真看不出来。”季洛寒继续气她,“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勾引我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霜紧紧抓着胳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 可是季洛寒并未让她如愿。伸手捂住她嘴,就强行把她往地下室车库里面带。林霜本来就没有力气反抗,现在也就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 把她塞进副驾驶座,寄好安全带锁上车,季洛寒就把车驶出了车库,往城市方向去。 他还什么都未做,林霜已经缩在车门边上,骂了有足足十分钟。“无耻!下流!季洛寒你不是人!趁人之危,卑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季洛寒倒也不怒,眼睛直视着前方,听不到她的骂声了,反而说:“这么快就骂不动了?” 林霜紧紧地缩着身子,脸上的潮红比方才还要更厉害些。 “继续骂啊。”季洛寒扭过头来,嘴角歪起,“保证你现在骂得有多凶,等会儿就会求我求得有多厉害。” “下流!” “等会儿下流的人是谁还说不准呢。”季洛寒眼睛里全是戏谑的兴致,“待我找个人影都没有的偏僻地方就把车停下来,然后看看下流的人到底是谁。” 林霜紧咬着嘴唇撇过头去:“你就做梦吧,我才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紧接着,就听见季洛寒那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笑极度羞辱地响起来。“一看你就是没什么常识。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种药效是不会自行消除的么?” “什么?”林霜马上鬼叫出来。 “不信啊?那就试试看好了。” 林霜看着季洛寒那百分百期待的满脸奸笑,一股绝望涌上了心头。脑子里当即浮现出一个不该有的画面。夜深人静的小树林里,她满脸淫荡地撕扯着季洛寒身上的衣服,然后...... 不要不要!她拼命地摇头,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季洛寒用余光看着,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刀:“你那个座位可以一百八十度完全放平的。你可以先试试。你喜欢什么姿势,也可以先告诉我。我不介意多配合一下你。” 没过多久,林霜就彻底疯了,喊着“季洛寒,你杀了我算了!”然后就过去扯他手中的方向盘。 “放开!你疯拉!” “我们俩一起死了算了!” ...... 就这样,车子在空荡的公路上歪来歪去,上演着凶险的一幕。 二十分钟后,医院里。 林霜在急诊室里输着静脉点滴,慢慢恢复过意识来。 她看见床边站着白衣护士,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问说:“你好,请问我死了么?” 护士看着她,控制不住地笑,然后拍拍她肩膀说:“放心好了。不过就是点药而已,你死不了的。不过......下次还是悠着点,虽然你老公是帅得过份了点,不过那些成、人、用、品啊,还是少用得好。” “成、人、用、品?”林霜突然就清醒过来。 86.我们早就不能再往前 偏偏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季洛寒脸色清冷的走进来。 此时此刻,林霜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护士看着季洛寒失了会儿神,然后憋住笑轻拍林霜手臂。“好好休息,有什么叫我”,然后又对季洛寒暗送了个秋波,才转身出去。 擦擦擦!林霜分明记得他们俩在车上打架来着,怎么突然又来医院了?!如果那护士说的是真话,那她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柄?! 季洛寒盯着她那张纹丝不动的脸,讪笑着开了口:“真是不知羞。要不要我帮借个喇叭,让整个医院的人都听到?” MD,她沦为笑柄,还不是因为他!这一定是他事先设计好的。一定是!林霜虽仍闭着眼睛,可嘴唇已经愤然抿得更紧。 “还好家里暂时还没有其它男人,不然......指不定谁就遭了你的毒手!” “你够了没有!”林霜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怒目圆瞪,“你要是笑够了就可以走了,我自己会回去。” 季洛寒轻扯嘴角,脸上仍是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觉得丢人啊?那下次就给我牢牢记住。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林霜长叹一口气,已经是有了想杀人灭口的念头:“你到底走不走?” “作为病人的老公,丢下正在治疗的妻子,让我走去哪儿?”季洛寒突然就这样玩味地说。 “什么?”林霜听到这个,噌就坐了起来,“你跟这帮医生护士胡说八道什么?” 季洛寒歪着头看她。面无表情地回:“医生问我是什么情况,我当然只能说我俩闺房求点乐趣,不料买到了伪劣产品。为了不让他们误会报警抓我,我还得表明是你老公。林霜,你还真会连累人啊。” “那你把我扔在医院门口行不行?”林霜简直想一头撞墙,明明是被占了便宜结果还要被数落埋怨,“我不需你这么好心!你这样子,也不怕明天上报纸头条啊?到时候别又懒我头上!” “你以为我想管你?”季洛寒板着脸,目光慎人,“若不是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我有这个闲功夫?” “行行行。”林霜举双手投降地急于想要终止这个话题。“劳烦您老人家了。我已经好多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说着,她就要去动手背上的针。 “还敢作!”季洛寒当即出手阻止她,抓着她肩膀就把她重新放倒在病床上,“林霜,你再敢给我作一下试试!我保证让你哭着爬出去。” 林霜怔住,看见他右手手背上的创口贴。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在车上大闹的,那简直就险些车毁人亡的惊险画面。而季洛寒手背上的伤,好像就是被她指甲挠的。余狂休圾。 呼,这大晚上的,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她安静下来,郁闷地把头撇过去。但是,这能怪她么?!分明就是季洛寒一个劲地刺激她,一会儿什么树林,一会儿什么姿势的,她才会......失去理智的。 不过,季洛寒明明可以那样干的,为什么最后还是把她带来了医院? 不不不,他才没有这种好心肠。就像他说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俩的账还没有清算。 季洛寒坐在床边,见这人终于安生了,掩不住疲惫地低头看了看腕表。 ...... 还好,林霜这脸只在医院里丢了。从季家各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事,就连方雅也全然不知的模样,还吩咐她准备好车,用过早餐她就要出去。 谢天谢地,林霜从一大早就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她实在是想像不出,像方雅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会......这都怪那个变态的男人。再次想到这个茬,林霜就恨不得把手剁了。 “林小姐。”方雅对着厨房里面轻声唤她,见她出来后,就微笑着说,“你今天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出去一下?” 林霜愣了几秒:“要去哪儿?” “我想去逛逛街,但是一个人实在是无聊。” 林霜还没来及找借口推辞,方雅就又说:“我看家里的事情也不多,你就陪我吧。” 这种时候,林霜实在不知方雅是怎么想的。纵使她心胸宽广,但是和老公的前任并肩shopping,真的不会不自在么? 但实际看来,方雅的确是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穿梭在各大名店里,还不时问林霜这个好不好看,那个好不好看。 林霜承认没有她这么豁达,只能机械地回应着,并告诉自己,自己就是来帮忙拎包的。 当她们留步在一家男士订制店时,方雅拿起一款灰色的衬衣转头就征询她意见:“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寒哥哥穿好看么?” “还可以。”林霜尽量不敷衍,但实在是笑不出来。 “还可以么?好像太单调了吧。”方雅说着就又把衣服放了回去,再顺手拿起一件粉色的,露出满意的表情,“寒哥哥更适合穿这种明亮一些的颜色。” 呵呵,林霜忍不住暗翻了个白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问完她就又吧拉吧拉的。姑娘,你真不是故意的?!你竟然这么了解那位先生,就自己决定好了。 “做人妻子还真是不容易呢。逛个街也要惦记着给他买点什么。”方雅嘀咕着又拿起一件针织衫来她面前比划,“如何?” 林霜耐心全无地看着,不客气地笑说:“又不是我老公,你老是问我干什么!” 方雅脸上闪过一些尴尬,马上又笑了笑回说:“也是,你不过是前任,而且也没我了解他,我怎么老想着问你呢!” 嘿,姑娘!你在秀恩爱幸福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踩别人?林霜对方雅的认知突然就变得不怎么美好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说错话了。”方雅又赶忙向她道歉,“其实,只是因为我一面对和他有关的事,就会有些选择困难症。” 罢了,心里面要阳光点!林霜这样想着,便说:“既然是你选的,他自然都会喜欢,这真没什么好纠结的。” 方雅不置可否地笑笑,眼中闪过一丝落没:“你应该没有过这种感觉。总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他就生气了。他生气了,也就不再那么喜欢你了,甚至于会开始讨厌你。” 林霜看着她,心里突然生出些许同情,忍不住回:“我又不喜欢他,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这样去爱一个人,不会太辛苦了么?” “两个人相爱,总要有一个人辛苦些,这就是爱情嘛。”方雅无奈笑笑,放下衣服,说着“算了,这家没什么我看得上眼的,我们走吧。”然后就带着林霜又去了别家。 到了中饭时间,方雅带林霜去了家情调不错的西餐。 这样逛了一上午,林霜也的确饿了。只是没想到,方雅却说还有一个人。一开始,林霜还以为是季洛寒,突然就有些倒了胃口,直到方回风度翩翩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兄妹俩寒暄了几句之后,方回就主动冲林霜一笑:“你们怎么会一起?” 林霜看着方回那依然湿润如玉的脸,胸口像被塞进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怎么?就许林霜是你的朋友,不能是我的朋友么?”方雅打趣。 方回笑笑:“今天我请客,你们多点些好吃的。” “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方雅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起菜单,将侍应唤了过来。 菜点好之后,方雅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而林霜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晚短信的事情,脸上再怎么故作镇定,心里却仍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这样一句话不说更奇怪,做不成好朋友,最起码点个头落落大方也是应该的。 这样想着,她正欲开口时,方回也发了声。 明显的尴尬中,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最终,还是方回先说:“我们又不是分手后再见面的情侣,还是放轻松些吧。” 林霜点头,回呛:“你和丁丁都能还是朋友,我们这种又算得了什么。” 方回听了噗笑,隔了会儿才说:“看来,丁丁有帮我说话。” “她就是女中豪杰,能不帮你说话么?”林霜想起来,就不得不佩服丁丁的心胸宽广。 “能认识这样的女中豪杰,是我的荣幸。” “同感。” 语毕,方回笑着举起面前的水杯到她面前,“敬丁丁。”林霜笑着“敬丁丁。”两人以水代酒地碰杯致意。 待林霜放下水杯时,却见方回的神情与往常不太一样,有种说不出的矛盾和忧愁。过了许久,他才认真而严肃地看过来,并说:“其实那晚,我的确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霜脸上的笑僵了僵,故意低头不去看他:“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也就不要说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方回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代价就是失眠。看来,我憋话的本事有所减弱。” “......”林霜不明白地看向他,“不就是少了个朋友么,至于失眠么?” 方回没有解释,见方雅已经远远地过来,赶忙说:“我们单独见面说吧。我必须要见你。明天晚上七点,在那家面馆,不见不散。” 林霜还没来得作出任何反应,方雅已经走了回来。 吃完中饭,林霜就跟着方雅一起返回。 她并不知道方回要说什么,可能无外乎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但是这却让她陷入了为难之中。季洛寒不准她再见方回的,这样算不算违背了他的命令,会不会又惹来不必要的事非? 这让她辗转难眠,一直不停地挣扎。 “靠,我就见个朋友怎么了?这才几天啊,奴性就这么重!”她越想越不平地从床上坐起来,烦闷地出了房间去找水喝。 待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却猛然听见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不该有的动静。再竖起耳朵来听时,觉得这声音分明是从地下室传来的。 难不成有小偷?!她第一反应就是顺手操起厨房里的平顶锅,大着胆子顺着楼梯往地下室去。 地下室的灯果然是亮的,离的越近就越能听到那翻箱倒柜的声音。 若说是不怕那是假的,但谁让她天生就长了颗汉子的心,就算那颗心都悬到嗓子眼里,还是高举着那平顶锅冲进去就喊:“举起手来,我已经报警了,你休想跑!” 可是这‘小偷’明显比她更汉子,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冷着声音说:“就你这智商,有刀不用,用锅?还想逞英雄?” 林霜在原地傻了半天,一颗心这才急速降回到肚子里,手里的锅仍指着那张讨厌的脸说:“季洛寒,你精神分裂啊?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吓人!” 此时在她面前的季洛寒,穿着一件白色宽松T恤,一条卡其色休闲长裤,衬衣系在腰间,手上戴着麻色手套,蹲在一辆机车前面,用扳手调整着某个零件,活脱脱一个修理工。 “这是我家。”季洛寒一副不想再重复的表情,“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还有,不要用锅指着我,傻拉吧叽的以为自己很潇洒么?” 林霜瞬间被说得哑口无言,郁闷地把锅先放了下来,心想这大半夜的还要被他气,真是有够倒霉的了。“好。”她气呼呼地把锅往旁边的杂物柜上一放,“我回去睡我的大头觉,就算有人来把屋顶拆了,也不关我的事。” 季洛寒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我说过你可以走了?” “......”林霜瞪大了眼睛转身,这又是被他擒了个正着的意思? “在那个箱子里,找个垫片出来给我。” “我?” “快点。” 罢了,算她倒霉,有觉不睡偏要来抓什么小偷!她叹口气就过去那摆在地上的木箱前,蹲下身来,在各种螺丝针子堆里刨起垫片来。 “哪有啊?你要什么垫片?橡胶的还是什么的?”可她刨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季洛寒换了个姿势,用力把一个配件下了下来,小喘了口气说:“好好找。那么大的眼睛别光用来瞪人!” 他话音才落,林霜就已经在瞪着他了。 一个身家过千亿的总裁,深更半夜的在这儿自我折磨,还要连带着折磨别人,这不叫变态叫什么!难不成,他是打算把这辆机车拆了,然后再让人组装起来? 天啊,这个可怜的家伙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她还在发愣,季洛寒就眼神犀利地朝她看了过来:“找到没有?” “别催,找着呢。”她赶紧又低头去找,说垫片垫片就出来了,她赶忙拿出来递到了他面前,“这个行不行?” 季洛寒未置可否,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把这垫片放到配件与配件之间,折腾了半天却发现没用,又给它取了下来,扔回箱子里。自己又重新翻找到一个,专心致志地再去尝试。 林霜在旁边枕着胳膊歪头看着,莫名觉得他这微皱的眉头还挺迷人的。若他真是个修理工,那修理厂的生意该得多么火爆啊?那估计是清一色的女顾客,都想来看看他这修理东西的样子。 “想说什么?”安静了许久之后,季洛寒突然打破了沉默。 反倒是林霜被吓了一跳,回了回神,才接话:“我没想说什么啊,你幻听啊。” “你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没什么想说的?” MD,这人全身都长了眼睛吧?她清了清嗓子,极度不屑地说:“堂堂思源总裁高床软枕不睡,美人不抱,如此精力旺盛地在这儿修车,满手油污,汗流夹背的,多么新鲜啊,恐怕极少有人能有这眼福。我看看就够了,还真没什么想说的。” 季洛寒轻哼一声,倒也不看她:“那我暂且把它当作好话听着,一个人也怪无聊的,有个人在旁边仰望着也不错。” 仰望?你丫哪只眼睛看见姐是仰望了?! 林霜被他傲到不行的语气狠狠碾压了,翻了个白眼又说:“你这是要修车还是拆车?” 不想季洛寒直接来一句:“看心情。” 哈,这还能看心情?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么?!“噗。”她故意一笑,“那你可真是厉害,修拆随意。” “嗯。我不止这个厉害,其它事情也很厉害。”季洛寒终于有了看她的兴致,嘴角荡漾着坏笑,“这个,你最清楚不过了。” 林霜怎么可能不往那方面去想,心想着咒上句流氓反而还让他更得意,干笑了几声回说:“看样子,我也没必要咒你破产什么的了。你要是真破产了,还可以修车养活自己。” “你是在开玩笑么?” “我从来不开玩笑。” 季洛寒轻扯嘴角:“我季洛寒要养活自己还需要修车?拜托你这狗眼好好看看我的脸!” 狗眼?!是啊,这真是一副被上帝偏爱的皮囊!林霜当下想要咒他狂妄不要脸,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心虚得很。 这季洛寒要是去当个明星,那估计得赚更多钱才对。 这时候,季洛寒已经扭紧了最后一颗螺丝,放下工具,发动了机车,一个帅气的动作就跨坐上去,盛气凌人地看着她补充说:“我季洛寒就算是躺着,也有大把的钱进账。” 是是是!不就是颜值好了点,命好了点么,揣什么揣?!林霜站起身来暗自腹诽,下一秒就见季洛寒把一个头盔扔了过来。 她被动接住头盔:“干什么?” “算你运气好,带你出去试试我的宝贝。”季洛寒说着,伸手拍了拍骑着的这辆酷炫机车,眼睛里都在闪光。 “现在?这都几点了?”林霜自问可没这个兴致。 可季洛寒已经在哄抬油门了,撇撇嘴:“再啰啰嗦嗦,天亮之前你就把我这些大小老婆全都擦洗一遍。” 林霜睁大了眼睛,看向这车库里摆着不下十辆、各式各样的车,二话不说,抱着头盔往他身后一跃。 季洛寒暗扯嘴角,一边遥控起车库门,一边说:“把头盔戴上。” 林霜一边照办,一边抗议:“你怎么不戴?” “我是骑手,不是傻冒。” 嘿,说谁傻冒呢?!林霜还没来得及骂,季洛寒已经一脚油门,载着她驶出了车库。 深夜的道路上,一张车也没有,只有那凉爽的夜风在疾速行驶中成为了最好的陪伴。 林霜常说,季洛寒就是个疯子,这一点也没有错。 他就像是脱了僵的野马,以惊悚骇人的速度骑行着,还扯着嗓子嚎叫,像要把这夜里所有醒着的生物,都引过来。 林霜受不了这种刺激,只有闭着眼睛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在他背后躲着,藏着。 终于,她受不了地在他身后喊:“你别鬼喊鬼叫的行不行?” “只许你鬼喊鬼叫,哈?”季洛寒故意作弄地开始东歪西扭,学着她那晚发狂的表情,尖叫着,“我们俩一起死了算了!季洛寒,我和你拼了!我宁愿死也不要进小树林!” 林霜难堪地伸手对着他后背就是一掌:“你够了!别再提了行不行!” 季洛寒反而笑得更欢,叫得更浪,直到听见她无计可施,只能是尖叫着喊自己的名字。 “季——洛——寒——!” “林——霜——!”他反过来喊她,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让这两个字在风里面久久回响。 林霜在他身后听着,心里就似被他狠狠揪住,用力一捏,不禁生疼。 这个男人在那段时光里,从未叫过她的名字。而此时此刻,他却放声大喊,就像这名字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这个时候才能放声地喊出来。 “我们回去吧。”林霜讨厌这种莫名的伤感,冷下声音来说。 这下换季洛寒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都禁不住有些颤抖,似是那不过是风的原因:“我们不回去。只要你说,我们都不要回去了。我们就一直这样往前骑,直到再也没有路,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听到这话,林霜眼睛一热,风吹进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感。 就算再往前又怎么样?就算能骑到世界的另一边又如何?他仍然是季洛寒,而她还是那个林霜。 “回去吧。”她微微站起来些,对着他耳边轻声低喃,“你知道的,我们......早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87.破 林霜并不后悔说出了这句话,回来后却坐在床上,难受得整夜未眠。 她始终忘不了那个瞬间。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紧急制动停下来,仿佛刹那间连那夜风都停止了吹动。那即使只是他一个后背,都透出一股寒气。令她根本不敢再伸手触碰。 那一秒,她以为季洛寒会真会把自己扔下车去,可是他却长时间一言不发,最终还是把车驶回了季家。 他们之间,分明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为何她还要因为一句实话而倍受煎熬? 果然如她所料,季洛寒出门前都未看过她一眼。即使她主动问晚上会回来吃晚饭么,季洛寒也冷着张脸不予理会。 林霜记得方回的约,但又怕季洛寒晚上回来时见到她不在,又会惹出什么事来。她并不知道方回想要说什么,却不忍心他在那儿干等。 下午时分。她见时间越来越近,已经拿出手机来想告诉他自己去不了。 可方雅突然下楼来,交待了声不用准备晚餐,因为她要和季洛寒在外面用餐,然后就出去了。 见此,林霜心想去一下应该也无妨,于是就换衣服出去。 依然是那个座位。方回早早就在等待着林霜的到来。他犹豫是否要发个短信过去问,却又有些害怕再收到那样的回复。 他一直紧盯着面馆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面孔,满心期待全写在脸上,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这状态有些异于平常,方回都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起自己。 他再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而那个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他低下头难掩失落地笑笑,再抬起头时却见那熟悉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 林霜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一眼就瞧见了方回。他竟然坐在那老位置上,笑着冲她挥手。 “这个时间真是太堵了。”林霜过来坐下,见桌子上有茶水,拿过一个空杯倒上一杯,咕咕下肚之后长舒一口气,诚实地说,“走在半道上我就已经想放弃了。真想发短信告诉你不来了。” 方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主动再帮她倒上一杯:“万分感谢你没放我鸽子。” “先点东西吃吧。饿死了。”林霜说着就拿起菜单开始研究。“你吃什么?”问着并朝他看过去,却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嗯?”方回明显有些走神。 “问你吃什么面。”林霜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你帮我决定。” “我帮你决定?”林霜莫名想起方雅来,低声咕哝说,“你们兄妹俩都有选择困难症是不是。” “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霜摇头,转移话题地问,“大少爷。你这次带现金了没有?” 方回听了直笑:“放心吧。喏,你看看那边。”说着,他示意了一下收银台。 林霜转过头去看,一眼就看见收银台上贴了个可以刷卡的标志。“呵,终于跟上节奏了。”她忍不住感慨,这才没多久啊。 只是她没想到,这面馆老板竟然亲自把面条和小菜端了上来,还亲切地跟方回说:“方先生,另外两个小菜你尝尝味道。以后也多来光顾啊。” “谢谢。这怎么好意思?”方回倒也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 “还是我谢谢你。你的建议是对的,我早就该把POS置办起来了。”老板笑眯眯地说着,“不过,您也真是有耐心。我都说了那么多次了,我们这种小店没必要,但你还是硬把我这个老古董给说服了。” 方回笑笑:“那网上订餐呢?有没有做起来呢?” “有有有。现在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呢。” “那不是很好?生意兴隆啊。” “谢谢谢谢。今天啊,给二位免单,吃得愉快啊。” “谢谢老板,那我们不客气了。” “慢用慢用。” 目送完那老板,方回再看林霜时,她正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他问。 “方回,看不出来你这么变态。”林霜笑着把他继续打量。 方回不明所以:“我哪里变态了?” “你竟然为了能在这儿刷卡,跑去做这老板的功课?”林霜都可以想像那种高难度的画面,“人家一个小面馆老板不就赚点小钱么,还得被你洗脑?” 方回笑容满面地看着她:“那老板一开始以为我是哪个银行推销刷卡机的。我第三次来的时候,他才肯听我说。” 噗,林霜幸灾乐祸地笑:“那你非要去给人家洗脑干什么?人家招你惹你了?” “因为我懒啊。我还是改不了带卡不带现金的习惯。”方回回答得理直气壮。 “啧啧,你这是花样秀荷包啊。”林霜笑着送他一个白眼,“带现金很累?花那么多精力时间来说服人家老板装个POS机就不累?你这逻辑没问题吧?” 方回把筷子递到她面前:“现在我很方便不就行了?而且还时不时有免费赠送的面吃。” 林霜哭笑不得地把筷子拿过来:“行,我能蹭个面吃也不错。不过,你能不能把这条街上的大小餐馆的老板都给洗一下脑什么的,这样我们俩就可以轮着吃,吃上大半年了。” “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等我消息。”方回一脸得意,低头开始吃面。 林霜笑笑,突然觉得这方回确实曾和季洛寒是朋友,就连这脸皮的厚度都有得一拼。“叫我来不是有话说么?”她吃下第一口面,边吃边问。 方回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在吃面的时候说,好像不太慎重。” 林霜听了直笑:“你这是打算说什么惊天秘密?还得慎重?我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就是触了霉神了,各种奇葩秘密都一起朝我袭来,害我这小心脏都有些负荷过重。” 听到她这么说,方回手中的筷子也跟着停下,脸上的表情更是慎重:“如果的确是我的秘密呢?” 林霜整个人都愣了愣,凑过去放低声音:“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喜欢......季洛寒吧?” 方回听了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喜欢他作什么?” “你不喜欢他啊。”林霜拍拍胸口压惊,“那就行了。我能想到唯一够奇葩的秘密也就是这个了。既然不是就行了。不对,你就算喜欢季洛寒也和我没关系。”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看来苗新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还是存在的。 “林霜。”方回唤着她的名字,放下碗筷,表情很是小心翼翼,“我确实是喜欢了一个女人,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喜欢的是女人还问我干嘛?等你喜欢上一个男人再来问我吧。”林霜不假思索地回答,更是奇怪地看着他,“不过,你就没其它朋友可以让你倾诉这类问题?这种事儿不是应该找好哥们说么?” 想了想,又自顾自地说,“我忘了,你没什么朋友的。虽然曾经是有过。不过,我在这方面的情商不是太高,恐怕是爱莫难助。” 方回听罢,笑着一拍脑门,禁不住小声嘀咕说:“我就不该约来这种地方。” “行了行了,你还是问我吧。”林霜吃得开心,再加上最近在季家憋得厉害,也没有丁丁可以斗嘴,“看在这碗面的份上,我就尽量帮你出出主意。不过瞧你这愁的样子,估计这女人不太好搞定吧?” 下一秒,方回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 “是她不喜欢你啊?还是那女人对你态度模糊啊?”林霜开始猜测,“但是就依你这颜值这身价这气质,不应该不喜欢你啊?” 方回扬起嘴角:“你觉得我怎么样?” “好。以我这挑剔的眼光来说,你真的不错。绝对是交往的好对象。”林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虽然我觉得有钱男人后续风险太高,但我还是比较看好你的。” 这话,方回怎么听怎么觉着怪,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林霜摇了摇头,“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问题?喜欢就去追呗。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把年纪了,没追过女人?” 方回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表述:“不瞒你,我在这方面的......能力......确有点欠缺。” “不会吧?”林霜才不相信,突然就想起了季洛寒,“你跟他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像他那种招蜂引蝶的能手,身边人怎么可能有这种问题?” 方回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颇有些无奈地申明:“季洛寒是季洛寒,我是我。” “行行行,恕我冒犯了。”林霜单手托腮,开始认真当这个顾问,“那女人多大年纪?” “和你差不多。” “那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扭捏的?你就约她吃个饭,再告诉她你对她有意思不就可以了?你不会连这个胆子都没有吧?” 方回点点头:“鼓起勇气后我会这么做的。” “千万别约在这种面馆啊。好歹也去个情调浪漫点的地方。这女人啊,嘴上经常说无所谓,其实心里面计较得要命。若是以后你们真成了,她就会不停地念叨,说你连表白都一点心思没有。”林霜郑重提醒。 可方回已经脸色不好地扭过头去,一副悔不及的表情。 “你干嘛?你不会带她真来面馆了吧?莫非已经来过这里?” 方回不答反说:“我和她之间的问题比这个严重多了。” “什么问题?”林霜又急着开始猜测,“喔,我知道了。那女人很穷,你们家肯定也是有门户之见的。这你就得好好跟家里面长辈谈谈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挑什么门户啊。” “还真不是因为这个,比这个更严重。” “这感情的障碍不就是这些么?”这下换林霜不明白了。 “我若是说出来,你得先保证,不翻脸。”方回看上去很是担心。 “你干什么坏事了?快点说行不行?” 方回干咳了两声,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她......是结了婚的。” 怎么她身边又来个小三?!林霜二话不说,直接用眼神杀过去:“以你这级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竟然去破坏别人家庭?方回你......”她一时间被气得不知怎么骂了。 “她老公并不好,她也过得并不开心。” “人家过得不好,你就可以破坏了?!”林霜简直想把面条全泼他脸上,“方回!无论什么理由,总之破坏人家家庭就是不道德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难得的好人,没想到你......” 看着她气极败坏的样子,方回却没有表露出丝毫尴尬,反而苦笑着轻声说:“你以为我就没有挣扎过么?多少次,我都告诉自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能成为好朋友也不错。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余吉以扛。 林霜可以感受到他这‘放不下’有多么沉重,一时间心软,也不想再骂他了。 “我心里面知道是不可能的。”方回的眼睛里忽地蒙上一层雾气,“但我还是想让她知道......不然,我总觉得这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 “说了就真不遗憾了么?”林霜气极地看他,“那女人呢?她对你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什么也不知道。” 林霜叹口气:“真是服了你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玩暗恋,可不可笑啊。” 方回笑容苦涩地看着她:“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本来就是件挺可笑的事。” “如果你真的想去告诉她,我倒也不拦你。不过你真要想好了,不打扰是不是会更好呢?你若是真说出来,可能就真的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嗯,我想清楚了。我不想要再做凡事都被动的人。”方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林霜,其实那个......” 这个时候,林霜的手机响起来,她说着‘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把手机拿出来。这个时候,彼得怎么会打电话来?莫非是季洛寒又发什么疯了? 她示意接一下电话,然后就小心地走出了面馆,站在门口接起了电话。 只不过,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彼得,而是她最不想在此时听到的。 “你喜欢方回?”季洛寒的声音冷若冰霜,在这样炎夏的季节里都足以让人发颤。 林霜拧着眉头:“你说什么?” 季洛寒轻哼一声:“方回就是方回,永远不知道该怎么讨女人欢心。不过,什么样的货色也就配什么样的待遇。这种街边店的确是很适合你。” “季洛寒。”林霜听着这般莫名其妙的羞辱,本想回骂,却突然反应过来,慌忙朝四周张望,“你监视我?” “你不用赶快回去看看方回么?我看他脸色不怎么好,好像都有些发绿了。” 不,他本人就在这里! 林霜难以置信地继续找,终于看见了街对面那个站在水果摊旁边的男人,戴着墨镜,正笑意慎人地朝她招招手。 “季洛寒,你跟踪我?”林霜根本就想不到。这人不是和方雅吃饭去了么? “车就停在路口右转。应该不用教你,下面应该怎么做了吧?” “季洛寒,你无权干涉我。”林霜觉得可笑,她又不是背着他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又不是他包养的小老婆。 “我给你五分钟。” “喂?喂?”林霜眼睁睁就看着街对面,季洛寒转身离去,用不可理喻来形容都不够。 罢了,她分明就是因为那句大实话先惹他生气了,他这不过就是在借题发挥。林霜这样想着,急忙忙跟方回道别,说着有急事就抓上背包走了。 方回自然是一头雾水,想起那句最重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去。眼看着就要在人群中追上她了,却见她在转角处上了一辆车。 而那辆车看上去很熟悉,车牌号是季洛寒最钟爱的数字,他的生日。 “怎么会?”方回愣在原地,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恐惧至极。 ...... 季洛寒开着车,林霜在副驾上坐着。还好车上有彼得的存在,不然估计他们俩又已经开战。 为了缓和气氛,彼得努力展开着各种话题,生怕冷下场来。而林霜也只有配合着,巴不得去后排坐,这样好跟彼得聊天。 毫无预兆的,季洛寒就逼停了几辆车,硬是从中间行驶道去到最右边,靠着路边急刹了下来。 “老板,禁停耶。”彼得盯着那一大个禁停标牌。 “彼得,下车。”季洛寒完全不予理会,冷着声命令。 彼得一副没反应过来的表情:“老板,你不是说送我......” “下车。”季洛寒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些微愠。 “喔。”彼得可怜巴巴地赶忙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并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又疾速驶了去。 林霜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你直接叫我滚下去不就好了?” 季洛寒直视着前方,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脸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好不容易逮到,我怎么舍得让你下去?” “你没事吧?”林霜脸上全是莫名其妙,“我干什么了?还要你来逮我?” “有些人就是不长耳朵。”季洛寒说着狂按了一声喇叭。 林霜咬着唇角瞪他:“有些人记性不好,需要人一再提醒!季洛寒,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我见什么人,和什么人来往,你都无权过问。” “谁稀罕过问穿过的破鞋。” “你说什么?” “激动什么。”季洛寒扯起嘴角笑笑,“我不过就是担心那个方回而已,好歹他也曾是我的好友。以他的个性,若是知道你是我季洛寒的破鞋,还不被气死!” “季洛寒!”林霜简直是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给别人,也给自己点尊重!” 红灯前,季洛寒一个急刹停下,居高凌下地看过来,还她两个字:“不能!” 林霜哑口,冷不丁地笑:“是啊,我就是喜欢方回,我就是要跟他好,不行么?我林霜这双破鞋,能被别人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里,多本事啊。” 闻言,季洛寒眼中的寒光更甚。 两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地瞪着彼此,才不管车后那已经按得哔哔作响的喇叭声。 终于,季洛寒重新发动了车,并笑着说:“我要办个乔迁宴,你准备一下。” 林霜听到这话,本能就紧张起来:“你想怎么样?” “怎么?我不能邀几个好友来贺一贺乔迁之喜?” “你是邀方回吧?”林霜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挺聪明。”季洛寒点点头,“他是方雅的哥哥,怎么可能不请呢?” 林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才不会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心里面清楚,她和季洛寒的这层关系,早晚还是会被别人知道。只是她一直都抱着侥幸而已。若是要面对,她也会面对的。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季宅,季洛寒把这个决定告诉方雅时,有些惊慌的人反而是方雅。 “寒哥哥。你确定要请我哥来?” 林霜看得出来,方雅有些害怕。可是,这有什么好害怕?就算他们俩个再是心有芥蒂,也还是会像上次那般维持表面和平吧? “放心。”季洛寒搂着方雅的肩膀,轻拍安慰,两人就上楼去了。 林霜不耻地冲回自己房间,看着那玻璃缸里的乌龟就生气,指着它们小声咒说:“谁怕谁!我才不怕呢!你不就是想让我出丑么?好啊,我等着。我告诉你,我绝对面不改色!” 她正咒着,就见方回发来短信:没事么? 没事。 刚才,见你上了季洛寒的车。是他找你啊。 林霜见他这样说,想了想,回:不用多久,你就会知道。 这条才发过去,她又补发了一条:方回,如果可以,还是和那个女人做朋友吧。说不定,这样才是最好的。 放下手机,林霜就去厨房里和厨佣商量了迁乔宴的事。说实话,她对这种什么宴什么派对的真的一无所知。还好那厨师在别家帮佣的时候有经历过,所以很轻松就理出了菜单来。 林霜看着菜单,莫名有些伤感,自顾自地嘀咕说:“主菜改成红烧林霜。” “红烧什么?”厨师有些听不清楚。 “没什么。就按你理的这些来,看着挺好的。”林霜笑笑,然后就拿着菜单回了房间。 她再拿起手机来一看,原来是方回又回了短信过来。 我不该喜欢上的那个女人就是你。 88.她是我的女人 林霜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女人。 她似乎总有那么多的怀疑,那么多的抗拒,甚至谈情色变。她觉得这是一种病,而自己已是病入膏肓。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林霜只是忙于执行季洛寒的命令,筹划那该死的乔迁宴。彼得似是也得到了命令。特来支援她。 厨房里,林霜看着他理出来的邀请名单,十有八九她都不认识,只是里面赫然有着方回的名字。 “姐,客人总共也就这二十个了。到时候我再让老板确认一下,看看有没有漏的。”彼得说着扭头,却见她神情恍惚,“姐?想什么呢?” 林霜回过神来,有些头疼地说:“这么多人,这菜单要怎么理?而且厨房也就这么大。怎么准备得来?” “放心吧。这有些菜,在这边准备。有些菜呢,让外面送过来就好。” “也是,反正好吃就行。”林霜咬着笔头,点点头,暗咒自己真是脑袋不转弯,笨得可以。 彼得听了直笑:“姐。好不好吃都没关系。这种场面啊,只要好看就行了。” 呼,林霜没什么底气地长叹口气:“我一个整天倒腾房子的人,让我负责这些也是醉了。” “那不是还有我在的嘛。”彼得拍了拍胸口,凑过来笑眯眯地说,“老板就是怕你操心。所以就让我来帮你啊。其实呢,老板还是挺替你着想的。” 林霜实在不敢领情地假笑一声。他不就是怕她弄不好,丢了面子么?!“这清单上的都是些什么人?每个人的忌口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安拉。这些都是老板以前的朋友,也就是些公子哥啊名媛啊什么的,有特殊忌口的,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林霜点点头,但还是忐忑不安。 这边忙完,彼得就回到了思源,去向季洛寒复命。 季洛寒没说什么,只是又吩咐彼得去取自己订好的衣服。离开前。彼得返回来,犹豫万分地问他:“老板,您确定真要这么做?” 季洛寒投在文件上的视线沉了沉,整个人都一僵,过了许久才冷冷回说:“你应该去问问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彼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说着“我出去了。”然后转身出去。 呼,季洛寒烦闷地皱了皱眉头,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景色,眼神里尽是坚定决断。 乔迁宴当天,林霜从一大早就开始忙。她听取了彼得的意见,把花园设置为这个小型宴会的场地。请来宴会公司装饰了一番,也把可以容纳所有宾客的长餐桌设在了花园中。 直到夜幕降临,整座季宅灯火通明得开始迎接宾客,林霜才觉得有一丝紧张。 厨房里,她正在交待佣人们注意事项时,彼得却冲进来找她,怀里抱着个盒子。 “姐。你别忙了。其它事交待好,就快去换衣服吧。”他说着,把怀里盒子递给她。 林霜拧眉:“我换衣服作什么?” “你不是想穿着这一身坐上餐桌吧?”彼得拉过她手把盒子硬塞给她,“这可是老板特意交待的,快去换衣服,稍微修饰一下仪容吧。” 她本还想着,这个晚上就躲在厨房里就好。没想到,季洛寒还是要让她粉墨登场。是啊,她不登场,他又怎么落井下石呢!这样想着,林霜捧着盒子回了房间。 既然如此,那她就如他所愿。美美地去等着,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她保证一定奉陪。 这个时间,三人组的小提琴乐手正演奏着高雅的音乐。而花园里的宾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饮着香槟,聊着近况,只等着这宴会的主人出现。 林霜一袭白色长裙礼服出现在花园里,长发披肩,清新脱俗的模样引来不少男士侧目。 呼,她什么人都不认识,好生尴尬。反正也没什么招呼好打的,她干脆就去到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呆着。 “林姐,你美呆了。”举着托盘的小姑娘见到她,送上一杯香槟,小声称赞说。 “谢谢。”林霜笑笑,还是忍不住叮嘱:“专心点。别把酒泼人家脸上。” “知道拉。”小姑娘冲她做个鬼脸,然后走开。 林霜摇摇头,手里的香槟杯才碰到唇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咳嗽。 那咳嗽声的音色,是她所熟悉的。也许,她迟早还是要面对的,只是她总想着能免则免。 林霜紧张地捏着杯脚,犹犹豫豫地转过身去,明明想要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却还是显得僵硬难看。 而方回看上去也并没有做到淡定从容,见到她这幅明显想要逃跑的表情,更有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林霜仍抱着侥幸开口说:“你发错短信了,知不知道?下次,别再晕头晕脑的了,把名字看清楚了再发。” 缠绕在树枝上的灯带,把方回的脸照得很是清楚。他就这样看着面前人许久,眼神里虽有过挣扎,最终还是轻声说:“我没发错,那个人本来就是你。” 明知道她会用这样质问凌厉的目光看着自己,方回还是说:“虽然也明知你会生气,但我......还是决定说出来。请你不要怀疑我对这句话有多么认真。” “我是有夫之妇。”林霜的确生气,她都已经想要圆过去了,可他偏偏又要提出来。 “请你原谅我。”方回无比真诚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要带给你困扰,只是不想这辈子再多一件憾事。最起码,我对喜欢的女人表白过。” “......”林霜撇过脸去,此时能想到的只有冷言冷语,“困扰已经造成了。你让我觉得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误会。” “不,这不是一个误会。只是我一厢情愿对你产生了超越朋友的感情。”方回不慌不忙地申明。 林霜再次看向他:“方回,这不过是你的错觉。” 方回低下头笑笑:“我早已不是青葱小伙,是不是错觉我清楚。” “我不喜欢你。”林霜板着面孔,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余爪大划。 “我知道。若是我永远也不说,我们还有可能会是朋友。但现在......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 林霜不否认,残忍地说:“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你已经在我的黑名单里了。” 方回笑笑,挤出一个伤感的笑:“若是我说,你不必有任何负担。喜欢你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不会让你负责。那么,你会不会还愿意理我这个朋友呢?” “方回!”林霜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友情,“若是我可以若无其事地还跟你做朋友,那我还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么?算了,什么也不要说了。就这样吧。事过境迁之后,再回头想时,你就会明白这事有多滑稽了。” “林霜......” 方回想要挽留,可林霜执意要走。 这个时候,所有人目光都被那豪宅里并肩走出的身姿所吸引。 季洛寒一身米色的正装,挽着碧绿露肩长裙的方雅,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引来众人艳羡。 “嗨,洛寒,真是好久不见。”“早就该改称季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兄弟们里面最英俊帅气的那个。”“要我说,季总的福气永远都比我们好。和方雅小姐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深厚,真是让人羡慕啊。” ...... 在络绎不绝的称赞中,季洛寒嘴角始终挂着阴沉神秘的微笑,客气地点头示意,简单地回以问候,却并不热络。 “寒哥哥。这么多许久未见的好朋友都来了,你开心么?”反而是方雅看上去心情不错,在他旁边柔声地问着。 季洛寒笑了笑,一眼就瞅见站在那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林霜,还有那站在她身边的方回。 见到方回,方雅松了季洛寒的胳膊,过去一边拉住林霜,一边唤:“哥。” 方回脸上是和气的笑容,对缓缓走来的季洛寒道了句:“恭喜。” “谢谢。”季洛寒皮笑肉不笑地回,然后把目光投向林霜,“林小姐和方回聊很久了么?” 林霜怎会感受不到季洛寒眼神里的厉害,也回他一个冷笑:“迟迟不见主角出场,我们这些配角的确是聊很久了。” “寒哥哥。”方雅这边搂上季洛寒,另边搂住方回,“你们以前可是答应过我,就算不是我生日,只要我开口,就会送我礼物。” 听到这话,季洛寒和方回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有些尴尬却并不陌生。 “小雅。你若是想要礼物,告诉哥哥就好。”方回脸上全是兄长的慈爱。 “是啊。你想要什么,开口就好。这世上就没什么我给不了的东西。”季洛寒也紧接着说。 方回听了拧眉笑笑:“这世上你给不了的东西太多。” “比如?”季洛寒冲他挑衅的一笑。 看着这不怎么对劲的阵势,林霜心想这两个男人有完没完,这口舌之争争得好幼稚。 “可是我想要的,是你们合起来送我的大礼嘛。”方雅撒娇的样子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软,“好不好?好不好嘛?” 林霜看得清楚,方雅这是在做和事佬。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会不会领情。不对,应该是季洛寒会不会买账。 下一秒,方回就说:“什么礼物,还要两个人合送?” 方雅娇媚的大眼睛看向季洛寒:“寒哥哥。我想要听你们俩四手联弹。”然后看向那为了演奏而摆设好的钢琴。 四手联弹?林霜从未听过这种事情,当然也没有看见过。 “快点!我就要这个当礼物!你们俩个不能言而无信。”方雅嘟哝着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俩个。 季洛寒和方回看着彼此,均有一份无奈。 “有人估计已经忘了怎么弹吧。”方回说着,就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满脸自信地朝钢琴走去。 而季洛寒轻扯嘴角,不甘示弱地跟过去。 见方雅已经忍不住为自己暗暗鼓掌,林霜反而有些担心地说:“你确定他们等会不会把钢琴撕成两半?” “不会的。你就等着看吧。在这世上,只有我能让他们握手言和。”说完,方雅就走向钢琴,近距离地去接受这份礼物。 听着方雅这么把握十足的话,林霜只能是点了点头,但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打鼓,四手联弹是什么鬼? 小提琴演奏停了下来,因为季洛寒和方回已并肩坐在了钢琴前面。而宾客们纷纷聚拢了过来,都用期待的目光观望着,等待着。 季洛寒扭头看向方回,用眼神示意他先开头,分明就是盼着他能先来出个丑。方回浅笑着摇头,手指落在键上,舒缓动听的音乐精准地响了起来。 而季洛寒在观望之后,脸上情不自禁地浮上一丝笑意,也加入其中。 两人似是在合作,又像是在较劲。暂且不论音乐如何,光是这样两张面孔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就已经是让人如痴如醉。 林霜和大部分人一样,都看得目瞪口呆,被这样精彩的演奏所吸引。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四手联弹是会这般震憾。 她更是惊讶,她所认识的这两个男子,有这样的才情。他们的高贵高雅、才华横溢令人根本就挪不开眼。 突然间,林霜觉得自己就是个福薄的人。季洛寒也好,方回也罢,都注定不是她这个世界的。 “嘿,你是谁的朋友?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一个陌生男人偏偏这个时候靠过来搭讪,甚至还自来熟地搭上她肩膀。 林霜吃了一惊,冷脸甩开他的手。定睛一看,这男人人模狗样的,却满脸轻浮。她懒得在这个地方和这种人计较,瞪他一眼,就想离得远些。 不想,男人竟然把她拦下:“瞧你刚才入迷的样子,是想去勾搭那上面哪一个?不妨说出来,我帮你介绍介绍?” 那边的演奏还在继续,林霜想了想并不想闹出什么事来,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说:“不用了。麻烦你让一下,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 “哎哎哎。”男人还是不放她走,直截了当地就凑到她脸前说,“其实啊,是本少爷看上你了。刚好,本少爷最近没有女朋友。你想要什么,本少爷都可以给你。不如,你做我女朋友吧。” 林霜冲他假笑了几秒:“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 “没兴趣?”男人的脸色一变,“你是对本少爷没兴趣啊?还是把兴趣都放到其它人身上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女人,谁更有钱你们就立马贴上去。” 哪里来的无赖?这也是季洛寒的朋友?林霜的手渐渐握成拳,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极限。 “怎么?想勾搭季洛寒啊?我劝你还是别做这个白日梦了。别看他现在又这么风光,以前他可是个废物,说不定如今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的。你还是......”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林霜已经抡起手来赏了他干脆利落的一个巴掌,不偏不侈地打在他那轻狂的脸上。 “......”男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只知捂着脸,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无耻。你连季洛寒万分之一都不及。你才是个废物!”林霜愤愤地骂回去,却不知这有多么危险。 男人一时间恼羞成怒,咒着“fuck!”扬起手来对着她的脸,就是一记狠扇。 林霜尖叫一声,直接重心不稳地倒在地上。 男人还要继续施暴,却不料,季洛寒是以多么快的速度冲了过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肚子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脚。 一阵慌乱的尖叫声响起,男人一脚就被踹在了草地上,瞬间就引起了一阵骚乱。 “寒哥哥。”方雅跟了过来,方回紧随其后。 “发生什么事了?”方雅拉住季洛寒的手腕,问着看向林霜。 “林霜,你没事吧?”方回冲过去扶起林霜,更是一脸担忧,要不是季洛寒突然就停了下来,这样冲过来,他还沉浸在联弹的节奏之中。“让我看看。”方回有些着急了。 林霜不愿松手地捂着脸,眼睛已经发红,忍着委屈和愤怒,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寒哥哥。你别生气。”方雅轻声安慰着,却猛地感觉到季洛寒推开了自己的手,径直朝林霜走了过去。 “我没事,先进去了。”林霜说着就要逃。 可季洛寒哪里允许,硬手把她的手拉开,看见她红肿脸颊的刹那,眼神就变得凶狠。 他冷不丁地笑笑,转身就那地上的男人走过去。 怒火在季洛寒脸上化成了阴森恐怖的笑容。他扯掉领口上的领结,往男人脚面前一砸,然后蹲下身去死死地盯住。 “洛......洛寒。不不不,季总。”男人明显是怕他的,捂着生疼的肚子,结结巴巴地开始辩解,“我不是故意要扫大家的兴。只是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竟然敢冒犯我!我真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大家以前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你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季洛寒拧着眉头,停顿了会儿笑笑说,“那你下次最好先弄弄清楚。因为......”他笑着揪过男人衣领,瞬间变脸,厉声狂吼,“她是我季洛寒的女人!我季洛寒的女人你也敢碰!我都没打过她,你敢打她?!” 林霜胸口狠狠地一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个时候变得支璃破碎。 季洛寒发了狂地殴打地上的男人,拳脚相加,就像被激怒的野兽,让了看了生畏。而方雅哭着过去拉他想要阻止,却根本无能为力。 “谁敢过来帮他,就是我季洛寒的敌人!” 有人想要上来劝,听到这种话都只能袖手旁观。 林霜觉得眼前瞬间一片模糊,只有方回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是如此清楚。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屋子里的,只知道那打骂声终于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蜷在沙发旁边的角落里,脸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面的痛。 她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 若是季洛寒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方回的面,揭露她这个前任的身份,她都觉得没关系。可是季洛寒发了狂的样子,却像尖刀又稳又准地刺在了她的心口上。 花园草坪上,季洛寒仍然没有住手,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只有方回面无表情地上前:“季洛寒,你是想打死他么!”见季洛寒已是打红了眼,方回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够了!他要是死了,再好的律师也保不住你!” 季洛寒停下来,恶狠狠地看向他。 “我说,够了。”方回毫不畏惧地任他瞪着,“你是不是想连我一起打?” 下一秒,季洛寒甩开他的手,怒火未平地看了地上的家伙一眼,大喊一声“宴会结束”就往屋子里走去。 而方回神色清冷地看看地上的男人,向其它几个人招招手:“过来帮忙,送他去医院。” 一旁的方雅已哭成了泪人,追着季洛寒过去,一直追到客厅里,大声喊住他:“寒哥哥。”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看她:“我什么也不想说,你不要来烦我。” 方雅表情痛苦地走近,哭着质问:“寒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她是你的女人。那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一个笑柄,为什么!” “我不想解释什么。”季洛寒撇过头去不看她,“这是一个意外,并不是我计划之中。” “这的确是个意外。”方雅自嘲地点点头,“这同样不在我计划之中。我原以为,你终于愿意让这些曾经的朋友来这里相聚,愿意让我站在你的身边,是想要告诉他们,我的存在。没想到,这又是我一厢情愿!” 季洛寒看着她哭花了的脸,眉头深深地拧着:“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早就说过......” “是,是我胡思乱想!”方雅哭着打断他,“你是说过,永远都只当我是妹妹。也是我,自告奋勇要来假扮这个新的季太太!还要不停申明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演戏,让你放一千一万个心!” 假扮......新的季太太?蜷在沙发边的林霜难以置住地睁大了眼睛。 89.夺走毁掉 “但我真的以为......只要再让你发现我的存在,一切都还是可以回到从前的。”方雅殷切地看着他,拉过他的手苦苦央求,“寒哥哥,就让我们回到从前吧,好不好?我发誓。以后的路我一定陪你走下去。无论别人再说什么,再做什么,我都绝不放手。” 可季洛寒阴沉的脸上并未有一丝动容,反握过方雅的手:“小雅,你听我说。” “你不要说!”方雅厉声制止,“我......我有些累了,我先上楼去了。”说着就要逃。 季洛寒却不容许她逃,伸手固定住她的脸,硬是让她必须看着自己。 “寒哥哥,算我求你了。不要。”方雅的声音都在颤抖。 “方雅,你现在看清楚我的脸,听清楚我的话。”季洛寒轻启薄唇,表情坚决,“就算当时我没有出事,也不会同你结婚。我对你从来只有兄妹之情,没有过半点男女情。收拾东西回去。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 方雅难以接受地哭着推开他:“我不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你恨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你只是在生我的气!我感受得到,你心里是有我的!若不是林霜在那个时候取代了我的位置,你就不会......” “方雅!”季洛寒无情地喝住她,无法再看她自我欺骗,“你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妹妹和好朋友的位置。” 方雅看着他,哭着却又无比凄惨地笑了:“季洛寒,我到底算什么?她弃你而去的时候,是我不顾家人的反对,用尽所有努力来到你的面前。是我陪着你,去美国做手术。是我,一直陪着你做康复训练!我付出这么多,你却让我安安静静的继续做你妹妹?当时你怎么不说我只是个妹妹!” 季洛寒眼中沉了沉,不带一丝感情:“那就当我利用了你,现在你对我已没有利用价值。若是我给了你一个梦,那是时候该醒了。” “你这个坏蛋。可恶的坏蛋。”方雅痛心疾首地挥拳捶在他的胸膛上。哭泣着,重心渐渐滑落,跌坐在地上,手心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站着,任她打着,任她哭着。 “小雅。”方回从外面冲进来弯腰去扶起方雅。伸手去松她紧抓住季洛寒的手,“小雅,快起来。” 而方雅已是泣不成声,只能躲进哥哥的怀里。 两人再次面对对。方回难掩愤恨地看向季洛寒:“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过你。若你再敢伤害我在乎的任何一个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季洛寒轻扯嘴角,看着方回把方雅带出去之后,爆跳如雷地抓过手边的装饰品,狠狠往地上一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本是往林霜的房间方向去,却突然魔怔般停了下来,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缓缓转身朝那个角落看去。 等他走过去时,果然看见那缩成一团的人影,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林霜脸上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冷漠。 “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她主动开口。 季洛寒没有回答,反而压着声音说:“让人给你拿点药,若是不行就去医院。” 林霜缓缓地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似的。“你真的就这么恨我?不惜让方雅假扮你新的太太,不惜去利用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折磨我?” 季洛寒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面对她的质问。 “你真是一个可恶的混蛋。”林霜骂得很轻,眼神却无比鄙视。 “混蛋?”季洛寒终于有了反应,倍感可笑地看着她,“这世界上,就只有你林霜没资格骂我。” 林愣怔了怔,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暴戾之气,条件反射地往后退。 “怎么?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演戏,就这么让你失望?”季洛寒步步紧逼,像要把她吞进腹中,“季洛寒身边重新有了新太太,重新有了这大房子,重新有了权力,你就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了?” “我说过,我们早就互不相欠。我没什么心不安理不得的。” “谁说我们互不相欠,谁承认的?”季洛寒吼着一把抓住她肩膀,不给她逃跑的任何机会,“你可以心安理得,吃得下睡得着。可是这六年的时间,两千多个夜晚,我却食不知味,没有一天真正睡过一个好觉!” 林霜被他这副已然丧失理智的样子震惊了,只能忍着痛,一言不发。 “是啊,我要报复你,折磨你......可这和你对我做的那些,现在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季洛寒吼着,把她粗鲁地往地上一推。 林霜倒在地上呼痛,扭头看向那张同野兽无异的面孔:“季洛寒,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季洛寒笑笑,眼底全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伸手怒不可遏地直指地上女人,“这都是拜你所赐!我重新站起来,重新找回这双眼睛,都是因为你!” 林霜心脏一揪,一时间痛到说不出话来。 “我发过誓。”季洛寒压着声音,在她面前蹲下身,恶狠狠地紧盯住她,“一定要重新出现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一定要用这双眼睛好好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到底有多么了不起,竟然可以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两千多个日夜,我都只有一个信念,我一定要重新找到那个女人,我一定要让她知道背弃我季洛寒,会是什么下场!为了这一天,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不惜。” “所以,你连真心爱你的女人也可以牺牲利用?”林霜忍不住瑟瑟发抖。 季洛寒扯了扯嘴角:“是啊。两千多个日夜的确难熬,我需要有人陪伴。小雅真正应该恨的人是你才对,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你。” “好,因为我,我应该受惩罚。那你已经如愿了。我已经被你吓到了,也怕了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林霜承认,自己已经举白旗了。 “你以为这样就足够了?你以为......不过就是受了点惊吓,受了点委屈,就可以抵消这一切?” 林霜咬着唇边:“那你也像方才打那个男人一样打我吧,只有暴力和流血才能够平息你的愤怒。” 听罢,季洛寒倍感可笑地看着她:“你是我季洛寒的所有物,别人碰不得,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在乎你!我还没有亲自动手,谁也别想碰你!” 林霜倒吸一口凉气,那句‘她是我的女人’就像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她还未及反应,季洛寒已经伸手捏过她的下巴,强迫她好好看着自己:“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继续报复你?若是答案让我满意,我还是会考虑下手轻些。” “季洛寒,随便你吧。” “随便?” “对,随便。反正无论我做什么,都平不了你心里的恨。你不知道什么叫宽容,更不懂什么叫原谅。你还是那个可悲可怜只能躲在暗处的怪物,一直都是。” 季洛寒松了手,不怒反笑:“你确实是个不怎么好玩的女人,真是令人没有了玩儿下去的兴致。” 林霜双眼含泪地瞪着他,愤怒到说不出话来,这比杀了她还更让她难受。 下一秒,季洛寒站起身来:“做好心理准备,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格的。当初,你不该带走的一切,都必须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不对,是再加一百倍地奉还。接下来,我也要把属于你的一切,你珍爱的,一件、一件地夺走、毁掉。” 闻言,林霜恐惧地爬起来伸手抓住他:“季洛寒,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伤害任何人,要算账找我一个人就好。你现在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好不好?” 季洛寒冷脸甩开她:“我给过你机会。从这个地方滚出去。”然后拂袖而去。 ...... 毫无预兆,窗外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将花园里原本的繁华盛宴打落地残破零乱,无人去收拾。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季洛寒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动不动,把头深深埋进黑暗之中。 彼得小心翼翼地开门,手里托着一份饭菜,借着门外的光走进去,把饭菜放下,看着那背影表情沉重。他走过去,小声说:“老板,她已经走了。她只让我送到公交车站台那里。” 季洛寒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具没了生命的尸体。 “......”彼得犹豫再三,还是说,“我拿了些你爱吃的,你还是多少吃些吧。你应该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绝对不再糟蹋自己的健康。” “这样的健康......”季洛寒终于有了反应,声音轻得似是在对自己低喃,“恢复了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彼得笑着,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恰当,只能说,“老板,报仇也需要体力的是不是?” 季洛寒发出一声轻笑:“彼得,你想不想得到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变成有钱人当然好。” “你帮我把那个女人给杀了......这一切我都给你。” 彼得露出惊骇的表情,干咳了几声,说着“老板,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然后就要走。 不料,季洛寒将他一把拉住,暴露在微弱灯光下的脸庞尽是寒气逼人:“你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 彼得听了,脸色发绿,但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您这又是何必呢?如果您真的想要这么做,早就自己下手了。” 下一秒,笑意从季洛寒的喉咙里渐渐发出声来,像是着了魔般,却透出一股自嘲同无奈。他松了彼得,“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一直都知道。” ...... 林霜拖着行李箱,在冷冷清清的公交站台等着。 雨水顺着站台屋檐放肆地倾泄着,溅到了林霜的身上,她却浑然不知。突然间,她不知该去往哪里。这个世界这么大,却似再也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真的是她做错了么?她真的错到罪无可恕,必须要落到这样的境地么? 他究竟要干什么,究竟会下怎样的狠手?! 只要开始想像,林霜就恐惧地伸手环住自己被冷意侵袭的身体。她反复告诉自己保持冷静,可越是想冷静就越是觉得没有了希望。 恍惚之中,她已回到了家门口。 敲门之后,苗新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林霜?”苗新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眼前的人,脸色明显不对劲,苍白到一点血色都没有,两眼无神就像丢了魂似的。 他还没来得及张嘴,林霜忽地就重心往下,整个人蹲在了门口。 “你这是怎么了?”苗新吓得赶紧过去扶她,“哪儿不舒服啊?” “苗新。”林霜一点力气也没有地唤他,“你扶扶我。我腿上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哎哟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苗新念叨着,一头雾水地赶紧照办,先是把她行李拿进去,然后扶着她歪歪斜斜地进到了房子里。 苗新扶她在沙发上坐下,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明明是这样炎热的夏天,林霜却冷得直打哆嗦,赶紧把沙发上的抱枕抱进怀里,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见状,苗新赶紧倒了杯水过来,又把房间里的薄毯抱出来给她裹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然,咱们现在去医院吧。”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林霜手里拿着水杯却也不喝,两眼无光,开始不停地低喃着问自己。 “林霜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苗新这下更急了,“你快告诉我啊,别急我。”见她仍是这样,苗新扶住她肩膀,加大音量,“林霜!你清醒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了?” 被苗新这样一吼,林霜终于有些回过神来,大口喝了杯子里的水,然后说:“我......我没事。你去睡吧。我......想自己坐会儿。” 可苗新却并没有照办,眼神沉着地看着她,似是联想到了什么:“林霜,你别瞒我,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林霜摇了摇头,眼神回避开来:“我只是有些累了,你不用管我。” “你还想瞒我!”苗新生气地往旁边沙发上一坐,“有人在骚扰你是不是?” “怎么可能。” 苗新深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就别瞒我了。上次在医院,你让我扔掉的那束花,里面那个卡片我看见了,那句奇奇怪怪的话我也看见了。” 林霜愣了愣,沉默了会儿才回说:“是你多想了。什么事也没有。” “林霜,我这个人有很多的缺点,也不怎么聪明,但我不并傻。”苗新说着,伸手搂住她肩膀,把薄毯再包紧些,轻拍着安抚,看过去的眼神全是关心,“我知道你很要强,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不愿说出来。但是......只要你一句话,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和依靠。 “虽然你并不相信,但当时我要你同我结婚时,我真的真的是想要给你一个依靠。我总在想,我虽然很渣、很自私,根本给不了你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但是我真的想要好好保护你。我想要用这种方式补偿你,也当作是补偿我自己。”余欢布扛。 听到这番话,林霜脸上流露出动容:“没有人可以帮得了我,就连我自己也帮不了自己。” 苗新听了笑笑:“帮不了那就一起承着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些,是不是?” “苗新,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林霜难过地紧咬唇角。 “嗯,好。”苗新点着头,“所以你才不能客气啊。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就来欺负我。你想欺负什么人,也告诉我。我去给你欺负那个人。我怕你,又不怕其它人。” 林霜含着泪噗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如果我苗新有半点退缩,就连个人都不是。” 林霜听了叹气:“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苗新不慌不忙地轻拍她肩膀:“若是我猜得没错,那个让你这么烦,这么慌神的人,应该就是你的前夫吧?” 说真,林霜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苗新嘴里说出来的。 “别这样看着我。我说了,我这人坏毛病一大堆,但并不是不会思考。”苗新开始解释,“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们俩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我知道你的前夫就是你永远不愿提起的禁忌。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你像现在这样失了主张,而那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的禁忌。” 林霜无言以对地听着,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小看了这个男人。 “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纠葛,但我可以猜到那并不愉快。那个送花来的年轻人,还有年轻人口里的大客户......那个叫季洛寒的有钱人,那次在小区门口见到你们,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有他看我的那种眼神......” “苗新。”林霜紧张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不关你的事。你什么都不要管,听见没有?” 苗新冲她笑笑,轻拍她肩膀:“既然正巧都被我猜到了,我又怎么能不管呢?” “你管不了!”林霜拧着眉心,表情不安,“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需要你补偿,不需要你保护,我只要求你置身事外。” 苗新不再说什么,只是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催促着她快去洗澡换身舒服的衣服,然后就开始帮她把行李箱整理出来。 林霜从浴室出来时,苗新还特意为她冲了一杯牛奶。“喝了就睡吧,我放了半片安眠药在里面。什么都不要想,睡醒了明天再说。” 林霜心里面清楚,自己再苦恼,再是被吓破了胆也于事无补,接过牛奶来就喝了下去,一觉果然就睡到了中午。 她醒过来,走出房间时,发现苗新正在厨房里做着饭,熬着汤。 “你怎么没去上班?”她记得今天并不是休息日。 “醒拉?”苗新家庭煮夫的造型回头看她,“洗漱一下,休息会儿。肚子饿的话先吃点我的买的面包。饭还有一会儿呢。” 林霜走过去:“我问你怎么没去上班?” “喔。我请了一天假,在家陪陪你。”苗新在灶台前忙碌,“这里油烟大,出去出去。” 林霜就这样被赶了出去,只好按照他说的,先洗漱干净,然后再同他一起吃中饭。 吃饭的时候,苗新不停地让她吃这个吃那个,自己都顾不上自己。林霜隐隐感觉苗新似是有话要说,于是主动打破沉默:“你有什么就说,怎么老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苗新笑笑:“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现在说。”林霜哪里能忍到吃完饭。 “你这急性子,以后也要改改。”苗新说着,放下碗筷,很是认真地看过来,“林霜,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我们......把酒席办了吧。” 听到这话,林霜愣了几秒,还没有开口,又见苗新说,“我们不要离婚了。虽然我知道配不上你,让你继续和我这样的人过日子也很自私。但是,我不想看着你担惊受怕,不想你被别人欺负。 “我知道你很难再去爱一个人,在我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所以,把我当家人、当朋友、当依靠,反正当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跟你一起就可以。 “虽然我们名为夫妻,但我绝对不干涉你的交友自由。若是以后,你终于遇到了能让你再去爱的人,我就让你跟那个人走。到时候,你也可以跟那人明讲,告诉他我是个gay,我也可以帮你去说。我已经想通了,无所谓的。 “至于你现在顾忌的那个人,你什么都不要怕。他再有钱,有势,难不成还能违法来抢别人的合法妻子不成?有我这个丈夫替你挡着,估计他逞逞威风也就不会再怎么样了。真的,别离婚了,让我跟你一起。” 苗新一说完,屋子里突然就安静得厉害。林霜红着眼圈,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 似是又想起来什么,苗新一边举起三根手指,一边严肃地又说,“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想趁火打劫,绝对不是还抱着让你给我当挡箭牌的念头才说这些话的。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让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霜就伸手把他的手握下来,轻声说:“好,我们不离婚。” 90.谁认真谁就输了 林霜的同意让苗新喜出外望,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也许这个时候,根本无需再说什么,彼此心里面明白就好,无声胜有声。 第二天,林霜出现在工作室。亲自逐一告诉这帮同事,婚礼的时间和地点。婚礼能尽快举行,这还是多亏了之前那家酒店,硬是不给退订下的酒席。现在把他们塞进多出来的一个空档里,也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之前林霜说婚礼取消了,她们都还在纳闷,可谁也不敢问。现在婚礼又要举行了,之前说好的由她们这几个美女组成的伴娘天团又兴奋了起来。 丁丁是知道内情的,把林霜推搡回办公室里,关起门来就说:“你疯拉?我让你不离婚。是让你谈好补偿再离婚,没让你把这婚再公告天下。”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林霜搂过好友来淡淡一笑,神情里有些疲惫,“我已经决定了,你就别为我担心了。”说完,拍拍她肩膀,就走回到办公桌去坐。 可丁丁还是想不通地在她面前坐下。语重心长地又说:“林霜,你看着我,诚实地告诉我,你真的能够忘记苗新干过的那档子事儿?你可不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啊。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可是你经常教育我的啊。” 林霜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看向好友时。眼中的无奈和疲惫更甚:“丁丁,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们也一样。你不是也经常训我,别钻牛角尖么?可能,我真的是有些累了,想要过得轻松些,想要有个人可以依靠。难道,这样不好么?” “霜,你怎么了?”丁丁似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一脸担忧地握过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林霜赶紧摇摇头笑出来。“其实一个人再强悍,也是会被时间消磨的。说得难听点,我马上30岁了,都吃着31岁的饭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丁丁不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震惊,就好像面前这具身体是她所熟识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属于另一个灵魂。 只是。她这般被磨去梭角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你委屈自己。”丁丁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要强。” 林霜听了眼睛一热,依然笑着说:“我当然不会委屈自己。我只是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知道你有主见,根本就劝不了你。”丁丁无奈地低头笑笑,“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只有支持你了。谁让我们这辈子成了朋友呢。” 林霜笑着点点头,忍不住打趣说:“你不是要跟那帮小鬼组成伴娘天团么?还不出去跟她们谋划一下?” “这个是当然。”丁丁马上就恢复了活力,“我得好好规范一下,不能让她们抢了新娘的风头啊。”说着,就活蹦乱跳地出去。 没过多久,又有人敲她的办公室门,随之进来的人是彼得,只是他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见如此,林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就好像他带来的肯定是坏消息。 “姐。”彼得先把手里拎着的一个购物袋放在她桌上,“前天你走得匆忙,还落下这几件衣服。我帮你送过来了。” “坐吧。”林霜把购物袋拿过来看上一眼,直接就冷声问:“他让你送来的?” 彼得摇摇头:“是我自作主张来的,老板并不知道。” 林霜并不想也把他视为洪水猛兽,起身就说:“你喝什么?我去给你弄。” “姐。”彼得一把抓住她胳膊,表情紧张,“我刚才进来时,听见她们都在说你的婚礼......这不是真的吧?” 林霜愣了愣,镇定地看向他,回说:“我早就注册了的,婚礼也早就该办的。若是那天你有时间的话......” “姐,你糊涂啊。”彼得急地站起身来,“这种时候,你就别再刺激我老板了!” 听到这话,林霜面无表情地回:“若是你必须向他汇报的话,就汇报吧。反正他早晚也会知道,我不会怪你。” “姐!”彼得忍不住激动起来,“你怎么还是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呢!你现在去认错求饶都还来不及呢,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林霜听了倒也不生气,轻扯嘴角笑了:“难道我没有认过错,没有低过头,没有求过饶么?现在他要怎么样我,我都无能为力了,就随便他吧。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过一天算一天,不会再去因为他而折磨自己。” “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事情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无所谓......老板无论做什么,还不是因为想要......”彼得话说到这里却收了声,气到不行地狠狠跺脚。 林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可彼得气得烦躁挠头之后,就气呼呼地走了。 季洛寒做的,无非就是想要报复而已。 报复她当年的欺骗,报复她带给他所谓的耻辱。林霜无可奈何地笑笑,也不再去想了。 她要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因为婚礼没几天了,所以丁丁特意把工作室的事放了放,两人结伴先去婚纱店把行头给敲定。 还好她们曾经就有过心仪的,这次就直接过去,连带着苗新试过的礼服,一起给定下来。 只是丁丁还在纠结伴娘的裙子,所以还在眼花缭乱地继续选着。她这选择纠结症,连那礼服顾问小姐都有些怕了。 林霜干脆坐在休息区,看着杂志,让她自己去决定。 伴随着一阵嘈杂声,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老头儿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走出来,身后则跟着一个婚纱店工作人员,看样子是想挽留他。 “老师。您就帮帮忙吧,这可是个大单。” “不干,不干。那种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廉耻的人,老子我才不伺候呢。” “老师,之前不都谈好了么?我可是收了订金的。” “我管你收了订金还是订银的。你付我的,我退你,就这样,别来烦我。” “老师。” “你拉着我也没用啊。” ...... 这不是上次帮她搞定了慈善晚会礼服的那个疯老头儿么?! 林霜一眼就把老头儿认了出来。晚会之后,她都没有亲自去道谢,这次见到了,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只是......她上次都忘了问,这疯老头真实该怎么称呼。 这样想着,林霜快步走到疯老头儿面前,干咳两声儿:“您好,还记得我么?” 疯老头儿没什么好口气直接就回:“你谁啊?!老子不认识。” “......”林霜尴尬地停顿了几秒,又说,“您怎么能把我忘了呢?我可是把您那套珍藏在最上面的布料给......” 疯老头儿定睛好好又看了看她,捏着下巴使劲想了想,一拍脑门:“对啊!你这丫头不就是方回那个臭小子带来的那个么?才用了那么一点点钱就害我把那套经典之作给改成你的礼服了。” 林霜怎会忘记当时方回是怎么激这老头儿的,气得他搬来梯子就拿出了自己的珍藏。她笑了笑:“上次也没机会谢谢您。您改出来的那套衣服,真是我至今为止,最喜欢最喜欢的。” 疯老头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可是看了报纸的,你也是那天晚上最漂亮的。也算是没有辜负那套经典之作。” 林霜怎好自夸,只能是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你在这儿干什么?又来找衣服啊?”疯老头儿问。 “我结婚,刚订了婚纱。” “这儿的婚纱怎么能配得上你!”疯老头儿张嘴就说,也不管旁边那位称他为老师的工作人员脸色有多难看,伸手就握过林霜的腕,“走,上我那儿,我给你挑一件。结婚怎么可以不穿最漂亮的呢。” “不......不用了。”林霜可没有这个想法。 “怎么?嫌我那儿的不如这儿的高档?” “怎么会。” “那就少罗嗦,跟我走。”疯老头儿固执地说着,还不忘交待,“她的婚纱不要了,你给她把费用退退。” “老师!” ...... 就这样,林霜盛情难却地就被疯老头儿硬是给拽了出去。没过多久,丁丁就打电话来,她只好回说,让丁丁在婚纱店继续挑,自己马上就回去。 这婚纱店离疯老头儿那地方的确也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她就又走进了那家五金店。 工作间依然还是像上次那样,乱糟糟的。疯老头儿一进来,就又开始自言自语地翻箱倒柜。 “我......该怎么称呼您啊?”林霜站在角落里等他,忍不住问。 “去哪儿了呢?”疯老头儿嘀咕着转身看她,拧着眉就说,“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林霜一时间哭笑不得,赶紧说:“我不是您带过来的么?说是要给我找件婚纱。就刚刚的事情。” “喔喔喔。没错。”疯老头儿一拍脑门,“我姓韩,不过你可千万别叫我什么韩老师、韩大设计师的,就跟方回那小子一样,没大没小,随便怎么叫吧。” 林霜笑笑,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推门声。 “疯老头儿。”方回拎着一瓶酒走进来,本是带着笑意的脸就那样猛然僵住,还以为不过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臭小子,怎么一说你你就来。”疯老头儿探出头来看他,一眼就看见他手上的酒,笑眯眯地走过去,“来得好来得好,原来是给老头儿我送好东西的。欢迎欢迎。” 林霜看着方回,全盘接收了他眼中的那抹厌弃。 原来,他们不仅做不成点头之交,就连这样看到彼此都会这般不愉快。 “少喝点。”方回交待了一声,把视线收回,转身就要走。 可疯老头一把拉住他,硬是把他往里面带:“来都来了,你还跑什么跑。你给我在这儿等着,我也去拿个好东西给你。还有你这个丫头,也等我啊。谁也不许走。”说完,就往小仓库里去。 突然间的安静让方回和林霜都难掩尴尬,刻意拉开距离,互不理睬。只是这工作间本来就不宽敞,方回更是背过身去,佯装翻看老头儿摆在货架上的存品,面色冰冷。 林霜咬了咬唇,也不稀罕。 说什么喜欢,说什么放不下,这种甜言蜜语,都不过是男人极不负责任,一时兴起罢了。这再一次证明,谁认真谁就输了。 她暗叹口气,却突然听见方回惊呼一声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撞到了她。 林霜回过身来一看,原来是一只有些发育过好的小强正趴在货架上,动也不动,悠闲地宣布着这是它的地盘。 而她再看方回那明显受了惊且有些尴尬的脸,翻了个白眼。她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极为汉子地就过去把小强给打了下来,一脚踩上去动作连贯流畅,还不忘把它的尸体用报纸捏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方回看着她这一气呵成的整个过程,忍不住噗嗤一笑。 “大少爷。”林霜拍拍手,不耻地扯扯嘴角。 “谁规定的男人不可以怕这种东西?”方回清了清声音,抬头挺胸。 “是啊,你们男人什么都可以。”林霜接着呛他,“反正有错的都是女人。” 方回走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样子不带怒气,却很是认真:“我自问没什么资格去责怪你什么,但是你不该瞒着我。特别是在我对你表达了那样的心意之后。”余厅上划。 林霜没有说话,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林霜,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愿相信,你是那样的女人。我更不愿相信,自己从头至尾就是个可悲的傻瓜。”方回的情绪浮起一丝激动。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嘴上说自己是有夫之妇,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你,却和季洛寒勾搭上的女人?” 方回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我了解季洛寒,他不会随便说出那样的话。除非......你真的就是和他有所牵连的。” 林霜笑笑,原来方回以为她是季洛寒的小三啊。“难道你妹妹没有告诉你么?” 想起方雅,方回脸色又变得阴沉:“你不要告诉我,小雅受到的这些伤害,也有你的份儿。” 林霜忽地想起季洛寒的那些话,这一切的牵连伤害,起因全是因为对她的仇恨。 那么,她的确是有份儿的。“是,有我的份儿。”她直言承认,“我愿意接受你所有的责怪和怨恨。” “你......”方回难以接受地拧着眉心,明亮的脸上没了温暖,只有心痛,“为什么?为什么是季洛寒?” “没有为什么。”林霜板起脸来,当即下了份彻底了断的决心,“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就算我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臭小子。你看看我给你留的好东西。”这时候,疯老头儿从仓库里出来,手里同样是一瓶珍藏好酒,却看见林霜的时候又问,“你谁啊?这臭小子的朋友啊?” 方回和林霜皆是一愣。 “我走错了。”林霜主动说,然后就打算先离开。 “林霜。”方回却一把拉住了她,“最后一个问题,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林霜愣住。 “你究竟爱的是你丈夫,还是......” “这不关你的事。”林霜厉声打断了他,冷面以对,“无论如何,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是你。” 听到这个回答,方回笑了笑松了手,看着那个身影就这样淡出自己的视线,仿佛永远就这样消失了。 “臭小子,你死了没有?”疯老头儿拧眉看着他,过去问。 方回听了,苦涩一笑:“如果能有一口酒,估计还能活过来。” ...... 晚上,林霜回到家时,苗新正在客厅里拼装着一个大物件,一见她就笑呵呵地说:“婚纱定了吗?” “定了。你看上的那套西装我也定了。”林霜说着放下包包,过去打量这有些像家具拼装的大物件,“什么东西?” “这是我在网上订的一件可折叠双层床。”苗新回答着,拿着安装说明书露出苦恼的表情,“只是这太高大上了,这么多机关,自己装还是挺难的。” “你买这个作什么?” “放进书房里啊。”苗新一边继续研究一边说,“妹妹年纪小,肯定要粘着你睡。那我睡上辅,小冬睡下辅。以后我总睡沙发的话,我们这个家的感觉真心有点大打折扣。” 家,她一直都期盼的字眼。林霜永远会记着苗新的其中一点好,那就是他对小冬和妹妹的情谊。 “太难了,太难了。”苗新有点想放弃的意思,“还是怪房子太小了。等我们俩存存钱,换套稍微大一点的,得给小冬和妹妹一人留一间。” 林霜听了,故意调侃:“难怪你妈不喜欢我。你这个不孝子,竟然都不想着给他们二老留一间?” 苗新抬起头来看她,一时间有些里外不是人,又不想被骂不孝,又不想得罪她,只有尴尬地回:“那......我爸妈不是有房子嘛。小冬和妹妹在外面住着,不是挺花钱的嘛。” 林霜笑笑,盘腿就往地上一坐,拿过他手里的说明书:“滚滚滚,这种事还不是又得我来。” 苗新先是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笑了笑。“林霜,直到刚才我都还在害怕着呢。”他坐在她身边,说。 “害怕什么?” “害怕你走进来跟我说离婚呗。”苗新笑嘻嘻地搂过她肩膀,“太好了。我们以后啊,就有福同享,有难呢同当。一起致富奔小康。” “谁跟你有难同当。”下一秒,林霜冷着脸拍开他的手,“以后不准随便买这种东西回来。自己动手能力又差,最后还不是又落在我头上。” 苗新就算被打了,仍是开心地笑,简直与傻子无异。“好,遵命,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林霜这下还真被他给逗乐了,笑着骂了句:“有病。” 这时候,林霜包里面的手机响。苗新主动帮她取出来。 “短信?”林霜听着这声音像是短信。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什么东西啊。”苗新说着,就把彩信点了开来,里面除了一堆乱码,却是空的。 “苗新!”林霜吼她,“你不要随便乱点,现在木马那么多。” “不会吧,我已经点了耶。”苗新追悔莫及地看着她,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立马就震住。 “谁打来的?” 苗新镇定了一下心神,告诉她:“季洛寒。” 林霜怔了几秒,然后伸手把手机接了起来。她只说了“有什么事?”“是。”“没错。”“我们早就合法注册了。”这通电话就结束了。 季洛寒也只问了“你要举行婚礼?”“若我说不许你举行这个婚礼,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听?”“不要结,我命令你不要结。” ...... “什么事?”苗新紧张地就问,“他又想怎么样?” “没事。”林霜回答地简短,然后就催促苗新快些去做饭,不该他管的事情不要管。这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切顺其自然,可能才是最好的。 ------------ 林霜觉得自己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是。 每个女孩儿心里都会有一个婚礼梦。梦幻的、感人的、特别的......各不一样。 可是她对此却从来没有那么感兴趣。就算是穿着如此动人的婚纱,看着镜子里如同仙女的自己,她也不曾有过那种激动。 酒店新娘室里,丁丁帮她又补了补妆,站在她身后,不知已是第几次地感叹:“林霜,你实在是太美了。”说完,搂住她脖子,感动地一塌糊涂。 林霜轻抚着她的胳膊,微笑着:“你是不是被我妈上身了?等会儿是不是还要抱着我哭啊?” “死女人,我和你妈有区别么!这些年,我为你操了多少心啊。”丁丁笑骂着打趣。 “辛苦了。谢谢你。”林霜轻声地说着,双眼也不自觉地红了。 这时,有人敲门。 丁丁喊着“谁啊。”过去开门查看,过了会儿返回来说,“林霜,有个男孩儿,叫冯端的,说是想亲自先进来恭喜你。要让他进来么?” 91.我错了 再见到冯端,林霜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谈不上愧疚,只是莫名生出一丝怜悯来。他一身银灰色西装,白白净净的脸上虽带着微笑,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哀伤。 而见到穿着婚纱的林霜。冯端眼前为之一亮,将手里简单包装的玫瑰花送给了她,并笑着说:“姐,恭喜你,这是送给你的。” “谢谢。”林霜浅笑着接过来,示意他来沙发这边坐。 冯端有些意外地发了会儿愣,然后到她身边坐下,目光中流露出羡慕:“姐,你实在是太漂亮了。” “不是叫你不要来了么?怎么还是来了?”林霜轻着声音问。 “姐,我没有任何恶意。苗新也并不知情。”冯端慌忙忙地就开始解释。“我绝对不是来破坏什么的,只是......” “好了。”林霜打断他,一点怒气都没有,“我不让你来,不是怕你搞破坏。是怕你尴尬,怕你难受。” 这话里的好意,冯端又怎么会感受不到。瞬间就红了眼睛:“姐。你不恨我了么?” 林霜笑笑:“你不是,也不恨我了么?” “我早就不恨了呀。”冯端忍不住有些哽咽,“是你就一直讨厌我,好不好?” “你抢我老公,我还不该讨厌你么?”林霜翻个白眼。 “那你还占了我爱人呢,我恨你也正常。”冯端回嘴。 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地噗笑一声,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回去吧。”笑过之后,林霜对他说,“在这儿,除了难受,没有别的。”她自问心脏如今变得脆弱不堪,很怕看见别人难受。 冯端笑着摇摇头:“我不难受,真的。能看着他当新郎,又和姐这么好的人组成正常家庭,我是真心替你们高兴。毕竟,这是我永远也给不了他的。” 林霜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破天荒地握过他的手,顿了顿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把我想像成是自己。这婚纱,就当是我帮你穿的。” 闻言,冯端再也难以自持地涌出泪来,只是紧紧回握着林霜的手。一言不发。 林霜撇过头去,深呼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反问自己,爱情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性别、年龄、身份都化为须有,还可以吞噬人的灵魂。 还好,她不会爱。还好。 没过多久,婚礼策划就敲门进来,告诉她应该过去就位了,下一步就该进行仪式了。 林霜交待冯端既然不想回去,就去主桌坐着,然后就随那策划去了宴会厅门口。紧闭的宴会厅门里面,隐约传出热闹嘈杂的声音。林霜手里拿着捧花,一时间有些失了神。 丁丁帮林霜整理着裙摆和头纱,看上去比她紧张多了。 “苗太太。”策划拿着对讲机过来,“等会儿门开了,你就一直往前走就好。苗先生在最前面站着等你呢。慢慢的走啊,不要走得太快。伴娘跟在后面,千万别踩到新娘的裙尾。” “知道了知道了。”丁丁这下更紧张了,手放在胸口上深呼一口气,然后看向好友,“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踩到你的。” 林霜冲她笑笑,这才记起头纱还没有放下。 这时,策划突然又问:“苗太太。你确定不需要找一位长辈牵你进去吗?这样效果会好一些。” 林霜愣了愣,然后直截地回:“不用。我一个人。”说完,她伸手把头纱盖了下来,盖住了自己美丽的容颜。 “这么神圣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没有人做这个牵引呢?” 听见季洛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半透的白纱也没能遮住林霜那惊恐的表情,微微转过身去看他。 他穿得十分正式,脸上挂着客气有礼的笑,眼睛里仍是那傲慢清冷的光,只要看上一眼就已被拒之千里。 “季先生?”丁丁吃惊地过去迎他,她还以为这死女人没有请他,“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丁小姐今天很美。”季洛寒笑着称赞,余光却始终保持在新娘那边。 “哎哟,也没有多美拉。”丁丁脸一红,极力克制着想要仰天大笑,“虽然我的确是很美,但还是不及新娘的。” 季洛寒没有回话,已直接走到了新娘面前:“不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份,有没有资格作为特别嘉宾牵你进去呢?”说着,已弯起了自己的臂弯。 你...... 林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呼吸都禁不住变得急促慌张。 “当然当然。”丁丁兴奋地过来捧场,“能有季先生赏光,这场婚礼肯定让所有人都羡慕死。” “丁丁。”林霜有苦说不出,只能是瞪向好友。 丁丁虽已经被眼前这男人迷到大脑短路,但还是能感应到好友的反感,又赶忙说:“不过这怎么好意思呢。季先生不是一般人物,我们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听罢,季洛寒扬起嘴角,定睛看着面纱后那双凌厉的漂亮眼睛:“林小姐可是我最心仪的......” 他的语气里全是戏谑,“设计师。又出色地完成了我的dream-house。生意归生意,人情依旧是人情。而我还没有正式感谢过林小姐的辛劳付出。在林小姐这么重要的人生时刻,就请让我还了这份人情。” “不用了,这并不合适。”林霜冷着声音拒绝。 下一秒,宴会厅里面响起了主持的声音:“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挚友。我们美丽大方的新娘即将踏上辅满鲜花的红毯走向我们,来到我们新郎的面前。而今天牵领新娘出场的这位特别嘉宾,是我们新娘最好的朋友兼合作伙伴,思源集团总裁季洛寒先生。” 什么?林霜震惊地看向季洛寒,宴会厅的门也随之被推开。里面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悠雅的音乐也跟着响了起来。 林霜在这昏暗中寻找着苗新,却猛然感觉到季洛寒已拉过她的手放进臂弯,凑进她耳边低语:“进去吧,这绝对会是你终生难忘的一场婚礼。” 脑子里面轰的一声,林霜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双手一起推进了这厅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不知从哪里投过来的一束强光打在她脸上,刺痛地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渐渐地,她看清了两边的宾客。他们脸上的笑容殷勤地让人极不舒服。而正前方的舞台上,苗新的震惊并不比她的少,骑虎难下地看着,等着,希望一切都顺利进行。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霜压着声音问。 季洛寒笑得是那般迷人无害,就似所有阴谋邪恶都与他沾不上半点关系:“当然是来祝福你。” 林霜才不会傻到相信这句鬼话,故意把步子放到最慢,视线投向主席上苗新父母:“你不要乱来,不要伤害其它人。”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和我没关系。”季洛寒笑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只是想伤害你一个而已。” 林霜不安地吞咽口水:“你这又是何必?就算破坏了婚礼,也破坏不了我已经结婚的事实。” 哼,季洛寒又笑了,阴冷的目光看向前方:“你真是一个可悲的女人。老公明明爱的不是你,你却还是要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啊,不对,你老公并不是不爱你,从始至终他爱的就不是女人。” 林霜被夹在他臂弯中的手轻颤了一下。 “若这只是为了激怒我,那我觉得你实在是愚蠢得很可爱。”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林霜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已经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我就是真心想和他过日子不行么?” “行啊,所以我这不是来祝福你了么?”季洛寒在众目睽睽下凑到她耳边低语,“毕竟,我也欠了你一场婚礼不是么?现在,我应该还给你。” 林霜暮地停了下来,直觉告诉她,她已经不能再往前了。 “我会抱着祝福的心,把你送到新郎的手中。当主持人问,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为妻,而你说愿意的时候。大屏幕上就会出现你老公同那小情人光着身子的照片。友情提醒一下,那照片还是你拍的。” 林霜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那照片她不是早就删了么,为什么会有?不,这一定是季洛寒在炸她,一定是的。 “下次一定要小心些,陌生的短信千万不要乱点。”季洛寒的低语里都带着得意的腔调,“就算是你八百年前删除掉的东西,都可以被找回来。说不定等会儿新郎会想,他这是着了新娘的道了。” 林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硬是又被他带着往前走。 “你不要这样突然停下又瞪我。这样,客人们都会误会的。”季洛寒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一切都似成竹在胸,只等着欣赏那精彩的时刻,“还有,千万别害怕。所有人看完笑话之后都会同情你的,毕竟真正出丑的人又不是你。” “算我求你了,别这么做。” “我让你别这么做的时候,你怎么回答我的?”季洛寒的脸突然就沉了下来,“既然你这么想举行这个婚礼,那就把它完成。” 好啊,把它完成!我一定当着你的面,把它完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指指点点,我林霜也会眼睛都不眨地说,我愿意。她就是要嫁给一个GAY,又如何! 林霜脸上露出坚决,再次看向苗新那担忧的脸时,心却颤得厉害。同他经历过的一切,无论好坏,都在这个时候快速涌了出来。 ...... 林霜,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是,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不是也从来没有爱过我么? 霜,你有没有真心地爱过一个人?你知道爱一个人,又没办法让这份爱名正言顺,是什和感感受吗? 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就来欺负我。你想欺负什么人,就告诉我。 我们不要离婚了。我不想看着你担惊受怕,不想你被别人欺负。 我知道你很难再去爱一个人,在我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所以,把我当家人、当朋友、当依靠,反正当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跟你一起就可以。 ...... 林霜的步伐骤然停下,咯咯地笑了起来,让宾客们越发觉得奇怪,已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霜,你怎么了?”丁丁赶紧上前察看。 不一会儿,林霜止住了笑,伸手自己把头纱掀了起来。她的手从季洛寒臂弯中挣脱出来,双眼微红地看向只有几步之遥的苗新,向他露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用嘴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苗新知道她要做什么,摇着头想要跑上前来时,林霜已在一片惊呼声中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丁丁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回过神来赶忙追出去。 苗新最知道发生了什么,喊着“季洛寒!”,情绪激动地冲过去就要找他算账。 季洛寒笑容满面地在原地等着。 可苗新才抓起他的衣领,就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从门外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命令开灯,然后走过来说:“苗新是吧?” “我是。”苗新只好先松了手,然后承认。 “现在怀疑你贪污公款,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我贪污公款?你们搞错了吧?”苗新拧眉,觉得这简直是可笑至极,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公务员而已。 “麻烦你配合,协且调查。”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今天我结婚,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啊。” ...... 众目睽睽之下,苗新还是被带走了。 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感慨嘲讽;冯端慌了神,苗新的老母亲直接晕倒在了地上......一场本应该举杯同庆的婚礼,最后不欢而散。余在央才。 待宾客走得一干二净,季洛寒独自一人坐在主桌上,面无表情地以指尖玩着酒杯边缘,就像还在回味着什么。 “季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宴会厅经理过来寻问。 季洛寒没有什么反应,忽然却又说:“把没放完的MV放出来。” 听到这个要求,宴会厅经理先是一愣,然后赶忙去照办。 投影幕布上,渐渐出现了由新郎新娘各种照片剪辑而成的短片。上面有林霜的生活照,也有婚纱照;有她笑的样子,也有她略显冰冷的样子。 他就这样挪不开眼地看到结束,然后扯起嘴角来笑:“林霜,这不过才开始,你以为能跑得了多远?” ...... 林霜不停地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 大街上车水马路,入夜后的繁华却更衬出她的无措和无助。路人皆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她却全然不在乎地靠在街店旁边,终是无力地坐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平复心情,脑子里闪过千万种念头,但最终决定要逃,就算明知道一点可能也没有,她也必须逃。 幸好,她离开酒店时,还记得拿自己的包。 她心里面清楚那个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而任何人也不能再联系。她先去买了身衣服,把婚纱换下,然后又马不停蹄地买了张时间最近的车票,打算先离开这个城市再说。 听见广播里说可以开始验票上车,她开了手机打算跟丁丁说一声,让丁丁别担心。可WX消息一直闪个不停,就算她不想知道也还是不得不知道。 这一定是今晚最火爆的WX头条。公务员苗某,婚礼当天不仅新娘落跑,还被带走调查渎职贪污事件,可谓是最悲催的新郎之一。 林霜重心一坠,重新跌坐在椅子上,手机也跟着摔出了手心。跑?!她跑去哪里?不顾所有人的生死安危,她能跑去哪里? 候车室催促的播报声很是响亮,可林霜却哀默地闭上了眼睛,撕掉了手中的车票。 她回到家时,丁丁蹲在房门口,险些都要睡着了。 见到她终于回来,丁丁噌地站起来就骂:“你搞什么,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我不是说过么,不准你再玩消失!不准!” 林霜看着她气到爆的脸,双眼含泪,哑着声音地说:“对不起。” 丁丁看着她这样,什么气都没了,只是后怕地伸手抱紧她:“你到底是怎么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像六年前那样,突然就人间蒸发。” 林霜把眼泪硬是咽了回去,回抱着她,仍然只是说:“对不起。” 一整夜,丁丁都没有离开她,一直守着她。进屋后,丁丁什么也没问,让她喝了杯牛奶,又洗了个澡,就安抚她赶快先上床睡觉。趁着她睡觉,丁丁又赶忙把房子里所有的囍字都收起来扔掉。 林霜怎么可能睡得着。但为了让丁丁安心,只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翌日,清晨。 林霜容颜憔悴地出现在季宅。自从上次乔迁宴之后,佣人们就知道她和这家主人关系匪浅。就算她莫名其妙地直接冲进厨房翻箱捣柜,她们也没敢多加阻拦。 从厨房出来,不用佣人指引,林霜直接就上了顶楼,进到主人房。一开门,就见季洛寒躺在那张华贵的大床上,正悠闲地看着电视里播放财经新闻。 他穿着宝石蓝的绸缎睡袍,结实的胸膛隐约裸出些许,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高贵的姿态就像某国王子,根本就不识人间烟火。 而林霜披头散发,容颜黯淡无光,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手里抬着个托盘,上面是极为丰盛的西式早餐。 季洛寒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早餐,视线重新回到电视上,开始用遥控器调换频道。 林霜一言不发,走到他床边,把托盘放在床面上,毕恭毕敬地把牛奶递到他的面前。 季洛寒眼睛里的一沉,伸手一挥,那牛奶杯就在她手里打翻,牛奶洒直接洒在了床上,也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 这似乎早在林霜的预料之中,镇定地拿过面巾来把床面上的牛奶擦干净,然后又下楼去重新换了新的。 季洛寒看着她重新递过来牛奶,没有再伸手打翻,只是鄙夷地笑了。 “我错了。”林霜的声音非常轻,轻到什么脾气都从这具身体里消失匿迹了。 “不,是我错了。”季洛寒不停地按着遥控器,看也不看她一眼,“你何错之有?” 听着那不停切换的电视声音,林霜放下手中牛奶,再一次轻声说:“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得到你的原谅。请你放过其它无关的人吧。” “你就直接说,让我放过你老公,不就好了?何必刻意把他归到无关的人里面。” “他不是我老公。”林霜哑着声音,就连大声喘气都不敢,“我会马上和他离婚的。” 季洛寒轻哼一声,终于愿意看她,只不过那眼神和凌迟之刑根本没什么区别。“你同他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我做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们离婚吧?” 林霜故意把语调放得很低:“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可以直接告诉我吗?” 季洛寒拧着眉头想了片刻,张嘴却说:“还真没有,我真没什么希望你做的了。” 听到这话,林霜胸口一沉,手里的牛奶杯都跟着轻微抖动。 “不过......你若是来求我,想想办法救救你老公,喔不,你刚才好像说马上就会变前夫了......我倒是可以免为其难,给你介绍个律师。” “苗新不会贪污公款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林霜看着他装模作样的脸,一时间恶心难忍。 季洛寒扬着眉头轻笑:“听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他罗?” 林霜的唇角都被咬出血来,低着头,突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冰冷得有些刺痛皮肤。她伸手去摸,竟然是泪。她确实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多年不曾流过眼泪,却在这人面前不争气到如此。 可是,她的‘争气’已经害了人,还有什么好去争的呢。 而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流泪的脸,脸上闪过意外:“你竟然为了那个根本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在我面前哭?” 林霜惨然一笑:“从现在开始,我都听你的话,无条件接受你任何惩罚。你想要的不过就是我一个人而已,就把其它人放了吧,好不好?” 下一秒,季洛寒抓过她手中的牛奶一饮下肚,眼神决绝地看着她,回:“太晚了。我现在就只想看着你痛苦。” 92.季太太 林霜自问比任何人都知道痛苦的滋味。 只是阔别多年,这种滋味也变得有些陌生。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淡淡一笑,再一次重申:“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高抬贵手。” “我说过,别让我的话重复第二遍。”季洛寒死死地盯着她。 “我再来这里任你差遣好不好?”林霜仍不放弃,“只求你高抬贵手。” 见她这般执意。脸上的卑微似都已到了极限,季洛寒却讪笑着骂说:“以前不知道,你还真是不要脸。”骂完,把牛奶杯往手边的托盘上一扔。 面对羞辱,林霜还是面不改色:“我就是不要脸,所以会一直这样求你的。” 闻言,季洛寒环起手臂来笑:“林霜,你这叫威胁,不叫求人。”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求你给个痛快,好不好?”林霜明显有些急了。她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就是想要她卑躬屈膝。 而床上的季洛寒轻扯嘴角,扔下摇控器下了床。神色不羁,不慌不忙地走到她面前:“好。看你这么不要脸,我就暂且放那可怜鬼一条生路也无妨。” 林霜心口疼得厉害,却不得不违心回:“谢谢。” “限你48小时之内结束和他的关系。”季洛寒看了眼腕表,终于直接了当地命令她。 “好。”林霜自然是答应,顿了顿主动说,“办手续需要时间,我可不可以48小时以后再过来。” 季洛寒明显有些意外:“你倒主动。”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不是么。”林霜也懒得再和他罗嗦,“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会在你眼皮子底下等着。” 听罢,季洛寒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 “那......我可以先走了么?” 季洛寒用眼神示意。居高凌下地连尊口都懒得开。 林霜刚走到房间门口,季洛寒却突然想起地补充说:“千万别以为人出来了,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就算不是贪污渎职,我也有正当理由可以再把他送进去。” 听到他这不放心的话。林霜暗叹口气回头:“我不会食言的。” 季洛寒用床边一坐,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我喜欢万无一失。” “那么我签字画押好不好?”林霜说完这话时,都已经快不认识自己了。 “不用。”季洛寒定睛看着她,“我觉得有必要明示一下你,你是签过字画过押的。” “签过字画过押?”林霜知道季洛寒既然这么说,就没那么简单,整颗心都瞬间悬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此时此刻,唯有季洛寒脸上的冷笑是如此真实。 “若你不想让那可怜鬼再被以重婚的罪名被关进去,就一定要好好表现......季太太!” 季洛寒的声音异常清晰,刻意加重的最后三个字,是阔别以久的嘲讽讪弄。 重婚?季太太?! 林霜身子一僵,整个人都像被抽去了魂魄,面色苍白。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六年前就离婚了。”她才不会相信这种骗人的把戏。 “啊。”季洛寒笑着轻拍额头。“我忘了告诉你,我们的离婚协议书......”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玩意十足地压低声音,字字放慢,“我、没、有、签、字。” 呵,不,不会的。林霜只感到眼前一片晕眩,重心不稳地后退了半步,依着门边才没有狼狈跌倒。 不,这绝对不可能。 她还在震惊中难以置信,季洛寒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你这是什么表情?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么。”他拧着眉心,“你可是我季洛寒的太太。思源集团总裁的夫人,这屋子的女主人......” “这不是真的。我签过离婚协议的。”林霜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惊恐。 “我签的字呢?在哪儿?”季洛寒看着她的眸子里全是寒光。 林霜根本无法接受地看着他:“不会的,这不是事实。我们早就离了的。” 季洛寒笑着伸手抵住门边,凑近过去:“我的季太太这是怎么了?看上去真是高兴坏了。”说着,纤长手指就要伸过去触到她的容颜。 林霜呼吸困难地奋力把他一推,扭头就冲了出去,仓皇而逃。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那个始作俑者绝对可以告诉她答案。 再一次走进季家庄园,林霜仍会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从前。也许,六年前她走进这里时,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只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个她自以为早就结束的错误,竟然会延续到今天。 她直接找到了李管家,并表明自己的来意。她想见董老太太,想要亲自求证一件事情。而李管家的表情,似乎知道是什么事情,没有多言就去禀告。 片刻之后,李管家带着她去见董老太太,并再三叮嘱她,不要刺激到老太太的身体。 还是那个恶梦开始的会客厅。 林霜跟着李管家进去时,许久未见的董老太太正坐在轮椅上,悠闲晒着从窗户外晒进来的太阳,半闭着眼睛养神。 时隔六年,林霜还是有一些惧怕这位老人家。即使看到她越发苍老的模样,也还是能感觉到她不容侵犯的威严。 “老太太。”李管家过去轻声唤她,“林小姐来了。老太太?” 过了一会儿,董老太太才慢慢睁开眼睛:“那丫头......来了?” “对,就在您面前站着呢。”李管家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神示意林霜过来。 林霜走到董老太太面前,慢慢地在她轮椅前蹲下身去,轻声唤:“老太太。” 听到她的声音,董老太太哆嗦着右手拿起胸前老花镜戴上,看到她的容颜后,温和地笑了笑,握过她的手:“果然是丫头来了。”过了半晌,老太太就收起笑容,“我不是说过,我们俩个缘份已尽,让你不要再出现吗?” 林霜怎么会忘记这个约定。 “对不起。可是我不得不来。” 董老太太握紧了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感慨说:“孽缘。一切都是孽缘。” 看着董老太太这样,林霜本还抱着的一丝希望几乎被淹灭,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为什么?您不是说过,让我一切都不用管,只要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么?” “瞧瞧。原来是上门算账来的。”董老太太看了眼李管家,不怒反笑。 “您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林霜现在才算明白,从一开始,从季洛寒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董老太太笑笑,拍拍她的手:“季家的基业和未来,现在都压在我这孙子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太太,您帮帮我。”林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须要拼命抓住。 “丫头,别慌。就算是不帮你,我也要帮我自己啊。” 林霜就知道,董老太太不会袖手旁观的。“谢谢,谢谢您。” “别急着谢。走。既然来了,就推我出去走走。空调吹多了,挺难受的。”董老太太吩咐着,就示意李管家可以退下了。 林霜照办,推着轮椅就往花园里面去。 这个时候,太阳正是毒辣。林霜细心地把老太太推到树荫下面,并说:“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太阳还是别晒了。” 董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示意林霜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 林霜才坐下,董老太太就问:“丫头,再见到我的孙子,你是什么想法?” “......”林霜愣了几秒,实话实说,“很害怕,害怕他认出我来。但见到他完全康复,我也衷心感到高兴。” “你老实告诉我。就没有一点点留恋,没有后悔?” 留恋?后悔?林霜自问,早已经把以前埋葬了。 “没有。”她干脆地答。 董老太太笑笑:“六年前,你走了之后。我把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擦干抹净。伺候过你们的佣人,都给辞了。你用过的东西,也都烧了。就算那小子来找我闹,威胁我要自裁,要彻底断了我们季家的香火,我也没有妥协。” 闻言,林霜手心紧握成拳,绝对可以想像他疯狂的模样。 “最后,他安静了,跟我说要去美国治病,要脱胎换骨地回来,要把整个季家重新支撑起来。说实话,我相信他,他从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孩子。虽然我真的已经放弃他了,但是又不得不重新燃起最后一丝希望。但是,他只有一个条件。”董老太太娓娓道着,“他说,开始的时候是我作的主。但是这结尾,必须由他说了算。” “所以......您就答应他了?” 董老太太点点头:“那离婚协议,一直在律师那儿存着。他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履行承诺交给他了。他要签字也好,不签字也好,已经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 听完,林霜刹那间感觉到什么都完了,整个世界一片暗淡无光。 “丫头,对不住了。” “您不是说过么?绝对不会接受我这样的人做孙媳妇。” “我现在仍是这样的想法。”董老太太毫不避讳,“把你们的关系交到他手中,不过是履行和他的约定而已。他若只是撒撒气就完了,我也就不管他了。但他若是要紧抓着你不放,那就要看我这个老东西会不会提前断这口气了。” 听到这话,林霜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您的意思是......会阻止他的,对不对?” 董老太太眼中闪过老谋深算的光:“我一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而他正是如日中天,我又怎么能阻止得了他?” “......” “我只能给你一个理由,只不过你会夹在中间,更加痛苦。” “什么理由?” “把你的弟弟交给我。”董老太太轻声说,“而你......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林霜完全怔住,不确定地问:“您这只是做个样子,对么?如果万一事与愿违,不会真的伤害我弟弟,对么?” 董老太太笑笑:“不。如果你还是要了季太太这个不该属于你的身份,我会动手的。” 哼,林霜不可思议地笑了,这不是才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么?“那我何必这样做呢?就算再不愿意,还是继续当这个季太太算了。” “丫头啊,你不会的。”董老太太不慌不忙地拍拍她,“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去到他的身边,只会谋杀掉你身体里最后一丝骄傲和尊严。那样的你,也就和死了差不多。” 林霜不置可否地红了眼眶:“可我不会把弟弟置于危险之中的。” “你心里面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和季洛寒抗衡,那就是我。而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和方法,只能是险中求胜。” ...... “让我想想。”林霜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把董老太太送进屋里,就离开了。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些事。 她谁都斗不过,老太太是,季洛寒也是。她如果同意了老太太的提议,那她就是这世界上最自私的姐姐。可是她如果不同意,被季洛寒拴在身边,照样生不如死。 她感觉自己再一次陷进了夹缝之中,动弹不得,痛苦不堪。 回去之后,林霜先收拾了行李搬去丁丁家暂住。 走之前,她亲手做了几个菜放在餐桌上,用纱罩盖好。她本想留下支字片语,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只是暮然想起见苗新第一面时,他十分和气的笑容,还有那句:你好,你就是林霜吧? ...... 受了委托,丁丁去拘留所接了苗新出来,并告诉他,林霜在民政局等着他。 苗新什么也没有问,而心里面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两人在民政局见了面,只是安静地看着彼此,什么都没有说。 离婚手续办好之后,他们一齐走了出来,苗新说:“房子你继续住着吧。我可以先去宿舍凑合一段时间。” 林霜露出一个微笑:“我已经搬到丁丁那儿了。” “喔。” “走了。再见。”林霜很干脆地告辞。 可苗新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眼睛泛红地拉住了她,惭愧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霜转身平静地看他:“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逃婚的人是我,你才出来就要同你离婚的人也是我。” 苗新眼中的泪涌出来,深呼吸才得以说出口:“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得了你。可是,我不仅没有做到,反而还成了你的累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没有连累我。” “我怎么会没有连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去找了那个混蛋,我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出来?!” 林霜笑笑:“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当然会安然无恙。” “林霜,我求你了。你骂我吧,打我吧。”苗新握过她的手来,激动地让她给自己几耳光,“我根本不敢去想像,你答应了他什么。我很想让你什么也别答应,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坐牢。我是个懦夫,是个懦夫。” 林霜没有打他,反而伸手试去了他脸上的泪,哀默地说:“苗新,谢谢你。”然后张开臂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苗新紧抱住她,泣不成声,仍是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最终,林霜还是松开他走了。 她知道,无论以后的路是什么样,她都必须走下去,并且一个人独自走下去。这样想着,她把眼泪硬是逼了回去,然后拿出手机,把离婚证拍好发给了季洛寒。 ...... 林霜并没有食言,发完图片之后,就去了季宅听候发落。 她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季洛寒才回来。看见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上一眼,一个字都没说就上楼去了。 林霜愣了愣,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只好跟了上去。 季洛寒没进主人房,反而去了书房。 林霜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有些烦躁地松了领带往地上一扔,在这种应该休息的时候又坐到了书桌前,拿出文件来,脸色沉着。 林霜弯腰把他的领带捡起来放好,过去小声地问:“照片你看见了么?” 可是季洛寒并没有理她。 “如果......照片你还没看的话,我把原件拿过来......” “你就这么怕我又把他扔进去?”季洛寒轻声说着,抬起头来冷冷地看她。 林霜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不是他命令48小时之内,而且还出言威胁的么? 见她不说话,季洛寒笑了笑:“原来要让你温顺,就这么简单。” “你需要什么?宵夜要么?”林霜暗暗咬着唇角,生怕他一发怒又干出其它的事情来。 “哈,我季洛寒能有你这样体贴入怀的太太,还真是三生有幸。”季洛寒脸上是笑的,却是咬牙切齿。 林霜可以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敌意,还是忍不住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我已经照办了,还不可以么?” 她的话音才落,季洛寒手里的文件就已经全扔在了她的脸上。 文件散落在她的脚边,虽然不足以伤人,却让她觉得极度羞辱。 好一个情绪反复,莫名奇妙的疯子!林霜伸手理了理被带至脸上的头发,呼了口气,笑着问:“看来,你不需要宵夜?那就给你一杯茶?” 下一秒,季洛寒就拍案而起,冷眼盯住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找到那老巫婆,就可以同我作对了?” “......”林霜不明所以地蹙眉,她又没答应董老太太任何东西。 “你现在这般温顺,是想先稳住我?还是打算再一次深入敌营?” 面对季洛寒的质问,林霜无言以对。六年前,她的确是有目的的。可是现在,不是他把自己逼来面前的么? “这一次,老巫婆又答应许你什么了?说来我听听,看看会不会有点新意?”季洛寒看着的眼神就像刀子。 林霜不知道董老太太做了什么,只能是顺着说:“什么也没有许我,只是我本来就不该是什么季太太。季洛寒,我们的关系早就该结束的,还是......签字离婚吧。” 季洛寒笑了:“你今天才离了一次婚,现在又想再离一次?” “六年前就是一个错误。”林霜低下头去,“结束错误,对我们彼此都好。” “对!你说得对!我们是该把错误结束了。那老巫婆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做我季洛寒的太太。” 听到季洛寒轻易就这样说,林霜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看他,他面无表情地往椅子上重新一坐,脸上一点怒气也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 季洛寒笑笑:“抽个时间,我们也把字签了。而你,现在可以走了。” 林霜愣在原地半天,就连再问他是否真的,都不敢再开口,生怕这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象。 “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舍不得了?” 林霜听了赶紧转身,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口气,只是轻声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见季洛寒不再说话,她赶紧快速离开,像一只终于可以飞出牢笼的小鸟,脚步轻快。 哪怕这真的只是一个幻象,她也只想这幻象保持得再久一些。 ...... 接连着好几天,季洛寒都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派人找过她。 这倒真让她觉得这就是幻象了。 这几天,丁丁都让她在家里面休息,买了一大堆喜剧片给她消遣,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还让母亲大人也帮忙看着她。 可林霜哪里闲得住,中午还是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姑娘们见到她,都刻意不去提婚礼的事情。而重点是,她们也没那个功夫去提。 一见到她,小虫就迎上来:“师傅,丁姐应该不会有事吧?” “丁丁?她怎么了?”林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我们跟华祥的单子好像出了问题,貌似还挺严重的,丁姐一大早就去华祥那边了。” “什么华祥?” “就是华祥集团啊。听丁姐说,是思源那边介绍的,他们的什么合作伙伴,说是......” 小虫还没有说完,林霜就已经扭头冲了出去。节东欢弟。 她就知道,季洛寒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就是这个人间活生生的魔鬼! 她马不停蹄地到了华祥集团,直接就冲到大堂服务台,还没开口问具体情况,就听见丁丁那魔性的笑声由远至近。 她扭头一看。 丁丁正从电梯那边走过来,掩着嘴不停地笑着。而她身边同行的,正是季洛寒。 93.不是非你不可 季洛寒一身正装,被几个华祥的经理簇拥着,昂首挺胸的样子依然是居高凌下。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脸上冰冷不再,面色红润。 “林霜?”丁丁谈笑之间发现了好友,赶紧朝她挥手。 林霜小跑着过去,不管季洛寒,一开口就担心地问丁丁:“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么?又是谁大嘴巴?”丁丁小声地低估着用眼神示意她别急,然后笑着再次看向季洛寒,“季先生,谢谢你。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还不知道我会被怎么刁难呢。” 季洛寒绅士地点了点头,声音迷人地回:“丁小姐客气了。朋友之间,不用言谢。” 朋友,这是多么荣耀的认可。 丁丁先是一惊,脸上绯红嫣然得更是明显。“能做季先生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她笑着挽过林霜,“还请季先生赏光一起吃顿饭,让我们作个东,好好表达一下谢意。” 请季洛寒吃饭?林霜听了就蹙起眉头。 季洛寒余光快速扫过那张脸上的百般不愿,笑了笑:“林小姐是大忙人,还是改日吧。告辞,先走一步。”说完,就悠然转身,潇洒而去。 “季......”丁丁想要再出言邀请,再挽留,却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季洛寒渐行渐行。丁丁脸上的神情尽是失望。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紧接着,林霜就拉过丁丁来,“我不是交待过你,不可以和思源有关联的任何人再打交道么?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丁丁被她劈头盖脸地这样一数落,很是奇怪地看着她:“我做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气?” “上车再说。”林霜不想在这个地方再说她,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上了车,丁丁负责开车,林霜则在旁边继续数落说:“我记得我说了不止一次。和思源有关系的单子,都不可以接。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怎么我不在,你就自作主张呢?” 丁丁明显委屈地撇撇嘴:“工作室得赚钱啊,利润这么好的单子,我怎么过得了心里那关。” “你怎么就是死性不改呢?”林霜听着就来气,“钱是赚不完的。我说过多少次,我们得一步步来,把风险降到最低。” “嘿,我就是不明白了。和思源有关的客户,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呢?好不容易搭上思源这条线,正是扩大业务的时候,你却偏偏让我放弃。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 林霜如何解释得了,又怎么解释得清楚,只能板着脸回:“反正就是不可以!工作室是我们两个人的,怎么发展,接什么样的客户,必须要共同决定。” “呼。”丁丁也莫名来了气,“你还知道工作室不是你一个人的呀?你可以再霸道点么。” “丁丁,这不是我霸道。季洛寒就不是什么善类,我们必须离他越远越好。” “哈。”丁丁明白了什么地笑笑,“说白了,就是你自己看人家不顺眼呗,仇富呗。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人家季洛寒,我估计就要被华祥的那个经理拆皮吞骨了。” “他那是有目的的。”林霜简直要被气爆了。 可丁丁仍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是啊。人家一个集团的总裁,要什么有什么,还挺有闲功夫的。我们跟华祥的事,跟本就不关他的事。正巧撞上,人家还是顾念了我们帮他装过房子的情分,帮忙说话。是啊,他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林霜听到这话,倒也反问了自己,是不是自己过于紧张敏感了。可能......季洛寒真的就是帮了个忙而已,一切并没有什么阴谋的关联。 可是,她怎能松下心防?她看着丁丁那气鼓鼓的样子,有口难言得真想狠扇自己两耳光。 罢了,她恢复心平气和:“算了。反正听你说,华祥这事也没什么了。就先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丁丁的态度也软下来,冲她笑着说:“行了,别生气了。知道您老人家心思镇密,行事谨慎了好不好?华祥这单子呢,做也做了。以后,若是再遇上和思源有关的业务,我都先来同你商量好不好?” 林霜环着双臂,白她一眼:“你要说到做到才行。” “会的了会的了。”丁丁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比较冲动,隔了会儿她又说,“那个,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啊。不管怎么样,季洛寒的确是帮我们伊园解了围的。请他吃饭还礼这事,必须要做。” 林霜又听到这个碴就头痛:“他那么忙,想请他吃饭也要他肯赏光才行。” “大姐。刚才人家本来是要赏这个脸的好不好?”丁丁回想起来就无奈,“任谁看到你那张脸,也还是告辞比较好。” “我的脸怎么了?” 丁丁噗笑:“你还好意思问?你那张脸是多嫌弃啊。要是换成是我,我也不愿意用热脸贴你这个冷屁股。你到底是有多揣啊,还敢给人家大集团总裁脸色看。” 林霜现在只想着去拿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时,再见到季洛寒那张脸。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她真怕一个不留意,又惹出什么事非来。 “到底怎么说?” “那个......”林霜开始支吾起来,“我想想。你先约着,估计一时半会儿应该也约不到吧。” “真是服了你了。”丁丁白她一眼,心里面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 拉下来的几天时间,丁丁都没再提同季洛寒吃饭的事。 林霜也重新把精力投入工作中,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晚上十点,她才从工地上忙完回到家。这个时间,老人家睡得早,丁丁妈妈已经回房休息了。林霜放轻手脚地开门进屋,才发现丁丁还没有回来。 这女人,说是去参加个聚会,怎么现在都还不回来? 她这一天,累得够呛。 坐下来,才想起季洛寒答应离婚的事竟然还是杳无音信。若是她主动去问,会不会反而适得其反呢?不然。从彼得那里打听打听?不,这事儿他不一定知道。 呼,再耐心等等。她只好这样稳住心神,然后赶紧去洗漱。 待她从浴室里出来,回到房间。丁丁正坐在床边弯腰脱着脚上的高跟鞋。 林霜有些惊讶地盯着她这身打扮,性感而隆重,头发应该还特意去发廊做过造型,一看就赴的不是一般的约。 “你也回来了?”丁丁心情极佳地看向她,然后伸开双臂往床上一躺。 林霜走近。看着她那闭着眼睛都还在回味的陶醉表情,突然看见那摆在床上的一个精致礼盒。 她拿起礼盒来打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女士手表,表上镶了钻,就连她这个不懂奢侈品的人也知道这手表价值不菲。 “这......” 丁丁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看过来,脸上笑眯眯的:“漂亮吧?我回来的时候在网上查了查,这支表可是四位数的价格呢。” 林霜把浴巾往椅背上一搭:“你这又认识了什么土豪朋友?男人?” 丁丁坐起身来,心虚地冲她笑笑,半天才说:“你也认识啊。不就是......我男神嘛。” “季洛寒?”林霜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你今晚是去和他吃饭?” “嗯。”丁丁点头,“你不是不愿意去嘛。所以我就自己去罗。” 林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不想去,但她更不愿意丁丁去!“他莫名奇妙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林霜觉得这完全就是不怀好意,“你竟然还收下了?” “哎哟。男人送女人礼物很正常啊。”丁丁倒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可是季洛寒!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小意思,略表一下心意,当个回礼。” 哼,他才没这个绅士风度和礼数! 林霜脑子里瞬间就冒出许多个不妙的念头,一脸严肃地说:“你明天就给他送回去。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我就让小虫跑个腿,交给彼得去转交。” “为什么?”这下换丁丁叫了出来,一把就把礼盒紧攥在手心,“这可是男神送我的礼物!” “礼物个P!”林霜直接开骂,“你不要这么财迷了,快点给他还回去。” “我才不要呢。”丁丁攥着礼盒就从床上跳下去,宝贝地收进衣柜带锁的抽屉里,“这跟财不财迷没什么关系。这可是男神送的。男神,明白么?这在我丁丁的人生史上,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没吃错药吧?林霜拧眉瞪她:“你别告诉我,你在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啊。” “什么白日梦?”丁丁笑着故意就是要气她,“你是指,男神对我有意思?” 林霜双手插腰地长叹一口气:“还好你有自知之明。快把钥匙交出来。” 丁丁把钥匙往胸口中心一放:“难道我就不能接受男神的有意么?我这长相,这身材......” “嘿。越说你还越得脸了。钥匙!”林霜横眉竖目地就过去硬抢,手直接伸进她胸口。 “啊,你这个女流氓。”丁丁笑着躲闪,“你就坦白吧,暗恋我多久了?看见我和男神走得近,就吃醋成这样。” “丁大嘴!” “死女人!” 她们正是闹得欢,丁丁妈披着衣服推门直进探头进来:“你们两个,深更半夜的这是闹什么呢?什么男神经病,女流氓的?” 丁丁和林霜这才停下来。并肩站着,这个年纪仍像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站好。 “妈!林霜耍流氓。”丁丁恶人先告状。 林霜白她一眼,不好意思地对丁丁妈说:“丁妈,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别闹了。快睡吧。”丁丁妈对林霜笑了笑,然后指着自家姑娘说,“还有你,你不耍别人流氓就不错了。”说完,带上门走了出去。 “听见没有?你妈让你别耍流氓。” 丁丁一脸哭笑不得地护住胸口,摇了摇头:“这真是我亲妈啊。” “不闹了。”林霜把声音放低,摊开手心,“交出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丁丁拍拍她的掌心,谄媚地一把搂住她脖子:“哎呀,你就别管我了好不好!我都这么大人了,会思考问题的。你说,季洛寒那种人物,要是我们硬把他送的礼物退回去,那人家多没面子啊。说不定,这交不成好,反而还交恶了。对不对?” 林霜承认,季洛寒确实是这种类型的人。只要是他想给的,就不允许别人拒绝。她一直知道这一点,只是一时有些急昏头了。 “东西你可以留着。”她妥协地收回掌心,“但是!” “我知道了。不要和像他这样的人走得太近!”丁丁闭着眼睛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有钱有势还有家室。肯定是个玩弄女人的坏东西!” 听到丁丁这么说,林霜还稍微有些放心了。最起码。还知道他是个坏东西。 只是林霜并没有料到,有些人就像是毒药,明明知道它就是祸害,只要染上就会成瘾难戒。而她低估了季洛寒的毒性,更低估了丁丁的抵抗力。 不过才三天之后,林霜就亲眼看见季洛寒亲自开车送丁丁回来。 丁丁怀里抱着火红的玫瑰,而季洛寒亲自下车送她,甚至还细心地伸手摘去沾在丁丁发间的小纸片。 林霜把季洛寒的那张脸看得清清楚楚,迷惑人心的俊颜。深情的眼神,风度翩翩的举止,一掷千金的豪爽,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丧失理智。 他到底想干什么!林霜没有立即上前质问,只是躲在一边安静地看着。 直到季洛寒走了,丁丁满心欢喜地抱着花往小区里面走,她才后脚回去。 进屋之后,她佯装不知情地问花是谁送的,可丁丁却选择了隐瞒,只是匆匆说了句“一个朋友”然后就闪进了卫生间里面。 一整夜,林直都辗转难眠。翻身看见丁丁连睡觉都情不自禁笑出来时,她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了。 早上,她没有去工作室,反而只身去了思源。可是她用指纹想要进入时,系统却提示没有这个授权。 无奈,她只好打电话给彼得,说自己在大堂等。 彼得下来的倒是快,见她还有些意外:“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林霜明知道这不能怪他,却还是忍不住摆起臭脸:“我现在是被禁止进入你们思源了?” 彼得愣了愣,然后无比尴尬地冲她笑:“姐,这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你就别为难我了。” “是他的意思?” “特意交待的。”彼得实话实说。 很好,这界线就是要这样划得清清楚楚,才好!林霜咬牙切齿地笑着,真想拍手叫好。“那我问你。最近他是不是经常约丁丁?” 听到这个,彼得立即睁大了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个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餐厅、鲜花、礼物肯定都是通过你手定的。你会不知道?” “我的亲姐姐啊!”彼得一副求放过的表情,“你可千万别害我!我还没娶老婆呢,不想英年早逝。” 林霜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来就打给季洛寒:“我要见你!”才这样说完,季洛寒那边就挂了电话。而另一头,彼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老板。是。”彼得接到了指示,“姐,老板让我带你上去。” 求之不得!林霜倒是亲自问问,他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上到顶楼,彼得却没有带她去总裁办公室。 听彼得说,这个时间,季洛寒刚好有一些空余时间,所以正在休闲室里练练高尔夫。 果然,顶楼的另一边,有一间专门为他设计的休闲室。里面有练习用的高尔夫球道。而季洛寒正在练习道上挥着球杆。 她进去时,季洛寒帅气地将球精准无误地推至洞里,扭头瞟上她一眼,冷冷地开口:“林小姐真是稀客。” 听到这个称呼,林霜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她走过去,犹豫了许久还是直截问:“你想对丁丁怎么样?” 兴许是她问得太过直接,季洛寒这次没能一杆进洞,眼光一沉就朝她看过来:“怎么?我跟什么人来往,还要得到你的批准?” “当然不是。”林霜稳住脸上的神情,“你和任何人来往,我都无权过问。但如果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就不太好了。” 季洛寒以球杆撑着地,笑容不羁地垂了垂眼眸,好像被她的话逗乐了。“看来,你的好朋友丁小姐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林霜尽量沉住气,当然也希望这不过是自己多想了,“只是我昨晚看见你送丁丁回来。还有,你之前送的那块昂贵的手表。” “喔,原来如此。”季洛寒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我这是对丁丁不好怀意?” 林霜愣了愣,片刻犹豫之后还是想要确认:“你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对不对?” 听到这个问题,季洛寒倍感可笑地轻扯嘴角,目光深邃而又冰冷地死死盯住她:“我季洛寒对什么女人不好怀意。或者要拿下什么女人,关你林霜什么事情?你是我季洛寒什么人?” 林霜瞬间哑口。 如果按照法律的层面讲,她还算是季太太吧?可他们不是马上就要签字生效了么,那她的确什么也不是。 “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季洛寒突然冷不丁地就向她靠近,眼神像要活生生把她吞进肚子里去,“你说要离婚,我成全你。你现在这副嘴脸,摆给谁看?我季洛寒要睡哪个女人。要哪个女人做新的季太太,又与你何干。” 林霜惊恐地看他,她就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你这是承认了?你就是不怀好意的?” 季洛寒笑笑,煞有其事地表明:“我突然发现,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女人都胜过你林霜百倍千倍、万倍。和丁丁在一起,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或许,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才不是真心的!”林霜难以置信,他竟然卑鄙到这种地步,“你还是在报复我!而且选择了最下流的手段!” “林霜!”季洛寒厉声压制住她的气场,“别把你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我季洛寒,不是非你不可!更加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都比你强!” 林霜冷笑着看他。他这话明明就不算什么,可是她的心却还是一阵阵揪着疼。 “好啊。把离婚协议书给我,你去找除了丁丁以外的其它任何女人,我完全没有意见。” “离婚协议书可以给你。”季洛寒扬起嘴角,凑近了不惧地扬起眉头,声音坚定,“可我就是喜欢丁丁,非她不可!” “你敢伤害她试试!”林霜瞪大了眼睛。 “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忍心伤害?” 林霜才不相信地扯扯嘴角:“你要玩儿,去找其它女人。丁丁,你别想碰!”说完,她愤然转身,夺门而出。 出了思源,林霜赶紧去了工作室,冲进丁丁办公室就去找丁丁。 还好,丁丁并没有出去,而是乖乖地在理着工地上要用的图纸。 “哟,来了?一大早就不见你,本来还想和你一起上班呢。”丁丁一无所知地看着她。 林霜把办公室门关上,表情极度严肃地在她面前坐下:“我们谈谈。” 丁丁抬头看她一眼:“怎么这表情?我又哪里惹你了?” “你诚实地告诉我。”林霜不喜欢拐弯抹脚,“你和季洛寒到底怎么一回事?” 丁丁的动作明显顿了几秒,然后不自然地笑笑:“我和季洛寒能有什么回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昨晚看见了。季洛寒送你回来的。花也是他送的。我还看见你笑得像怀春的少女,所以你别告诉我,这不过就是一般的交际应酬。” 听到这话,丁丁才放下手中的图纸,终于认真地面对:“我承认。最近我和季洛寒的确是走得比较近。他请我吃饭,请我听音乐会,还送花给我,当然又送了些小礼物。” 林霜心里面被压得又紧又痛:“那你诚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把这当成是男人对女人的追求?而你对此,是有所期待的?” 94.男未娶女未嫁 加更! 林霜问得直接而且犀利,而丁丁明显招架不住,半天没有回话。 可偏偏就是她这回不了话的样子,让林霜觉得气不打从一处来。“丁丁!”林霜更加严肃地看着她,“我们做人要有底线,你怎么可以对这种人真动了心思呢?他是有妇之夫,你是想当小三么你?!” 丁丁的脸马上变难看:“你能不管我的事么?!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觉悟的,好么!” 林霜愣了愣,拧起眉心:“你的意思是。我还不该管你了?” “林霜,我拜托你!我也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面清楚!你不要像我妈一样,只要有些风吹草动就来声讨我,好不好!” “风吹草动?那你就是承认,你是有想法的了?” “是啊!我承认!”丁丁明显已经是不耐烦了,“我不过也是个普通女人,怎么可能没有想法?那是季洛寒,不是普通男人,多少女人对他梦寐以求!要是他真对我有意,就算真的当了小三,又怎么样?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命运呢?” 闻言,林霜震惊到说不出话。她分辨得出,丁丁现在这表情是赌气还是认真的。 “他对你不是真心的!”林霜已是急到不行,真相险些脱口而出,“因为......” “他对我是不是真心,我自己会判断!我不是傻瓜,我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我的私人生活,你就不要干涉了!”丁丁冷着脸打断她。 “丁丁!你听我的,真的不可以!你必须马上和季洛寒断绝来往!”林霜厉声命令。 丁丁显然不买账地笑笑:“你平时怎么霸道我都忍了!你要是还尊重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说了。” 林霜怎能听从,激动地拍案而起:“丁丁,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要是不听我的劝,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朋友!” “不当就不当!”丁丁的火爆脾气一秒间也烧起来,“我不是你。林霜!我本来就没你那么事事讲原则,我只知道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开心就够了!所以请不要拿你那一套做人做事的条条框框来强加给我!” “你竟然这样说我?我是为了你好!”林霜对此痛心疾首。 丁丁毫不退步地看着她:“为了我好就尊重我。你说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就算我真当了有钱人的小三,也不打我的脸,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听罢,林霜失望地后退步半,哑口无言地失了声音。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死静,丁丁环起手来撇过头去不看她,只是冷冷地说:“算了,等我们都冷静一下,再说。” 林霜被下了逐客令,只好极度失望地出去。她回去自己办公室,坐着掩面叹气,长时间心里面翻江倒海。混乱不堪。 难道一切真如丁丁说的那样么?她坚决反对这件事,不过只是为了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她对季洛寒抱有偏见,只不过是因为她接受不了好友和季洛寒发展关系? 不!她摇摇头。她真的是怕丁丁受到伤害啊。真的。 ...... 换做平时,她们俩吵架也好,冷战也好,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天。 可是这事已经过去几乎一周了,她们还是处于冷战状态。丁丁每天早出晚归,不是直接去工地上减少和她在工作室碰面,就是很晚才回来。几乎每晚过了十点,才盛装返回,而且时不时仍是带回礼物。 每天晚上。林霜都佯装睡了,却只在她真正躺到床上时,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 可是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丁丁都还没有到家,而且没有给丁妈打电话。 林霜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转悠,就连丁丁妈都敲门进来问:“那死丫头怎么还没有回来?” “喔,今天她朋友聚会,肯定要晚一些。丁妈,你不用担心,快去睡吧。我在等她的。”林霜赶紧打起掩护。 丁丁妈一副心知肚明地笑笑:“天天晚上聚会,她还真是比国家领导人还忙啊。行了,你等她吧,我继续回去睡了。” “好。”林霜看着丁丁妈带门离开,拿起手机来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都没有人接,最后才通了。只是那接起来的声音,是个浑厚低沉的男声。 林霜心里一紧,镇定地问:“你们在哪儿?” 季洛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告诉你,合适么?” “丁丁呢?” “她有些喝多了,正睡在我的身边。” 林霜怎会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挑衅和暗示:“你们到底在哪里?我来接她。” “可是我并不想告诉你。” “季洛寒!你别乱来!”林霜紧张起来,压着声音。 季洛寒轻哼一声笑了:“什么乱来?孤男寡女,双方自愿,男未娶女未嫁。” “给我地址,我现在就过来。”林霜已然快疯了。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干脆的挂断声。 还好林霜和丁丁手机之间有位置分享软件,就算季洛寒不说,林霜还是凭着软件上的地址。找了过去。她才不管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只想把丁丁安全地带回来再说。 她按照导航,打车到了一家红酒俱乐部门口。 虽然俱乐部的服务生以她不是会员,多番阻拦,可她还是硬闯了进去,直接冲进了其中最高级的房间。 还好她没有白闯,豪华颇具情调的房间里,季洛寒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红酒杯缓缓摇晃,姿态悠闲,神情惬意,好似就是在等她找上门来一般。 “季先生。对不起。这位小姐......” 季洛寒动动手指头,示意那服务生出去,然后就伸手示意林霜过来坐。 “丁丁呢?”林霜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 季洛寒帮她倒上半杯酒,然后才回说:“她在另一个房间稍作休息。” “她到底在哪儿?”林霜现在只想确认好友的安全。 季洛寒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扬起嘴角来调侃一笑:“你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到底是来找你好姐妹的,还是以季太太的身份来捉奸的?” 95.人面兽心 林霜懒得同他废话,转身就要再去别间房找丁丁。 “你不打算要你的离婚协议了?”季洛寒见她要走,冷不丁地提起这个碴。 她怎么可能不想要,但是他这幅样子明显就还是在耍着她玩儿。“季洛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回过身来,表情已经是精疲力竭。 “你过来。”季洛寒定定地看着她,“我会告诉你,我想怎么样。” 林霜防备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觉得那双阴沉的眼眸里面实在是藏了太多危险信息。 见她不动,季洛寒干脆伸出手来,语气根本就是不容拒绝:“你就是喜欢让我重复第二遍。过来。” 罢了,若是他怀里藏着刀,她挨了也就解脱了。林霜这样想着,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人还没站稳,季洛寒就一把拽住她,用力往怀里一带。 林霜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跌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结实有力的胳膊紧紧环着。 “我劝你千万不要动。”季洛寒轻笑着开口,“你不是不准我碰你好姐妹么?若是惹出什么火来,我不排除就在这儿泄泄火。” “季洛寒!”林霜的身子果然不敢再动,只能用眼睛瞪过去。 “嗯,我在。”季洛寒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所期待。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抱着还算是合法老婆的男人?” 林霜真是看不明白了,这人到底是想作什么?!不可能就只是想这番占个便宜,耍个流氓吧?“那你抱久一点!我所谓。”此情此景。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就是不能面红耳赤反倒称了他的心。 季洛寒听了笑而不语,脸上笑意实在是狡猾的让人惴惴不安。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丁丁拿着一瓶酒走进来笑着说:“季先生,你想要找的是这个酒么?”可是突然见到这画面,惊恐的瞬间傻住。 “你们......” 林霜也还在发愣,季洛寒突然就松了手,不客气地把她推离开,并说:“林小姐。若是平时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是我季某的失误。你同丁小姐一样,都是季某看重的朋友。所以,请你自重。” 自重?! 哼!他这话的意思是她在投怀送抱勾引他罗?林霜有口难言地站好身子,这一时间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 “丁......”林霜当务之急是先解释。 可是丁丁已经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把酒拿过来摆下:“季先生托我找的好酒。” “谢谢丁小姐。”季洛寒嘴角含笑地拿起来看上一眼,“果然是珍品。既然林小姐也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坐下喝一杯?”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丁丁不愿看林霜一眼。 季洛寒作势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丁丁脸上的笑已经僵硬,“谢谢季先生的美意。林霜这不是找季先生有事么?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恨恨地瞪了林霜一眼,愤愤地离去。 林霜半闭着眼睛,气得浑身发抖,手心已紧握成拳。 她扯扯嘴角:“你真是越来越卑鄙下流了。” 季洛寒得意地抬起酒来喝上一口,看着那挂在杯壁上剔透的红色液体,回:“你既然不要当这个季太太,那我也不喜欢未来太太和你这个前任有任何关系。” 林霜送他一个可笑至极的冷意:“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对丁丁是真心的?” “真不真心,你后面就会看见的。” “如果这是你折磨人的手段,那么我承认这比任何手段都要狠毒!”林霜咬牙切齿地盯死他,“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会告诉丁丁的,告诉她,你是什么样的人。” 季洛寒无所谓地笑笑:“只要你不怕那些龌龊过去被你最好的姐妹知道,尽管去说,予我来说无所谓。真可惜,本还可以再多玩一段时间的。” 无耻!林霜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开这该死的房间。 她的确不想说,不想那些伤疤再被揭开。可是,她已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把伤疤揭开,让它再一次流出血来。 回到丁丁家,林霜知道丁丁在房间里,可是她并没有进去。 她就睡在沙发上,守着里面的灯光直到天亮。 丁丁妈大早就出去参加广场活动了,丁丁从房间里出来时,见她坐在沙发上,不悦地瞟了她一眼,带上房间门就要出去。 “我们谈谈。”林霜大声留住她。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丁丁的脸色阴沉,已经走到鞋柜处换鞋。 林霜起身过去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林霜满心的委屈,恨极了这个样子。 “我以为的哪样?”丁丁愤怒地看着她,逼了过来,“我们这场姐妹当了十年,整整十年!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你!平时正直磊落的是你,还是昨晚那个坐人家大腿上的人是你?” 林霜眼睛里全是血丝:“是啊,十年的姐妹、死党,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就是不相信,所以才会一整晚都没睡!”丁丁同样是痛心疾首,“但是我要怎么骗我自己,那是我亲眼看见的!” “那是季洛寒在陷害我!”林霜真是身上长满嘴都说不清楚。 丁丁噗笑:“他为什么陷害你?就因为你不支持我和他走得近吗?林霜,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任何关于你的事!你能不能再找点其它的理由?” “所以你现在就是不相信我了?” “林霜,若是你喜欢季洛寒,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丁丁,绝对不会和你抢男人的!就算方回跟我说,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你,我也没有一丁点生过你的气!”丁丁眼泪唰地就涌出来。 林霜怔住,她真的不知道,方回有这样说过。 “你以为我真的不伤心么?我是真的很喜欢方回!不管我说得怎么世故,怎么虚荣,我是真心喜欢方回的!可是......我知道方回喜欢你时,我反倒为你感到高兴!因为我知道方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而我希望你真的幸福!可是你呢?你从来没有坦白过,方回喜欢你的事。在你林霜眼里,我丁丁就是个花痴,是个笑话,对不对?” “丁丁,我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怕你伤心,怕你误会。”林霜也急得哭出来,“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 丁丁上着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重新开口时失望至极地说:“林霜,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一点也没有把我当过姐妹。当过死党!六年前的事情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执意要让我离季洛寒远远的,好,好歹姐妹一场,我会做到的。无论你对季洛寒是什么想法,也无须告诉我。我不会和你抢的,放心。” 说完,她擦干眼泪转身就打算出门。 林霜看着她的背影,拿出全部的勇气。大声喊:“季洛寒就是那个男人!” 丁丁怔了怔,慢慢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林霜眼里的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六年前我去了哪里,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我全都告诉你。” 她们坐回到沙发上,丁丁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小冬在医院里面躺着,而我必须去帮人家送桶装水凑医药费么?”林霜收了收情绪,说。 丁丁点头。 “有次送水的路上,我见到一个老人家坐在路边好像是崴到了脚,就帮忙扶她回家。后来几次,她都会来水站找我,说是要感谢我。终于,她告诉我,她是思源集团董事长。” “思源集团董事长?我好像有印象,报纸上有提过。季洛寒的奶奶?” 林霜点头:“后来她说可以帮我,帮小冬得到更好的治疗,而且还承诺事后再给我一笔钱作为小冬的康复费,但是我要替她做一件事。” “什么事?” 林霜回想起来就觉得仿佛重临地狱:“她让我......跟她孙子结婚,然后生个孩子。生了孩子以后,我就必须离开,而且永远不准来找这个孩子。” “荒唐!这什么狗血剧情!”丁丁听了就难以置信地跳起来,“你是不是急糊涂了,这种事怎么可以答应去做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不能看着小冬死,我真的做不到。你知道的,没有什么比小冬的命更重要。”林霜痛心地摇了摇头,继续娓娓说着,“当时,我以为只要放下尊严,咬咬牙,熬过去就可以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这位孙子不仅极度危险,而且还......” “还什么?你继续说。” 林霜深呼吸一口气,再一次揭开伤疤,原来是这样痛到无以复加...... ...... 晚上,主人房里。 小桃按季洛寒的命令,把林霜的行李从楼下搬了上来,而且还拿来多一套枕头被子。 “这什么意思?”林霜不明所以地看着小桃。 可小桃两头为难,一句话不敢说。余光看了看旁边的季洛寒,只敢用眼神示意她挺住,然后就低着头出去了。 林霜不安地扭头朝季洛寒看去,他坐在轮椅上,容颜英俊耀眼,终是个正常人的模样,可嘴角的笑意仍是寒意逼人。 “你在瞪我?”他不紧不慢地问。 林霜干咳了两声:“我说过的,和你只做挂名的夫妻,绝不会和你......发生什么的。” “谁稀罕和你发生什么。”季洛寒不耻地笑笑。很是高高在上,“你别看着我流口水就好。” “我看着你流口水?”林霜觉得好笑,但实在懒得逞嘴上威风。是,虽然你是长得......是还可以!但是她自问还是有节操的! “你不搬进来,怎么贴身伺候我?”季洛寒理所应当地说,“以后,你睡地板。” “遵命!”林霜咬着牙回话,不就是睡地板么,她还真是求之不得。 下一秒,季洛寒就伸出手来命令:“扶我上床。” 林霜照办,过去先把他的轮椅推至床边。到真的要伸手去扶时,却发现不知该从哪儿下手。她是伸手过去环住他的胸呢?还是像男抱女那样,横着把他抱起来呢?无论哪种,好像都过于亲密了。 “愣着作什么?” “别急。我在想怎么扶?” 季洛寒听了噗笑,眼睛里闪过异于平时的光,过了很久才不耐烦地催:“你想好了没有?” 林霜确实没想好,不管不顾地就说:“两只手都抬起来,给我留个下手的地方。” 季洛寒扬着眉照办,然后就感觉到她正面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胸,下巴搁在他肩窝里就打算用力把他向上提。 这男人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体温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温度。 林霜的脸秒红,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到真正用力的时候,却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沉。她感觉才提起来一半,就连带着自己也一起跌落回轮椅上。 “你没吃晚饭?”季洛寒拧着眉,反而怪她。 你是猪啊?这么沉!林霜在心里暗咒,再一次过去环住他的身体。面目狰狞地终于成功把他放到了床上。只不过这次更糟糕,整个人都随他倒向了床面。 意识到自己正压在这人的身上,林霜赶忙跳开,尴尬到连喘息都跟着加巨。 季洛寒倒是面色悠闲地把上半身支撑起来,自己动手把两条腿从床沿抬了上来,还不忘调侃说:“你要是天天都像这样伺候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把持不住吧?” 她才没有故意占他便宜!林霜白了他一大眼,郁闷地帮他拉好被子,说了句:“有事情就叫我。”然后就在旁边地板上辅好自己的地铺。 她从浴室换好睡衣出来时。看见季洛寒闭着眼睛,一副已进入梦乡的样子,忍不住走到床边把他再一次端祥。 柔和的台灯灯光下,他的睡容是如此平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说实话,他的睫毛真是好长,就连她这个女孩儿都觉得长到有些过份,只有羡慕的份儿。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过去碰一下,看不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凭心而论,她觉得他这脸上的五官都长得不错,真要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嘴唇生得太薄了些。 人家不是都说唇薄无情么?看来,这真是有几分道理。 她几乎是看得有些入了神,反应过来时,赶忙慌慌张张地躺进地铺里,脸上不由地滚烫了很久。不得不停安慰自己,食色性也,正常的。 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深夜时分听见床上传来季洛寒的呻吟声,猛然就惊醒了。 她赶紧爬起来察看,季洛寒果然蜷着身子,手紧紧地按着右腿膝盖,额上都已经疼出汗来。 “很疼么?我帮你按摩。”她跪坐在床上,让他躺正后,伸手就过去轻按。 加之前几次的按摩,她的手法越加娴熟,只是那不能重也不能轻的力度还是让她手指酸得厉害,必须停下来歇息会儿再继续。 可这一次,这按摩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季洛寒仍是痛楚未减,实在受不了地说:“给我止痛片,快点。” 林霜没有照办,劝他:“止痛片的数量也必须要慢慢开始减。我再按按看,你再坚持一下。” “我说了,给我止痛片。”季洛寒根本听不进去,烦燥地支撑起上半身,推开她的手,“你没长耳朵是不是?” 林霜险些掉下床去,愣了愣,还是硬着头皮伸手过去按:“你一个大男人,坚持一下好不好?不要老是想着它疼,想点其它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季洛寒听到这话,忍着怒火躺落回去,突然想起什么的又支撑起来。 林霜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不怀好意,不安地问:“你......又要什么?你等会儿若是还是这么疼的话,我再给你拿止痛片,这样行不行?” 季洛寒双手撑在身侧,扯起一边嘴角:“你不是让我分散注意力么?我正在考虑。” “考虑......什么?” “一个可以让男人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 “......”林霜敏感于他话里的异样,小声嘀咕了句“我......还是去帮你拿止痛片。”然后就准备逃。 可季洛寒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抓住她两边肩头,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拽,虽没能精准地吻住她的唇,却还是触到了她的唇角,转而用力往正确位置一滑,薄唇牢牢地覆上,就像终于寻到了目标,根本就不打算放过。 “唔......”林霜脑子里瞬间空白,只感觉到陌生炙热的气息涌进口鼻中,嘴唇发麻,整个后背都像失去了知觉。 直到感觉有什么溜了进来,要试图撬开她的牙齿,惊得她这才恢复知觉,伸手把季洛寒使劲一推,这才挣脱了开来。 林霜花容失色地退到床尾。伸手去擦唇上那还是温湿的,某人留下来的口水,面红耳赤地就骂:“季洛寒,你个流氓!” 季洛寒用手肘撑着就这样后仰着,咧着嘴得意地笑:“乱叫什么?没接过吻啊?” “流氓!趁人之危!无耻!”林霜怒视着他,还在不停地擦嘴,气到想直接过去把他给灭了,不对,是阉了! 季洛寒满脸是笑地听着她骂。伸手擦擦留在唇角的香味:“气成这样?初吻?” 林霜眼睛瞪得更大,里面全是屈辱的泪水,咬牙切齿地不理他,坐回到地铺上。这个可恶的混蛋,根本就是假装腿疼,然后趁机占她便宜! 想起来更觉得恶心,她爬起来就往浴室去。 待她漱完口回来坐下,季洛寒更来劲了,身子往她这边凑凑:“喂,你......不会还是处吧?” “干你屁事!”林霜脸上迅速染上两朵红晕,没好气地回,“你腿不疼了是吧?可以消停了是吧?” 季洛寒单手撑起脑袋来笑:“如果不是处,你装什么装?不过就是亲一下而已,至于么?” 林霜冷笑,不客气地回:“你要是被狗突然咬上一口试试。” “你骂我是狗?”季洛寒轻哼一声,明显不悦。 这混蛋玷污了她的宝贵的初吻,骂狗都已经是文明的了!林霜还在气头上,不屑地白他一眼:“你若是再敢占我便宜试试!” “不试,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多厉害?”季洛寒仍是一脸坏笑,放荡而不羁。 “你......” 林霜本来还想再骂,却见季洛寒突然眉头深锁,笑不出来地转过身去。 活该!她才不会再管他! 林霜这样想着,气鼓鼓地就躺进被子里,背对着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手指抚上被自己擦肿的唇瓣,终于不争气地涌出泪来。 丁丁以前总笑她说,她就不是个女人,竟然连女人应该有的那些关于初吻、男朋友、婚礼......统统没有过梦幻般的设想。 是,她是没有想过。但是她的初吻,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气了一整夜,最后是哭着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她坐在床边喂季洛寒吃早餐时,看着他那张人面兽心的脸,就气到想把整个托盘都掀到他脸上。 用过早餐,安医生就过来帮季洛寒复查。 安医生从主人房里出来时,笑容满面地对林霜说:“不错。精神面貌比以前好太多了。这都是少奶奶你的功劳。” 林霜干巴巴地笑笑,心想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伴疯子如伴虎,接下来还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羞辱。 她礼数周到地把安医生送到大门口时,安医生突然小声对她说:“老太太已经交待过我了。少奶奶有时间来我诊所这边做个检查吧。我认识一位不错的中医,到时候会先帮少奶奶调理一下身子。” 闻言,林霜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受孕的事。只好尴尬地笑笑:“谢谢。不过......还是等上面那位再恢复恢复吧。” “这个少奶奶不用担心。”安医生笑得很是不避讳,“少爷的身体机能是正常的,只要再调理一段日子,就没什么问题的了。” 林霜脸上一热,赶紧把安医送上车。 她正准备返回屋里,却见一辆汽车驶进来停在了她的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女士,一身华贵,戴着墨镜。 女士一见到她站在门口,就摘下墨镜,颐指气使地对她说:“你新来的佣人啊?去通报一下,我来见你家少爷。” 96.不喜欢就毁掉 林霜还没来得及搭话,青姨已从里面走出来,对那女士微笑点头示意,态度亲而不密:“夫人,您来了。” 女士摘下墨镜瞄了青姨一眼,什么也不说,趾高气昂地就要往里面去。 “夫人。”青姨偏偏拦下了她,“少爷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也包括您。请您还是回去吧。” “阿青。”女士用余光瞄了瞄,脸上的笑很是傲慢,“你不要以为自己陪着少爷这么多年,就可以骑来我的头上。无论如何,我都是还是洛寒的妈!而你不过就是个佣人。” 季洛寒的妈?林霜在旁边睁大了眼睛。瞧这女士趾高气昂不好惹的样子,倒还真像是同季洛寒一个体系的。 青姨听了仍是笑容不减:“夫人言重了。少爷的确吩咐过不见人了。若是夫人硬是要见,弄得母子之间不愉快又是何必?” “废话少说,谁也没资格阻止我见儿子!”可季母执意往前,伸手推开青姨,就快步走了进去。 林霜过去扶住青姨,暗咒这季母真是蛮横。 “我没事。”青姨拍拍林霜的手,“你快点跟上你婆婆。别让少爷生气。快点。” 婆婆?林霜不习惯地愣了愣,虽然不知原因,但还是她只有照办。 此时,书房的门半掩着。她才走到门口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你要多少钱?” “你真打算永远把你妈拒之门外吗?” “你要多少钱?” “洛寒!我是你妈!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乞丐!” “那好啊!从现在开始,你来给我端屎端尿啊!来伺候我这个残废!” ...... 呃,又是这般暴躁如雷,就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似的!林霜愣在门口。想敲门进去又觉得尴尬。 “我担心你有错吗?你知不知道妈妈的心有多痛!洛寒,你非要这样对妈妈吗!”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要多少钱!” ...... 林霜听了火气直冒,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情的人?她正准备推门进去,却与季母撞了个正着。 季母掩面红着双眼,神情难堪地伸手推开她,气冲冲地就往楼下去。 而林霜被推到门框上,后背狠狠地撞了一下,呼着痛,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她一边艰难地伸手想要去揉,一边看向那窗边的背影。 这个时候,季洛寒坐在窗边,背对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虽然不耻,但也不想管这闲事,毕竟在她看来,她始终是个局外人。 她还没有说话,季洛寒反而转动轮椅面向她,面无表情地问:“这场戏好看么?” 林霜怔了几秒,再看他这张冷血无情的脸,突然觉得更是不屑。 她沉默了会儿,懒得同他计较地说:“你今天要做什么?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 季洛寒明显没有跟上她的节奏,拧了拧眉头,半天没有回答。 “去晒晒太阳如何?”她再次提议。 季洛寒按下轮椅按钮,缓缓驶到她面前停下,歪着头扯扯嘴角:“这么热的天气,你想让我中暑?” “有这么精贵么?”林霜撇撇嘴小声嘀咕,挤出一个笑来,“那你想做什么呢?总不能这样发呆一整天,然后又开始喝酒吧?” 听到这话,季洛寒脸色沉了沉,紧接着却又笑了:“你说得对。发呆的确是件无聊的事。” “那......”林霜还以为自己把他说动了,“我去叫阿宽来帮忙。” “不用了。”季洛寒叫住她,“我今天不想下楼,反倒是想做点其它的。” “其它的?”林霜倒也不反对,看看这书房里满书柜的书,脱口就说,“那不如我们看书吧?休身养性。”但说完这话,她就想打自己嘴巴。 季洛寒眼睛都看不见,还看什么书!若是换作她,也会觉得这是一种取笑。 “抱歉,我没有恶意。”她赶忙解释,“我只是忘了,你......” 出乎意料,季洛寒没有翻脸,只是轻声说:“书柜从上往下数第三格,最左边那本书,我还没有看完。你取下来,念给我听。”说完就遥控到了沙发那边,精准得不像一个失去视力的人。 林霜把楼梯推过去,爬上去从上面数下来,取下最左边的那本书。但是,她一看书名,惊讶地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她以为自己弄错,又伸出手指来数下来第三格,摆放在最左边的书就是这本。 “那个......你确定是第三格,最左边?”林霜扭过头去,不确定地问。 季洛寒表情悠然自得:“那书里还夹着书签,我记得是咖色的长条书签。” 林霜听了,赶忙查看。果然,书中间夹着一张咖啡色书签。见此,她不悦地翻了一个白眼,把书塞回去,随手拿了本诗集就咬着牙爬下楼梯。 “你拿的是什么?”季洛寒突然问。 “诗集啊。你说的第三格最左边有咖色书签的。” “你拿错了。” “你说的嘛,我没拿错。” 季洛寒轻扯嘴角,直接说:“那你再仔细找找,我要的是《津品梅》,估计就在这诗集的附近。” 哼,林霜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在捉弄她! “季大少爷,你让我帮你念这种书,合适吗?”她直言不讳。 “怎么?这么著名的小说有哪里不合适么?”季洛寒仍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林霜哑口,就算它是一部独特的小说,也不适合这样大声念出来跟别人分享吧。“我还是给你念其它的吧。” 季洛寒当即脸色一沉:“我说话,不喜欢再三重复。” 擦擦擦!林霜一时间郁闷得说不出话来,憋着气返回去把那本《津品梅》从书架拿下来,过去在沙发坐下,狠狠瞪他一眼之后翻到书签那一页。 季洛寒双手交叉在胸前,安静地等待着,脸上笑意诡异。 林霜蹙着眉头,硬着头皮开始念:“二人说话之间,已干勾一顿饭时。西门庆令妇人没高低。银声浪语......”她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才得以继续念下去,“叫着才过,妇人在下,一面用手举股,承受其精,乐极情浓一泄如注。已而拽出那...... “我不念了。”林霜实在是念不下去地重重合上书,脸蛋上全是羞红。 紧接着,季洛寒就噗笑出来。就似一个捉弄成功的得意坏孩子。 林霜看着他笑,脸色更是招架不住越发红了。“很有趣么?”她愤愤地问。 季洛寒笑得更是前俯后仰,半晌才伸手拭拭眼角笑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让你念,你就念,你有没有脑子?” MD,明明是他威胁,她才......罢了,林霜压抑下怒火,把那本《津品梅》扔回书架,返回来就开始念诗集。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她干巴巴地才开了个头,就被季洛寒出声打断。 “你们语文老师没教过你,该怎么念诗么?你若是念不好,就不要强、奸我的耳朵。” 看着他一幅嫌弃的表情,林霜一口气上不来。 可是想着能让他安生地坐在这儿不发脾气就行,只好清了清嗓子,端正态度,“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于是佛曰:忘却,忘却......” 她的声音清澈而且动听,就像在山间缓缓流淌的溪水,声音悦耳且沁人心脾,连绵不绝地在这间书房里回响着。 季洛寒就这般安静地听着,眼睛里的光不自觉沉了沉,似是被什么东西所触动,却又浑然不知。 ...... “如果生命只能在某一天不断重复,你会选择哪一天?--我不在乎。只要是和你爱着的任意一天。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会如何度过今天?--我不在乎,只要世界分崩离析时你仍然在我身边......” 林霜不知这样念了多久,整个人都陷进这诗歌有些哀伤的意境中,却突然听季洛寒冷不丁地开口说了句“别念了”。 她暮地停下,看向季洛寒那硬绑绑的脸,一点不明所以。这样的氛围不是一直挺好么?他这又是哪根筋不对? “这么酸的东西,还是适合你们女人。”季洛寒说着扬了扬眉头,傲气溢于言表。 哼。林霜平时最烦别人用这种歧视的口吻说你们女人这个,你们女人那个,实在忍不住地暗咒了句:“莫名奇妙。” 可惜她忘了,一般眼睛不好的人,耳朵就会异常灵敏。 “怎么?是我破坏你雅兴了?” “不敢!”林霜皮笑肉不笑,“您嫌这诗歌太酸,那我不念就好了。” “情情爱爱,无聊至极。”季洛寒轻哼一声。 呼,林霜发现自己真是受不了他这傲慢的口气,笑了笑无法自控地回嘴:“这诗集这么棒,哪里无聊了?这种意境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理解成亲情、友情。” 季洛寒似乎没有料到这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意外地顿了顿,然后说:“季太太,让我来告诉你这诗集哪里无聊了!”说着,他伸过掌心来,示意她把诗集递过来。 林霜被‘季太太’这个称呼弄得浑身不舒服,犹犹豫豫地把诗集递过去。 季洛寒冷着脸,用手抚了抚诗集封面,眸子里的光一紧,大手一撕,就把诗集撕成几半。 “你......”林霜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你这是作什么?” “喏,你拿着继续欣赏吧。”季洛寒歪着嘴角,把碎片扔过来。 “你撕成这样,我还怎么看?”林霜惋惜地看着脚边碎片。实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心态,什么意思。 “关我何事?”季洛寒耸耸肩,事不关己地笑笑,“反正我又不喜欢。” 看着他这幅冷漠的嘴脸,林霜突然间觉得他的确有病,这世间最可悲可怜的病! 第97章 “要是我哪里又惹到你了,你直接说就是。何必冲一本书发脾气。” “你哪有惹我啊?全是这本书的错。”季洛寒偏偏就不骂她,一脸玩世不恭,“爱情?友情?亲情?全是这世界上最无聊的东西。总之。只要是我季洛寒不喜欢的东西,我就喜欢直接毁了它!” 不喜欢就毁了?!还真是有钱少爷幼稚可悲的做法! 林霜懒得再和他讲话地捡起碎片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和这样的人理论,简直就是浪费唇舌。 她找了个理由,说下楼去帮他泡茶,就冲了出来。 她才气呼呼地冲进厨房里,就被小桃拉到角落里,八卦地问:“听说那位揣到不行的夫人来了?” 林霜点头,又忆起这位季母,她从来没正式拜见过的婆婆。 “她没怎么你吧?”小桃紧张地拉着林霜左看右看。 林霜好笑地扶住她肩膀:“我这不好好的么?” 小桃拍着胸口大喘气,一副还好的表情说:“少奶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位夫人啊,平时吧不出现,一出现那就是要惹得我们少爷爆跳如雷。她在少爷那儿受了气,必然要来找我们这些下人撒气。逮到谁就是谁。之前有个姑娘就是被气走的。” 噗,林霜笑笑,想起方才撕书的事就来气:“摊上这样的儿子,也是够倒霉的了。” “少奶奶你别这样说,我们家少爷也是挺可怜的。”小桃这次明显不站她这边了,瞧林霜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内情,就解释说,“听青姨说啊,少爷从小就是她带着照顾着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被宠着长大了。 “我们家少爷啊,从小就去读寄宿学校了,一年都难见父母一次。说来也是奇葩,我们这先生和夫人在这个家族里,几乎没什么独立经济能力,而且还单独住着一处房子。听说也还是老太太给提供的。 “我们家少爷就不一样了。小小年纪就开始有自己的钱了,听说才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了这房子,还是自己挣钱挣回来的。” “十六岁?”林霜听着好悬乎,这不是神童是什么。 “对啊,我们少爷的智商那可是高人一等的好不好?”小桃露出敬佩无比的表情,“以前我听阿宽他们这些说过。少爷没出事前啊,先生夫人偶尔过来吃个饭什么的,每次都是要带着支票走的。所以后来,少爷干脆把支票留在餐桌上代替自己,气得夫人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听到这话,林霜暮地想像着那样的画面。他用这样的方式侮辱了自己的父母,嘴角仍带着放荡不羁颇为得意的笑。 “摊上他这样的人,想好好说话,想给点关爱怕也难吧。”林霜才懒得把他往好处想。 “少奶奶,你这叫偏见。”小桃直接就说了出来,“少爷受伤最重的那段时间,先生和夫人都没有来看过一眼好不好?更别提过来照顾啊,陪伴啊什么的了。” 林霜愣了愣,那的确是有些惨,可是...... “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人家现在不是来看他关心他了嘛。他还不是把人家哄走了,还尽说些难听的话,一点人性都没有。” “哎,我的少奶奶啊,您还真是不识豪门险恶啊。”小桃一副心知肚明地抚着下巴,“我们夫人现在突然这么勤快,还不是因为财产嘛。老太太这身体突然大不如前了,季家又只有少爷这么一个继承人,有些人就开始提前下功夫了呗。” 林霜惊讶地看向小桃那娇小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过于天真了。 “不过没关系。小桃会保护好少奶奶的,少奶奶也不要怕,只是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好了。” 林霜被小桃那沉重而且江湖的表情逗乐了:“嗯,那你可得把我保护好罗。” “放心!包在我身上!” “小桃!”这时,另一边传来青姨的喊声。“来了!”小桃立即又变回那个唯命是从的小桃,赶紧应声跑了过去。 林霜笑着摇了摇头。仿佛突然意识到季洛寒变得尖锐可恶的症结来自于哪里。 晚上。 季洛寒已经躺在了床上。 林霜铺好地铺,背对着他躺下去时,还在想白天的这件事。 “情情爱爱,无聊至极。” “爱情?友情?亲情?全是这世界上最无聊的东西。总之,只要是我季洛寒不喜欢的东西,我就喜欢直接毁了它!” ...... 不不不,他才不是在用无情嘴脸来掩饰自己缺爱的事实!就算他是可怜之人,但确确实实有这可恨之处!没什么好同情的! 林霜,不要再给他找借口了!不要当东郭先生。行不行?! 她越想越觉得心烦,直接伸手捂住了脑袋,要把那个胡思乱想的声音赶出去。 “哼哼唧唧,你在发情么?”季洛寒闭着眼睛,突然开口。 林霜红着脸扭头看他,不客气地回:“不关你事。” 季洛寒在喉咙里笑了一声,浑厚的音色很是撩人心弦。 有病!林霜重新躺好,尝试着闭上眼睛赶紧睡觉。可房间里安静了没多久,季洛寒就又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说个故事给本少爷听听。” 林霜蹙眉,什么叫她闲着,她这不是在睡觉么?“大少爷,我也是有休息时间的。”她大着胆子拒绝。 “季太太。”季洛寒紧接着回,“你以为这三个字真这么好当么?伺候好你的男人,是你的责任,24小时,尽职尽责。” 林霜噌地一下就坐起来,杏目圆瞪地看向他。她知道,她这个‘季太太’就是个奴隶。 季洛寒仍然是闭着眼睛,侧颜看上去是说不出的柔和神秘。 也罢,这深更半夜的,还是别折腾自己的心脏了。她把声音放轻:“但我真的不会讲故事。” “那就唱个曲儿来听听。” 唱曲?林霜拧眉,他当这是在逛窑子呢? “那还是讲故事吧。”她真想好好地膜拜他,真是有折磨人的本事。 她清了清声音,准备胡编乱造一个随便应付一下,不想季洛寒却说:“我还是想听曲儿。” “相信我。”她拿出最大的耐心,“我唱歌真的一点也不好听。我不想扰人清梦。” 季洛寒扬了扬嘴角:“你这么说,我更想听了。” “季洛寒......” “我说过,别让我重复说话。” 林霜叹口气,脸色为难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没什么自信地开了尊口:“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五音不全怎足以形容。 林霜唱歌根本就不是跑调,而是根本就不在调上。 季洛寒听着听着,终于睁开眼睛。伸手就把耳朵捂住,嫌弃到不行地就用目光杀过来。 林霜嘎然而止,这瞎子瞪人的时候真是可怕。“我早说过了。是你非要我唱的。”她才不会为此感到过意不去,有些人就是要自讨苦吃。 “你故意的?”季洛寒愤愤地问。 林霜拼命地忍下一口气:“那我真是个天才,能把调跑得这么自然。” 季洛寒轻哼一声,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环起手来:“说故事。” MD,有完没完!林霜白了他一大眼,也重新躺上,同样环起手来,带着怨气地张嘴:“很久很久以前......” “别跟我很久很久以前。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来点真实的。”季洛寒打断她,提出要求。 真实的?林霜真想把枕头往他脸上狠狠一扔,她愿意讲就不错了,他还诸多挑剔。再说,她哪来的什么真实故事,她又不爱八卦,不沉迷小说。 “你编好了没有?” “我认识个女孩儿,叫阿丁,一家四口本来是住在一个小镇上。阿丁有一个比她小7岁的弟弟,几乎是阿丁给带大的。阿丁爸爸是个酒鬼、赌鬼、后来还染上了吸毒的恶习,三天两头就只知道搜刮干家里面的钱。只要妈妈拿不出钱来,就会被他打。 “当然,他也打过阿丁。每一次,阿丁都很恨她爸爸,想要他滚出去,想要他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爸爸,而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男人。所以阿丁发誓,只要长大了,就会远远地离开这个家,再也不要回去。” 97.飞上枝头当凤凰 “阿丁是你?”季洛寒突然问。 林霜深感意外,原以为他只是找了个理由生事,不想他还真在听。“怎么可能?”她眼光闪烁地失口否认,“我会有这么悲哀么。” 床上的人儿笑笑:“继续。” “阿丁每年都拿全校第一,眼看着她就可以考上大学飞出去了。谁知道妈妈突然重病,她不得不一边去医院照顾妈妈,还要管在上小学的弟弟。结果......”林霜说到这里,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她妈妈还是不行了。妈妈走之前,一直紧紧握着阿丁的手说:女儿啊,求你了,一定要把你弟弟培养成材啊。答应我,你别考大学了,好好地找份工作供你弟弟读书。 “阿丁习惯了妈妈素来的偏心,只是痛苦地流着眼泪,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弟弟这时候说:妈妈,你别这样对姐姐,别不让姐姐读书。我会努力的,我会上进,不会让姐姐操心的。妈妈闭上眼睛前,失望地看着阿丁,就这样走了。 “后来,阿丁还是如愿考上了大学,只是没考到理想的学校。她没有按妈妈的遗愿。而是从亲戚那里借了钱,又从院子里挖出妈妈藏起来的钱,撇下那个她所憎恨的爸爸,任他自生自灭,把弟弟一起带出了小镇。姐弟俩相依为命。后来......姐弟俩过上了幸福满足的日子。” “故事说完了。”她侧过身去,脸上表情沉重,已是不想再说,“可以睡了。” 季洛寒打了个哈欠:“真是个无聊至极的故事。” 林霜什么也没再说,只是伸手紧紧抓着枕头,眼圈渐红。是啊,真是个无聊至极的故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翌日。 林霜趁着季洛寒同青姨在房间窃窃私语时,去到花园里面活动筋骨。 她虽然不知他们是要商量什么要紧的事,但从青姨的表情可以猜出来,绝不是一般的级别。 可惜她并不感兴趣,而她的职责也不包念监视打听这回子事。 这个季节,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都有。虽然她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品种,但还是兴致盎然地从一边把水管扯过来,当起园丁来。 她正心情不错地往花丛洒水,毫不知情地转身时却险些闯祸。 “你干什么!”季母尖叫着跳开,伸手去擦溅到身上的水,一脸嫌弃。 林霜着实吓了一跳,把水管一扔,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后面。” “算了,算了。”季母不耐烦地把高跟鞋从这花圃的泥土里拔出来,站到干净的地方,“这大太阳的,你在这儿不嫌晒么?” 林霜感受着这炙热的阳光,的确是挺晒,但是偶尔晒晒不也无妨?她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反正我也不怕晒黑。” 季母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好似在看什么奇怪的物种,声音极轻地感慨说:“果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野丫头一个。” 林霜怎么可能听不见她的话,眉心蹙了蹙,倒也没有回嘴。她就是粗生粗养的野丫头,没什么好生气的。 下一秒,季母却突然冲她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之前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还误以为你是什么新来的佣人呢,昨天听老太太说才知道。长得还算凑合。你......就是老太太给我们洛寒挑的媳妇儿?” “嗯。”林霜爽快地回应,现在已是越发坦然地面对这个新身份。 “噗。”季母看着她,捂着嘴就笑了,那眼光百分百看不起,尽是不耻,过了会儿才把笑憋回去说,“你可千万别喊我妈,或者是婆婆,我可不承认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林霜听罢就翻了个白眼,极不客气地回:“彼此彼此,这样最好。” “你......”季母始料未及地瞪过来,“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这么没教养?你父母没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么?” “喔,我妈死了,我爸和死了也差不多。教养是什么,还真没人教。”林霜一脸无赖地走过去,面不改色地站到她眼皮子底下,“再说,长辈说话也该有长辈的样子,您说是不是?” 季母哑口无言地脸色突变,张嘴就骂,完全不顾自己贵妇的形象:“臭丫头!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别以为有老太太给你当靠山,你就可以这么放肆!” 呼,林霜挑衅地掏了掏耳朵,一副十分无聊的表情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季母更是气不从一处来,喊住她,“别以为你现在是洛寒的太太,就真当自己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不过就是个来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林霜瞪她,老太太竟然把事告诉了她。 季母见她脸色都变了,终于得意地重新挂上笑容:“像你们这种女孩儿的心思,我是最清楚的了。想要借着肚皮就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是......你要是生不出孩子来。迟早还是会当成一颗弃子。所以,还是不要太过嚣张得好。” 说完,季母就趾高气昂地往里面去。 林霜站在原地,火气根本就是无处可发,只能郁闷地塞回肚皮里。这个季母的话虽然难听,但还真是提醒了她。她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在这儿休闲浇花的。 她要尽快拿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样想着。她一路小跑冲回屋子里。她没有回顶楼,而是借小桃的房间上网,查起了关于男性那方面的资料。 她托着腮帮子,看了一大堆医学解释,然后又点开相关新闻来读。 别国竟然有一个女囚买了男人的那个,怀了孕逃过死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越发觉得自己根本无需和季洛寒发生关系啊,只要拿到他的那个就行。不错,这个思路百分百是正确的。 可是......她要怎么拿到?把他弄晕,然后扒了他的裤子?林霜脑子里浮现出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不忍直视。不行不行!她越想越难以接受地猛摇头,她林霜怎么可以当女流氓呢! 还是想办法让季洛寒自动自觉地贡献出来!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季洛寒匍匐在她的脚下,无比卑微地问。 她一脸冷酷:“去!把你的那个给我弄点!” “主人,那个是哪个?” “就是那个!你们男人才有的那个!” “遵命。请主人稍候。” ...... 操,这现实么?林霜这次头摇得更加猛烈。季洛寒对她唯命是从,这现实么?! 那到底要怎么样!她无比烦躁地揉乱头发,趴在桌子上捶胸顿足,全然不知小桃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眯着眼睛就被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所吸引。 “怎么才能弄到男人的......精、子?”小桃盯紧了屏幕,瞠目结舌地念了出来。 林霜吓得赶紧抬起头来,见是小桃,第一反应就是先伸手捂住屏幕。 “少奶奶,你......” “不不不,你误会了。”林霜脸上迅速烧得通红,“病毒!是你的电脑中病毒了!” “喔,中病毒了呀。”小桃坏笑着点头,“那你可千万别关啊,我现在就去喊阿宽来修一下。”说着,作势就要出去。 林霜见状,急得赶快去搂她脖子,不让她出去声张。 “少奶奶想杀人灭口拉。”小桃玩笑着装作要喊。“杀人灭口。” “小桃!”林霜只好举双手投降,“你玩够了没有?” 小桃捂着笑痛的肚子,正了正表情:“够了够了。不过少奶奶,你可得好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告诉我,那就说明你没把我当自己人。” 林霜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你看见了,我正在头痛。要怎么弄到男人的......精、子。”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小桃简直是无法理解。 “为了这个。”林霜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小桃秒懂,捂了捂嘴以示惊讶,然后说:“原来你是想要我们少爷的......那个啊。可是,你们是夫妻,想要弄到他的......那个很容易啊。你想要......”她又比了个大肚子的动作,“这个,也是很容易的啊。” 林霜更重地叹气:“可是,我不愿意跟他那个,却要这个。”说着,也比了个大肚子的动作。 “上帝啊。你不会还没有我们少爷......那个吧?你们这几个晚上都是怎么睡的啊?” 难道同处一室就一定会发生关系么?林霜不解。“他睡床,我睡地上。” “我懂了,我懂了。”小桃敲着脑门,往自己床上一坐,“可是少奶奶啊。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怀孕生孩子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跳过那个必要的过程,直接就......” “你要是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了婚,你会愿意张开腿?”林霜回地直白。 小桃忍不住噗笑,摇了摇头坚决回答:“不愿意。” “所以,还用我再解释?” “不用。” “那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我必须要怀孕,必须。” 小桃听了,不多问地开始思考,过了会儿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耳语了几句。 林霜听罢,完全不确定地看她:“这样真的能行?” “肯定能行。相信我。” 林霜只好半信半疑地点头,然后起身出了她的房间。往楼上去。 到了楼梯口,她没有遇上那咄咄逼人的季母,却只见青姨从书房里出来。瞧她东张西望,青姨主动说:“夫人说了句话就走了。” 林霜点点头,视线往书房投了投。 “以后对夫人,你能躲就躲就好。”青姨接着说,颇有些嘱托的意思,“她不会经常来的。我们也没必要主动去招惹她。” 林霜听到这话。不由地愣了愣。因为‘我们’两字从青姨口里说出来,仿佛有些已把她纳入了这个家的意思。 “快进去吧。少爷刚才还吩咐我来叫你呢。” “青姨。”林霜忘不了上次这位季母带来的风暴,“我现在进去......合适么?” 青姨破天荒地冲她微笑了几秒:“放心。他们这次没吵架。夫人是来告诉少爷,她和先生马上就要动身返回美国去了。希望走之前,能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那他答应了?”林霜问。 青姨点了点头:“父母和孩子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少爷又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闻言,林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这世上,或许就只有青姨是被爱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不觉得季洛寒冷血无情! 待她推门走进书房时,季洛寒正摸索着茶几上托盘里的酒和酒杯,正欲倒酒来喝。 “季洛寒!”林霜吼了一句就冲过去,只来得及把酒瓶抢到手,“你才好一点点,就又想烂醉如泥醉生梦死是不是!” 季洛寒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季太太,你还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MD,谁愿意管你,我管的是你的精、子而已!林霜白上他一眼:“季太太总不能白叫,我就算装装样子也必须要装。”说完,更是把他手里的杯子也抢了过来。 季洛寒的手僵了僵,嘴角划上一个喜怒不明的角度,突然就问:“你之前谈过恋爱么?” 林霜始料不及地愣了几秒,眨着眼睛就回:“谈过。怎么可能没谈过。” “谈过几段?” 林霜哼笑:“我有必要告诉你么?” “我当然有必要了解一下太太的感情史。怎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 “不可告人?”林霜觉得可笑,重重地把酒和杯子往旁边茶几上一放以示不满。 “既然没有,怎么不大大方方地说呢?” 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行不行!林霜烦到不行地瞪大眼睛,但一看他那阴晴不明的脸,还是只好配合地说:“谈过七八次。可以了么?” 可季洛寒一副你糊弄谁的嘴脸,不紧不慢地说:“连个吻都不会接,还七次八次。” “谁规定七次八次就必须接吻啊,柏拉图行不行?”林霜其实也搞不懂自己非要在这个事上较真什么。 季洛寒笑笑:“柏拉图是什么鬼?这种骗人的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讲。” “季先生。”林霜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您喜欢用下半身思考,不代表其它人就统统跟你一样!不过,柏拉图这种境界,您是很难达到的了。” 哼,季洛寒不慌不忙:“你这是要跟我扬言什么爱情吧?行,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个真相。” “真相?” “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说爱情,那么......他只是想睡你。如果一个男人跟你说想睡你,那么......他一定会告诉你,这是因为爱情。” 龌龊!林霜根本就懒得回话,因为回了话就相当于给了他继续龌龊的机会。 “怎么?不相信?” “多谢指教。” “记住。如果我季洛寒说想睡你,那就一定是因为纯粹想睡你。” 林霜干笑两声:“那也请你记信。如果我......”她险些说出名字来,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我说多谢指教,那就一定是结束这个话题了。” “fine。”季洛寒难得爽快地发声,“你准备一下。晚上有客人来用餐。虽然你长得很难见人,但还是恩准你一起出席。” 什么叫很难见人?林霜看着他遥着轮椅出去,真想呛回去。你连看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我很难见人?! 骂归骂,林霜还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不再以T恤牛仔裤示人。 青姨交待了,代表季洛寒迎客这个任务肯定是属于她这个季太太的。所以,她站在门口等待着,尽可能地扮演好这个季太太。 只是她一千个一万个没有想到,这客人原来就是季母还有季父。而跟在季母身边的还有一个意外来宾,那就是她亲手赶出去的......王婷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婷婷跟在季母身边,虽然笑容可鞠。但眼睛里的恨意简直是恨不得直接动手还报。 真是阴魂不散!林霜真是没想到,这王婷婷是怎么又和季母搭在一起的。 “这就是我们的儿媳妇?”季父看着林霜,笑着问。 林霜尴尬地点了点头:“您好。” “乖。”季父也点点头,态度是说不上来的奇怪。总之,林霜在这两位长辈身上就是找不到那种真诚的感觉。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季母不指名道姓地暗讽了一句,转头就笑呵呵地挽上王婷婷,“婷婷啊,你千万别客气。你之前不是也在这儿短住作过客么?和我们洛寒也是朋友。所以就当回家一样。” MD,季母是知道王婷婷的?这王婷婷真好本事,竟然能搭上季母,重新又出现在这儿。林霜禁不住腹诽。 “谢谢阿姨。”王婷婷笑得可乖巧了,“只是怕有些人不欢迎我。” “怎么可能。放心,有我在这儿,看谁敢欺负你。” “谢谢阿姨。” 呼,林霜瞬间有种正宫娘娘被奸妃陷害,现在又被太后娘娘欺压的感觉。 这时,青姨走了过来:“先生,夫人,少奶奶。少爷请你们去餐厅,可以入席了。” 如此,这顿晚饭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整个整桌都被璀璨的水晶灯照亮。 季洛寒坐在主人位,两边则被季母和王婷婷占据。而林霜和季父相对而坐。 季洛寒明显没有对王婷婷的出现而表现出意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地和季父、季母交谈着。 林霜坐在季母身边,余光总离不开季父和季母。她实在忍不住觉得,以这两位的颜值,能生出季洛寒这种品质的孩子来,绝对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而看着他们还算是和乐融融的画面,也觉得小桃之前说过的那些着实有些夸张了。他们好歹是一家人,应该也不至于那样。这个小桃,豪门言情剧看多了。 “洛寒,看到你现在安好,我就放心了。”这个时候,王婷婷偏偏粉墨登场,“你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担心。” 季洛寒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笑着就问:“是啊。住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王婷婷瞪了一眼林霜,可怜而柔弱地回:“算了,你好就行了。有些人就是容不下我。我也没办法。” MD,演什么演!林霜不耻地暗暗扯起嘴角,才懒得去给她搭戏。 “喔?”季洛寒听了扬起眉头,“还有这种事情?” 王婷婷还没有继续哭诉,季母就说:“洛寒。有些人来了这个家,就把这个家的待客之道给毁了。婷婷是你的好朋友,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打拼事业,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 林霜一时还没想清,这季母非要把这祸害塞进来是何居心,只是态度强硬地张口就回:“王婷婷小姐有手有脚,怎么老是想要别人照顾?” “婷婷是洛寒的好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 “哼。”林霜放下手中的刀叉,“那您的意思是,我得收拾个房间出来,让婷婷小姐再住进来?” “那是当然。”季母一脸理所当然,“人家原本也在这儿住得好好的。” “您这么仗义,让她住您那儿不是更好?”林霜冷笑着提议。 季母不以为然地笑笑:“若不是我们要回去美国,那还用说。” “那您就还是安心地去美国吧。这里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不好意思,这个家的事本来也就不该您费心。”林霜发现自己很有跟婆婆对抗的潜能,说这些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你说什么?”季母面子上立马挂不住,朝季洛寒看过去,“洛寒,这就是你奶奶给你找的好太太?你就允许她这样跟我说话?” 季洛寒继续优雅地往嘴里塞牛排,嘴角微微扬起。 她清楚绝不能让这个祸害再进来,绝不能!不等季洛寒有机会说话,林霜就态度明确地声明:“反正,王婷婷不能再住进来!这里没有她容身的余地。” “我是夫人!我说让她住就让她住!” “不可以!” “臭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啊。”季母终于翻脸。 林霜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那我倒要问问您是谁。千方百计要把一个小三送进来,您这是什么居心?” “够了!”季洛寒终于发声,不怒自威,“谁允许你这样对我妈说话的?” 98.打鼾磨牙 餐厅里气氛尴尬。 林霜整个人更是瞬间石化在那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说过,她不在乎这个男人在眼皮子底下养小三儿,但是绝对不能是王婷婷这种祸害。 季母有了季洛寒撑腰,气焰突然就蹿了起来:“算了,洛寒。教养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不知你奶奶是看中了这孩子哪一点。说实话,还真是入不了我的眼。” 林霜看着王婷婷那幸灾乐祸的脸,再看看季母,仍是不甘示弱地说:“往已婚的儿子身边塞女人,这教养我倒是不想学。” “你......”季母气得直接拍案而起,“洛寒,你就允许她这样对你妈?!” “行了。”季父看不下去发声,“你就消停会儿吧,别一来就为难儿媳妇。” “不行!这才嫁进来就敢这样对婆婆,以后还不上天啊。”季母一副绝不罢休的架势,看向季洛寒。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唤了声青姨,轮椅离开餐桌边缘,就这般离去。 这什么意思?林霜看不懂,心里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 倒是季母像是得到了许可,环起双臂地对林霜说:“今天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你,要不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家女主人了。” 林霜这才明白,若是季洛寒不给她撑腰,她就始终是个外人。 “去!客厅里给我好好跪几个小时。反省反省。” “你让我跪?”林霜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你敢忤逆婆婆,早就被逐出家门了。现在只是罚你跪,你还不乐意?”季母腰板直到不行,“我还真要看看,这老太太挑的季太太到底有多猖狂。” 林霜承认,这最后一句,牵扯到董老太太身上,她是有所忌讳的。虽然和董老太太的关系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但是她不想被别人说三道四。 “跪就跪。”林霜能屈能伸地笑笑,一脸倔强地离开餐厅,去到客厅找了块宽敞的地儿就跪下去。 “你这是闹什么?好好一顿饭又是这样不欢而散。我们马上就要回美国去了,你管这档子事作什么。”季父心烦地抱怨。 季母露出胜利的笑容:“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说话!” “好好好。” 这时,王婷婷走过来,表情期待:“阿姨。那我是不是......明天就搬过来?” 季母拧拧眉头:“不。洛寒没亲口说你可以过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喔。”王婷婷明显失望地撇撇嘴。 “你不是说洛寒根本离不开你么?是那女人从中作梗才把你逼出来了么?怎么今天洛寒见到你一点兴趣也不感的样子呢?”这一切根本就不在季母的预料中。 “我也不知道啊。”王婷婷自然也是吃惊的。她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季洛寒就大变了呢。 林霜跪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感觉着那寒气一丝丝一点点地往膝盖里面钻。 季母走之前还交待青姨守着,必须跪满三个小时才可以让她起来。 哼,不就是三个小时,没什么大不了的。林霜咬着牙坚持,就连小桃过来劝她别真跪,坐一会儿,也不愿意听。 青姨送完季母三人,返回来时,让小桃回房间去,然后就站到了林霜旁边。 还真是尽忠职守!林霜难掩狼狈地看了眼青姨。 “少奶奶。”这似是青姨第一次这样正式称呼她,语气里并没有恶意,“你这样硬碰硬,又是何必?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少爷和夫人不和,就真的会站在你这边吧?” 林霜倒真没有这样想:“我不会让王婷婷再进这个家的。” 青姨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也许,下次少奶奶可以换一下方法。这样自己吃了亏又是何必。” 林霜知道,吃一欠总要长一智的。“谢谢青姨。” “不必谢我。”青姨突然就板起脸来,“我只是希望这个家能平平静静的。” 林霜笑笑,没有再说话。直到她膝盖越来越疼,仿佛有人用小刀在她膝盖骨里面搅,两条腿也麻到发痛,她才露出撑不下去的痛苦表情。 可是还有半个小时,她竟然强出了这个头,就必须坚持到最后。 她伸手敲了敲腿侧,抬起头时就见季洛寒坐在轮椅上缓缓朝她而来,脸上喜怒不明。 呼,这是趁着时间快到了,过来看看笑话再借机奚落一把的吧。林霜赶紧收到那痛苦的脸,倔强到不行地跪直了。 轮椅在她脚边前停下,坐在上面的人居高凌下地看向她,许久才问:“还好么?” 林霜瞪向他,这命令是季母下的,但默许的人其实就是他!“要骂就快点骂,直接一点。”她没什么好气地回答。 闻言,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反省得如何?说来听听。” “你们让我反省什么?我又没错。”林霜才回完,就见青姨拼命朝她使眼色,明显是提醒她不要再做意气之争。 “看来,罚三个小时是罚轻了。” “我知道错了。”林霜口是心非地赶忙挽回,“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态度,不会再跟......婆婆那样讲话了。” 她唤了这声婆婆,简直是别扭到不行。 季洛寒噗笑出来,直接说:“谁对你们这档子破事感兴趣。你错,是错在以季太太自居。” 什么?林霜不明白。 下一秒,季洛寒的身子往她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记住!今天这个教训是为了提醒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你这个季太太不过就是一纸文件,实际上你就是老巫婆送给我的奴隶。这个家的女主人,不是你。” 听罢,林霜无所谓地笑了。她本来也不稀罕。“我记住了!但是......” “你还有但是?” “我坚决不同意王婷婷在住进来,就算你要让我跪上二十四个小时,我也不同意。” 季洛寒笑笑:“你凭什么不同意?” “你可以找其它任何女人。就是王婷婷不可以。” “我偏偏就喜欢王婷婷。” “季洛寒!”林霜表情是一丝一毫都不会退让,只可惜这人根本就看不到,“你敢再把王婷婷弄进来,我就敢把她出去。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 季洛寒虽然看不见,却还是被她的语气震住了。一反常态。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唤来阿宽把他弄回楼上去。 林霜罚跪的时间到了,也跌跌撞撞地起来,然后不得不扶着楼梯,艰难地爬上顶楼,回到那个该死的主人房去。 她一进房间,季洛寒就命令她帮自己洗漱。洗漱完再把他弄到床上去,才有时间顾及自己。 她在浴室里面用冷毛巾捂住发了青的膝盖。步履缓慢地回到地铺上躺好。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同行。”季洛寒没有睡着,冷不丁地吩咐。 季洛寒要出门?她没听错吧?林霜觉得这人连花园都懒得去,竟然会想要出去见人?“要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哪那么多废话。”季洛寒冷冰冰地回。 林霜撇撇嘴,小声嘀咕句:“不问就不问。”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深夜,季洛寒又因为腿伤疼痛惊醒过来。 林霜本来也不舒服,迷迷糊糊地赶紧又爬起来为他按摩。她不知按了多久,整个人都已经是昏昏欲睡,最终眼皮彻底耷拉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时有时无。 季洛寒早就平静了下来,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女人的手离开膝盖,上半身不自觉地往他这边倾斜着倒下时,季洛寒感知敏捷地就伸手接住她,胳膊环住她,让她的脑袋平稳着落在自己肩窝上。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特别是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喂?”他拧着眉头轻唤了一声,见她纹丝不动,心想她这一定是假装的,于是故意说,“你要是再不给我滚下床去,可别怪我......” 怀里的人儿依旧是没什么反应,反倒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算你胆子大。”季洛寒低声说了句,轻扯起嘴角,伸手托住她的脑袋,慢慢把她放至枕头上,想伸手替她盖上点被子,却又板起面孔来作罢。 紧接着,他也跟着躺下,故作不予理会地背过身去。闭了半天眼睛却还是无法入睡。 等他翻身面对着这个女人时,那女人沉沉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拨开眼前的这层雾,想要看看这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他还是伸手把被子分给了她一些,不想这一动,这女人竟然又往他这边靠了靠,两人更是亲密无间。 季洛寒身子僵了僵,感受着那熟睡的呼吸声。莫名觉得这是一种魔咒,竟然可以让他觉得心安,让他也跟着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林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了小冬又跟在她屁股后面,笑得天真烂漫,就像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等她再睁开眼时,她迷迷糊糊地看见有阳光隔着窗帘薄纱穿透进来,预示着这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噗,这地铺竟然也变软了,软到她都不想爬起来。 她笑着翻身伸了个懒腰,这才暮地意识到不对劲。等她猛然坐起身来,才惊觉这哪是什么地铺,分明就是季洛寒的床啊! 她立即露出惊恐的表情,自己怎么会睡在这上面的?!莫非...... 她掀开被子就想下去,却感觉到膝盖传来比昨晚更甚的痛感。她皱着眉头伸手去摸,又是觉得哪儿不对。把裤管掀起来一看,她的膝盖上竟然贴着一块膏药。再掀起另外一只来看,同样。 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她脑袋受伤,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断片了? 不可能啊。罚跪就是昨晚的事,她明明是在帮季洛寒按摩来着。对,季洛寒呢?怎么没在床上? 她不明所以地先下了床,洗漱换衣后一瘸一拐地就往楼下去。 果然。季洛寒竟然在餐厅里用餐,这在她看来简直就头一遭。 “少爷。你尝尝这个。青姨特意帮你做的。”青姨今天的笑容明显比平时都要多一些。而季洛寒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衣,整个人看上去清爽极了,很是养眼。 青姨发现林霜:“少奶奶早。小桃,把少奶奶的早餐拿过来。” “谢谢。”林霜一边走过去一边紧张地察看季洛寒的表情。他仍是一派悠闲地用着早餐,似乎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等她坐下,早餐也上了桌,季洛寒才幽幽地开口:“床好睡么?” 林霜拿着面包的手僵了僵。尴尬地应了一声:“嗯。”并不敢主动去问她究竟怎么会睡在床上的。 季洛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这假装睡着就赖上床的勾引手段,着实不太高明。” 假装睡着赖上床?林霜嘴里的面包差点喷出来,惊慌失惜地一时不知该怎么保住面子。“这怎么可能。”她脑子一抽,就笑着否认。 “赶都赶不走。”季洛寒脸上全是讪笑,“硬是赖上来就不走了。还真没见过自己如此主动送上床的,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霜听了,赶紧伸手紧紧拉住衣领口:“你对我......” 季洛寒故意坏笑:“我那么厉害,你都没有知觉么?这‘尸体’果然是不怎么好玩。” 林霜刹那间觉得世界都轰然四分五裂了,一切都这样完了。可是再看季洛寒那得意洋洋的脸,再冷静回忆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怒目圆瞪地朝他看过去。“这不过是我的失误。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若是你打鼾声可以小点,磨牙声也可以小点的话,我倒不介意你睡在床上。反正我也看不见,抱着手感还不错也能凑合凑合。” “我打鼾?磨牙?”林霜冷笑。 季洛寒不紧不慢地用餐巾擦着嘴角:“今晚再试试?我帮你录下来。” 林霜确认自己才不会这样。她又不是没睡过宿舍的人,从来没有听丁丁听过她会这样!编吧,继续编,不就是被踩上几脚么,她自己犯的失误,认了。 “不用了!”她恨恨地说着,咬下一大口面包用力地嚼,这个时候只能化悲愤为食欲,根本就不想去看季洛寒那得意的表情。 用过早餐,司机就把车开来门口,把季洛寒和林霜接上了车。 车子驶进季家庄园的时候,林霜才知道,原来季洛寒今天是来见董老太太的。 正好,她也有事要找李管家,于是季洛寒下令不用她再跟着以后,她就去找了李管家,想问一下小冬在那边的最新进展。 李管家把医院的视频调出来给她看,并说:“又进行了一次手术。下面是医生向你分析病情,也请你放心。” “谢谢李管家。”林霜迫不及待地点开了下一个视频,然后就见那金发碧眼的医生在办公室里讲解着。还好,视频下面有中文翻译,她也才能弄明白。 见是如此,林霜悬着的心也得到了安抚。只是要小冬还活着就好。 等她看完视频,走出小会客室时,李管家就脸色不怎么好地走了过来:“少奶奶。老太太让你过去。” “出......什么事了吗?” 李管家微微叹口气:“少爷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为什么?” “少爷要把他持有的集团股份卖出去,今天是来通知老太太的。老太太自然是不同意的,这不就等于把季家的家业拱手送出去了么。” 林霜虽然不懂这种商场上的事,但听上去就知季洛寒这么做,肯定是过份的。待她走进老太太的房间时,佣人还蹲在地上收拾那玻璃碎片,看了就知道刚才是发生了激烈争吵的。 而董老太太表情不悦地坐在沙发上,见林霜站在门口,挥手示意佣人出去,又让林霜过去坐她旁边。 “奶奶。”林霜小心翼翼地过去坐下,心里面是惴惴不安。 “你最近如何?”董老太太轻着声音问。 林霜笑着点点头:“您放心。季洛寒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董老太太听了笑笑:“看出来了。所以这不就来气我了嘛。” “对不起。”林霜觉得有些尴尬,“我并不知道今天过来会是这样。” “不关你的事。”董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只要做好我交待的那一件事情就好,不用什么都管。” 林霜当然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赶紧回应说:“我会抓紧时间的。只是......” “我没催你。我那孙子我还不知道么。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我这个老巫婆帮他决定的太太。” 林霜不自然地笑笑,心想自己这就有了继续往后拖延的借口。 “丫头,上点心。没有人可以帮得上你,但一个女人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搞定一个男人。” “嗯,我知道了。”她只好听话地回应。 “他应该是去了花园里。你去找他吧。” “嗯。” 离开董老太太的房间。林霜走进花园里去寻找季洛寒。 这季家庄园的花园就比那边大上好几倍。她绕了几个地方,终于看见季洛寒在喷泉不远处的地方停着。她真是服了这个人了,眼睛明明看不见,却能跑出来这么远,他也不怕摔沟里。 她平息了一下气息,走过去轻声说:“我们......回去么?” 季洛寒突然转动轮椅面对着她,脸色冷若冰霜,就算是在这样耀眼的阳光下都没有半点融化。 “我们回去吧。”林霜又说了一次。 “你这么快就出来找我了?”季洛寒轻哼一声开口。“不用向老巫婆详细汇报么?” 汇报?汇报什么?难不成这人一直就把她当作是......呼,罢了,她本来也是居心不良,所以倒也不冤枉。“我没监视你,所以我没什么汇报的。”她只能像这样说。 “喔?”季洛寒笑容展开来,“那么老巫婆为什么会选择你呢?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千金小姐,所以也就没有政治联姻这个说法。” 林霜瞬间哑口,她自己也很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 “老巫婆做事向来都是老谋深算。她会选择你这样的人,安插到我身边,就只会是一个原因。你可以做她的眼睛。” “我再说一遍,我没监视你。”林霜真是有点受够了这样的处境,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是人。 “好,你既然这样说,那我相信你。”季洛寒突然就再靠近了些,“说。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霜被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得有些难受,稍微退了半步:“我没有目的。我不过就是把自己卖给了老太太,然后被迫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一定是天赋异禀。”季洛寒一脸鄙夷,“这世界上这么多女人,就算是公主,我想要,老巫婆也会给我。怎么会轮到你?” 林霜脸上一烧,被逼得急了,理智全无,脱口就骂:“因为我低贱、好出卖,送给你做奴隶再适合不过!因为老太太早就放弃你这个孙子了,才懒得弄个什么公主给你!因为没有人愿意把下半辈子幸福赔在你这个疯子、残废身上行不行!” 可这样骂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心里面清楚已经踩到了面前这人的痛处。“是你逼我说这些的。”事已至此,她只能是硬着头皮。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滚开!”季洛寒果然脸色大变,遥控着轮椅就冲了出去。 林霜蹙眉,不得不跟上去:“你别这样乱跑,看不见会撞到的。” “滚开!我这个瞎子不用你来说教!”季洛寒加快了轮椅行驶的速度,在坑洼不平的草地上,轮椅都开始有些晃动。 “季洛寒!我刚才的话没有恶意的,是你先污辱我的,我只是......算了算了,对不起,可以了吧。你就消消气,让我推你出去吧,行不行?”林霜这次真的后悔了,无论这人有多么可恶,但她真不是那种戳人痛处的人。 “滚开!我季洛寒还轮不到你来可怜!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 林霜怔住,松了轮椅上的手。下一秒,眼看着季洛寒这般毫无方向地横冲直撞,马上就要撞上那尖锐的喷水池边缘,下意识地还是狂奔了过去。 “小心!”她喊着,就在轮椅撞上水池的前一刻,用身体挡住了那疾速前行的轮椅,把自己变成了阻挡墙,尖叫着,瞬间就被惯性带进了水池里。 99.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季洛寒做出一个想要伸手拉住她的动作,可还是抓了个空。 “救命!救我!”而林霜整个人都慌了神,对水的惧怕令她只知道挣扎呼救。 季洛寒在池水边寻着她的声音看过去,一张俊颜上压抑着怒火,再也听不下去地冲她喊了声:“站起来!你好好看看水才到哪儿!” 林霜听到了这声吼,又扑腾了两下,发现脚下的确是踏稳了,咳着找回重心直起身来,惊讶地发现那水竟然只到自己腰间。 MD,她手足无措地愣住,突然间觉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再看季洛寒,他脸上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嘲笑她这拙劣的表演。 此时此刻,她真想把头埋进水里,再也不要抬起来。 也罢,反正她在季洛寒心里就是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样想着,她干脆一言不发地伸手扒住池子边缘,爬了几下却发现池子比想像中滑。 她真是要疯了!怎么连这池子也来欺负她!还有完没完! 她咬着牙再欲尝试,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白净好看的手,顺着手看上去,竟然是季洛寒那冷冰冰的脸。他会有这个好心?!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不......不用了。”她莫名结巴起来,继续撑强地要往上爬。 “上来!”季洛寒并没有收回手去,不耐烦地出声催促。 “真的不用了!”林霜才不想领他这份情。 季洛寒扯起嘴角来冷笑,环起手来:“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谁不知好歹?林霜翻了个白眼:“我才是没见过还有谁像你一样,一点就着,像个炮仗。” “好!你就犟吧!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这水池里是有蛇的。” 蛇?!林霜再是女汉子体质。听到这字眼还是脸色一变。“你就编吧。我......我才不会相信。” 季洛寒笑笑:“不相信,你就继续在里面泡着好了。以前每年夏天,我都要在这里面捉上好几条。不过你不必担心,水蛇没毒的,顶多就是被它咬上一口而已。” 林霜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僵着,后背一凉,似乎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明物体正在水里朝她的脚脖子靠近。见季洛寒转着轮椅就要走,她只好硬着头皮冲他喊:“别走!拉我上去!快点!” 季洛寒暗暗噗笑,转回身来又一副酷到不行的表情:“让我拉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乐于助人是什么东西!“什么条件?”林霜已是急到不行。 “学声猪叫来听听。” “什么?”林霜瞪大了眼睛,“季洛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可是为了救你才掉下来的!” 季洛寒不以为然地露出一个笑容:“我有让你救么?” “没有!”林霜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剁手。 “本少爷从来不救人的,只救猪啊狗啊的!”见她半天没什么回应,他作势欲走,“你慢慢爬吧。” “等等等等。”林霜暗咒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只好叫住他,一脸为难地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哼哼”。 季洛寒歪着头倾听:“你声音能不能大点?我根本就听不清楚。” “哼哼。”林霜用手顶住鼻子前面,才让那声音更加清晰。 “学得还挺像。”季洛寒终于得意地笑容满面,然后过去伸手。 林霜见状,赶忙握过去,借助着他手的拉力,才艰难地爬了上去。真是见了鬼了!她瘫坐在季洛寒旁边,真想把他给扔下去。 不想,季洛寒已退到了安全距离,然后伸手嫌弃地捏住鼻子:“去洗干净了再来见我,不要把我的车弄脏。” 林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污泥,闻上去果然是十分醉人。可是这一切又是因为谁呢!她无比沮丧地把季洛寒推回去,然后去找李管家借地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样之后,季洛寒才允许她上车,跟自己一起回了季宅。 她前脚才到,后脚就被小桃神神秘秘地拉进了房里。 把门关上,小桃就把一个篮子交给她:“少奶奶,来,今晚就试试吧。” 试什么?林霜不明所以地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原来是浴盐、身体乳还有几瓶香水。她叹口气,然后把篮子还给她:“小桃,谢谢你。我今天心情糟透了,实在是不想泡澡。” “少奶奶等等。”小桃拉住她,“你忘了昨天跟我的说的那事了?这些可都是我说过的,可以帮你的。” 昨天说的那事?林霜这才恍然回忆起来:“小桃。这些跟我那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拉。少爷现在眼睛看不见的,就算你再美艳动人,他也看不见啊。所以只能从嗅觉上下功夫。你看这个浴盐,这个身体乳,还是有几种香水,都是有助于情调的,那个香味绝对是致命的。” 林霜噗笑,觉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怪怪的。“你从哪来弄来的这些?” “我彻夜未眠,帮你从网上淘来的啊。” “谢谢啊。”林霜感动地搂住她,可是一想还是不对,“可是我说过,我并不想真的和他那个那个。所以我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香饽饽,也没用啊。” “我的少奶奶,你不变成一个香饽饽,不引起少爷想咬一口的欲望,又怎么能顺利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呢?难不成开膛破肚啊?” “那男人不是都会自己......”林霜实是不好意思跟她讨论这事,“我可以让他看部少儿不宜的片子,然后......” 小桃听了直摇头:“少奶奶,少爷看不见的。就算你光着身子站他面前也没用,好不好!” 林霜睁大了眼睛看小桃,这小妮子的话好直接,但是好有道理。 “少奶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桃极为认真地开始教育她,“你想光站在旁边,就得到我们少爷那么宝贵的东西,真的不太可能。” “可是我不想......” “哎哟,你就开始个前戏,趁着我家少爷意乱情迷的时候把他制住,然后就......哼哼哼哼。”小桃眯着眼睛坏笑,做了个掌心握成拳的动作。 林霜一脸不情愿:“我......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那你再考虑一百年也别想怀孕了!除非人类已经进化到可以通过空气受孕!” 林霜哑口,心里面清楚她说得在理,但整个人都还是在抗拒。 “少奶奶,我家少爷又不丑,说起来是你占便宜好不好。你别把它当作是自己被他摸,被他亲。就当作是......偶遇了一个美男子,然后轻薄一下他呗。” 林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凑上前去转移话题:“小桃。我今天才发现,你知道得好多。” “那是当然。某播的会员也不是白充的。”小桃一时间就得意忘形,脱口而出。 “某播?” “哈哈哈哈。”小桃掩饰着笑。故作羞涩地回,“人家虽然知道得理论多,但还是很纯洁的。”说完,就把篮子塞回她手里,“gogogo,少奶奶加油!” 林霜就这样被赶了出来,笑着摇了摇头。 轻薄一个美男子?轻薄一个美男子!她喃喃地开始催眠自己,然后就怀抱着篮子上了楼。 伺候完季洛寒吃晚饭,沐浴。更衣。林霜终还是抱着篮子进了浴室,对着镜子的自己说,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咬咬牙,一切就都会结束的。 就这样,她用浴盐泡了澡,又细致地把淋浴乳擦遍全身,再往手腕上涂了点香水,屏住呼吸英勇就义地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季洛寒正坐在床头,微闭着眼睛,耳朵里戴着耳机似是在听音乐。 糟糕,她忘了问小桃,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她轻手轻脚地过去,心想着既然要用香气引起他注意,那就必须离他近一些才对。 于是乎,她故意过去拉了拉窗帘,然后又挥了挥手臂从床尾经过,就是要让那香气散发出去。 她不得不承认,小桃找来的这些东西,香味真的很浓郁。 阿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打了个喷嚏,鼻子都被这浑身的香气给刺激到发痒了。这个时候她真是想笑。没想到,没把季洛寒放倒,反是把自己熏得够呛。 听到动静,季洛寒缓缓地睁开眼睛,伸手取下一边耳机,声音清冷地问:“你感冒了?” “没事没事。”林霜倍感愚蠢地摇头,“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季洛寒高高在上地笑了,“我是不想被传染。” 更蠢!林霜暗暗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季洛寒又说:“过来!我看看!” 林霜不明所以地照办,暗咒这香气熏得她好难受,连大脑都无法正常思考了。 “坐下。”季洛寒命令,等她真的在床边坐下,暮地伸手就触到她额头。 林霜明显被这一举动惊呆了。他的手心凉凉的,贴在自己额上,感觉好舒服。她看着他那张震摄人心的俊颜,脑子里想的全是要怎么把他放倒,不由的脸上发烧。 “怎么这么烫?”季洛寒拧起眉头来。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刚才洗澡的水太烫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林霜往后闪开他的手,解释说。 季洛寒收回手来,沉默了半晌。突然就说:“那刚好。” “刚好什么?” “刚好我冷。”季洛寒扯扯嘴角,“刚好你可以帮我暖床。” “你冷?”这下换林霜拧眉,“这大夏天的......” 她话音未落,季洛寒已经伸了个懒腰,侧着躺下去,还故意把靠近她的这一边留出来,一脸无害笑容地拍了拍床面空处,说:“能替本少爷暖床,也算你三生有幸。” 林霜不安地吞咽口水,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脸,心想这就是机会。 她呆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把地铺上的枕头拿上来,然后全身僵硬地往他旁边一躺,中间还隔着三个拳头的距离。 季洛寒单手压在耳朵下,噗笑出来:“过来点!你隔这么远,怎么帮我暖床?” 林霜扭头瞪他,就让她再挣扎一会儿,再做会儿心理建树行不行!她深呼吸一口气,再看向他那张亦真亦幻的脸时,想要挪动身过去,最终却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败下阵来,翻了个身就想逃。 可季洛寒难里允许,就似潜伏已久的猛兽,趁着目标想逃的瞬间,胳膊一伸揽住她的腰就把她擒进了怀里。 “季季季洛寒。”林霜被他抱得严严实实,面红耳赤地哆嗦着。心虚开口说,“你放开我吧,我还是回地铺比比比较好。” “嘘。”季洛寒闭着眼睛,声音轻软半带着威胁,“你再乱动,就真的不止暖床了。” 林霜一怔,只好后悔不已地听命,动也不敢动。 她的脸紧紧贴着季洛寒的胸膛,早已是分不清那心跳声究竟属于谁。她的鼻息喷吐在他柔软清香的衣料上。每一次呼吸都闻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是说不出来的好闻,混合着沐浴露残留的香气,莫名有一种镇静催眠的味道。 林霜似乎听到了季洛寒吞咽口水的声音,越发慵懒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今晚好香。” 林霜脸上红得更是厉害,这样撩人心弦的话语,简直就是最危险的挑逗。 感觉到她又开始不安份,季洛寒突然就松了手,待她翻个身想要逃,又敏捷地从后面锁住了她。 MD,这又是什么情况!他不是个残废么?难不成腿上不行了,胳膊就进化成钢精铁索了? “还是这个姿势抱着舒服。”季洛寒故意在她耳边吹气,把身体紧贴了上去。 “你......”林霜怎么感受不到彼此之间的身体差异,一颗心就这样悬了起来,暗咒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还在后悔得厉害,突然就感觉到一只大手不偏不移地抚上了胸前圆润,扎扎实实地捏了个满手,惊得她直喊:“喂!你干什么?” 季洛寒笑着把手拿开,把她锁地更加严实,并说:“王婷婷不是说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么,现在我亲自检验一下。看来,你这些都还是有的。” 林霜冷笑,那她是不是还要叩主谢恩啊!总之,她就是自己作死,被占了便宜也只有自认倒霉。“那你检验完了,可以松手了吧。” “乖乖的。”季洛寒凑到她耳边再次低喃耳语,“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林霜后背传来了一阵战栗,就似被施了咒语般一时间动弹不得。 “虽然你抱起来很好睡,但我绝不会碰你。我知道你是老巫婆派来做什么的。” “你知道?”林霜整个人都呆了。 季洛寒轻扯嘴角笑笑,故意使坏地狠狠嗅上一嗅她的香味:“真是可惜了,其实我真的有被你勾引到。可是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我......我才没有勾引你。现在是你在非礼我。”林霜已然是气到想咬舌自尽。 “告诉我,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你的精、子!得到季家的继承人!林霜真想这样脱口而出,然后再拼尽全部力气,把他给五花大绑了,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她心里清楚,什么也不能说。 下一秒,季洛寒的笑意在喉咙里响起来:“你信不信?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给我吗?” “不会。”季洛寒不假思索地答,“我可以抱你一整晚却不碰你,在我这儿,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罢,林霜心里头燃起一股绝望,什么都不想再说,也不想再问。直到房间里面逐渐安静了下来,她感觉到季洛寒把耳机放进她的耳洞里。里面的音乐声悠扬而动听,是她听过最迷人的男歌手声音。 翌日。 季洛寒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了这位季太太的身影。 没过多会儿,小桃就谨慎地敲门而入,说少奶奶让她上来伺候起床洗漱。 “她人呢?”季洛寒想也不想地就问。 小桃笑笑:“少爷!少奶奶正在亲手帮你准备早餐呢。请问你等会儿是下去用餐,还是......” 季洛寒听着倒觉得这挺新鲜:“下去。” “知道了。” 等季洛寒去到餐厅的时候,林霜正把自己亲手煎好的荷包蛋摆放在餐桌上。“早。”她更是主动向季洛寒打招呼,积极地过来把他推至餐桌边,“尝尝,我亲手做的。” 青姨带着厨师走了出去,把这片天地留给了他们。 季洛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摸索到右手边的杯子,抬起来喝里面的牛奶或者是果汁,一副并不买她账的样子。 林霜不介意地在他旁边坐下,精神饱满地说:“以后。你的早餐我都包了。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直说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洛寒冷着脸问。 “三明治我做了很久,你吃一口。吃一口我就告诉你。” 哈?季洛寒意外地拧眉,然后就感觉到林霜已经把三明治送到了他的嘴边。“里面加了什么?”他偏偏不上当。 林霜笑笑:“我要是在里面加了什么,岂不是也太笨了!就算出了一时之气,不也给自己惹麻烦么?放心,我还真没有这么笨!” 季洛寒想了想,张嘴咬了一口就开始不惧地嚼咀下肚。 林霜眼睛里全是皎洁的光:“你不是说。总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到底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其实不用总有一天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喔?抱一晚就能有这样的奇效?” “对,我想通了。”林霜抬起牛奶来喝上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淡定地靠近他,“其实,我想得到的......是你的心!” 季洛寒明显愣了愣,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全是讥讽。 “我知道你觉得好笑。但总有一天,你也会亲口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 “季太太!你是疯了吗?”季洛寒依旧是不以为然。 “女追男隔层纱,没听过?” 听到这个,季洛寒扯扯嘴角:“恕我直言,我季洛寒喜欢的类型可不是像你这样的。你若是想要让我喜欢,就只有......投胎重来。” “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 季洛寒目光如矩,来了精神:“长发!摸上去要像绸缎一样!” “我就是!至于要像绸缎一样,多用点护发素就好。”林霜眼睛都不眨一下。 “36D。” “36B,没差多少。” “想让我喜欢,必须是最漂亮的。爱不爱的都是屁,我只看长相。” “我不算最漂亮的,但也是五官端正。恕我直言,现在反正你也看不见,关了灯都一样。” 闻言,季洛寒嘴意的笑意更浓:“我喜欢聪明的,脑子里太多水的最让我讨厌。” “那你知道什么方法可以让女人脑子里的水尽快流干么?”林霜单手托腮看他,“她必须遇上一个渣男。眼泪流干了,脑子里的水也就流干了。” “那你脑子里的水流干了么?”季洛寒话有所指。 林霜笑笑:“当然流干了。我遇到的可是世纪渣男。” 季洛寒怎会听不出这指桑骂槐的伎俩,不怒反笑:“没人教过你,这根本就和报仇沾不上边么?” “No,我才不是为了报仇,更不是为了整你,或者单纯想出口恶气。”林霜摇了摇头,“这就当作是我们俩的一个赌约,我这个女流之辈已经发起挑战了。就看你这个男人敢不敢应约了。” 季洛寒就算看不见,也可以想见面前这张生动诱人的面孔,难以自控地笑了出来:“你想怎么赌?” “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喜欢上我这个季太太!”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也绝无可能!” “你就直接说,赌不赌?” “你就不怕我就算喜欢,也说不喜欢?” “我相信你。”林霜面不改色,“我敢赌,就敢相信你。” 季洛寒沉默了一会儿:“若是你赢了,想怎么样?若是我赢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若是我赢了,我就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100.我没有义务安慰你 “好。”季洛寒不假思索地就答应。 可这下,林霜却犯糊涂了:“你......也不问问我要你的什么东西?” 季洛寒气定神闲地拿起三明治来吃上一口:“反正眼睛没了,腿也没了,无所谓了。而关键是,你根本就赢不了。” 还真是自负!不过这样更好!林霜见此,赶紧附和说:“那就试试看。” “若是你输了呢?” “你说。” “我也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 季洛寒用餐巾擦了擦手:“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林霜听了噗笑:“你到时候想要我的脑袋我都得给你么?” “我对这么血淋淋的战利品,不感兴趣。” “好!只要不是脑袋,不是卸胳膊卸腿挖眼睛就行。”林霜也不容许自己再犹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击掌为证!” 林霜看着他举起来的掌心,果断拍过去,一掌定音。她没有疯!昨晚她就想得很是清楚!她必须赌这一把,让季洛寒心甘情愿地把‘继承人’交出来。 用过早餐,季洛寒就说自己想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会儿。 这下正好,林霜就得空钻进小桃房里,就开始在网上查:让他爱上你的方法秘诀。秘诀千奇百怪,竟然还有古老的咒语。 这时,小桃神秘兮兮地钻回房里:“少奶奶,你就在这儿呆着啊,千万别出去。” 林霜扭头看她:“怎么了?” “夫人又带着那个寄生虫来了。” “喔。”林霜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继续研究她的神秘咒语。 “你怎么还有心思研究这些?”小桃一脸焦急地坐到床边,“那个寄生虫肯定是想再夺回阵地!你得想想办法啊。” 林霜单手托腮,一脸苦恼地还是盯着电脑屏幕:“她们上楼去了?” “那倒没有。青姨说,少爷吩咐了,以后不准其它人上去。夫人来了也只能在客厅等。” 听到这话,林霜才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季洛寒没让王婷婷上楼,那不就代表他并不想让她回来?!这样猜测着。她不由地露出笑容。 “少奶奶。敌人就在外面呢,你还笑得出来?” “别急。”林霜拍拍她肩膀,“你们家少爷都没有这个打算,我们急什么。” 小桃双手插腰地直叹气摇头,“我的少奶奶,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少爷此时此刻是不想再重温旧梦了。但是女追男隔层纱,知不知道?等那寄生虫撩拨两下,少爷就又无法自控了。” 其实昨晚‘香气诱人’的计划后,林霜就想好好跟眼前这个‘专家’聊聊。虽然计划是失败了,但她突然觉得小桃是深藏不露。 见她目光奇怪,小桃不安地干咳了两声:“少奶奶,小桃多嘴了。” “不不不。”林霜干脆转个身盘腿而坐,一点也没有淑女的样子,“你跟我说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家少爷喜欢上我?” 听到这话,小桃瞬间瞪大眼睛:“少奶奶......你不是说不想和少爷发生什么吗?怎么又......”自顾自地说着,高兴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是喜欢少爷的!我小桃啊,眼睛可毒了呢。你们两个明明就是绝配啊,只不过都爱口是心非罢了。啊,小桃真是笨啊。要想挡走所有的小三小四,就得先搞定自己的男人啊!少奶奶果然是比我聪明!佩服佩服!” 林霜笑得尴尬,她还真没有想过王婷婷那货,也不打算解释说这不过是个赌约,只好说:“你帮我想想。” “没问题!成人之美的事儿我最喜欢了。”小桃一副认真的表情,伸手捏住下巴,过了会儿说,“老话说得好。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就先拴住他的胃。”说完,朝林霜舔了舔舌头。 林霜看着她,打了个冷颤,说:“我会做饭啊,这没什么问题。” “错!少奶奶你做出少爷爱吃的东西才行。投其所好,一定是对的。” “说的有道理。”林霜点了点头,思路更是明朗,“青姨!青姨的手艺全是他爱吃的。” 小桃笑着竖起大拇指,两人击掌,目标明确。 待季母和王婷婷走后,林霜直接就去找了青姨。 这个时间,青姨正在吩咐佣人整理杂物间里堆积的东西。见她进来,青姨主动问:“少奶奶什么事?” “青姨。”林霜态度极好地过去,“你现在忙吗?” “还好。少奶奶有什么事?” 林霜笑笑:“我想请青姨......教我厨艺。” 青姨意外地愣住:“少奶奶这是......” “我想要学一些季洛寒爱吃的菜。”林霜也不知为何,还是有一些难为情。 “喔。”青姨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就握过了林霜的手,脸上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冷漠排斥,“一直都很想谢谢少奶奶你,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林霜对此有些受宠若惊:“我什么也没做,不用客气。” “不!这个谢你一定要收下!”可青姨态度坚决,“若不是少奶奶,少爷现在可能都还在......”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眼眶发红。“总之,少爷就拜托给少奶奶了。” 等等等等,这话会不会太重了些!林霜愣了愣。她只不过是想学几道菜去讨好一下那个人而已,绝不是真心的,她也担不起这样的托付。 “青姨......”林霜紧接着就想解释。 “少奶奶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少爷最爱吃的,都教给您。”青姨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我们少爷虽然有时会给人感觉难以接近,但我相信,再相处一段时间,一切就都会不一样的。” 林霜有口难言地回以一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青姨又吩咐了佣人几句,就带着林霜去了厨房,现在就要教她做一道马蹄糖水,适合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吃。 林霜本就是穷人孩子早当家,所以上手也非常快。 糖水出锅以后放进冰箱里冷藏了一会儿,她就端上楼去再现学现卖。 这个时间,季洛寒正在书房里面,专心打理着他收藏的那一大堆老唱片。 林霜敲门进去,却先对那堆老唱片起了兴趣,凑过去看,并问:“这些就是黑胶唱片么?” 季洛寒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把唱片收进盒子里,并没有回答。 林霜把糖水在旁边搁下,主动示好说:“不如以后我帮你整理吧?你可以教我。” “你知道这些唱片多少钱么?”季洛寒不屑地把唱片木盒收回柜中,一看就是宝贝到不行。 哼,小气!林霜不稀罕地嗤之以鼻,把糖上端过来,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尝尝,我做的。” “什么东西?” “马蹄糖水。已经冷藏到你喜欢的程度了,保证清脆爽口。”林霜对自己有信心。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季洛寒不接过来。反倒扬起眉头。 林霜笑笑:“青姨教我的。” “你这算什么?” “讨好你啊。”林霜直言不讳,“这叫投其所好。以后我还会多学一些,随时都可以用来讨好你。” 闻言,季洛寒不怎么习惯地扯扯嘴角,好似对她这么温顺体贴的架势很是陌生,也很是防备。 “劳烦尊贵的季少爷尝尝,给个评论?”林霜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为了完成使命,真是豁出去了。 不过这种套路对季洛寒还算有效。把他捧得高高的,他自然就会拿起那骄傲无比的架子。终于,他把糖水接在了手里,给了这个面子。 林霜一副期待的表情,缓缓蹲下身来,暗暗地念叨,拴住胃,拴住胃。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吃完,一滴不剩地把空碗递过来。 林霜接过来就急忙问:“怎么样?” “跟青姨的水平比......”季洛寒故意卖起关子,半天才说,“那何止十万八千里。” 林霜听到这话,什么笑容都没了,拿着空碗站起身来,表情郁闷地就要往外走。 “再接再励。”这时,季洛寒声音清冷地说了句。 “这算是鼓励?”林霜可没在这话里听出好意来。 季洛寒扯起嘴角,简单而明确地回了两个字:“做梦。” 林霜把郁闷嗯回肚子,撇撇嘴,出去时却见青姨进来。青姨向她点头,并用眼神示意她快些回避,然后走到季洛寒面前说:“少爷。方小姐来了。你看,见还是不见?” 林霜在关门的时候,明显看见季洛寒的表情大变,立即从玩世不恭变为难过在意。在这个家也呆了不少时间,她从未见过他脸上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把空碗送回厨房,脑子里还在想他的那个表情,还有青姨说的‘方小姐。’这刚刚才走了位王小姐,现在又来了位方小姐,还真是热闹。真不知后面还有几个李小姐、马小姐。 禁不住好奇心,林霜轻手轻脚地走去了客厅。 客厅里,果然坐着位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孩儿。女孩儿发如绸缎,五官精致。气质绝佳,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我见犹怜,十分惊艳。 这让林霜不禁想起上午那会儿,季洛寒说过的话。眼前这女孩儿分明就是他喜欢的类型。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女孩儿比她更加像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表情凝重。似有满腹的心事,恍惚之间突然发现了她的存在。两人就这样打了个照面,不约而同地微笑点头示意。 “可以麻烦你再给我一杯水么?”女孩儿举止优雅礼貌地开口,“谢谢。” 林霜赶紧点点头,重新为她端了一杯水。见女孩儿心事重重,也就没再主动搭话,自个儿往花园里面去了。 她若有所思地走到泳池边,不自主地往书房那扇窗户看过去,不知那个女孩儿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里面了。她总是有一种直觉。这女孩儿同季洛寒的关系并不是一般,绝不是王婷婷那种可以比的。 这样想着,她在泳池边的休息椅躺下,长叹一口气,为自己这前路未卜的赌约之旅深感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在发着呆的时候,那长发女孩儿竟然已站到了她的面前。 林霜毫无防备地坐起来,看女孩儿双眼像是哭过,一时间尴尬地不知怎么开这个腔才好。 “误以为你是佣人,失礼了。”长发女孩儿主动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刚才,我并不知道你是寒哥哥的新婚太太。” 寒哥哥?!林霜始料未及地僵住,自己这身T恤短裤就这么不配季太太这个身份么?她尴尬地笑笑:“没关系。”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 长发女孩儿把脸撇过去,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又赶忙伸手擦掉,看上去是真心难过。 “方小姐,你......要不要坐下?”林霜问。 女孩儿似是一惊,脸上流露出犹豫,终还是在她旁边坐下。两人相对而坐,气氛突然就显得有些不对劲。林霜本就不方便问她的身份,若是她直接说自己是季洛寒的爱人,她这个季太太就算是挂名的,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方小姐坐着似是平静了会儿,竟主动说:“我的名字叫方雅。其实,我是寒哥哥的.....未婚妻。” 未婚妻?林霜拧眉。若她是未婚妻,那自己又是什么?! “我和寒哥哥是订了婚的。本来是打算这个时候就举行婚礼的。” 难怪季洛寒刚才听到她来了就脸色突变。原来这个方雅真是他的爱人。林霜有些意外地看过去,若不是方雅脸上全是泪,她一定会觉得这女人是来找她麻烦,向她示威的。 只是这般情况下,她更是尴尬,脑一抽就问:“那......怎么没有结成婚呢?还让我占了你的位置。” 方雅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含着泪水的眼睛里全是不甘。 林霜怎么感觉不出来:“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恶意。” “没关系。”方雅收回眼神,伸手擦了擦泪。“我也只是想见见你,见见寒哥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我也并没有恶意。” “理解。”说实话,林霜是真的理解,毕竟她从未真正对季太太这三个字有任何归属感,一直就觉得这名号是被自个儿强占了。 “听青姨说,你对寒哥哥很好。”方雅撑出一个笑。 林霜暗暗叹口气,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别扭,就像她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似的。“一般。”她生硬地回答,看着对方那梨花带雨的娇俏容颜,突然生成一份自责和同情。 “你见过他了么?”她感觉得出来,这方雅想见季洛寒的心情。可是依季洛寒现在那刺猬般的状态,根本就是什么人都难以靠近。 听到这话,方雅双手掩面,自顾自地就哭地比刚才更加伤心。 人都说男人最怕女人哭,可林霜觉得她也很怕。她一时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是该走开,还是该安慰,反正就是尴尬。 为什么女人总要这般悲惨?伤心落泪的为什么永远都是女人。 倾刻间,林霜莫名就很是生气:“你别哭了,你就算哭死,他也看不见。再说,你让我这个季太太用什么立场安慰你?” 方雅哽咽着放下手来,似是意外到不行。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男人已经不属于你了。你们曾经就算发下过多少山盟海誓,都已经化为虚有了。你只有往前看,往前走,知不知道?”林霜愤愤地又说。 “可是我......”方雅无助地哽咽着,“真的放不下!在他身边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姑娘。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道扬镳的,现在我才是季太太,这个已经是事实了。”林霜冷着面孔说,“我没有义务安慰你,知道么?” 这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有用。方雅逐渐平静了下来,拿出手绢来擦去眼泪后,问:“你爱他么?” 林霜愣了几秒,答:“不爱。” “既然不爱,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 林霜仍是坦白:“为了利益。” 方雅似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表情呆茫了许久之后,才说:“你既然不爱他,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帮我。”方雅眼神无比坚定,“寒哥哥之所以远离我,是因为不想拖累我。可是我根本离不开他。听青姨说,他现在会听你的。你帮我,劝他不要再推开我。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机会跟他说。” 林霜不知青姨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但着实是受到了惊吓。“方小姐。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季洛寒才不会听我的。”她直截了当地拒绝,“再说你让我帮你这种忙,不觉得不合适么?” “你想要的利益,我都可以给你。”方雅虽然看上去柔弱,但脸上的执着却让人害怕,“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保证你得到的,只会更多,绝不会少。” 听罢,林霜笑笑:“虽然我不爱季洛寒,但我还是季太太。你这是要让我成全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 “我可以什么名份都不要。只要让我留在寒哥哥身边就好。我可以住佣人房,可以永远对你低声下气。算我拜托你。”方雅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神殷切。 “我看你一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就为了一个男人,你真要来看我这个原配的脸色,毫无尊严地活着?” “你不知道寒哥哥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知道,这是爱情嘛。”林霜嘀咕了句,却伸手推开了她的手,态度明确地说,“虽然我觉得很内疚。但是我不会答应的。你有你的爱情,我也有我的原则。忘了吧。既然这也是季洛寒希望的,你还是向前看吧。” 方雅脸上全是绝望,不再多言,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离去。 林霜坐在原地许久,胸口像被大石压着,难受到不行。她知道,自己真的很残忍。只是突然间,她很明白季洛寒为什么不愿见这位方雅。 若你真的在意一个人。就不会想要他跟着一起受苦。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抬头再次朝那书房看去。季洛寒,可能你还是有一丝人性的。 她回到屋内,上了顶楼,再一次推门进入书房,却不见季洛寒的踪影。 主人房里,季洛寒在窗边一动不动,背对着她似是在走神。 林霜意识到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他,于是乎准备悄悄拉上房门退出去。 “你过来。”可季洛寒突然发声。 林霜怔了怔,心想不会又是撞在枪口上了吧,只好拘谨地过去。 “你今天的招数都用完了么?除了马蹄糖水以外,就没有别的了?”季洛寒问着,面无表情地转身。 “哈?”林霜被这突然而来的问题弄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以为你能有多高明的手段,没想到还真让人失望。” 林霜一听就是要借机发飙的意思,才不愿当了出气筒,赶忙说:“我怎么可能只会这一手。”说着,弯腰靠近他,“季先生,敢不敢和我约个会?” “约什么会?” “当然是吃饭,逛街,看电影。” 季洛寒轻扯嘴角,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你让我季洛寒这副样子,跟你出去?” “有什么不可以么?”林霜硬着头皮说,“若是只在这个家里打转,我当然输定了。只有出去,才能培养情调。有了情调,才能培养出感情。怎么?你就这么害怕出去啊?” “季太太,激将法对我没用。”季洛寒完全不吃这一套。 “我没激你。”林霜倒也淡定,似是对他变脸的样子习惯了也适应了,“我只是在要求这个赌约的公平性。” “公平?”季洛寒轻笑,“我没有眼睛,你让我去看电影?我连腿都没有,你跟我谈什么公平?” “别激动!”林霜声音沉了沉,完全没有怕的意思,“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炸毛好不好?” 季洛寒语塞。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好。”他暂时咽下这口气,“你说。” 这下换林霜歪起嘴角,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你以为,我真会带你去看普通的电影啊?等我们出去了,你有任何不爽,再炸毛也不迟,对不对?” 101.没必要这么伤人 深夜十一点。 开在购物中心地下层的滑冰场,这个时间只有林霜和季洛寒两人。林霜曾在这个冰场打学生工,所以同守场的大叔关系颇好。 已经歇业,空无一人的冰场上,林霜穿着冰鞋,动作娴熟地滑到中央,心情许久没有这么畅快愉悦。下一秒,守场的大叔就已经帮忙把季洛寒连带着轮椅一起抬至冰面上。 林霜与守场大叔相视一笑,熟到连谢字都不用说。 “这是哪儿?”季洛寒感觉着冰场传来的寒冷,难怪方才离家时,这女人特意带上他这件外套。 林霜滑到他的轮椅前,把租来的围巾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反而为他戴上。 季洛寒明显闪躲了一下,脖间突然传来的温暖让他静了下来。“你这么重,看来我得费点劲了。”林霜想起每次抱他的那种痛苦,就笑着摇了摇头。 季洛寒仍是面无表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坐稳了。”林霜说着已滑到他身后,推着轮椅缓缓向前。 季洛寒惯性地伸手握住两边扶手,感受着轮椅逐渐加快地向前滑动,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动容。他觉得自己突然就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鸟儿,又有了翅膀,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 冰刀和轮椅在冰面上发出摩擦的声音,两人脸上的笑都越发舒展开来。 “再快点。”季洛寒咧着嘴笑,主动要求。 “没问题。”林霜这下更是全身发力,推着他在冰面上驰骋加速。 守场大叔托着肋帮在场外看着,也被他们这欢愉的气氛感染,呵呵地傻笑看着。突然想起来,他转身去了控制室。把灯光调得再暗些,还放上一首动感活泼的音乐助兴。 “再快点,再快点。”季洛寒激动地又拍了拍扶手,感受着脸上的清凉,兴奋地大喊了声,“呜呼。”最后,他闭上眼睛,把这想像成是自己在奔跑,在飞翔,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以前。他不再是躲在暗处的那个怪物,不是。 就这样玩了好一阵,直到林霜缓缓停下,腿软地直接坐在了冰面上,上气不接下气。“不行了。我的腿都快不是我的了,我歇一会儿。” 说完,她朝季洛寒看去。一直在后面用力推着,把控着方向。她现在才知,原来他脸上五官这般舒展开来竟然是这样子的,有一种感染人心的魔力。 “休息够了没有,接着来。”季洛寒直截要求。 “一分钟都还没有到呢。”林霜皱眉,虚脱地伸手敲着腿和另一支胳膊。 “那你要休息多久?” “十分钟。” “五分钟。”季洛寒竟然开始讨价还价。 林霜看得出他眼中的兴奋,暗呼这人还真是奇怪,平时奇葩又怪异,让人摸不透猜不着,现在怎么突然又像个孩子,玩开了就贪心了。 “你知道你有多重么?”她白他一眼,他倒是玩得高兴了,可苦了她这个人肉助推器。 季洛寒听完,理所当然地说:“是你把我带来的,就必须负责到底。” 噗,林霜笑了笑:“在家的时候,某人可是一副我强迫你出来的样子。怎么?现在又高兴了?” “看在你让本少爷还算开心的份上,我就继续给你这样的机会。”季洛寒清了清声音就摆出架子来。 呵,又来了!不过只要有机会,她当然不愿错过,笑着从冰面上爬起来,厚着脸皮凑到他面前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呢?” 季洛寒盛气凌人地轻扯嘴角:“要想征服我季洛寒,光靠这点伎俩可不够。再接再励。” 林霜切了一声,双手环于胸前,不屑地看着他:“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不过看在我心情的确不错的份上,我决定给你点甜头,以示奖励。”季洛寒扬起眉头,以脸上的得意就看得出他的确是神清气爽。 “什么甜头?” “你可以继续再推着我转上几圈。” MD,这算什么甜头!林霜笑不出来了,暗咒自己这真是豁出去了,不仅不能骂他,还得好好哄着。 趁着她在喘气,季洛寒主动问:“你经常来这儿?” “很久以前了。”林霜在原地轻滑了几步,“那时候我来这里打暑期工。刚才送你进来的那大叔一直负责看管这里。我会滑冰,也是他教的。” 季洛寒歪着头朝她这边看着,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惊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苦逼的人呗。别的有钱人家夫人,太太都是买包包去美容院,我这个季太太却要当你的奴隶,还得哄你开心。”她不想回答,说着再次绕到他身后。 季洛寒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感觉到轮椅再一次滑了出去。 他们离开冰场的时候,已经是凌零时分。 出来的时候,林霜就说明由她来开车,司机不必跟着。因为她要带季洛寒去看一场不普通的电影。 当车子缓缓在一个空旷的停车场停下时,车场尽头的那块巨大影幕上投影出了影片开场字幕。 “今天竟然只有我们。时间还刚刚好赶上。”林霜看看也没有别的车,说着就把车上的广播调了出来。原来这广播是用来接收影片声音的。 “汽车影院?”季洛寒坐在副驾上,倒真是没有想到。 “这样的话,不用进电影院,也可以看电影了。”林霜稍稍凑过去表功,“我这思路如何?” 闻言,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声音戏谑地说:“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一场汽车电影就喜欢上一个女人的。” MD,他就不能别破坏现在这个气氛么!林霜撇撇嘴,捧起刚才进来时买的爆米花就往嘴里噻。 “你还买了爆米花?”季洛寒都不知她的这个举动。 “嗯。看电影怎么可以没有爆米花?” “谁同意你在我车上吃这个了?”季洛寒明显是介意的,“你知道这车是多少钱么?” 林霜愣了愣,暗咒有钱人真是越有钱越计较,冷着声音回了句:“我吃东西很文雅的,不会掉在你车上的。再说,如果真掉了几颗,我捡起来给你弄干净不就好了。” 季洛寒皱着眉头撇过头去,若是再说下去反倒成他小气了。 “我一直都想看部片子,可是刚好小冬......”林霜说到这儿猛然停了下来,赶紧说。“等会儿你一边听,我一边会向你讲解的。” 季洛寒没有应声,一边听着情节进展,一边听着那嘎嘎的嚼爆米花声。 突然间,他把手伸过去,勾了两根手指。 林霜看着他的手心,愣了愣:“什么事?” “你一个人吃,还真好意思。”季洛寒直接调侃。 林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不要么?还怕弄脏车什么的。” “我在我自己的车上,想怎么样都行。”季洛寒面不改色。 呵。不就是想吃么,还摆什么酷!林霜笑笑,懒得再同他斗嘴地把整个爆米花筒都递到他手中。 季洛寒伸手进去抓了一把,刚往嘴里送,就有两个落网之鱼从他指缝间掉了出去。 刹那间,气氛好生奇怪。 “喔~~~”林霜指着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就说,“你自己掉的,等会儿自己清啊。可别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洛寒面子挂不住地眼神闪烁了一下,不高兴地把爆米花扔回来给她:“你哪位啊?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林霜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笑了笑:“听电影,听电影。”然后就连爆米花也不吃了,省得又惹他不高兴。 季洛寒把凌厉的目光收回来,车里这才恢复了宁静。 “男主角穿着件白色的T恤,走进图书馆,女主角这个时候正坐在他视线里的某个位置,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林霜轻声描述着他看不见的场景,“他表情有一点犹豫和恐惧,但还是鼓足勇气朝女主角走了过去。” 听完男主角支支吾吾对女主角说了一大堆没有主题的废话之后,季洛寒不屑地说:“他喜欢这个妞,怎么就不能直接说,真是胆小鬼。” 林霜拧眉看他,暗咒这季洛寒站着说话不腰疼。“男主角站起来了,很难过地走开了。” “活该。”季洛寒骂了句。 可林霜实在是见不惯地又说:“季先生,若是你喜欢上一个妞,明知道和她没有结果,你难道就不会像这个男主角一样痛苦煎熬么?” “不会。”季洛寒干脆地摇头,“既然知道没有结果,那就赶紧睡了再说。” 林霜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突然意识到和这人在一起看这种爱情文艺片,简直就是灾难。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人?哪怕就只有一个。” 听到这个问题,季洛寒仍是干脆地摇头:“没有。” 哈,这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那个叫方雅的姑娘又算什么?难不成又是人家一厢情愿? “季洛寒,你相信这世上有爱情这种东西么?” “相信。”季洛寒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睛里的光跟着沉了沉。然后笑着又补充说,“无聊的人做的无聊事,然后称之为爱情。就像现在这电影一样,无聊透顶,专门用来骗人的。” 林霜笑笑:“虽然我也觉得爱情是虚假无聊的,但我觉得它只是对我们这类人无聊而已。原则上,我不会去否定它的价值。毕竟,对其它人来说,它就是伟大的。” 可明显季洛寒完全没有听她说话。因为没得到她的解说,竟主动问:“现在是什么?” 林霜白他一眼,不是说无聊么,还问什么!她清了清嗓音:“男主角的好朋友来了,长得不赖,工作也不错......” “然后呢?” “嘘,男主角马上就要说话了。你自己听。” ...... 翌日。 季洛寒和林霜双双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两人在餐厅用餐的时候,更是不约而同地打起哈欠来。 林霜看着不由想笑。凌晨两点的时候,他们回到家时,她还帮这人煮了个方便面当宵夜。虽然被他百般嫌弃,但还是被吃了个精光。 他们都有一个共识就是不要把青姨吵醒了,所以两人轻声细语地在厨房里面吵嘴,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搞笑。 “少爷,少奶奶。”可青姨明显还是不高兴的,语重心长地走过来说,“熬夜是最伤身体的,看看你们的脸色就知道。” 林霜还没开口说话,季洛寒就抢先一步:“都是她的主意!你好好教育一下她。” MD,一个大男人竟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林霜始料未及地拧起眉头,看见他那得意的嘴脸,再看看青姨那责怪的目光,只好忍一时之气说:“以后不会了。” “少奶奶,青姨不是真的要说你。”青姨无奈摇摇头,还是忍不住要教育,“我觉得出去走动一下是好事!但你明知道少爷现在的身体是需要休养的,竟然还把他带出去,还弄到这么晚。这中饭当成是早饭吃。是伤身体的了。你这玩心,得收收啊。” 真是冤枉啊!是季洛寒说他不想见人,她才选了没什么人的时间。 “青姨,我以后会注意的了。” “这样才乖。”青姨这才露出笑容,然后就满脸慈爱地看向季洛寒,“少爷,安医生本来方才就要过来的。因为您和少奶奶都没起,我就让他下午再来了。” “知道了。” “少爷晚饭想吃什么?” 季洛寒想了想:“晚饭让她做,你教教她。” 林霜的哈欠才打到一半。听到这句话不禁突然就被吓醒了。她这腰酸背痛,宛如残废似的,竟然还要做晚饭?! 青姨明了地笑笑:“好,青姨知道了。”说完,就朝厨房那边走去。 “季先生,我的手现在都还痛得要命,你故意的?”林霜直接就问。 季洛寒笑笑:“季太太。不是你想拴住我的胃么?” 林霜一时间竟无言反驳,明知道这就是他故意耍着人玩儿呢,还是只有闷声不吭地目送着他先一步离开。 “真是烦死了!”她独自一个人留下来,郁闷地用脑门磕在餐桌上,原来要对一个人下心思,竟然是这么累! 这夏天的天说变就变。中午明明才晴空万里,下午就倾盆大雨起来,而且这一下就像没个完似的,连绵不断。 林霜在青姨的指点下,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季洛寒尝过之后,只是恹恹地评论了句,“还行。”林霜本来也没打算从他嘴里得到什么赞扬,无功无过也就属于万幸了。 晚饭过后,季洛寒先上了楼,林霜陪着青姨在厨房里说话。虽然她不是个擅长讨长辈开心的人,但还是想从青姨那儿多学些菜式,也好应付季洛寒往后的刁难。 这个时候,小桃走了过来,神情紧张:“青姨,少奶奶,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事?”青姨问。 “那个方小姐,一直就在我们大门口呆着,听阿宽说,已经呆了好久了。” 方雅?林霜没说话,然后就见青姨淡定地回:“不用管。她在车上坐会儿,自己就会走的。” “不是啊,青姨。她没在车上坐着,而是......在雨里站着呢,伞也没打。” 青姨表情怔了一下。 林霜听到这个,看了看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雨势,第一反应说:“你去送把伞给她,这样淋不生病才怪。” “不,谁也别管。”不料,青姨却出言阻止,更是对林霜说,“你更加别管。” “为什么?就因为她曾经是季洛寒的未婚妻?”林霜并不觉得这可以是坐视不理的理由。 “总之你别管。不然少爷会不高兴的。” 可是林霜心里清楚,她现在若是不管,今晚又别想能睡得着觉了。“对不起青姨。”她表情明确,然后就拉着小桃出了厨房。 林霜吩咐小桃让人把大门打开,打着伞冲了过去:“方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方雅全身湿透,神情恍惚地抬起头来看她,整张脸都是苍白,看上去实在可怜。 见她不说话,只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林霜赶忙用伞遮住她,心知肚明地说:“你若是非要见季洛寒,你直接打电话给他不是更好?把自己淋成这样,又有什么用?” 方雅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眼睛里像要滴出血来似的:“我真的好想死,可是又不能死。没有人愿意帮我,没有人。我只能......这样折磨自己。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可怜一下我。” “为一个男人死,至于么!”林霜听到这种话就莫名生气。 “你别管我了,就让我在这儿站着吧。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 林霜一脸的挣扎,终还是看不下去地说:“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还不行么!” “你帮我?”方雅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是雨声太大,自己产生了幻听。 “是,我帮你!若是你真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不想自责什么的。算我怕了你了!我带你进去见他!” “真的?” “走吧!别等我后悔!”林霜明知道这肯定是会惹出事来的,但还是把方雅给带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让小桃带方雅去房间里面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就开始头痛了。 “少奶奶。你这......”青姨迎上来就极不赞成。 “青姨你别说了。”林霜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已经答应她了。等她出来我就带她去见季洛寒。”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青姨的强烈反对溢于言表,“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千万不要去滥当好人。” “不管了。”林霜咬咬牙,“一切后果,我承担。”说完,就朝小桃的房间里去。 待方雅换了身衣服,林霜就带着她上了楼,势死如归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书柜边,季洛寒正用手摸着自己伸手能及的那排,摸索到一本书拿下来,听见她的脚步声就说:“季太太。你来帮我看看这本是不是三国演义,今晚......”似是嗅到了第三人的气息,他的话猛然停下,本是平和的脸色也跟着阴沉,“谁?” 方雅从林霜身后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潸然泪下,唤了声:“寒哥哥。” 林霜正欲转身离开,不想季洛寒就这样勃然大怒,把手里的书往声源这边砸了过来:“谁带你进来的!是谁!” 方雅被他这狂燥的模样吓到了,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是我。”林霜只好站出来自首。 “是你?!”季洛寒沉默了片刻,然后叫嚣着把他能伸手摸的书抓下来,雷霆大怒地统统朝她扔了过来。 林霜被其中一本扔了个正着,脸色一沉,毫无惧色:“季洛寒,你又要变成疯子了是么?!” “我本来就是疯子!”季洛寒吼着,轮椅直冲到她的面前,“你不就是想让人来欣赏我这幅可怜的疯样吗?我不配合你,岂不是不能让你称心如意了!” “寒哥哥。”方雅哭着就过来握住他的手,蹲在他身边,“你知道我不会这样看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连关心你的资格都不再有了么?” “滚开!”季洛寒当即甩开她手,“不用你来同情可怜我!我不需要!” 方雅呼痛瘫在地上,捂着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林霜赶忙过去扶她,抬起头来就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她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没必要这么伤人!” “季太太还真是高尚啊。”季洛寒突然发笑,让人脊梁骨直发寒。 林霜把方雅从地上扶起来,咬着唇边看他,心里面咯噔一下,真不知他下面还要干什么出格的事,只好缓了缓情绪说:“她不过就是想见见你,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么?若你真是为了她好,也应该好好跟她说吧。季洛寒,没有人是来同情嘲笑你的,是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 “不能。”季洛寒想也不想地回答,表情冷酷地让人害怕。 “你......”林霜生气地看着他,“她不是你以前的未婚妻么?就为了维护你那点自尊心,你就真要这么绝情?!” 102.有仇必报 林霜明明知道,这样的话,对于这个人没用,但还是忍不住就这般脱口而出。 果然,季洛寒脸上的表情更为冰冷。就算不说一个字,林霜也知道招惹到了他,后果已是堪虞。 “寒哥哥......”方雅哽嗯着,仍不放弃地过去想要拉他。可才触碰到他,就又被他硬生生地甩开。 下一秒,季洛寒就遥着轮椅,摸索着就往书房外面去。 林霜扶着方雅,听见主人房那震耳欲耳的砸门声,胸口像被人揪了一把,生疼。“走吧。我送你出去。”她看着已是哭成泪人的方雅,轻声说着就继续扶她下了楼。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厉害。林霜没让方雅开自己的车。而是让司机送她。以她这样的情绪,还是安全起见。不然若真出了什么事,就真的不是帮人而是害人了。 送走方雅之后,林霜犹豫了许久还是上了楼。反正她已招惹了他,他要怎么样,倒也无所谓了。 可是没想到,主人房竟然被锁住了。她敲了几下门,季洛寒都没有回应。 林霜贴耳在门板上,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咬着牙又敲了几下,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季先生,你不会想不开要自杀吧?”说完了,想想又不对。若是这人要轻生,应该不会等在这个时候吧。自己这算不算是挑衅?! 她倍感头痛地暗叹了口气,发现里面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说......没经过你同意就这样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冲动,能屈能伸地继续说,“可是,你也不能永远这样子吧?以后,你也总要见人,总要交际的吧?不就是坐个轮椅么?可你还是长得很帅啊。 “你看啊,就算是坐轮椅,那也是出过很多伟人的。比如说美国的罗斯福,作家张海迪,他们不都是活得比别人还要耀眼么?而你更是不得了啊,你长得这么这么帅,就算是坐在轮椅上,都有无数姑娘想以身相许。 “所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主人房的房门突然开了,季洛寒出现在视野中,面无表情,就似一座正欲爆发的活火山,一切平静都是假象。 “所以什么?” 林霜愣了愣,硬着头皮回:“所以......长得帅就可以了。” “接着说。把你想说的通通说完。”季洛寒此时更是看不出喜怒,让人猜不着摸不透。 林霜犹豫了下,心想这人不会又是在给她下陷阱吧。 “刚才不是还挺能耐么?现在又不敢说了?” 林霜明知道这就是激将法,可还是按不住自己这性子,豁出去地说:“我没什么想说的了,只想说这最后一句。尊严这东西,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给自己的。你就算把自己关一辈子,什么人都不见,也护不住这样的尊严。” 说完这句话,她再看季洛寒的脸,比起方才的猜不着摸不透,此时更是如地狱般让人望而却步了。 什么都没说。季洛寒重新退回到房间里,把门砸上。 林霜莫名奇妙地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下楼去,晚上在小桃房里过夜。 “少奶奶,不是有空客房么。你怎么非要跟我挤一张床啊。”小桃不明白地问,正在整理着床上的枕头和被褥。 林霜把头发梳好,叹口气说:“有你作伴没那么害怕呗。我怕季洛寒晚上会把我给......”说着比了一个挂掉的手势。 小桃咯咯地笑着回头看她:“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嘿,这小妞胆子倒是越发大了,都敢调侃她了。“所以你以后得拦着我点,千万别让我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就你这倔劲,我哪拦得住啊。我还是多帮你祈祷吧。”小桃笑着,就往床上爬,“少奶奶,你睡外面啊。里面靠墙太挤了。” “谢谢。”林霜也跟了过去,往床上盘腿一坐,“真不知这季洛寒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能对自己以前的未婚妻好点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桃开启了解秘模式,声音压得低低的,表情也尽显八卦,“这方小姐啊,的确是少爷的未婚妻。可是少爷受伤没多久啊,那边就忙着来解除婚约了。这换成谁,谁不恨啊!” “原来如此。”林霜缓缓点头,“我还以为......是季洛寒不想拖累人家。所以才......” 下一秒,小桃听了噗笑:“我们家少爷才没那个情操呢。据我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啊,我们家少爷喜欢什么呢就拼命喜欢,讨厌什么呢那就真是恩断义绝了。性情中人,爱憎分明。绝不含糊。” “他这叫心胸狭窄,有仇必报。”林霜可听不来她这仰慕之词。 “有仇必报那才是男人呢。”小桃说着,露出花痴的表情,“你不觉得这样,真的很有男子气慨,很迷人么?” “不觉得。”林霜凑到她耳边扫兴,“这叫冷血无情。” “少奶奶,我表示你这是对我家少爷有偏见。”小桃不高兴地嘟起嘴来,“明明就是方家对不起少爷,你却一点也不同情少爷。你到底还算不算季家少奶奶啊?” “还不高兴了呀。”林霜笑着摸摸她的头,“姑娘,听我一言啊。不管是谁对不起谁,这些都不重要。我看那个方小姐,对季洛寒是真心实意。就冲着这一点,季洛寒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该那样对她。男人一定要有胸怀,要有气魄。爱憎分明是对的,但是也应该讲是非,讲情谊。对不对?” 小桃点点头:“少奶奶,你不会再管那方小姐的事儿了吧?下次她要再来。你可别再去惹少爷生气了。” 林霜不置可否地笑笑,搂过她肩膀:“我来这儿最开心的事,就是还可以遇上你这样的朋友。” “哎哟,少肉麻了。”小桃咯咯地笑,“我小桃可是誓为少奶奶生,誓为少奶奶死的。” 林霜听了噗笑,故意逗弄说:“那明天季洛寒要是真把我怎么样,你可得挡我前面。” 小桃听了,马上打哈欠揉眼睛,往枕头上一倒,故意岔开话题:“睡了,晚安。” 林霜眯着眼睛看她,不放过地就开始挠她胳肢窝:“让你装,让你装,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 小桃尖叫一声,不停地躲闪,求放过,两人笑着就闹成了一团。 第二天的太阳依然照常升起,林霜却觉得根本就不想睁开眼睛。就让她这样一直睡到冬天就好了,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可是,她那么多的烦恼,还真不能一睡了之。 她唉声叹气地坐起身来,心想昨晚季洛寒没有来掐死她,这白天估计也逃不掉。罢了,唯今之计,只有尽量讨好,苟延残喘,希望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于是乎,她赶紧起来去厨房亲自做早餐,按照青姨教的方法,做了那人最爱吃的粥,还配上一些三明治和水果。 待她蹑手蹑脚地上楼推开主人房时,却发现床上已没了季洛寒的踪影。放下早餐,往浴室去,原来季洛寒正在镜子前。自己动手刮胡子。 “你怎么自己弄?刮伤了怎么办?”这段时间,这都是她的活儿,赶紧走过去,把刮胡刀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季洛寒倒没有拒绝,乖乖地一动不动。直到林霜把毛巾递给他,他接过来再擦了把脸。 “我给你做了早餐。”林霜轻声细语地再次开口,“是就在房间吃,还是下楼呢?” “在房间吃。”季洛寒回应地干脆,自己遥着轮椅就往浴室外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霜当然希望这事儿就这样过了,赶忙伺候他吃起早餐来。 季洛寒把整碗粥都喝下肚之后,破天荒地来了句:“味道不错,有进步。” 哈?林霜自然是懵的,看着季洛寒那没有丝毫怨气的脸,反而更是不安地吞咽了口水。“谢谢。”她底气不足地应了声。 “等会儿,我要去安医生那里做检查。你陪我。”季洛寒又说,语气虽然仍是命令,但却十分彬彬有礼。 林霜听了赶紧点头:“好。” “去完安医生那里,你再陪我去见几个朋友。” “见朋友?”林霜对这个更是想不到,这人不是任何人都不愿见么,竟然......莫非是昨晚她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怎么?我这个样子就不能出去见朋友?” “能!当然能!”林霜欣然点头,别提有多么高兴。 季洛寒轻扯嘴角:“不用刻意打扮。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这样说完,季洛寒就电话呼阿宽上来,背他下楼。 林霜还是没弄明白。季洛寒怎么愿意见的,却是不重要的朋友?! 他们到安医生诊所后,安医生先帮季洛寒做了个全身检查,又做了X光和B超。 林霜在等待的时候,安医生的护士却来请她,去另一个房间也做个检查。她知道,这肯定是董老太太交待的。于是乎,只好从命。 等一切检查完毕,林霜去了安医生的办公室。还没等她坐下,安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一副不知怎么开口的表情说:“这么久了,少奶奶都还未和少爷......这让我怎么向老太太汇报?” 帮不了你下一次 安医生为难的样子让林霜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她自然明白安医生那未说完整的话代表着什么,虽说已和老太太签好协议,她的目的也是为了生个季家后代,可让她一个黄花闺女冒冒然跟个男人上床,而且还是个行为思想都接近于“疯子”的男人上床,真是很有难度。 此刻安医生这般一说,她只得轻咳两声以解尴尬,继而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解释道:“安医生,你可别误会我在欺瞒老太太,我真的有努力想办法,可他知道我是老太太派去的人,对我所有行为都抱着怀疑和抗拒,所以……” 说到这儿林霜顿了一下,继而央求道:“安医生。求求你,千万别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太太!” 安医生见着林霜一脸楚楚可怜还带着些许恳求的表情,他不忍直接开口拒绝,可让他骗老太太,这种事情也确实为难。他劝慰道:“少奶奶,不是我不帮忙,我即使能帮你这一次也帮不了你下一次啊,而且你总这样拖也不是办法,再说老太太要是知道我骗她肯定会很生气的!” 林霜见识过老太太的威严,也知晓她的脾性,此番让自己做检查,也是想知晓进展,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这么久了根本没有跟季洛寒发生实质性关系她肯定会发怒,她冲自己发怒不要紧,打或是骂自己都能承受住,可最怕的就是她迁怒于小冬,小冬是自己最大的软肋,她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想毕,林霜继续央求道:“安医生,帮帮我这一次,我会尽快完成老太太任务的,求求你!帮帮我!” “这……”安医生刚想再说几句,办公室门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与之一起的是护士明显急切的声音:“安医生,病房有个病人突然说肚子很疼,你快去看一下!” 闻言,安医生来不及再跟林霜多说什么,放下林霜的报告,急步走出了办公室。 林霜想着安医生还没有答应自己,而季洛寒还在做检查,她出去也没其它事,只得继续在办公室里等待。 窗外阳光微暖,林霜正立于窗户旁看着外面的景色,只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她以为是安医生回来了,刚一回头,却见得一个脸上带着动漫面具,衣着白色衬衣,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走进了办公室。 “你是谁?”不等林霜开口,少年先问。 少年的声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暗哑,戴着面具的脸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露了出为,问话时脑袋微微偏着,好似在思考,也像在打量。 林霜的心没由来的一软,因为他这个表情和动作太像小冬,小冬在问陌生人话时也会这样。 想到小冬。林霜微微一笑,声音温柔的不答反道:“你是来找安医生么,他有急事出去了,应该等会会回来,你晚点来找他吧。” 少年轻切了一声。在办公室一处椅子上坐下,双臂挽起,“我在问你是谁?你干嘛顾左右而言它?还有,你怎么会在我爸的办公室?啊!”少年忽地从椅中站起,“你不会是小偷吧!我警告你,最好收起这种可笑的想法,我很厉害的,我会魂斗罗的许多招术!” 少年说着展开了手臂。 他认真的样子令林霜忍不住“噗”一下笑出声来,“还懂得说‘顾左右而言它’呢,语文学得不错嘛,成绩很好?” 少年被笑得有些恼,忽略林霜的话,举起瘦弱的手臂道:“小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要不要我使出功夫给你看!” 林霜收了点笑容,半是正经半是责怪地道:“我刚在和安医生聊正事,不料他另有急事,我们的事情没有聊完,就只能在这儿等他了,什么小偷,你见过我这么正大光明的小偷么。你看着挺聪明的样子,怎么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呢?” 少年摸了摸脑袋,明显有点不服气,但又找不出话来辩驳,只得扬起脖子说:“总之这儿是我爸爸的地盘。我作为他的儿子有义务保护这里的财产和一切!” “噗”林霜又忍不住笑了,“好好,你保护得对,你是男子汉,你说这是你爸爸的地盘,这么说,你是安医生的儿子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没去上学?” “不用你管!”大概是林霜的大人语气让他不太爽,或许是他在之前的对答中落了下风,少年的语气并不怎么好。 林霜也不介意,仍是道:“你看,这儿也没别人,安医生估计出来也还需要一会,不如我们握手言和,交个朋友?” 少年收起手。摇摇头:“孔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喜欢和女人做朋友。” “啧啧啧”林霜叹道,“你这小屁孩,还知道什么女人什么小人呢,我没嫌弃你。你倒先摆起谱了?” 少年略有些高傲地挽起手,“我可不是小屁孩,我马上就十四岁了!再说,想跟我交朋友,你得有点本事才行。” 少年的举动让林霜越发地想念小冬,小冬如果健康的话,应该也会像他这样活泼,也会像他一样有少年特有的自得。 于是林霜好心情问:“怎样才叫有本事呢?跟孙悟空一样能七十二变?” 少年有点不屑地道:“孙悟空也没有多少本事,每次捉妖怪都需要救助!” “不错呢。”林霜笑赞:“你还知道西游记呢?” 得到夸赞的少年扬起头,“那当然,我见识可是非常广博!” “那你喜欢西游记里的谁?”林霜又问。 少年想了一想,“白龙马吧。” “噢?”林霜有点奇怪地问:“不是一般人都喜欢孙悟空么,你怎么会喜欢白龙马,你不想像孙悟空一样喜欢七十二变?” 少年翻的白眼透过面具都可以看得到,他道:“你果然不能成为我的朋友,居然连七十二变这种事情都相信!白龙马当然好了,多么威风,多么有力气,多么自由!” 林霜随口道:“可孙悟空本事高,可以打死白龙马。” “你……”少年一下被林霜漫不经心的话噎住,颇有些激动地道:“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居然想打死我的白龙马!我坚决拒绝和你交朋友!” “……” 成为朋友的事情就此彻底谈崩。 少年挽着手臂气呼呼坐在一旁不再跟林霜说话。 见着少年生气的样子,林霜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 半晌,林霜坐在旁边想了想,像以前哄小冬一般哄慰道:“好啦,姐姐说错话啦,我不该有打死白龙马的想法,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 少年这才缓缓偏过头,“你真不会打死白龙马?” 林霜点头,“当然,白龙马那么可爱,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 少年不满,“不是可爱,是勇敢,自由。威风。” “对对。”林霜附合。 “你脸上为何要戴面具呢,莫非有什么伤疤?”林霜好奇问。 少年又开始不满,“我这是保持神密,跟你说了也不懂!” 听少年这语气,大概纯粹是为了好玩。反正安医生没过来,闲着也是闲着,林霜起了点玩心,她慢慢朝少年走近,伸出手,忽地一下想扯掉少年的面具,才张开手,少年却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下意识往后一退,不料就是这一退,少年却是趔趄几步扶住墙,连呼吸都好似变得粗急了些。 “你怎么了?”发觉异常的林霜连忙过去扶住少年问。 一碰少年胳膊才发现他很瘦,比看到的还要瘦,而且手背皮肤很白,好似还有不少针孔的印子,林霜莫名又想到了小冬,她心疼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你才有问……” “俊儿,你怎么来了?”少年的话未答完,安医生从外走了进来。见着喘息有点促的少年,他紧张地扶他坐到椅子上,帮他顺了好一会,这才看到了旁边的林霜。 安医生颇为客套地道:“少奶奶,不好意思,刚外面有急症所以就过去忙了下;哦,这位是犬子安俊,他平时没大没小惯了,没对你失礼吧?” 林霜摇摇头,“没有,他没事吧?” “没事。”安医生看了看时间,对林霜道:“少奶奶,时间也不早了,少爷的检查估计也做得差不多了,你出去等他吧,各种注意事项护士会告诉你的。” 林霜也看了眼时间,季洛寒确实快要出来了,可是她之前求安医生的事情他还没给回复呢,自己就这样走了,老太太那里如果知道了该怎么办? 安医生显然也知道林霜的心思,他轻叹了口气,颇有点无奈地道:“这次的事我可以帮你在老太太那里担着点,可你得快点努力做到啊,不然下次我可帮不上忙了。” 林霜闻言长嘘一口气,连声对安医生说了几声“谢谢”,准备离开前,再跟戴着面具的少年说了声“拜拜!”方才从安医生的办公室里离开。 待她从安医生办公室出来,那端的季洛寒也已做好检查,林霜拿上季洛寒的东西,在护士的帮助下将他推到停车坪。 他们还未上车,安俊就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还戴着面具:“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103.一起绑上 林霜有些意外地看他,还未开口回话,司机就过来哄人了:“哪来的小孩儿,别骚扰我们季太太,去别处玩儿去。” 安俊后退了半步,不高兴地环起手来。 “没事。”林霜示意司机不必这样,走过去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他说,“问我名字作什么,你不是不想同我交朋友么?” “你是这个季家少爷的老婆么?”安俊不答反问。 林霜不怎么自然地回头瞄一眼面无表情等在车旁的季洛寒,笑着回:“是啊。” 安俊环着手就这样叹口气:“看来我们还真是交不成朋友了。” “为什么?” “我爸替季家工作,可我不喜欢季家。”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林霜有些惊讶,这孩子竟然当然季洛寒面儿这样说。她笑着揉了揉安俊的头发。就好似面前站着的是小冬一样:“毛都没长齐,就会乱说话!” 安俊不服气地推开她手:“你这女人怎么乱摸人家的头啊?男人的头是不可以乱摸的。” 林霜听了噗笑:“毛都没长齐,气性还挺大。” “姐姐,你再这样,我可真不和你做朋友了。”安俊更是生气。 “难不成,我们现在算朋友了?” “切,谁当你是朋友了。”安俊说着,闷闷地转身就走。 林霜在原地看,哭笑不得地摇头,可又陷入沉默。如果小冬还能这样跟她顶嘴,跟她发脾气,那该有多好。 车上,林霜一直望着窗外,并没有说话。 “那小孩儿是谁?”倒是季洛寒主动开口问。 林霜愣了愣,答:“安医生的儿子,叫安俊。” “你在安医生办公室做什么?你不是在外面等我么?” “去都去了,所以也顺便做了个简单检查,抽了个血什么的。” 季洛寒冷不丁地笑了,语气冰冷地说:“是检查你有没有怀孕吧?” “......”林霜这一秒着实被吓到了,看着他好似什么都知道的侧颜,半天都不知该怎么回话。 “老巫婆会很失望的。千方百计却只得到个不会下蛋的鸡。”季洛寒说着说着,笑意更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认可这段婚姻?你的手又没断,又不受制于人,为什么要签字?”林霜不屑于他的这份冷酷无情。 闻言,季洛寒停止了笑,表情阴晦不明地回说:“你若是想让一个人失望或者是绝望,一定要先给她希望。老巫婆想要的不就是她的曾孙,季家的希望么?那就让她慢慢地等吧。只可惜......直到她老死的那一天,也不可能等的到。” 听完这番话,林霜心里面莫名一紧,觉得这男人好生阴狠。“所以呢?你们祖孙俩斗地欢乐,也不管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进来?” “你觉得自己无辜?”季洛寒的不屑根本就不加掩饰,“是谁逼了你,还是绑了你,把你搅合进来?” “......”林霜哑口。没有人逼她。逼她的是这个残酷的世界。“算了。这样的争吵根本毫无意义。”她环起手来看着窗外叹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时候,车子已行驶到乡野僻静路上。车速本是稳定,却突然来了个急刹。 林霜和季洛寒不约而同的。身子往前倾,险些撞到前排椅背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不知从哪条小路上插出来的车,逼停了他们。 “会不会开车!”司机骂了句,然后回头对季洛寒说,“少爷,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林霜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情形。司机过去和那肇事司机交涉,绕过那车之后,却长时间没了回应。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戴着面具从前面那辆车上走下来,还有两个人拿着铁棍正朝他们这张车走来。 “不对劲。”林霜敏感地第一时间按下车门锁,紧张地看着他们四五个壮汉围住了他们。其中一个男人还伸手去拉他们的车门,拉了半天发现拉不动,就开始叫嚷:“开门!把门打开!” 这么大的动静,季洛寒怎么可能听不到:“什么事?” “没事。你好好坐着就行。”林霜意识到事态严重,已经往驾驶位上面爬。 待她正准备发动车子。这群来者不善的人竟然开始用铁棍开始砸车窗玻璃。她尖叫着抱头俯身在副驾驶座,往后座上看时,季洛寒那边的窗户已经碎成了糖网状,而季洛寒也护着头低下了身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洛寒现在恨极了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知道!”林霜极力保持着镇静。“他们有五个人,全是男的,摆明了就是冲我们来的。” 眼看着玻璃马上就要被击出一个洞来,林霜心急如焚,到处翻找手机之类的东西,却根本无果。“他们可能只是劫财。你身上有多少钱,全都给我!”她大声说,当下只能想到这个。 “我身上没钱。” “擦,你一个有钱人竟然不带钱!”林霜气地直吼。 “你有见过我身上带钱的么!”季洛寒紧皱着眉头,更是要被气爆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霜看着这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心里面急得要命。 季洛寒脸上毫无惧乐,沉默了片刻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装晕就好。” “哈?”林霜不明白。 “装晕不会啊?”季洛寒吼她,“没人知道我季洛寒结婚了,你就是个女佣,被吓晕了。”说着。更是伸手过来把她的头按下,“装晕就没事。确保安全之后,等会儿快去报警。” 这一刹那,林霜始料未及,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 下一秒,车窗终还是抵不过这样接连的重击,车门被人拉开的瞬间,季洛寒也被生拉硬拽了下去,直接扔在地上。 “大哥,里面还晕了个女的。” 林霜照季洛寒说的,装晕,听着车子外面的动静。 “那个别管了,估计被吓晕了。我们的目标只是这个大元宝。这就是身价过亿的季家少爷季洛寒啊,这以前风光得不得了,现在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连废物都不如,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林霜听见他们在笑,然后就听见季洛寒仍不改骄傲地说:“你们盯上我多久了?花了多少钱买通我的司机?” “老子有必要向你交代么?总之你今天是栽定了!少罗嗦!带走!” “老大,是不是把他轮椅拿出来,推着他?” “蠢货!当他是皇上啊,还伺候着。这种奸商,把我们害得那么惨,没必要可怜他!把他架起来,拖着走!” ......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林霜却觉得像度过了几百年。 她以前不相信人性是可以如此扭曲挣扎的,原来她也会有这先保全自己的自私念头。若是季洛寒就这样消失了,那么和老太太的协议也不算是她违约。一切,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脑子里全是季洛寒让她装晕的画面,肩膀上似乎都还能感觉到他手上的余温。 她怎么可以让这帮歹徒就这样把他带走?!他们一定会殴打他,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他们又会把他带去哪儿。真的交了赎金就会放人么? 她连这些人的样子都没看见,这样去报警又有什么用。 林霜,你真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她暗咒着自己,然后推开车门跑了出去。“喂!你们站住!” 那帮歹徒齐齐向她看过去,有一些意外,季洛寒被两个人架着,先是一惊,然后只好咬牙切齿。 “姑娘,穷苦人不为难穷苦人。爷今天懒得绑你,乖乖滚回车里去。想报警就去报,顺便帮我给那些警察报个信,这大金元宝爷就带走了,拿到钱就还回来。” 林霜看这身材宽胖的男人应该就是头目,仍是朝他们走过去说:“我得跟他一起,你们还是连我一起绑吧。” “哟,忠仆啊。这样。爷就更不能绑你了。” “笨蛋!”林霜张嘴就骂,“我可是季太太,也算半个大金元宝吧。” “季太太?没听说有这档子事啊。”那人不相信地把她打量,然后看向季洛寒,“季少爷,这娘们你的啊?” “怎么可能。我季洛寒会看得上这种货色?”季洛寒压着声音说,“不过就是做着白日梦的低贱货罢了。” 林霜蹙眉,然后就见这头目笑笑:“我说姑娘,听见没有?你想陪人家共患难,人家还未必稀罕呢。所以爷劝你,还是别惹闲事。” “我必须得去!”林霜还是自寻死路地上前,“你们这群笨蛋!竟然敢放我去报警?到底有没有当过绑匪?!” 头目明显被骂愣了,一挥手:“把那个司机带上来。” 紧接着,司机就被强行拎了上来,不敢看林霜的怒视,在那头目面前苦苦哀求:“大哥,不是说好的么,只要你们拦到了就放我走的。我不是应该被你打晕,什么都不知道才对么?” “你等会儿再晕也一样! “大哥,这哪能一样!现在有目击人了,我就是共犯!这下我可被你害惨了。” “你TM本来就是共犯!我管你呢!我问你,这个女人是季洛寒的娘们?” 司机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直视,点了点头。 “哟!你还真是半个金元宝啊。”那头目笑着伸手一挥,“行吧,算你们是对苦命鸳鸯。兄弟们,一起绑上。” 你这么嫌弃我? 就这样,林霜也被推搡进了车里,跟季洛寒一起被封上了嘴,蒙上眼睛,又捆住了手脚,然后就被带到了树林偏僻处的一个小木屋。 林霜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到季洛寒就在自己身边,只要这样就好。没过多会儿,就有人来解开了他们嘴上的封条,还取下了他们的头罩。 林霜被窗外的阳光刺激得迟迟未敢睁开眼睛,睁眼时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背影走了出去,没过多久拿着一瓶水又走了回来。妇人戴着口罩。径直过来蹲到季洛寒面前捏着他那俊俏的下巴,打算要给他喂水。 “你干什么?”林霜眼看着就惊呼,生怕那水是有问题的。而季洛寒也板着脸想要瞥过头去,嘴唇抿得紧紧的。 “放心,就是喂你们点水喝,没毒的。”妇人的语气和眼神十分坦荡,“不信,我先喝一口。”说着就要把口罩掀起来一些。 “不用了,我信。”林霜赶紧喊停,直觉这个妇人并不是恶人,然后小声对季洛寒说,“喝一口吧。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体力。” 季洛寒听了没有拒绝,主动将嘴唇微微张口。 妇人见了,也赶忙把水抬过去喂他,还说:“这样就对了嘛。”妇人喂完季洛寒,直接就把水瓶朝林霜递了过去。 “大嫂。”林霜大声唤她,眼睛瞬间瞪大,她可不想和季洛寒来个间接接吻。 “啥事?” “能不能麻烦你......重新换一瓶?” “为啥?”妇人不懂。 “这个被他喝过了。”林霜忍不住矫情起来,“我......是个很讲卫生的人。” “妹子。这有什么关系啊?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还真是穷讲究多。”这下换妇人瞪大眼睛了,说着硬往她嘴边上递,“这时候,就别讲究了。喝一口,我也就算是心安理得了。” 林霜的头有多远撇多远,整个五官都在抗拒这件事:“大嫂,那我不喝了。谢谢你。真的不用了。” “嘿,你这姑娘真是奇怪。你们不是两口子吗?哪有老婆还嫌老公口水脏的?” “是啊。”季洛寒突然就笑着插话进来,表情明显是煽风点火,“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嫌弃我?” 林霜白了他一眼,刚才屁都不放,现在是想怎么样。“大嫂,谢谢,我真的不喝了。”她还是固执己见。 “老婆,你还是喝一点吧。别再跟我怄气了。” 听到季洛寒这句‘老婆’,林霜不禁打了个冷颤。再看他这调侃戏谑的表情。更是搞不懂他到底想闹哪样。“季洛寒。”她压着声音,“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没闹。” “你还没闹?” “我们俩,到底是谁在闹?” “当然是你。” ...... 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妇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得得得,你们别再吵了。不就是喝个水嘛。不想喝就算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大嫂。”林霜开口留住她。 “怎么?又想喝拉?” “不是。”林霜摇摇头,谨慎小心地继续说,“我知道,您不是坏人。所以......能不能请您帮帮我们,放......” 她的央求还未说完,妇人就挥手严辞拒绝:“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卖乡亲的事的。” 乡亲?林霜一开始就觉得这绑票有些怪异,心里面突然有了更多的想法。 “你们就是这三福村的村民?”季洛寒突然这样一问,妇人立即露出惊慌的眼神。林霜看得清清楚楚,猜测更多。 “谁......谁说的。”妇人难掩惊慌地口吃回应,“我们哪里的人都不是。” 季洛寒轻扯嘴角:“方才听你说不会出卖乡亲,而你们截下我的路段估计就是三福村的地界。再加上那么不专业的绑架过程和技巧,你们就是三福村的村民。” 妇人明显是被吓到了:“你......你不是瞎子吗?” “大嫂。”林霜趁热打铁,“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既然你们是这个地方的村民。怎么会......” “一点误会也没有。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这个为富不仁的奸商!”妇人站起身来就情绪激动,直指季洛寒的脸,“自从你们霸了地建了那个度假中心,我们就再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原本还有一亩三分地可以养家糊口。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我们这大帮子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怎么活?” 妇人说完,就哭得愤怒而无奈。 “不是给你们足够的补偿了么?”季洛寒不以为然地回应,“我记得,那是天文数字。” 听了这个,妇人哭得更是伤心,却不再说话。 林霜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内情:“大嫂,你们是不是还有其它苦衷?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季洛寒拧起眉头。这‘我们’,这女人倒是说得轻巧。 而妇人犹豫了一下,看着林霜那真诚的脸,终于还是卸下心防:“算了。其实你们也算无辜。村里面的确是拿到了补偿。每家每户都有。而且还有进度假中心工作的机会。但是......村长以我们这几户人家来村里的时间不长当借口,说是我们没有资格拿补偿。如今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 “过分。”林霜听着都生气,“那补偿款是不是被村长给吞了?” 妇人默认,听得更是声泪俱下。 林霜想了想:“大嫂,你别急,也别伤心。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季太太好大口气。”季洛寒冷不丁地发声,脸上一点同情之色都没有,“他们的钱被人吞了也好,被人抢了也罢,关我何事?” 林霜咬牙看着他,真想张开血喷大口过去咬人:“没让你说话,你就别吭声。” “你这人真是好冷血。”妇人不再哭泣,“若不是你让人来搞这个什么度假中心,我们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么!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大哥说得对,你们这些有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大嫂。”林霜赶紧表明立场,“不是好东西的只有他一个。我是真心想帮你们的。” 季洛寒拧眉轻哼:“怕死还跟来作什么?现在后悔了?” “后海!肠子都悔青了!”林霜狠狠瞪他,继而又对妇人说,“大嫂,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绑架勒索那是犯法的。就算拿到了钱又如何,不仅要去坐牢,最后钱也到不了你们手里。不如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妇人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似有些被说动了,可还是徘徊在挣扎的边缘。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们?” “嗯,愿意。”林霜拼命点头。用肩膀撞了撞季洛寒,“他可是季少爷,当然可以保证,对不对。” 季洛寒却并未附和。这让林霜一时间很是火大。 妇人正想再开口,破烂的房间门被人推开,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就走了进来:“在这儿瞎晃悠什么呢?赶紧出去!你们家孩子到处找你呢。” “喔。”妇人见状,什么都不再说就出去了。 “老实点!这房子外面可都是我们的人!”男人狠狠地吼了句,然后就带门出去。 林霜婉惜地叹气。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说服这个大嫂了,真的就只差一点点。而这一点点,皆是因为旁边这个家伙! 这样想着,她眼睛一瞪就朝他看去:“说几句好话,会要你的命是不是?” 季洛寒轻笑一声:“我不会轻易承诺任何人任何事。不像某人,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说。” 呼,这还是她的错了?!“季洛寒,你没病吧?”她直言不讳,“我们现在是被绑架,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我在这儿拼命想办法化解危机。你能不能稍微配合一点?” “不能。”季洛寒盛气凌人地,想也不想地说,“他们想怎么样随他们就是,我才不在乎。” 闻言,林霜怔住,这算什么,这人是不怕死呢,还是根本不知死字如何写。“季先生。这全是你的度假中心惹出来的事。人家现在是被逼上梁山了,赤脚不怕你这穿鞋的。你就好好说一句,会帮他们解决问题,会掉你一块肉是不是?” 可季洛寒只冷笑,不语。 “哈。”林霜也跟着冷笑,气真是不打一处来,语气同那妇人如出一辙,“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冷血无情!好,很好!就让他们把我们大卸八块吧!看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命,再投这么好的胎!” “我做不了决定!”季洛寒再也无法忍受地吼回去,“我不过是个被弃的没用的旗子,就算答应了他们,也是在骗他们!” 104.打死也不弃 屋子里瞬间安静,林霜更是面色僵硬,似这话不像是面前这个骄傲男人说出来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脸上的愤怒、无奈是如此真实,真实得就与普通人无异。第一次,林霜觉得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人。 “这不是在骗他们。”林霜的声音放软下来,“而是,我们必须想办法自救,然后尽一切努力再去帮助他们。他们并不想害命,只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而已。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帮助。” “你就这么怕死?”季洛寒莫名杠上。 呼,林霜觉得自个儿简直是对牛弹琴。“就是我怕,行了吧?” “怕,你还跟来!”季洛寒顿时火冒三丈,“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自以为这样很潇洒么!若是你现在已经报了警,可能我还不用死!” 林霜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我这是害人又害己罗?” “你觉得呢!”季洛寒压低声音,不屑地挑眉。 “季洛寒,没脑子的是你吧。”林霜才不接受这样的埋怨,“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的样子。就算是警察开始调查,我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线索!说不定等找到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投无路,杀人埋尸了!” “那又如何?我有让你管么?我有让你救么?谁求你跟过来了?!”季洛寒情绪跟着激动起来。 “是!我就是有病犯贱!”林霜已是委屈到无以复加,“我怕你一个人,就算是有机会逃也不知往哪儿逃!你要不是个瞎子,不是个残废,我才懒得管你!” 季洛寒表情震住,久久无法控制住那震惊的表情。 林霜眼睛发红地撇过脸去。没有看见季洛寒那嘴角突然闪过的短暂笑意。 沉默了片刻之后,季洛寒又冷冷说:“那现在这样又如何?!多一个人被埋尸罢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就算是死,你也没资格和我埋在一起!” “行!你死你的,我死我的!谁都别碍着谁!”林霜咬牙切齿,真是恨死了自己。 “吵吵什么!”这时,门又被推开,方才那男人满是不高兴,“信不信我再把你们的嘴封上。” 见状,季洛寒和林霜不再大声,改为小声地接着吵。 “季洛寒,你若是死了,这世界就真的美好了。拜托你赶快死吧。” “哼,若是我死了,你这样不长脑子地跟来,也谋不到我那么壮观的财产了。” “哼,谁稀罕你那点财产。” “不稀罕,你来当这个季太太?” “姐肠子都悔青了行不行!姐去当三、陪都比当这个莫名其妙的季太太好!” “噗。” “笑什么笑!”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 “哼,还真是感谢啊。身子都快埋进土里半截了,竟然终于有点喜欢我了!” ...... 他们不知吵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那妇人端着饭菜进来,再次出现在林霜的视野中。 妇人挨个给他们喂饭,出去之前偷偷把一小个刀片塞到了林霜身后,并小声对林霜说:“再晚点,你们就跑。” “大嫂......”林霜对此真是始料不及。 “嘘。”妇人极为害怕地回头看了看身后,“记住往树林的东边跑,别跑错了。还有......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帮我们,我相信你。” “大嫂......”林霜的谢字还没有说出口,门就被推开。 “磨磨噌噌的干什么!喂个饭也那么久!” “嫌老娘慢,你来伺候啊!”妇人骂着站起身来,这就走了出去。 待门被重新带上,季洛寒就对林霜低语:“等会儿你先走,不用管我。” 林霜拧眉看他,表情坚定不移:“我跟来的目的,就是要和你一起走。所以你什么也不要说了。” “你疯了?我看不见,腿也走不动。这样能跑到哪里去?”季洛寒压着声音,不怒自威。 可林霜仍是不假思索:“我会背你的,不用你操心。”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季洛寒一副抓狂的表情,“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你不用说了,反正我就是不识好歹,脑子进水。我是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林霜固执地紧咬嘴唇。 “你就这么爱我?非要跟我同生共死?!” 林霜哑口,这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你TM的到底是不是人啊?姐人格高尚行不行?乐于助人行不行?” 听罢,季洛寒低头咯咯地笑,再抬起头来时,张嘴就说:“我还真是有点喜欢你了!” 啊——!若不是外面守着人,她真想抓狂地大叫!现在是耍人玩的时候么! 过了会儿,季洛寒收起笑容,又说:“好,我们一起。” 林霜愣了愣,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真是善变。她不再说什么,而是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待时间又过去好长一段,终于开始用妇人留下来的刀片去磨割手腕的绳子。 平时看电影上,有过不少这种桥段,没想到自己实际操作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容易。 听着她吃力地叹气,季洛寒说:“让我来,我力气大些。” 林霜照办,想办法把刀片递给了他,然后就一边静心等待着一边放风。 季洛寒毕竟是男人,没用一会儿就松开了身后手腕上的绳索。林霜看着他又松了自己脚上的绳子,颇是吃力地借助墙的力量,单脚就站了起来。 看着他那条可以独立站立的腿,林霜瞬间傻眼,这家伙不是两条腿都是废的么?原来只是一条么?想起自己天天费劲地把他往床上抱,往轮椅上抱,她就气不打从一处来:“季洛寒,你......” 趁她发飙之前,季洛寒寻着声音一把捂住她的嘴:“喊什么!还想不想逃了。” 林霜眼睛一瞪,只好把所有的气都强行咽回去。 待季洛寒摸索着帮她也解了绳索,她就先让季洛寒站在原地等等。她蹑手蹑脚地过去听了下门外动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慢慢地把门拉开,差点被吓死。白天那守着他们的男人竟然就在门口席地睡了,连呼噜声都没有打。 确定这人确实是睡死了,林霜才返回去,主动搭过季洛寒的一条胳膊,扶着他缓缓地朝外移。 两人屏住呼吸,顺利出了木屋,然后就按妇人说的,走进了东边的树林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面,只有微弱月光在照亮这布满危险的前行之路。 夜风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不知名的动物也在发出各种声音,怎么是恐怖两个字可以形容。 “呜~~~~”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类似于狼叫的声音,吓得林霜猛然停住脚步。“这种地方不可能有狼吧?”她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害怕?”季洛寒凑在她耳边问,然后还学狼又叫了一声,“啊呜~~~~。” 林霜瞪他一眼:“有病!” 季洛寒听到她骂,反而咯咯地笑,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大男孩。 “季先生。请你严肃一点好么!我们现在正逃命呢。”林霜简直无法理解他这算是什么分裂人格,说着就又拖着他,又拼命往前迈步。 可季洛寒脸色突然一沉,身子往下一垂,伸手捂了那再次发作的膝盖。 “怎么了?”林霜被迫停下来,“喂,别闹了!这样闹有意思么!”可看着他那扭曲成一团的脸,还有那说不出一句的样子,这才相信是真的,赶忙扶他靠着一颗树杆,“很疼么?” “别管我,你先走。”季洛寒把她从身边推开。 “我走什么走!说好一起的!”林霜又站回去,“你再坚持一下,我有预感,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出这片树林了。” “我......”季洛寒捂着膝盖,背靠着树杆缓缓跌落下去,“我真的只能到这儿了。” 林霜看着他那模糊的脸,他的痛苦却是如此明显。她过去挽起季洛寒的裤腿想要查看伤势,可他偏偏穿了条贴身的,简直就是无从查看。 她想了想,直接咬住了裤角缝,硬是把他的裤子给咬开了一道口子。 季洛寒大为所惊地感受着她的动作,然后就觉得腿上一阵清凉,估计裤子已经被撒成了短裤。“你这是干什么?” “别说话。”林霜命令他,然后借着月光,看着那肿大而红紫的膝盖。估计是这一路都在用力,所以引发了这旧伤。 林霜想了想,就说:“把手给我。” 季洛寒还在发愣,就感觉这女人抓过了他的手,而且已然来到了自己身前,一副要把他背起来的架势。 “你背不动我的。”他觉得这不现实,“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点自己走。” “快点!少罗嗦!你现在必须听我的!”林霜咒着就强行把他背上,吃力地就开始继续往前走。 季洛寒搂着她的肩膀,震惊于她这个小小身体所爆发出的力量。她的肩头明明是如此纤瘦,胳膊也仿佛在巨烈颤抖......她仿佛是从另外一世界来的女人。与他所认知的统统不一样。 没过多久,林霜的步伐就已经慢下来,气息也变得粗重无力,宛若下一秒就会立竭摔倒。 季洛寒听着她那短促的呼吸声,胸口莫名被什么东西所牵引。 “放下我吧。”他的声音很轻,不带一丁点埋怨,“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逃不了。” 林霜的视线被汗水所模糊,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你别这么倔行不行!”季洛寒生气了。“你自己回去,老巫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权衡利弊,这种情况下,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该弃了!” “不!我不弃!打死也不弃!”林霜喊着拼命摇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必须活着,必须努力到最后一刻。” 季洛寒的眼中闪过一抹动容,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感觉到眼前好似有了一抹不同于方才的光亮,还有那若近若远的胎躁声。 ...... “若是我真喜欢你了,你不是想从我身上要一样东西么?”季洛寒问。 林霜意识失半地笑笑:“要你的......心,行不行?”半晌之后,“终于......看见马路了。”林霜激动地说着,忽然感觉到眼前模糊更甚,直到什么都再也看不到,仿佛有人抽走了她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 林霜做了一个很长很险的梦。 梦里面她走进一家医院,推开病房门时,小冬正坐在病床上唤了声姐姐,并冲她笑。她欣喜若狂,紧紧抱住小冬。小冬说,他的病已经完全被治好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听她的话了。 林霜流着眼泪,突然想起季洛寒来,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小冬却告诉她,方才新闻播了,季洛寒被那帮人捉了回去。给活埋了。 她难以接受地拼命摇头,他们明明已经看到希望的光亮了,这不可能。 可这时,电视新闻里又在播放...... ...... “不!”林霜惊叫着从梦中清醒,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地睁大了眼睛。 “少奶奶。”趴在床边守护的小桃被猛然惊醒,“你醒了?” “小桃!季洛寒呢?他人呢?”林霜紧紧地拉着小桃胳膊,劈头盖脸地问。 小桃明显愣住,然后笑着回答:“少奶奶别急!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他都被人活埋了。怎么会没事!”林霜急到不行,眼泪呼之欲出。 “活埋?”小桃更是不明所以,“少奶奶,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小桃!你现在已经回到家里面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啊。” 林霜听罢,发现自己确实是在主人房里,再摸摸小桃的手和脸,也确实像是真的。 “少奶奶,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小桃轻声安抚着,“安医生说你只是体力虚脱了,没什么大碍的啊。你别担心!” 林霜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却仍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季洛寒呢?” “少爷刚刚还在这儿守着你呢。现在应该是在书房吧。”小桃回答,“不过少爷交待了,让你不能下床,就在这儿好好休息。” 林霜开始回忆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刹那,他们虽是已经看到了有灯光的地方,可她心里知道,那其实还距离颇远。 她真的好恨。若是自己再坚持一下,可能就安全了。“你在骗我对不对?季洛寒被他们又抓回去了对不对?”让她怎么相信季洛寒是没事的? “少奶奶,我骗你干嘛。少爷真在书房里好好的呢。你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我自己去看。” 说完,林霜不顾小桃怎么阻拦,硬是下了床,双腿发软地伸手扶着墙边门框,直往书房里面去,猛地推开书房门。 “少奶奶!少爷不准你下床的!”小桃真是要崩溃了,只有跟在后面护着。 视线里,和询阳光斜射在季洛寒那如玉的身姿上。他额上贴着一块白色纱布,微闭双目,五官就像雕刻师的杰作。他耳朵里戴着耳机,似是正在闻那阳光的味道。一切都美得如电影画面般,让人见了禁不住有种怦然的感觉。 下一秒,季洛寒像是感应到什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在阳光下清澈而温柔。 林霜重心不稳地朝他走得更近,确认的确是他之后,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才不显得自己很奇怪。 “醒了?”季洛寒主动问。 “嗯。”她简单应了一声。 “少爷,对不起。”小桃赶紧道歉,“我怎么也劝不住少奶奶,她老说你被活埋了。非得亲眼确认一下。” 林霜白眼过来,这姑娘胡说八道什么,弄得她好像很紧张他似的。 此时此刻,季洛寒脸上的笑容怪异到不行,回了句:“见我好端端的,失望了?” “是啊。”林霜觉得这倒有些正常了,冷着声音回。视线投向他的右腿膝盖,不知那薄毯下的伤口消肿了没有。 听罢,季洛寒还是笑笑,就对小桃说:“扶她回去,再让她胡乱下床......”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不会的了。”小桃赶紧从命,然后就扶好林霜回去主人房。 回到床上,小桃帮她重新盖好被子:“我的祖宗,你可千万别乱动了啊。不然少爷非得杀了我不可。” 哪有这么严重!林霜笑笑:“你何时这么怕他?” “是啊,跟你呆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怕我家少爷了。”小桃坐在床边,“但是这次,我又重新找回那种感觉了。” “嗯?”林霜没听明白。 “你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吧?”小桃笑着凑过去,“我可还等着你问我呢。” “是!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小桃还没开始说,就对她抱了抱拳:“少奶奶,您真不愧是我的少奶奶,果然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啊?” “听说,你可是背着少爷在树林里面一路逛奔才逃出来的。少爷那么高大一个男人。你竟然还能把他背出来,真不是盖的。” “喔。”林霜淡淡笑了笑,“我小时候经常也会干一些体力活,所以有点女汉子的体格。” “听说,你明明不会被绑走,竟然还跟着那帮坏人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霜撇撇嘴:“两个人,有个照应嘛。” “喔,有个照应。”小桃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要是换成别人啊。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您还真是心宽啊,就不怕一起被活埋了呀?” “哎呀,我会判断的。那帮人就根本不是什么真的绑匪,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若是真遇上了坏人,我才懒得管他呢。”林霜开始自圆其说。 “是是是。”小桃赶忙附和。 “可是......我记得我们还没有安全我就应该晕了吧?那后来呢?”林霜现在更关心这个。 “我们家少爷也真不是盖的。你们俩真是绝配!我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你了。怕你会更爱我们家少爷。”小桃玩笑着卖起关子。 林霜噗笑:“不说算了,我也懒得知道。” “你会不想知道?装,再接着装。” “小桃!你敢对少奶奶无礼!”林霜板起脸来端好架子。 “噗。”小桃完全不怕,“行,既然你都抬出这个名号了,我当然得向少奶奶你禀告拉。” 林霜白她一眼,这小妮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听说,你不是晕倒了嘛。我家少爷什么也看不见,拖着一条残腿啊,连滚带爬地到了树林边的公路上,大喊救命,还险些被行驶中的车给撞到。” 林霜听了,惊讶地捂嘴,这会是季洛寒干得出来的事儿?不过,她想起方才瞧见他额头上贴着纱布,八成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受的伤。 “有几辆车没停下来,可能是觉得少爷是疯子吧。千钧一发之际,少爷直接冲到马路中央去拦车,果然还真有一辆车停下来。那司机说送少爷去医院,结果我们少爷一直喊着说救你,他没关系。这不,所以你们才平安归来的呀。” 闻言,林霜眼睛一热,心口也莫名抽痛了一下。季洛寒真是这么做的?他用身体去挡车,然后找人来救她?! “怎么样?感动吧?”小桃凑过来打趣。 “我也救了他好不好。”林霜口是心非地回这一句,然后赶紧侧过身去,“行了,我都知道了。我累了,得再睡会儿。” “你这铁石心肠的女人。”小桃撇嘴坐直身子,然后一副嫉妒羡慕的表情,“若是有一个男人这样对我,我肯定感动死了。百分百以身相许。” 林霜紧紧拉着被子,咬着唇边,心里面已是乱成了一团麻。 她闭了会儿眼睛,突然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噌地又爬起来:“小桃。那帮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哪帮人?” “就是绑架我们的那帮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喔,他们啊。”小桃清了清声音,“事情出了之后,他们就打电话去老太太那边要赎金来着。听青姨说,好像是要一百万。” “才一百万?”林霜愣了愣。 “对啊,一百万,说是他们应得的补偿还是什么的。可是老太太没答应,说是一分都不会给。” “你确定那边是这样说的。” “当然。青姨都被气哭了呢,说是要自己去筹钱救你们。” 一分都不会给?!没用的弃子?!林霜突然间很能理解季洛寒的感受,扯扯嘴角又问:“那一定也报警了吧?” “警到是没报。但是少爷回来之后,就报警了。” 林霜怔住:“你说......季洛寒报了警?” 105.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桃看得出来她这是生气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是点点头。 “他竟然......”林霜被气得话都懒说了,再一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要去那人理论。 小桃可没忘记季洛寒的命令,这次硬是没有让其得逞了,使出浑身解数都不准她下床。 “小桃你别拦着我!我赶着救命呢!”若不是林霜体力透支,不然任小桃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的。 “少奶奶,你这到底是要去救谁啊?” “你不知道。那些绑我们的人,并不是......”林霜一时也解释不清,“哎呀,反正不能报警抓他们。我得让季洛寒去解决这个事情,不能过河拆桥。” “我大概明白了明白了。”小桃还是按着她,“可是,你现在去找少爷理论也没用啊,就他那脾气。你们俩除了争吵还能有其它什么?!” “就是要吵啊!做人怎么能像这样,那个大嫂可是相信我们才放了我们的。” “可是警已经报了,现在再去吵又有什么用。你同少爷的关系可是终于有缓和的迹象了。可不能再变僵了。” 林霜重重地叹口气,是啊,警已经报了,人也已经抓了。为时已晚,算是他们言而无信了。想到这个,她不再吵着要去季洛寒面前,而是郁闷地重新躺回床上,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去。 小桃看着也难受,轻拍着她肩头安慰:“算了,少奶奶。他们再是有苦衷,也不能做这种违法的事情啊。好在你和少爷没什么事,我估计也不会判地很重吧。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先好好养身体吧。” 林霜没有回应,想起那个大嫂,就愧疚到不行。 在房间里面安安静静地休息了几天,林霜终于恢复了精气神,一大早就去找小桃借钱。 “啊?你要借钱?”小桃这还是头一遭,被主人借钱呢,“少奶奶你别开玩笑了。” 厨房里,林霜表情可一点也不像玩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我身上没钱,所以才找你借的。放心,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小桃一副很是心疼的样子,犹豫了片刻:“你要借多少啊,不会是四位数吧。” “你有多少是方便借给我的?” “我还没发工资呢。一千块。”小桃嘟着小嘴,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千块,表表心意,行不行?” “不行!”林霜板着脸,“关键时刻,你不要小气好不好?” “少奶奶我不是小气,而是......” “少奶奶要钱作什么?”这时候,青姨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们不约而同回头时,青姨已经走了过来。 林霜赶紧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要借给一个朋友,但是恰巧我这个‘季太太’的工作是没有薪水的。” 经过这次事情,青姨更是对她心存感激,没有多问就微笑着说:“少奶奶需要多少,我拿给你就好。” “真......的吗?”林霜觉得这幸福实在来得太快,简直就像是做梦般。 “当然是真的。青姨可是这个家最有钱的人。”小桃长长地松口气,赶紧附和。 青姨白她一眼:“胡说八道。季家的钱,可不是我的钱。” “青姨。我可以借这么多么?”林霜发着愣,也伸出食指来。 “一千?”青姨不明白。 林霜笑笑,表情小心极了,生怕自己狮子大开口:“四位数行不行?” “明白了,我这就去给少奶奶拿。”青姨爽快地点头,转身欲走。 “青姨,等一下。那我可不可以......开辆车出去?我那朋友住得有些远,我去送了就回来。” “这......”青姨犹豫了下,“少爷还未起床。不如等少爷起来了,问一下他?” “青姨。我若是问他的话,有可能就出不去了。我会快去快回的,你帮帮我。拜托。”林霜可怜巴巴地看着青姨,拼命央求。 最终。青姨还是点了头:“那我让小桃跟你去。你这身子还没有痊愈,还是有人照看着好。” “嗯嗯嗯,我跟着。”小桃绝对赞同。 “好。” “那少奶奶等一下,我去取了就过来。” “青姨。” “少奶奶还有何事?” “谢谢你。”林霜第一次觉得青姨这么和蔼可亲,“我会尽快还回来的。” 青姨笑而不语,转身出了厨房。 趁着季洛寒还没有起来。林霜拿着钱带上小桃就赶忙冲出了季家。 她跟着导航就到了三福村村口,可村口只剩下一个破烂的村名牌子,放眼望去,周围都已经是度假中心的围墙了。 林霜把车子停下,下了车就开始四处张望,一时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突然间,你想去找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现这真的很难。 “少奶奶,我们来这儿作什么?这地方不是你和少爷出事的地方么?”小桃问。 “走,我们进去找找。”林霜没回答,带着头就往空荡荡的村子里面走。 这村子里还有不少没被拆掉的村房,可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偶尔有几只流浪狗突然蹿出来狂吠几声,很有鬼村的即时感。 小桃一直紧紧抓着林霜胳膊,脸上尽是害怕:“少奶奶,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怪慎人的。要是被狗咬到就更不好了,得了狂犬病可怎么办。” 林霜继续往前走,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大白天哪来的鬼,不要自己吓自己。勇敢点行不行?” “好......好吧。那我小桃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她们几乎把整个村子都绕了一遍,却真的不见半个人。最后,林霜想了想,又往树林的方向去。不想,远远地就看见视线里的小木屋。 她并不确定那小木屋是否就是逃出来的那座,拉着小桃就快步往那个目标去。 等进到了木屋里。她才确定。原来,这小木屋离这个村子竟然是如此之近。可那天,那个大嫂让她一定要往东,可能就是为了避开还住在村子里的人。 大嫂是有心让他们逃的,可现在......她却背信弃义了。 林霜坐在破烂的板凳上,心情郁闷到不行。 “少奶奶。看过了,都没人。”小桃回来,禀告说。 “算了。”林霜情绪极度低落,“可能人都被抓进去了。我现在才来,简直就是无用功,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桃听了,扶过她肩膀:“少奶奶,你不要骂自己,这又不是你的错。” 林霜扯扯嘴角:“走吧。我们回去。” 她才说完准备起身,就听见木屋外传来汽车轮胎和碎石碾压摩擦的声音。 “少奶奶,是不是有人来了?”小桃当然也听见了。 下一秒,林霜即拧起眉头来往屋外去。果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木屋前。 “这不是咱们家的车吗?”小桃眼尖,一眼就认出车牌。 紧接着,季家新上任的司机就小跑着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季洛寒坐在后面,神情是似笑非笑。 “少爷肯定是来抓你的。”小桃低语了一句,然后赶快过去毕恭毕敬地点头。“少爷。” 林霜这几天都装睡,不愿意看到他,没想到这人还跟过来了?!莫非是怕她卷着这一万块潜逃么?!她极不情愿地走过去,正眼都懒得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季先生重游旧地。雅兴不错。” 季洛寒高傲地扫了她一眼,只是说了两个字:“上车。” 听听他这口气,就好像是来抓她这个逃犯似的。“我会回去的。小桃不会开车,我要把车给你开回去。”她找了个绝佳理由,反正就是懒得和他呼吸同一个车厢的空气。 “谁说要带你回去?”季洛寒冷冷再次开口,“带你去个地方。车等会儿再来开。” “去哪儿?” “上、车。”季洛寒慢慢加重口气,重复了这两个字。 “少奶奶。”小桃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拼命向她使眼色。 见此,林霜只好从命,上了车也紧挨着窗边坐,扭过头去不理他。 车子离开木屋之后,从另一条土路驶离,经过一段路程之后,直接开进了度假中心。 在度假中心的一间总统套房里,季洛寒命林霜好好坐着,却什么也不说。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时候,她可没心情在这儿奢靡地享受这一切。她只想找个地方去好好忏悔。 没坐多久,度假中心的总经理就敲门进来:“季先生,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语毕,就见一个身着保洁服的中年妇人低头垂目地走了进来。 “大嫂?!”林霜看见熟悉的脸,立即就惊讶地站了起来,兴奋地过去迎她。 妇人朝她笑了笑,然后先去向季洛寒致了个问候:“季先生。”然后又转身唤她,“季太太。” “季先生,我陪您出去走走?”这经理也算是识相,主动提出。 季洛寒点头应允,然后就把这房间留给了她们。 “大嫂,你没事就好了。我还以为......”林霜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下终于不用管任何目光,直接拉过妇人的手,“你怎么会在这儿的?我刚才还......总之,你没事就好。” 妇人看着林霜,眼睛里全是泪,作势就要下跪。 林霜赶紧扶住她:“你干什么?” “季太太,谢谢你。”妇人再也掩饰不住地万般感激,“你就是来搭救我们的菩萨,是你救了我们大家。我知道一句谢谢根本就报答不了你的这份恩情,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这家人的恩人。只要是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 “不。是我们谢谢你。若不是你,情形还不知往哪个方面去发展。有可能会糟得多。谢谢你放了我们。”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心软,又没有真正帮到你们。可我们现在终于有了工作,有了宿舍可以住,孩子们也终于有了钱,有学上。这个恩情。我们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 刹那间,林霜似乎明白了过来,顿了顿问:“那他们呢?现在怎么样了?” “季太太就不用担心他们了。律师也说了,他们没有前科,而且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大不了就是坐几年牢,没事的。” 虽然妇人脸上笑着,可林霜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痛苦。林霜心想,这里面肯定也有她的丈夫。 “季太太千万别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妇人看出她的心思,赶紧又说,“无论如何,这事儿的确是我们做错了。现在我们这几个娘们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还可以照顾老人孩子,等着男人出来。” 林霜苦涩地回以一笑,突然想起来,转身去包包里拿出那一叠钱来,塞进妇人手中:“虽然我有这季太太的名字,但实在是有点囊中羞涩。这些你先拿着应急,其它的我怕也帮不上什么。” “季太太,你这是......”妇人明显受到了惊吓,拼命摇头给她塞回去,“你都已经以德报怨了,我怎么还可以要你的钱,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大嫂。你就拿着吧。”林霜心想自个儿后面也真帮不上什么了,“我承诺过的,会帮你的,这就算是我实现诺言了。” “不不不。我不要。而且我们现在有工作,什么都有了,真不需要你这个钱。相信我,我是穷惯了的,绝对不会逞这种威风的。若是真需要,我肯定会拿。” “你们的补偿拿到了?”林霜只能往这方面去想。 妇人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心宽地说:“您就别为我们操心了。有些事还是得慢慢来啊。” 听罢,林霜也不好再说什么,拿出纸和笔来,留下了季家的电话号码。妇人把电话号码装好,再一次对林霜表示了感谢,然后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林霜独自坐在总统房里,心情久久也不能平复,而且还颇为复杂。她想了想,还是起身出了房间,主动去寻找季洛寒的踪影。 她一路问着,终于在泳池边找到了那人,走过去直接就半带埋怨地说:“你既然安排了这些,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么?” 学会服从 季洛寒缓缓转过轮椅来,眼睛微微眯着:“那......你有问过我么?” 林霜瞬间语塞。 “说白了。你就从来没相信过我也会知恩图报。”季洛寒紧接着扬起一边嘴角,让人更是脸上发烧。 “是你报的警,这没错吧?”林霜抓着这一点,就还嘴。 季洛寒笑笑:“是,是我报的警。又如何?” “我们已经没事了,你干什么还要报警?你明知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现在他们估计都要坐牢,何必做得这么绝?” “不管是什么理由,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季洛寒态度明确。 林霜看着他十分冷酷的脸,却实在是无言以驳。“好。你事非分明,有原则行了吧?反正我也不能说你错。”她唯有闷闷地回了这么一句。 “季太太气性越发大了。”季洛寒胳膊环上胸前就出言讪讽,“真以为自己是功臣了?” 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也没有这样说过。她只不过就是做了件应该做的事情,才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若这可以作为条件的话,她会愿意好好利用一下。 这样想着,林霜换在笑容凑过去:“我就算不是功臣,好歹也帮了些忙吧?” “所以呢?”季洛寒主动接话。 “所以......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一件事?” 季洛寒拧了拧眉头:“暂且说来听听。” “报警这件事,其实站在你的立场,也的确是没有错。这事就算翻篇了。既然你已经帮大嫂她们安排好了生计,那能不能请你再帮她们把那个补偿要回来啊?”林霜语气极好,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不能。”季洛寒却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林霜就知道,这人就是缺了人性这根筋。 季洛寒欲言又止的模样。终还是说:“我能安排现在这些,也只是因为负责这个度假中心的经理感谢我当初的知遇之恩。我现在不过是闲人一个。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插不上话。再说,这种纠纷,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突然间,林霜真觉得他已经尽了全力,心底生成更多的一份感激。“谢谢啊。”她小声地回了句,不再提共它任何要求。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嘿,这人耳朵不是灵得很么?!明明是她救了他好不好?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季先生。”她皮笑肉不笑地再次凑过去,“要是没有我。你可能已经被活埋了。所以,该说谢谢的人是谁啊?” 季洛寒歪起嘴角。不紧不慢地回:“我这人奖罚分明。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林霜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那个念头:“我想要......”可是她总不能直接就说想要他的精子吧?不妥,不妥!她停下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缓一缓。“你只要诚实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啊?” 她的声音是流畅镇定的。可是脸上已浮现出两朵红晕,忍不住暗嘲,这季太太当着真累,必须得脸皮厚才行。 听到这个问题,季洛寒脸上的笑容多添了一份骄傲,清了清声音说:“虽然明知道你这尾巴得翘上天了,但事实上,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了。” 噗,林霜真不知此时是该笑还是该哭,心脏扑扑跳地极快,反而不知道回什么话了。等等,尾巴翘上天? “嘿,你骂谁是狗呢?” “哎。”季洛寒叹了口气,“好话坏话都听不懂。若不是看在你有时还能当个保镖使使。我还真懒得喜欢你了。” MD,果然是高兴得太早。她这季太太不仅得伺候他。还得保护他,这放在谁身上谁不喜欢,完全就是想怎么用怎么用! “没关系。离一个月还早呢。”她倒也心宽,“咱们走着瞧。” 此时此刻,季洛寒嘴角的笑意更浓,想了想说:“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轮到我要报酬了?” 林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真正扭转局面,令你脱离危险的人。其实是我。若不是我的话,你应该已经被山上的狼拖走了吧?” 哈,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得很!林霜狠狠地白他一眼。是谁说服了大嫂帮忙?是谁背着他到了安全地带?这人完全就是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林霜突然想起小桃说的那些。 “行,算我欠你。”林霜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腿都肿成那样了,还冒着危险去拦车叫人。你就这么在乎我啊?” 季洛寒似是忘了这个茬,脸色闪烁了下,笑容也没有,脸也板了起来。“你又道听途说了什么?” 看着他这样子,林霜就觉得莫名开心,看他还敢不敢要这个回报。 她摆明朝他作了个鬼脸,然后得意地说:“行了,我们这叫互不相欠,就当作是扯平了。” 季洛寒听了噗笑:“你倒会圆场。” 这时候,方才那位经理过来打断了他们:“季先生,季太太,既然来了,不知有没有兴趣在中心里面转转?” 虽然这经理盛情,可林霜已经想回去了:“谢谢你的......” 她的婉拒还没有说出口,季洛寒就把话语权抢过来:“你安排。” “好的。季先生,不如留下来吃晚饭,晚上有焰火环节。顺便再去赌场转转?” 赌场?林霜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反感,虽然这在电影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桥段,富豪们一掷千金,而身边总要坐着位美女佳人相伴。 “嗯。”季洛寒点头之后,那经理就点头示意离开去安排了。 “不如你留在这儿?我想回去了。”林霜直截了当地说。 可季洛寒却置若罔闻地遥着轮椅缓缓前行:“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套衣服,公共场所,你这位季太太还是注意点形象。” “我是真的想回去了。”林霜跟上去拦住,实在不喜欢他这种不容商量的态度。 不想,季洛寒突然拉住她手,语气更是强硬:“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服从。” 106.你输不了 什么?学会服从? 这男人一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哪来的这种大男子思想? 林霜抱着胳膊,盯着床上那礼盒里的小礼裙,心情是说不出来的郁闷。 而小桃托着腮帮子趴在床上,眼睛亮得像灯泡一样,无比羡慕地说:“少奶奶,这裙子实在是太漂亮了。你赶快穿上试试吧。” “这种裙子哪儿漂亮了?还不如我这T恤舒服。”林霜不以为然地往床尾长登上一坐,两条腿交叠着搭在边缘上。 “哎哟喂,我的少奶奶,您怎么就一点爱美之心都没有呢?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啊?”小桃看着简直是干着急。 林霜听了想笑:“这跟爱美之心没有关系好不好?只要我穿上这条裙子,那就是妥协,那就是把自己套进了一个叫做‘听话女人’的囚服里面。” 小桃听得张大了嘴,半天都没弄明白,伸手直挠头:“少奶奶,不就是一条漂亮裙子么?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你都不懂?”林霜蹙眉凑过去,“季洛寒说了,我得学会服从。意思就是说,这以后,他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他让我坐,我就不能站着。若是我今天低了头,以后就都会这样了。” 噗,小桃实在控制不住地笑出来:“哪来那么复杂啊?这不就是一个约会嘛。” “约会?”林霜觉得这词实在是生晦。 “对啊。主人公有颜又有钱,差人送来了漂亮的衣裙和高跟鞋,只待能同佳人共赴一个浪漫完美的约会之夜。” 林霜听着,笑得前俯后仰:“小桃,你实在是电影看太多了吧。季洛寒跟我?约会?” 小桃认真地看着她笑,都有点懒得再说了。 见此。林霜停下来,干咳两声,再一次问:“你真觉得这是季洛寒在和我约会?” 小桃肯定地点了点头:“不然呢?我家少爷可多长时间不见外人,不出门了。” 这么一想,林霜立即就不淡定了。季洛寒?约会?她怎么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反而觉着自个儿血压上升了呢。 “我的祖宗喂。你不是说想同少爷那个那个么?现在机会来了,你却在犯傻。” 林霜觉得的确,恨不得伸手抽自己,赶紧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桃跳下床来就把她往浴室里拽,“赶快洗澡,做面膜,吹头发呀。” ...... 夜幕降临,整个度假村被绚烂的灯光所点亮。 泳池边,单独为最特别的客人摆放好了一张餐桌。洁白的餐布、讲究的餐具、还有怡人的鲜花,都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若是早知道会有穿高跟鞋的一天,她一定会提前练习一下,也不至像现在这样走得艰难僵硬,还得随时担心会不会摔在地上出糗。 还好这件黑色礼裙是保守安全的款式,不然她还真不好意思穿出来。 林霜走出总统间,就有人过来指引她前去用餐。 等她被带到泳池边时,季洛寒已经坐在餐桌边等待,旁边有三人为组的小提琴演奏,氛围很是高雅。 视线里,灯光迷人。季洛寒仍是坐在轮椅上,却穿上了正式的衬衣西装,未系领结的领口随性敞着,模样英俊得令人心跳加快。林霜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季洛寒,就如同彼此这是第一次遇见。 “季太太。”经理亲自过来服务,绅士地替她拉开了餐椅。 “谢谢。”林霜这才从恍神中清醒过来,坐下来,不怎么自然地左顾右盼,也不说话。 “衣服合身么?”季洛寒先起了头。 林霜赶紧点头:“挺合身的,谢谢。” 季洛寒笑笑:“化妆了么?” “你不会自己看啊。”林霜不自在地低着头,突然意识到说错话,赶忙说,“抱歉,我忘了。” “我闻到了脂粉味,看来是化了。”季洛寒一反常态,并未生气。 林霜明显有些不适应:“对。小桃帮我搞定的,淡妆。还喷了点香水,你应该也闻到了吧?” 季洛寒笑而不语,半天才回应说:“事实上,我是个喜欢香水的人。以后,你可以常用。” 闻言,林霜突然觉得不怎么舒服,条件反射地就回:“事实上,我不是个喜欢香水的人。所以,得让你失望了。” “你就是喜欢跟我唱反调?还是,不分是谁?”季洛寒的表情仍是高高在上。 林霜伸手捋捋耳间的发丝,并不想再去破坏气氛:“我们能不能来个君子之约。今晚谁也不许唱反调,就今晚。” 季洛寒表情里浮现出兴趣:“为什么?” “因为这么美的地方,如果用来吵架岂不是可惜?”林霜的理由正当,“而且,这么贵的地方却被我们用来吵架的话,真的太浪费了。” 季洛寒明显是被她这话逗乐了,有点憋着笑的意思,干咳两声,酷酷地说:“好。谁若是违规的话就......” “就罚他完成对方的一个心愿。”林霜现在养成了这习惯,时时挖坑准备着。 “好。”季洛寒爽快答应。 紧接着,经理亲自为他们送上红酒,又亲自为他们选菜,服务非常地周到。 说实话,这里的牛排的确是美味。林霜似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鲜嫩的牛排,表情都在因为味蕾的满足而绽放开来。 季洛寒似是都听到了她咀嚼声中的赞美,主动问:“味道如何?” “很棒。”她诚实回答。 闻言,季洛寒轻晃手中的酒杯啜上一口,嘴角里的笑意淹没在酒杯中。 “季先生,友情提醒一下,你的酒必须适量。”林霜可没忘记他抱着酒瓶子发疯的样子。 季洛寒放下酒杯:“你这算不算是违规?说好的不唱反调。” “不不不,这可不是唱反调。”林霜才不会上这个圈套,赶忙申明,“都说了,这叫友情提醒了。” 季洛寒笑笑,一副一定要抓到她把柄的表情。 “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要在这泳池边上吃饭呢?”林霜老早就想问了。虽然这里有风有水,很是凉爽,可是总觉得不像是季洛寒这类人的风格。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没多久,本是灰暗的天空就发出嘭的一声,升起一个火红的火球。 林霜被这样的响声吸引,寻着声音看过去时,火球已经化作无数的火线。四处散开,发出五彩缤纷的光亮。夜空就这般被装点得灿烂夺目,也照亮了林霜无比惊奇的脸。 刹那间,她就像一个充满无数好奇的小女孩儿,整个人都被这接二连三,壮观的烟火所震惊了。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每逢过年的时候自己总会在院子里看着别人家燃放的烟火发呆,却似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们总说烟火太过短暂,绚烂过后总会引人唏嘘。 可林霜却觉得。短暂的不是烟火,而是人的心。 “在这里看这烟火。”季洛寒面朝着烟火燃放的方向,“是不是特别美?” “嗯。”林霜珍惜着这眼前的美景,神情向往,“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烟花,跟以前看到的好像都不一样。” “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天天看到。” 林霜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她笑了笑:“别人都说这烟火很美却短暂得让人心疼。你知道么?其实短暂的不是烟火,而是人的心。因为不能长时间拥有的,就会觉得格外难得,格外珍惜。若是这烟火每天都有,也许......就没有人稀罕了。所以,还是让它就如此难得吧。” 闻言,季洛寒眼中闪过一丝与众不同的光芒,在烟火的衬托下,更为明显。 用过晚餐,季洛寒直接带着林霜进了‘娱乐中心’。 林霜坐在赌桌前,手面前摆着一堆筹码,却只是看着别人玩儿,并没有真正出手。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人的全部筹码就这样被那西装革领的工作人员用小铲子扒了过去,心里面更是七上八下。 “小姐,您这轮要下注吗?”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看向她,那眼神分明在她看来,分明就是说快把钱交出来,不然别光占着位子。 她才不管这些,笑着摇摇头:“我再看看。” 季洛寒坐在旁边,已是无聊地单手托腮,小声说:“你怕什么?” “怕输钱啊。”林霜压低声音直言不讳,“第一我根本就不会;第二我也没这个心理承受能力。” 季洛寒一副想发火又克制的表情:“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我没钱给你输吗?” 这口气,真不愧是有钱人!林霜暗暗白他一眼:“那你有多少家产全拿出来啊。若是倾家荡产了,可不要怨我。” 听她这么说,季洛寒皮笑肉不笑地回:“有我在这儿,你输不了。” “季先生。我真没有这种一掷千金的兴趣。我们回去了,好不好?”林霜真是想举手投降了。 “不好。”季洛寒强硬地拒绝,“好歹你是季太太。一定得改改你这小家子气的作风。” “小家子气?”林霜听了怎么可能不生气,“我不想当赌徒就是小家子气?” 季洛寒不慌不忙地笑笑:“我必须要纠正你的这个观点。接受不了输,永远只想着下一把会赢,或者下一把会赢得更大更多的人,那才叫赌徒。” “喔?”林霜还真想听听他的歪理,“那我们这种叫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什么赌神、赌圣的。” “我们这叫做......和老天爷来一次亲密接触。” “哈?” “就比如。”季洛寒说着示意那工作人员把要投注的骰子递过来,摸索着抓起来,说了句“全押”就随手把骰子往转盘里扔了下去。 “等......”林霜从未见过这么草率的手法,好歹也要吹两下。然后往最精准的那个方向扔啊。 完了完了,这下全输了。她叹口气,然后就看着那转盘缓缓停下,骰子神奇般地停在了神奇的位置。 “恭喜您,小姐,您赢了。”工作人员说着,就把桌面上的筹码通通扒到了林霜眼前。 林霜明显还在发愣,看着那不下十万块价值的筹码,难以置住地扭头看向季洛寒。他脸上的表情得意极了,眉头微微扬起,无声胜有声地表达着自己的骄傲。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和这里的人串通的是不是?”林霜才不愿意相信这真是运气。 “放心地投。只要我季洛寒坐在这儿,你就输不了。” 呼,好笃定的口气,好吓人的自信!林霜犹豫地看着他,被他这种气场所震摄住了。“那我试试看好了。我投这么多。”说着,她谨慎地只投出去一个筹码,然后拿起了骰子。 “等等。”季洛寒突然发声,握过她的手腕,继而握过了她抓着骰子的手。 林霜感受着他手心的触感和温度,整个人都不由地紧绷。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会把我的运气传一部分给你。”季洛寒轻声说着,然后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不过是几秒钟的短暂碰触,季洛寒的唇瓣却像是带电般,令林霜愕然僵住。她看着他那垂下的睫毛弧线,心脏一时间跳得杂乱无章。如果这是一种勾人的技巧,那她必须承认,这杀伤力的确厉害。 就是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男人迷住了。脑子都跟着不清醒了。 吻完之后,季洛寒抬起头来,握着她的手就这样把骰子投了出去。林霜听着转盘转动的声音,根本就无心理会结果,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迷人而不羁的英俊脸庞。直到工作人员又说恭喜她赢了,她才回过神来。 “这怎么会......”她还是不相信。 季洛寒笑了笑,拍拍她肩膀:“说了,相信我。别害怕。” 林霜不可思议地笑笑,虽不知这男人到底哪来的这种魔力,但还真是敞开了胆子,不停地换着项目玩儿。越到后面,她越发放松。 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那兴奋的拍掌,季洛寒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明显。 以前,林霜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沉迷于此。可现在,她却似乎明白了。当你尝试过赢的滋味以后,和好运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当你误以为自己就是上帝之后,你便不想再接受输的滋味。 这个夜晚,林霜算是尝够了这赢的滋味,感觉所有霉运都已经离自己远去了,心情更是好到无与伦比。 从娱乐中心出来,季洛寒均速遥控着轮椅向前,而林霜在旁边哼着歌,拎着高跟鞋,赤脚走在凉爽的路面上,又蹦又跳。 “高兴了?”季洛寒很是得意。 “赢了这么多钱,当然高兴。”林霜的声音都在笑,“虽然这些钱不是我的。” 季洛寒听了,笑笑。 “季洛寒。”林霜回想起来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应该都是骗局才对么?我怎么可能把把都赢?” “你试试单独去,肯定就是把把输。”季洛寒不客气地回。 哈。林霜干笑:“所以就还是骗局啊。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你们季家的。” “错。”季洛寒提速停在她面前,“因为人命各不同。能受到上天偏爱的,就只有唯一的那一个。” 切!难不成她还真会相信,这全是因为他的气场运气好么?!“是。你命好,连老天爷都偏爱你。那你是怎么惹老天爷不高兴了?他又把你变成这样?” 说完这话,林霜就后悔了。她真是高兴疯了,竟然这般口无遮拦。她说“对不起”的时候,季洛寒的脸已经垮下来了。 “我真不是有心的。”她懊悔地看着季洛寒绕过她,闷声不坑地往前冲,然后追上去哄,“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我只是因为实在是对赌......不,是博彩这个行业不怎么苟同,觉得它有猫腻的观点已是根深蒂固了。今晚这么高兴,我们别不欢而散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卑微得可以了,结果人家季洛寒还是不理她,就连回到总统套房也不让她跟着进去浴室,自己就把澡给洗了,衣服也给换好了。 不过,见识过他可以单腿站立之后,她倒也不操心这个男人料理生活的能力了。 一个男人家真是小气得可以!方才不是还好好坐在观众场所,一副高傲的表情接受别人异样眼光么?怎么却不能接受她的一句无心之语呢? 林霜郁闷地洗好澡出来,自觉地在床边上打了个地铺。 见季洛寒已经是闭目休息了,也就不打算再自讨没趣了,也跟着闭上眼睛。 “你犯规了。” 听见季洛寒冷冷的声音响起,林霜睁开眼睛,扭头朝床看,却只能看见床的边缘。她爬起来,匍到床边,下巴搁在胳膊上,轻声说:“是,我犯规了,不该惹你不高兴。我跟你道歉。” 季洛寒睁开眼睛,倒也不看她:“我们约定好的,可不是道歉。” “喔。”林霜这个时候只想息事宁人,毕竟这个晚上她的确是开心的,“那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嘛?我接受惩罚还不行么?” “接受惩罚前,先同我说说。你为什么如此讨厌赌场?”季洛寒终于把头偏向了她这边。 房间里只有台灯亮着,林霜却觉得这样正好可以藏住自己尴尬的神情。“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 “因为你爸是一个赌徒,对不对?” 林霜怔住,他怎么会......“胡说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她脸上滚烫,根本就不想承受。 “你说过的那个阿丁,就是你。” “哈?都说过那个故事是假的了。是你当时非要听什么真实感的故事,所以我才......” 她的否认还没有说完,惊觉季洛寒的脸怎么突然就凑了过来。近在咫尺。 季洛寒单手枕着脑袋,视线分明就是凝望着她,让人又产生错觉,觉得他是看得见的。 “反正那故事不是真的。”林霜板着脸。 “既然不是真的,那你再说一个。我要听的是真实故事。” 林霜瞬间为难:“季先生,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真没什么真实故事可以讲的。” 过了一会儿,季洛寒说:“好,那我讲一个。” 噗,季洛寒讲故事?这倒新鲜。“好。”她当然同意,其实是有些期待,“讲吧。” “以前有个小男孩......”季洛寒开了个头,却停顿了许久才继续下去,似乎这样的故事并不轻松,“他是家里面唯一的孩子。从他记事起,他就被送去寄宿学校生活。只要周末的时候,他才会回家和父母呆上一天。 “虽然母亲待他还不错,父亲也还算和蔼,但他总觉得这中间隔着什么,让他们根本亲密不起来。后来他渐渐长大,也就说服了自己。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有融洽的家庭,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突然有一天,他却得知......他的父母并不是他真正的父母。他们不过是两件摆设,两件用来欺骗的摆设。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爱过这个孩子,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笑柄,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林霜就这样安静地听着,直到他神情中闪过一丝怨恨,停了下来。 她不知应不应该问,却还是忍不住:“小男孩是你么?” 下一秒,季洛寒笑笑:“你觉得呢?”大有报复她说了个假故事的意思。 切!幼稚! “我说得这么动听,你也觉得是真的吧?可最后,我却告诉你是假的。” “可我真的没有什么真故事可讲。”林霜觉得自己好无奈,“你要是这么喜欢,我帮你调个电台,然后听那些人来说自己的故事好不好?” “不必。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说。” 林霜笑得更是无奈:“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好了,该是惩罚了。” “你真要惩罚我?”林霜希望这人只不过是逗着她玩而已。 “怎么?想赖账?” “谁想赖账?!你想干什么,说!” 107 “别动。”季洛寒说着,就伸出手来,迅猛地往她脑门上狠狠一弹。 林霜呼痛捂住脑门,暗咒这个是真瞎还是假瞎!然后就听见季洛寒那咯咯的笑声。 “行了吧?这下可以了吧?”她真是想像不到,这人竟然幼稚成这样。 “可以了。那就如你所愿,今天我们就不要‘不欢而散’。” “谢谢。”林霜哭笑不得,自己这脑门都还在痛,却还要感恩戴德。 “我说......季太太。” “什么?” “为了庆祝我们今天终于没有‘不欢而散’,我就大方点,送你个纪念品。” “什么......纪念品。”林霜可不相信,他有这种好心。 季洛寒笑笑:“你旁边这个床头柜抽屉里,自己拿。” 说不期待。其实是假的。林霜仍是有些好奇地拉开了抽屉,一眼就看见抽屉里的一枚筹码。 “这个......”林霜拿起来,哭笑不得,“这不是一万块的筹码么?” “你可以留作纪念,也可以拿去还债。” 听到还债两个字,林霜立即想起从青姨那儿拿的那一万块钱。“这个,真的送我?” “不要就摆回去。” 要!当然要!林霜在心里呐喊,这一万块对他季洛寒不重要,但对别人那可是可以救命的。她赶紧抓在手心里,重新用下巴搭上手背压住:“怎会不要。我要用来还给青姨。这一万块,就算是你积德行善了。” “行,那就这样。那你呢?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季洛寒问着挑起那漂亮的眉头,刻意往前凑了凑。 “表示?”林霜愣了愣,然后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来,“那......握个手吧。” “老土!谁跟你握手!”季洛寒轻扯嘴角,抓着她的手腕,脑袋往前一凑,唇就精准无误覆上她的......三秒钟之后,又快速抽离,仿佛就是一个恶作剧式的亲吻。 林霜神情恍惚地愣在那里,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平躺着入眠,唇上就像被沾染上了什么毒药,又麻又痛,毒性一直由唇渗进心里。 ...... 季宅。 林霜从度假中心回来已经有两天时间。 除了季洛寒唤她的时候,她总会找尽借口地去别处躲着,能躲多久就躲多久。总而言之,她怕极了再看见季洛寒。 她不知这是否跟那个吻有关,反正就是见到他就心率不稳。 正午时分,她为了避季洛寒,顶着炎炎烈日非要去花园里面浇花。可她才浇了一会儿,就又陷入沉思中。 “少奶奶。”小桃皱着眉头走过来,“您这是要淹死这株花苗啊?”见林霜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不得不加大音量又唤了声,“少奶奶?” 林霜这才回过神来,惊觉着跳开来,赶紧把水管换了个方向去喷洒。 小桃站在旁边歪头拧眉。原本一直就觉得她这两天不怎么正常,但现在看来是十分不正常。“少奶奶,还是我来吧啊。”她不由分说地把水管抢过来,“等会儿把这些花浇死了。园丁大叔可是要伤心的。” “对不起。”林霜精神萎靡地一掌拍在脑门上,“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从度假中心回来就怪怪的。” 林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真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我说少奶奶,你是不是又和少爷吵架了?怎么老是躲着他!”小桃这是旁观者清。 林霜眼睛一瞪:“我哪有!我躲他作什么。” 小桃看着她这此地无银的样子,都觉得好笑:“你这到底是有多纠结?我家少爷又哪儿惹你了?” “没错,就是他惹我了。”林霜想起那一幕就心烦意躁,紧接着叹口气平静下来。 见此,小桃把水管放下:“看来有点严重啊。快和我说说。”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说,但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林霜很是为难的样子,但看着小桃那有些受伤的表情,心一横,把脸皮厚起来,凑到她的耳边,就把原委说了。 听完之后,小桃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完全不顾那笑声有多么吓人。 “......”林霜一脸尴尬,更是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生气了,“笑完了没有?” “对不起少奶奶。我真的忍不住。”小桃赶紧捂嘴收声,“主要是我从来没想到我家少爷会这么萌,实在是太可爱了。” “萌?”林霜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露出骇人的表情,“这叫流氓吧?” “少奶奶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如果少爷能这样霸气吻我一下,我这辈子也就算没有白活了。”小桃陶醉着,徜徉在幻想之中。 林霜无可奈地摇摇头,她跟一个少爷粉说这些,不就等同于白说么?!“不是,小桃。”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道理说清楚,“你试想一下,如果阿宽这样子突然就......难道你不会生气么?” 阿宽?小桃的幻想被打断。想了想阿宽那似月球表面的脸,不禁打了个哆嗦:“少奶奶,这怎么能拿来比呢?少爷再怎么说也是个美男子啊,你不过就是被他亲了下。到底是有多委屈?” “那......我的感觉,就同阿宽对你这样做的感觉一样啊......唯一的区别就是季洛寒长得好看点罢了......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嘛.....啊......”林霜说着都觉得自个儿语无伦次,“我说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反正就是,我为什么要因为被一个美男子亲了,就不生气啊?” 小桃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急着回答。 “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小桃终于点头回话,“我只是不明白,你要是生气,直接弄我们家少爷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躲着他呢?” “我懒得看见他好不好?” “是不是只要见到他,就会想到他那软软的嘴唇呀?” 林霜蹙眉。 “是不是只要见到他,心跳就会快到不行,呼吸都变困难了呀?” 林霜眉蹙得更深。 “反正就是各种不舒服,还会经常失魂落魄啊?” 林霜干笑几声:“你是不是要说这是因为我喜欢季洛寒啊?” “恭喜你,正确答案。” “正确你个头啊正确。”林霜才不承认这种无稽之谈,“我只是因为生气。” “你是气你自己吧?” “我气我自己什么?” “你有手有脚,他如果强吻你,你可以推开他啊,可以打他呀。结果你没有,因为你潜意识是希望被他吻的啊。所以你只能对自己生气,觉得自己好没用。”小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少奶奶,对不起,我必须真相。” “......”听到这话,林霜一时间根本就反驳不了,整个人都懵了,过了很久才结巴着说。“我承认我是有些生自己的气,但并不是像你说的这样。” “喔~~~”小桃笑着拉长尾音,“少奶奶,你在我这儿死撑也没用啊。你得骗得过自己才行啊。” “我哪有骗自己。”这一刻。林霜真想翻脸了,这姑娘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少奶奶,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真是为了你好。”小桃知道她真要生气了,赶忙笑着说,“你要是想知道自个儿真实的想法,不如再试一次,这样就会有答案了。” “你让我再试一次?试什么?” “试这个呀。”小桃用手比了个亲嘴的动作,“只不过这次......”她说着拉过林霜手,摆在林霜胸口上,“你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自己是不是心跳紊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就像是晕车的感觉。” 晕车的感觉?! 林霜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想,那所谓晕车的感觉。就连帮季洛寒修剪头发的时候,都在想。 她想着想着,手里面的推刀下得太猛。待她低头看时,季洛寒的耳朵边硬生生被自己递成了一大块‘斑秃’。 MD!她暗咒一声,整个人都愣住。还好没有伤到头皮,不然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事?”季洛寒好似都听到了她不安吞咽口水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问。 林霜赶紧故作镇定地继续修剪其它地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大块‘头皮’:“没事啊。” “没事,为何突然停下来。” “我......停下来是看看哪里还要修。” 季洛寒眉心一拧:“你不会是......对我的头发......”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摸。 “别动!递刀会伤到你的。”林霜硬是把他的手挡住,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季太太!”季洛寒越发觉得不对劲,“你到底对我的头发做了什么!” 林霜闭目叹气,知道是逃不过去了。 下一秒,季洛寒伸手摸向自己的脑袋,掌心摸到那块清凉的头皮时,表情立马就像是世界末日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反复地摸,反复地确认,最终咬牙切齿地问:“你给我解释解释!” “一时失手。”林霜故作镇定地答,“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长出来的。” 哈,季洛寒冷笑:“你这是存心报复?” 再试一次 “报复什么?”林霜突然觉得这确实是件乐事,一时没忍住,于是乎,错手真当成了报复,幸灾乐祸地笑了。 “亲个嘴,就少了块头发。要是睡了你,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季洛寒一点也不掩饰。 林霜看着他,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回嘴说:“不好说。女人恐怖起来还是挺恐怖的。所以下次您一定要慎重,色字头上一把刀。” 季洛寒定定地看着她这边,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这笑意太过放荡,简直就是无声胜有声。 一时间,林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邪恶的事情?” “我亲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很享受,甚至还意犹未尽。看来,你的感官比你这个人诚实多了。”季洛寒不慌不忙地调侃,脸上全是得意。 “......”林霜脸上一红,“我哪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就再来试试。看看是谁不诚实。” “试就试。”林霜眼睛一瞪。伸手就把季洛寒的脸固定住,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季洛寒明显没料到她这说来就来的架势:“谁允许你碰我了?” “只许你碰我,不准我碰你?”林霜察觉到他的慌张,心里一下子就乐了,威胁说,“我可要亲了,你别躲。” 季洛寒扬起眉头,根本就没打算躲。 没关系!试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林霜反复告诉自己,嘟起的嘴唇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是最后一刻,她还是停住了。原来......只不过是这样靠近,她就已经是心跳超过了负荷。 就在这时,青姨突然敲门进来,看见这一幕赶紧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林霜吓得赶紧松手,尴尬地干咳两声:“青姨有事?” 青姨站在浴室门口,背对着他们:“少奶奶,安医生过来了,说找你有事。” 安医生?林霜有点讶异:“安医生找我?”心想莫非是和老太太有关的,就说,“青姨,麻烦你继续帮他把头发修理好。”。 “好的。”青姨欣然过来接手,一看季洛寒头上的那块露底,就问,“这是......” 林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着“手误”就出了浴室。 安医生一向为老太太办事,此番前来莫不是老太太有何指示,亦或是上次体检的事情安医生告诉了老太太,让他过来找自己麻烦? 林霜下楼的时候忍不住胡思乱想,去往客厅,安医生果然已坐在大厅沙发等候。 他坐姿端正,身穿长袖衬衣,不算浓密的发丝中杂夹着几根银发,他显然在思考着什么,眉头微微锁起,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似乎含有几分犹豫不安及焦虑,连林霜走近他都没有发现。 林霜见他如此,只觉奇怪,安医生怎么会一副这种表情呢,莫非是老太太给他下了什么让他为难的指令?不能啊,老太太即使有事应该也不会打发他来吩咐自己吧,还是上次的事让他挨老太太训了? “安医生,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林霜主动问。 听到林霜的声音,安医生这才受惊一般抬起头,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少奶奶,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林霜不介意地笑了笑,“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安医生吃饭没有,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安医生连连摆手,“少奶奶,你不用如此客气。” 林霜轻哦了一声,在安医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客气道:“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安医生这个时候来,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么,还是……”林霜故意只说了一半,她相信安医生明白自己的话。 果然,安医生摇起头。“没有,老太太没有吩咐,上次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也会做到。”说到这儿,安医生顿了一下,转而换上较之沉重的表情,连声音好似都带上几分抖意:“少奶奶,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其它事情。” 见着安医生那犹豫为难的样子,林霜莫名有点心酸,不管他为谁做事,他的身份是怎样的,他始终是长辈,让一个长辈用这种神态语气跟自己说话,怎么都会觉得有点难受。 林霜真诚道:“安医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能帮的肯定会帮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在季家的地位,所以并一定能帮上忙,你有事求老太太或许更有效。” 林霜这话还真不是客套话,说到底,自己也只是季家一个可怜虫,被迫接受这样的任务,被迫照顾这样一个“老公”,名义上虽是季太太。可实际却比一个家佣都不如。家佣尚且自由,尚能选择自己的生活,能决定自己来去,她林霜却不能,她只能做到协议上的事情,只能按照他们所安排的生活。一步一步往前。 安医生看了眼客厅那端的工人,捏紧双手,颇有点不自然地道:“少奶奶,我求你的事只有你有帮我,别人都帮不到。” 林霜见得他如此,也想他确实遇到了大困难,于是她客套地让那端的工人离开,待大厅只余下她跟安医生,她才问道:“现在没有其它人了,你有什么事情只管问。” 安医生搓了两下捏紧的双手,明显被林霜这种平易近人又体贴的举动弄得感动,他低哑着声音道:“少奶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过来求您。” 林霜没有说话,继续等安医生说接下来的话。 安医生重重叹了口气,方道:“我的儿子安俊,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个男孩,他的白血病一直我的一块心病。当年他妈妈就是因为这个病而走的。我不想俊儿也会遗传到这个病。这些年我一直注意着他的生活起居,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生怕他会因为流血而过有什么意外。” 说起这些事情,安医生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微哽地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合适他的血型骨髓,可一直都没有找到。让他受了很多苦,因为他这个病,导致他上学都得经常请假,平时也不能做剧烈运动,像体育课,这些男孩子最喜欢的课他都不能参与,他虽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应是想起了那些难过的事,安医生已没法再说下去,林霜取了两张纸巾递给他,轻叹着宽慰道:“安医生,你别太难过,虽然安俊遗传到这种病是很不幸运的事,可好在他还有你这样一个父亲啊,你自己也是医生,你会比别人更明白他的病情,也懂得让他受的伤害到最小化,这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您说呢?” 林霜的话对于安医生多少有了几分安慰的作用,他草草擦了把泪,哽声道:“少奶奶,谢谢你的安慰,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所以才会厚着这张老脸过来找你。少奶奶,我也是通过上次你的体检报告才发现你的血型跟俊儿的是可以匹配的。” 安医生的话让林霜微微一惊,难怪安医生认定这事只有自己能帮他,原来是这个原因。 “少奶奶,我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份,可俊儿他真的很苦,不能跟同年龄的孩子一般玩耍不说,还得经常打针吃药,终日以药为伍,他小小年纪就要受这么多苦,如果我这个做父亲的能帮他承担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帮他承担,可那孩子十分要强,即使被病痛缠绕他也从不叫苦,他知道他如果表现出难受的样子我也会难受,所以一直乐观积极的面对自己的状况,他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更揪心……” 想想安俊那瘦小的胳膊,还有他手背上的针眼,林霜没由来觉得心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她此时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林霜十分能够理解安医生说的那“如果我能够帮他承担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帮他承担”这句话的深意,因为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能帮小冬承担痛苦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自己承担。而不是看着他躺在手术室自己束手无策。 林霜不止一次地怨过老天的不公,她想不明白老天为何要让她接受这么多事,不明白不幸的事情为何总发生在她亲的身上,此时见着憔悴的安医生,她才知道,原来老天并非只对她不公,许多事情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哪怕高高在上如老太太,她不是也有很有糟心的事儿么?儿子无用,儿媳不孝,连个孙子都变成如今模样,她为了家庭不落败让自己陌生的女人去怀她家的孙子,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个尚不存在的孩子身上。 许是林霜的沉默让安医生误会了些什么,他紧张地解释道:“少奶奶,你不用担心捐骨髓这个事情很危险,其实它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捐献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献血差不多,把针插进去,血流出来,经过分离机把造血干细胞分离出来,剩余的血浆和营养物质会从另一端回流到你的身体里……” “安医生。”林霜打断安医生的话,见着安医生那急切又紧张还有点不安的样子,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没有想那些,只是你确定我的血型真的可以跟安俊匹配么。还要不要再做一次检查什么的?” 108. 听着林霜这话,似乎是有希望,安医生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连带着说话都带上几分抖意,与之前难过害怕不同,这次抖意带着振奋,那是种见到希望而引起的振奋,“少奶奶,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安排你再跟我去做次常规体检,可以的话我再跟俊儿的主治医生商量准备前期的一些工作。” 林霜稍想了想,她不是圣母,她也不是见到谁有困难都会去帮,毕竟这个社会上需要帮助需要同情的人太多,她之所以有这个心思也是因为安俊跟小冬的年龄相当,上次见过安俊也算有了缘份。 而小冬也在病床上,她希望自己的一些举动能让小冬也得到好心人的帮助,能有奇迹出现。 想通了这些,林霜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安医生,我……” “少奶奶!”林霜话未完,青姨突然出现在客厅叫住了她。 林霜与安医生同时将目光朝青姨瞟去,青姨不急不忙朝他们走近,走到安医生面前时不轻不重地问:“安医生,方才忘了问,你私自到这儿来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安医生有点拘谨地搓了下手,礼貌回:“没有,是我私人找少奶奶有点事情求她。” 听到安医生的话,青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她道:“安医生,我们少奶奶平时不见外人,如果不是公事或是传达老夫人的命令话,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 青姨这话说得太难听,别说安医生了。就是林霜也觉得刺耳,林霜出声道:“青姨,我虽然是和老夫人有些约定,但我不觉得自己连接见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青姨将目光从安医生的脸上挪至林霜处,她冷笑了笑,继续不冷不热地道:“少奶奶,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和安医生成了朋友,但我还是劝你几句,在这儿你并没有结交朋友的权利,你也不要以为我们叫你一声少奶奶,你就真当自己有少奶奶这个权利了!” 林霜之前对青姨冒出的那些好感,那些体谅之心都被她此时这番话弄得消失全无!她气得都想大骂她几声老巫婆了!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林霜尚未开口,安医生却在闻到火药味前抢先开了口,“少奶奶,你别为我的事情生气,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我先走了,告辞。” 安医生说着匆匆离开了。 也是,任谁也受不住这种尴尬,而且安医生还是跟青姨差不多年龄的,如果不是为了安俊,如果不是不想得罪老太太这个大靠山,想来他也不用在青姨面前这样忍气吞声吧。 人果然是会在现实面前低头的。 林霜心火难按,质问道:“青姨,你说话不用这么过份吧,你跟安医生无怨无仇,你用得着这样跟他说话吗?” 青姨没有像林霜那么生气,而是语气生硬地问:“他刚刚跟你提了什么要求?” 林霜莫名,“他跟我提什么要求,那也是我的事情,你用得着这样不礼貌地打断我的话么?” 青姨颇为严肃地道:“别以为我没听到,他想让你为他的儿子捐献骨髓,这么大的事情,我岂能容你私自作主?” 青姨的话让林霜刚压下的三分火气又全冒了出来,“青姨,你这话说得可太有意思了吧,这算什么大事情,为什么我不能做主?” 青姨看了眼楼梯确认季洛寒没出现,拉着她就去了花园里。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家?你忘了?”青姨问。 其实林霜并不确定青姨是否知道她与老太太之间的协定,所以也不敢冒然说出口。 “少奶奶。你跟老夫人签过合约,说得好听点你是季太太,你需要为季家传宗接代,说得难听点,你就是卖给老夫人的人,你的身体发肤,你的一切都需要经过老夫人的同意才可!我了解老太太的个性,若是你真这样做了,后果你想过没有?” “……” 这理由如此霸道又如此强势!卖给老夫人,所以她连自己想捐献什么都没有了做主的权利?听上去那么无懈可击。 莫名的,林霜有点泄气,是的,她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签下那份协议开始,她就已经将尊严自尊这些可笑的东西拋于脑后了,所以此时别人再践踏,她除了无力无奈也没有其它感受了。 相比小冬的健康,相比她对未来抱着的丁点希望,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想到安俊那清瘦的模样,那明显稚嫩的话语,林霜还是想再做一下努力,她努力压下自己心头各种情绪,平静地道:“青姨,你既然听到了安医生的话,那么你就知道他有多为难,但凡他有办法,他都不会来找我;撇开他的为难不说,捐献骨髓这事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可怕恐怖,只是像献血一样简单,而且这些都可以再生,我年轻,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闻言,青姨却是一声冷哼:“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去和老太太说去!”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见着青姨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林霜强忍想发火的冲动,仍是平静地道:“青姨,您说自己把季洛寒当做自己的儿子,现在他这个样子,你想他好,你不忍他受任何痛苦,那么安医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是安俊的父亲,试问世界上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孩子好呢?” 青姨还是冷脸:“其实,你就是想逃避老夫人交给你的任务!而我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你闯祸!” “……” 林霜捏紧自己的拳头,一忍再忍,最后表情坚定地道:“青姨,这件事情我想帮安医生,不管你怎样想,逃避责任什么的都行,总之这个忙我帮定了。” ...... 就在这翌日,林霜就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见着她号码的那一瞬,像是种本能反应一般,林霜心中有了一抹担忧。 老太太没在电话里多言,只是喜怒不辩地让她去趟老宅。 林霜依言来到老宅,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大厅里,见着宽敞但明显没有太多生气的地方,心中恐惧不安莫名加剧。 也不怨她有这种反应,实在是这个地方有太多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每每想到自己在这儿签下的协议,那种无奈无力堵闷的感觉就会燃起。 林霜强压下心头各种情绪,直视前方坐姿优雅的老太太,礼貌唤道:“奶奶,不知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穿着一身手工刺绣的茶色上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对于林霜的话仿若没听到一般,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见着老太太这种反应,林霜心里蓦地一沉,失声叫道:“难道是小冬他……”话未说完,林霜只觉手都在颤抖。前些日子不是说小冬情况有所好转,医生会尽快安排下一场手术么,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不是林霜想太多,只因老太太的表情太过凝重阴冷! “不……不会…..”林霜被这个假设弄得全身发冷,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你心里还记得你弟弟?那你应该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你还认为自己是自由的,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在林霜几乎站不稳的情况下,老太太冷冷地开了口。 老太太的话很生硬,语气中也全是不近人情,可林霜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谅她只是个平凡人,她只在乎自己最在乎的事,最在乎的人,此番知道小冬没事,老太太只是为了昨日安医生的事情找自己,她的心便落了下来。 看来青姨还真是尽责,到底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老太太,很没人情味,但很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林霜调整了下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暗暗吸了口气,镇定道:“奶奶,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像中严……” “住嘴!”老太太直接打断林霜的话,高高在上地道:“我用得着你来教我分辨事情严不严重?这都闹到要损骨髓了,你还敢将事情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林霜知道自己此时不该违背老太太的话,应该道歉并顺从老太太的意思才是上策,可她同时也知道自己如果放弃了,那么安医生的希望也就全都没有了,于自己而言,只是挨顿训的事情,但于安医生,自己可是他和安俊全部的希望,想想安俊那瘦弱的样子,安医生乞求自己的模样,她实在没法听从老太太的意思。 想毕,林霜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用最真诚的语气道:“奶奶,我真不是要违背您的意愿,安医生跟我说过,捐献骨髓其实跟献血的原理相差不会很多,不会影响到我的身体。” 老太太一声冷哼,不容反驳地道:“你一个要备孕的女人,居然想要去捐献骨髓这么荒唐!你这样还能怀上孩子么,即使能怀上,能保证孩子健康,不会让他受影响么?我昨天听阿青讲。还以为她有所夸张,今天一看你这态度才知道她并没有夸张,总之我不管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件事情,我坚决不能同意!” 林霜被老太太这种态度也激得起了几分愠意,不过她没敢发火,只是不解地问:“奶奶,安医生也是为你做事,这些事即使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视他的困难而不顾呢?” 老夫人稍稍调整了下坐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仍是冰冷而又倨傲地道:“他只是我们季家一个仆人而已,你以为这些年没有季家的庇佑,他能混到今天这种程度吗,他需要做的是对我们感恩戴德,而不是来给我们添麻烦!” “……”林霜再一次被老太太这种强势固执的思维弄得无语。 一个人的心该有多硬才会视别人的人人命而为无物,一个人到底得经历过多少才会将人情看得如此淡薄?亦或是作为他们这种大家庭,拥有铁石心肠才是正常? 想到这儿,林霜的脑中莫名浮现出季洛寒的那张脸,他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受这种思想教育,难怪他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林霜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力量微薄,能改变的不多,能做的也不多,但她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她像昨天对青姨那种坚定的语气道:“奶奶,我不管在您心里安医生及他儿子的命有多么下贱,可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帮助他们,这不是件坏事,您如何不相信我,不相信安医生可以去咨询更资深更有权威的医生问问,捐骨髓是否有您想像的那么……” “嘭!”一声巨响打断了林霜的话。 是老太太将自己手中的茶杯一把摔到了地上!茶杯砸在干净透亮的地板上四分五裂,残余的茶叶沾在地面,微温的茶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林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条件反射一般躲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用不安又带着几许倔强的神情直视着老太太! 老太太带着皱纹的脸上全是冷冰跟强硬,语气更是生冷得让人生畏,她大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一步都不许离开季家大门,否则,后果自负!” 老宅其它工人也被厅里这些动静出来察看情况,见到盛怒的老太太。工人们自然都没敢出声,连想开口问下老太太有没有事的李管家也在见到老太狠厉眼神那瞬收了声。 “少爷,少爷,你现在不能进去!”正在气氛僵持的这一刻,一个工人紧张的声音响起。 厅里几人都朝门口处看去,只见态度同样强势的季洛寒坐着轮椅闯了进来! “老夫人,少爷他……”工人忐忑得连话都说不全。 老太太冷冷瞥了季洛寒一眼,意外顿了几秒,挥了下手,“行了,你下去吧。” 说话间。季洛寒已经将轮椅移到了老太太面前,他咧着漂亮的薄唇,笑问:“您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好兴致让孙媳妇来陪你聊天呢?”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不答反道:“这个时间你又过来干嘛?” 季洛寒挽起双臂,理直气壮地道:“我来接我老婆回家啊!她都陪了你这么久了,现在该回家陪我了吧!” 老太太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林霜,意味深长地道:“看到你们夫妻感情如此之好,我也就放心了,你们回去吧,你好自为之!” 季洛寒听完老太太的话,难得没有跟她多争辩,而是根据自己敏锐的听觉,将轮椅移到林霜面前,握着她的手道:“季太太,我们回家吧。” 对于及时出现的季洛寒,若是说林霜心里一点感动都没有那是假的,可季洛寒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她还是不要太早感动的好;林霜抽出季洛寒握她的手,推上他的轮椅,跟老太太说了声“我们先告辞了”,便出了老宅大门。 车上,林霜道:“你怎么会过来?” 季洛寒冷笑,“你们是又在密谋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我不能过来么?” 这人,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要用这种恶毒的话说出来,口是心非的家伙! 反正他也看不见,林霜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救了你你还瞪我,你有没有良心!”季洛寒却是瞧见了一般训道。 季洛寒的话一出,让林霜心头一颤,她很怀疑他的眼睛到底有没有坏了! 还想辩驳两句,好在季洛寒没再追究那个问题,而是道:“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怎么会这么死脑筋,非要捐骨髓救安医生的儿子,你跟他们很熟?” 林霜看着五官深邃的季洛寒,坚定说:“我跟他们不熟,我只是觉得他们虽然身份地位不高,可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我既然能帮到他们,我就不能见死不救,我要尽自己一份力量帮他们。” 难得的,季洛寒没有出言反驳,也没有嗤笑她的同情心泛滥,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 窗外景色如常,阳光透过树影透过车窗照在季洛寒俊逸的脸上,斑驳又带着亮度,使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五官都有了种说不出来的英俊。 林霜呆呆地看着,像是不由自主一般,轻声呢喃:“生活再底层的人,也会渴望光明。” “什么?”季洛寒明显没听清这话,挑着俊眉重复问。 林霜缓了神,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笑道:“没什么。” 回到季宅,小桃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表情里有着明显的欣喜,碍于青姨在场,她也不敢说太多话,只是冲林霜各种做鬼脸。 待林霜单独一人时,小桃才寻了个机会跟她道:“少奶奶,我就知道少爷果然是在乎你的,昨天我听到你跟青姨的谈话,今早又看到你被老宅的司机带走,我就知道肯定是去挨训的,我没有办法,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去找了少爷,谁知他听后,二话不说就去找了你!” 之前在老宅那种对季洛寒的感激之情现在更盛了,不过林霜不想在小桃面前表现出来,她掐了下小桃的脸,故意恶狠狠地道:“你不知道少爷跟老夫人不和么,你还敢跟少爷说这件事情,你就不怕惹出大麻烦!” 小桃摸着自己被掐得有点红的脸。很是委曲地道:“可我是少奶奶的朋友啊,我不可能看到你有事情都不管吧,我又没有其它本事,只能去救少爷了。” 林霜被小桃委曲的样子弄得“噗”一声笑了出来,她摸了摸小桃的脸,“知道啦,谢谢行不行!” “那你快告诉我,少爷出现在老宅的时候是不是很帅,有没有一种盖世英雄踩着七彩云而来的感觉?”小桃捧着脸,做花痴状。 盖世英雄。 林霜被小桃的这个形容弄得心头一紧,季洛寒的出现还真有那么几分英雄的味道。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还要受到更多为难,说不定老太太又会拿出小冬要胁;而且他出现的时候自己心中那种欣喜可是真真存在的,还有他那句“接老婆回家”是多么有气势! 想着想着,林霜又泄了气,他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盖世英雄呢,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一完成,便与他再无关系。 …… 隔日,林霜想出去给季洛寒挑点新鲜时疏,一出门,却瞧见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守在了门口,她有点莫名地盯着他们,想从大门出去,却被他们直接挡住:“少奶奶,老夫人吩咐,你不可以出这道门!” 这是要软禁的节奏?昨天老太太说不允许出大门一事没开玩笑?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个奇葩老太太,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霜在心中大骂了几句脏话,见着保镖不近人情的样子,无法,只得返回家中。 对于她的去而复返,季洛寒颇有点奇怪,“怎么回事,不是说出去买东西么?” 林霜重重坐进沙发,泄气道:“昨天说我不能出门,还真派了几名保镖守在了门口!她这是铁了心不许我帮助安医生的儿子么,怎么办呐,我上次见着安俊那身体,情况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季洛寒皱眉想了想,道:“她派来的保镖连我的吩咐都不会听,凭我的力量要打败几个保镖明显不可能,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们?”林霜以为自己听错,“你是说你想帮我?不,是想帮安医生?” 季洛寒扬起头,倨傲说:“怎么,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斗跨老巫婆么?她决定的事情是任谁都不能改变的,若没有我的帮忙,你想救人简直就是妄想!” 虽然他说话的神态跟语气挺欠揍的,不过看在他的话还是人话的份上,林霜决定不跟他计较,林霜看着季洛寒好心情地问:“那么请问季少爷,你可想出了什么绝世好办法没?” 对于林霜带着讨好意味的话,季洛寒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林霜凑近再告诉她,见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林霜到底抵不住好奇凑近听了。 不得不说,季洛寒不发疯的时候脑子还是转得挺灵活的,这个计划还算不错。 于是中午吃完饭,季洛寒便在着手打电话的事情,而林霜则拖住了小桃,附耳告诉了她一些话,小桃听后颇有点担忧,“这样真没问题么?” 林霜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一切都包在……少爷身上!” “……” 109.口是心非 翌日。 季家一如往常。只是门口的黑衣保镖让气氛变得稍显紧张。 林霜在小桃房间里换上她平时穿的工人服,而小桃则穿上了一身小香风的淑女套装,两人面对面站着,不约而同地噗笑。 “我这还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嘛。”小桃自嘲说。 “记住啊。你只要呆在主人房就好。”林霜再一次嘱托,“千万别出来随便走动。” 听到这话,小桃厥起嘴来摇着她的手臂:“少奶奶,你可千万要早去早回,我害怕。” “怕什么?”林霜笑笑,“这可是你们家少爷的主意,还有谁能拿你怎么样不成?” “总之快去快回,不然我会闷坏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霜赶紧点头。 这时候,青姨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吓得小桃赶忙往林霜后面躲。 林霜自然也是一惊,虽说季洛寒让她什么也不用管,可是青姨这一关到底不是好过的。 “小桃你出去,我有话和少奶奶说。”青姨直接命令。 小桃为难地看了眼林霜,林霜赶忙说:“青姨。小桃要是这个时候出去,被别人看见,我们这计划就行不通了。” 青姨喜怒不明地看着她,转身把门关上,情绪比上次冷静了许多:“少奶奶,你确定真要这么做么?” “青姨,拜托你别告诉老太太。”林霜不想功亏一篑,再次出言相求,“我真的想帮帮那个孩子。” 听完,青姨沉默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挣扎之后,叹了口气说:“既然少爷都同意了,我也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谢......” “别谢我。”青姨打断她,“我只是不想做让少爷不高兴的事情。现在对于我而言,只要少爷高兴,其它什么都无所谓了。而对于少奶奶,还是请三思到底要不要这样做。毕竟......你有你的使命。” 林霜看着青姨,突然想到的却是:“我的那件事,你会告诉他么?” 青姨笑笑,直截了当地回:“不会,永远都不会。” 听到这个答案,林霜却有些不明白了。如果说青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季洛寒的人,林霜一点也不会怀疑。可是,她却为什么要帮着老太太促成这件事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青姨主动说:“虽然我绝不会做出欺骗伤害少爷的事,但在这件事上,我同老太太的想法是一致的。少爷的人生,不能永远这样下去,也只有我们多替他考虑一些。” “我知道了。”这下,林霜才算明白,为何青姨会这么反对她去做这个捐献。 “少奶奶。”下一秒,青姨走得更近了些,语气也跟着温和起来,“你能不能答应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霜还未回应,青姨就握起她的手来,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需要别人帮,你总不能永远当这个英雄。” “放心。”林霜自问真不是想充什么英雄,只不过她真不想让那孩子出事,就如同看着小冬出事一般,“青姨的话我会记住。” 青姨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我们家少爷也需要你帮忙,你就专心这一件事就好。” 继续说到这个份上,林霜也就没什么保留了:“青姨,季洛寒是不会碰我的。他知道我的目的。” “少爷这么聪明,又和老太太积怨这么深......”青姨无奈地叹口气,“他对你有戒心是情理之中的。但是相信青姨,只要你真诚地对待他,他是会改变的。话既然都这样说开了,那么以后我也会多帮助你的。” 林霜笑笑,本就是要骗他,又如何做到真诚?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我会努力的。”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青姨拍拍她的手:“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地去做吧。平平安安地回来,不要让少爷担心。” 担心?林霜愣了一下,点点头。 “再说句让你安心的话。你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少爷。”青姨又郑重地补充,然后转身开门出去。 这话,林霜相信。因为她知了情,所以不想季洛寒也怪她。 见青姨终于出去,小桃的好奇也终于可以爆发:“少奶奶,你和青姨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啊?” 林霜笑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赶快化妆,抓紧时间按计划行事。” ...... “洛寒,还是我陪你去吧。” “我不过就是借着你去老巫婆那里威风了一下,你还真当自己是季太太了?” “你......” “老巫婆不是罚你闭门不出么?你就好好享受吧。” “哼。” ...... 守在大门外的丙从此保镖听到这种争吵,回头看时,只看见一个穿着套装的女人气鼓鼓往屋子里面走的背影。而一个女佣人低眉垂目地推着季洛寒往这边来,司机也刚好将车开了车库。 保镖见此按例上前查看,恭敬地点了点头:“少爷,您这是要出门?” 季洛寒眼神高冷地看着他:“怎么?连我,你们都要管?” “您误会了。”保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调个人陪着您?” 季洛寒轻扯嘴角:“不必了,我已经带了佣人。”他这样说着,司机已经过来帮他开车门,并帮助他上了车。 闻言,这保镖谨慎地朝旁边这女佣人看过去,可这女佣人却一直瞥着头,一副很是可疑的模样。 保镖正要仔细查看,没想到这女佣人猛地抬起头来,露出来的暴牙吓了他一跳。 这女佣不仅是个暴牙妹,还戴着又粗又黑的大眼镜,脸上全是雀斑,还是个塌眼皮,怎能用一个丑字形容。 “辛苦了,麻烦让让。”她傻呼呼地冲保镖一笑,待保镖闪开,还不忘花痴地小声说,“你好英俊啊,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呀?” 保镖干咳两声,只是对季洛寒再次点头致意:“少爷,请慢走。”然后就小跑着去叫同伴开门。 看着车子缓缓驶出花园。另一保镖凑过来打趣说:“这么多年了,从没见季家有这么丑的女佣。” 那保镖笑笑:“反正少爷也看不见,要那么好看作什么。” “也是。” ...... 待车子已经驶出很远了,林霜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方才那保镖要盘问她,她还真是吓得不轻。还好,有惊无险,安全过关。 不过,她这到底是有多丑?竟然这么有用!林霜想着就从小挎包里拿出镜子,自己看着这样的自己。都忍不住呵呵地笑。 没想到这胶水还挺有用,竟然把她的大双眼皮给“整容”成这样子了。 还真是有够丑的! 下一秒,季洛寒坐在旁边突然说:“谁让你突然加台词的?” 林霜愣了愣,把那难受的假暴牙取下来,一头雾水地看他:“我加什么了?” 季洛寒环起手来,脸上尽是阴阳怪气:“说实话,你想要那保镖的电话号码多久了?这次,算是机会正好?” 林霜噗笑,心想这人真是奇怪:“我这叫分散他的注意力知道么?所以才能安全过关的。” 季洛寒听了发出一声冷笑:“你能安全过关,是因为我。” 呵,这都要声明,就这么爱计较么?!林霜忍不住腹诽,但看在他确实是伸出援手,于是乎就顺着他说:“是是是,若是没有季先生的帮助,当然是不行的。您这胸怀,这智商,简直了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要你恭维了。”季洛寒不屑地回应,视线缓缓转向车窗外。 这人真是......林霜哭笑不得地气结,然后继续拿着镜子,开始用手撕眼皮上的胶水,自个儿都忍不住惊叹说:“真是好丑啊。怎么会这么丑啊? 季洛寒听到她嘀咕,脸上全是戏谑地说:“人要变漂亮很难,但要变丑却极容易。特别是那些本身就够丑的人。” 什么叫本身就够丑的人?!林霜瞪向他,真想拜托他把嘴闭上。她从未说过自己是美女,但有哪个女孩子喜欢听见别人说自己丑的?再说,他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竟然还来嘲笑。 她朝季洛寒做了个鬼脸,不满地说:“是,您长得好看,我长得丑,行了吧?” 季洛寒眯了眯眼睛,似是想把眼前这模糊的光影看得更清楚些,回以骄傲的一笑:“友情提醒一下。没人告诉你,我还有残留视力么?” 什么?什么残留视力?! 林霜整个人都怔住,他的意思是,他还是看得见的? 季洛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一次重复:“残留视力。” “你的意思是......你......看得见我?”林霜不止一次怀疑过,只是没意识到有这种情况。那之前,她 白过他那么多次,刚才还朝他做鬼脸,岂不是......妈蛋。她不会还在他面前脱过衣服吧?这一秒,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妙了。 “所以,你是打算自首刚才对我干了什么?还是让我说出来?”季洛寒摆明了就是要找她算账。 不不不,他这个什么残留视力若真是能看见大概,他根本就不会问!“我什么都没干啊。我这不是忙着卸妆呢么。”林霜硬着头皮回答,还是禁不住心虚地又问,“那个......你到底看得见多少啊?” “行,不上当就算了。”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我能感觉到光和模糊的物体。”他说着,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 “那......你能看见这个吗?”林霜尝试着朝他伸过手去。 就在要触碰到他脸的前一刻,季洛寒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虽然不够精准,但证明了他确实还是有些视力的。感受着季洛寒手心的力度和温度,林霜惊得抽回手去。 季洛寒笑笑:“告诉你的目的,是让你小心着点。别真的以为可以在我旁边做小动作。” 林霜听了撇撇嘴,禁不住问:“既然你还有视力,那能不能......通过治疗康复呢?”在她的概念里,还有视力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还有救?! 季洛寒笑而不语,整个人似是陷入了另一种思维当中,却并不想言明。 “当我没问。”林霜可不想在这半路上和他吵架,又拿起镜子来卸妆。可另一只眼睛上的胶水却怎么也撕不掉。 她对着镜子折腾了半天,俨然有些急躁了:“怎么会撕不掉呢?” “什么?”季洛寒听到了,忍不住问。 “没事。只是另一只眼皮上的胶水撕不掉。糟糕,不会撕不掉了吧?”林霜回答完突然觉得怪怪的,她与季洛寒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能这般自然说话了? “过来。我看看。”季洛寒皱着眉头发了话。 林霜发了会儿愣,赶忙说:“不用了。就算你还有点残留视力,也帮不上啊。”见季洛寒脸色沉了沉,她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这种小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闻言,季洛寒没有再说什么。 当车子缓缓地驶入某家儿童医院的停车场,接到季洛寒通知的安医生也老早就等在了那里。 见车子停下来,安医生小跑着过来帮拉开车门。唤了声“少爷”就亲自同司机一起,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然后又帮助季洛寒坐到轮椅上。 “少爷。”这一切都在安医生的意料之外,意外和不安远远多过于喜悦,“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而言之,谢谢您。” 季洛寒一脸清冷:“不必谢我,我不过就是凑个热闹。老巫婆不喜欢的事,我怎么能错过?” 这个时候,林霜已经从另一边下来,绕过车尾走到安医生面前:“安医生。” “少奶奶。您这是......”安医生看着林霜眼皮上那还没有成功撕下来的胶水,再看看她这身佣人装扮,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喔,没什么。等会儿我洗个脸就好。”林霜很不好意思,心想自己这大小眼的样子肯定十分滑稽。 此时此刻,安医生眼睛里全是感激的光芒,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要谢就谢她,与我没有关系。她要做这个好人,那就让她来当。”季洛寒说着,就伸手示意司机过来推他。 林霜这样看着,突然觉得季洛寒分明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见季洛寒先行了一步,安医生红着眼眶地对林霜说:“少奶奶。你这个恩情......安某会记住的。” “不用不用。”林霜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赶紧摇摇手表示,“你还是谢季洛寒吧。没有他,我们也来不了这里。” 安医生自然是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但这是他唯一的俊儿的命,现在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大恩不言谢。总而言之,少奶奶和少爷的这份情,我记住了。若是后面,老太太要怪罪少奶奶,我也会一力承担。” 这也是林霜担心的:“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就是挨个训,但是你会不会因此......” 安医生叹口气:“当了季家这么多年的家庭医生,最后却不如和少奶奶的初识。所以,无所谓了。少奶奶不必为我担心。” 林霜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并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转移话题:“安医生,今天是要做个全面的检查是么?” “对。”安医生点头,边走边解释说,“今天会再做个详细的血查。然后还会有一系列的身体检查。” “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少奶奶。这一系列检查会比较繁复一些,请您见谅。” “没事。这半天应该够了吧。” “做完检查之后,少奶奶就开始住院吧。” “住院?”这是林霜没想到的环节,“我还必须要住院么?” “少奶奶,因为阿俊的情况比较危急,所以手术的时间必须越快越好。在手术之前,您必须住院,连着打动员针,然后才能进行造血干细胞的分离。实在是不好意思,真是要麻烦你了。” “那么,我要住几天?” “五天。” 五天?林霜原本还以为只要这半天就足够了,没想到这计划远远没有变化快。只不过,为了救人,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进入到医院里面,林霜就开始做各项检查。而季洛寒则去了医院里面开设的咖啡吧,在里面悠闲地听着书,等她。 等到检查全部做完,林霜精神萎靡地去咖啡找他。直接就在他对面瘫坐下来,趴在桌子上大喘气。 闻此,季洛寒取下耳机,调侃地说:“怎么?这就不行了么?想当好人,以为简单么?” “再说一遍。我真不想当什么好人。”林霜有气无力地申明,“只是做为一个人,不能见死不救,知道么?” 季洛寒笑笑:“检查做完了。可以走了?” “不行。”林霜现在才有机会说,“安医生说我必须住院,因为要注射什么动员针。” “住一个晚上?” “是五天。” “我们只计划了这一天的时间。”季洛寒也很是意外,“而且,若是你要离开五天,老巫婆是会发现的。” “我知道。”林霜从不知要帮人也这么头痛,“那现在怎么办嘛。已经来了,总不能又反悔回去吧?” 季洛寒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让青姨过来照看你。” “不用。”林霜最怕这个。赶紧摇手,“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千万别兴师动众。” “谁会为了你兴师动众,想得倒挺美。”季洛寒扯起嘴角来笑。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能不能友爱一些?”林霜真是累极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混过这五天吧。” 闻言,季洛寒一脸清冷:“第一,我们从不是什么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过就是个看热闹的。你要住院,要消 失五天,自己看着办。我能做的到此为止。第二、你应该好好想想万一东窗事发,该怎么善后。我帮不了你。 ” 噗,这人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简直就是捉摸不定。她还以为,他这次是真心帮忙呢。 “是,知道了。”她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求他帮下去了,“反正我人都来了,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下一秒,季洛寒就打电话给司机,让其进来接他。 林霜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离去了,简直就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心情莫名有些愤慨。 这家伙也真是的,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懂不懂! 她郁闷地离开咖啡厅之后,就去找了安医生,在他的安排下住进了病房里。 她才住进去没多久,护士就过来帮她打了动员针。 只是林霜没有想到,这动员针还是有所反应的。到了晚饭过后,反应更是越发明显。腰部和脖子后方的肌肉都开始酸痛,令她很是不适,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问过护士,护士说这是正常反应,并拿了两张《同意书》过来让她先过一下目。其中一张是关于动员针的副作用说明。这下她已经切身体会了,也尚且在可承受范围内,所以她当即就签了。 而另外一张就有些恐怖了,是提取造血干细胞有可能会发生的风险。如同生死状一样。 林霜虽是做过心理准备来的,但真未想过会有这么多可能发生的情况。 于是乎,她要求见了医生。医生虽然解释这只是个手续,这些并发症并未真在捐献者身上出现过。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心中发毛。 她不能有这些意外的,因为小冬不能没有她。 于是乎,她拿着这生死状,又纠结了许久才签下名字。 救人,从来不简单。 第二天,她在病床上睁开眼时,季洛寒却出现在视线里。 “你怎么来了?”林霜还以为他真是扔下她不管了呢。 “听说你签了什么生死状?” “嗯。安医生告诉你的?”林霜坐起身来,揉了揉睡眼。 “安医生告诉我,分离干细胞的时候,有可能产生脾破裂、肺出血……等危及生命的症状?”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闻言,季洛寒立即很是生气地说:“谁允许你签了?没经过我的同意,谁允许你签了?” 110.我不痛了 林霜整个人都呆住,半天没有回应。病房里瞬间寂静无声,尴尬得要命。“命是我的,还需要谁允许?”此时此刻,她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只想到用这种方式打破沉默,闷闷地回应说。 季洛寒脸色比方才更沉,直接就说:“马上收拾东西,随我回去。” “回去?”林霜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不可思议地也直接拒绝,“安俊也已经开始做手术准备了,我不能这样半途而废。” “管他的。”季洛寒冰冷地压低声音,“反正,这个手术你不能做!” “你这叫什么话?”林霜听着就来气,“我要是这样走了,就是谋杀!比见死不救还要可恶!” “我再说最后一次,跟我回去。”季洛寒的命令根本就是不容拒绝。 林霜咬了咬唇角,一脸坚决:“不,我是不会离开医院的。季洛寒,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这个样子?要是我真这么倒霉,出了什么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季洛寒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马不屑地轻哼:“不要以为我这是在乎你或者其它。我只不过是在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毕竟你现在归我所有。” 刹那间,林霜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她明明从未幻想过什么,听到这句话却莫名地难受,就像有人在她心脏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过了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冷着声音说,“那我保证不会出事,行不行?我保证不会让你没了我这个奴隶,行不行?” “你拿什么保证?”季洛寒厉声质问。 呼,林霜这个时候真想把他赶出去,懒得和他废话。“那你想让我怎么保证?”她反问。 季洛寒轻扯嘴角:“你再怎么保证都没用,因为你要是死了,那就是死了。你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那最起码,安俊不用死啊。”林霜真是受够了这家人的铁石心肠,“他才十几岁。” “关我何事?”季洛寒声音极冷。 “好好好。不关你事。”林霜沉沉地叹口气,已然是受够了,“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走的。你要是非把我强行带走,那我就报警。” 哼,季洛寒听了笑出来:“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又奈我何?不信,你可以试试。” 噗,好张狂!这人到底哪来的这种气场?!林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偷偷按下了呼叫按钮。 护士来得倒也快,一进来就问:“需要什么?” 林霜指了指季洛寒:“麻烦你推这个人出去。他打扰到我休息了。” “你就只能想到这种烂招?”季洛寒不以为然。 “拜托你走吧。真算我拜托你。我真的不舒服,我需要休息。” “你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清醒!” “你......” 护士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这样吵,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安医生就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安医生,林霜立即就说:“安医生,麻烦你把这个人弄出去。” 待护士出去后,安医生一脸为难地走近,在季洛寒面前微微低下头来,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他脸上那一触即发的表情震住了。 “这个女人,我带走了。”季洛寒直接言明,“你再另想它法。” 安医生仍是低着头,没有说话,挣扎和痛苦全写在了脸上。 林霜当即紧张起来,心想安医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吧?可是安医生一声不吭的样子,分明就是怕了季洛寒。 “安医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他弄出去。如果我真走了,安俊就真的没救了!他需要父亲挺身而出,而不是愚忠!再说,这样无情的人,有什么好值得你效忠的?到底是季家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林霜气得直接开骂。 相比之下,季洛寒气定神闲得多,也有把握得多。林霜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气势就够让人有压力的了。 “安医生!”林霜急地再喊了一声。 安医生忽地笑了笑,终于对季洛寒说:“少爷对不住了。我现在只想做个父亲。所以,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把少奶奶带走的。” 季洛寒脸上倒也没有太多意外:“你确定?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与我作对的后果。” “等到这件事过后,我会再向少爷赔罪的,到时候任凭少爷和老夫人处置。”安医生说着就要去推季洛寒的轮椅,“我送......” 不想,季洛寒闪开退后,突然就说:“我也要住院,你去安排。” 哈?林霜和安医生不约而同的傻眼,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我也要住院,直到这个女人离开医院为止。她去哪儿,我就要去哪儿。”季洛寒声音清晰地命令,还不忘申明强调,“既然你们都执意如此,我只有亲自好好看着属于我的财物。若是我的财物有任何损失,我保证,你儿子有运接受手术,也没命走出这个医院。” 这......算什么?威胁?!简直就是荒谬!“季洛寒!你就真这么喜欢我这个财物?!”林霜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瞄见安医生那有些奇怪的表情,赶忙板起脸来反呛,“我可不是任何人的财物,请你不要污辱人好么!你凭什么住院?凭什么?” 安医生似是明白过来什么,赶忙打圆场说:“少爷,少奶奶,都是我的失误,是我考虑不周。少爷,我这就去安排一间房间,让少爷过去休息。” “......”林霜拧眉。这安医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这么听话了? “不必!我就住这间房!” 什么?!林霜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安医生。向他伸压。 安医生突然间夹在中间,只好又说:“少爷,这边是女病房。虽是VIP,但也不好安排少爷就在这里休息。不如......” “我说了。”季洛寒不容分说地打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表情固执的要命:“我是个残废,我就是要住院。”神情、语气都像是个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样子。 哈,反正他就是存心要让她不爽是不是!林霜环起手来:“季先生,这里只有一间床。你想留下来就睡地上!” 安医生惊讶地看向林霜。真没见过有谁敢这样同季洛寒说话的。 听到此,季洛寒轻扯嘴角:“凭什么?” “不是你要看着我这个财物么!又凭什么让我去睡地上?”林霜横眉怒目,已管不了那么多,“这床是给捐献者睡的,不是给神经病睡的!” “少奶奶......” 季洛寒轻撇嘴角,似笑非笑:“安医生。你再去备间床进来,给我这个神经病睡!” 林霜蹙眉,这人简直了...... “是。”安医生直冒冷汗地赶紧出去,心想还是不要参与这样的战争比较好。 林霜狠狠瞪他一眼,就是想要他这‘残留视力’能够看见。掀开被子下床,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上厕所!怎么?这你也有意见?”林霜没好气地回答,“放心好了!我这个无比重要的季先生的财物,绝对不会把自己冲下马桶逃走的。”说完,冲进卫生间里,狠狠砸上门。 季洛寒扯扯嘴角,收起冷笑来,表情也跟着阴沉。 接下来的时间,林霜和季洛寒都互不理睬。 季洛寒表情清冷地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时不时都有护士进来给他量个体温,测个血压什么的。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打完动员针在那儿难受的时候,这些个护士都只告诉她,这是正常的。 可这男人连个屁的不舒服都没有,竟然受到了这种礼遇。这些护士,真是恨不得把他抬到护士台去,好好剖析研究。 林霜在旁边看着,受不了地直翻白眼。 不过,季洛寒看似还挺享受这样的‘无微不至’,竟然还同护士开起玩笑,那简直是春风得意惹人厌。 “护士小姐。”林霜实在看不下去地唤了一声,“你能不能也看我一眼?” 护士脸上一红:“不好意思,您哪儿不舒服?” “我哪儿都不舒服。”林霜干笑着,“这种人呆在旁边,更不舒服。” “季太太,您就别生您先生的气了,他也是关心你。”护士见此,突然就小声地朝她嘀咕。“您也别误会。我们就是忍不住花痴一下,不会真动什么歪念头的。” 呵呵,现在这些小姑娘嘴巴还真厉害。林霜脑子一抽,就说:“没事。你们把他拖出去奸了,我都没意见。尽兴,尽兴。” 季洛寒在旁边听着,暗暗地扬起嘴角。 那护士拼命忍住笑:“您真会开玩笑。”然后就乐呵呵地出去了。 “谁跟你开玩笑!”林霜说着撇撇嘴,又白了旁边‘病友’一眼。 到了晚上,林霜浑身都疼的厉害。这种疼的滋味。是深入骨髓的疼,害她翻来覆去,情不自禁地喘息加重。 旁边的季洛寒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朝林霜看过去。 林霜疼地将膝盖抬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额上都已冒汗。 不知何时,季洛寒已经扶着床头柜,单脚支撑着站来她的床边。在她背后轻声问:“很难受?” 林霜有气无力地半睁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难受不知道叫护士?”季洛寒声音里带着微愠,抬起手来就摸索着要按呼叫按钮。 林霜伸手轻触他的手腕:“不用了。这是正常现象。叫护士也没有用。” “昨晚你也是这样?”季洛寒眉头皱起来。 林霜没有回答,翻了个身看向他:“你睡吧。” “你哼哼唧唧的,让人怎么睡。”季洛寒铁着脸,看是埋怨,表情里却掺了点其它情绪。 “季先生。”林霜这时候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是我让你来受这罪的。” 季洛寒一言不发地在她床边坐下,昏黄的床头灯打在他的脸上,只看得见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哪里疼?” “嗯?”林霜愣了愣,“你说什么?” “哪里疼!”季洛寒的喉咙里似是被塞了什么,声音闷闷的,“我......大发慈悲,可以帮你按摩一下。” 林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那加快的心跳声近在耳边。 “死了?怎么不说话。”季洛寒埋怨。 “不......不用了。”林霜婉言谢绝,“我不疼了。你快睡吧。我也要睡了。” “少罗嗦。”季洛寒说着,双手摸索着抓过她的胳膊。就按了起来。 “啊。”林霜被他这有力的手劲捏得有些疼,毫无准备地叫了一声,“轻点,轻点。” 季洛寒没说话,照办,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见此,林霜突然就噗笑了出来,乖乖地让他继续按着。 哼,季洛寒轻笑:“算你三生有幸。竟然可以让我季洛寒这番伺候。” “嗯。”林霜点点头,白天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而且,我绝对不会误会。这只不过是季先生无奈之举,纯属......”她突然就编不下去了,转而问他,“纯属什么......还请示下。” 季洛寒笑容难得展开来,又赶紧收起来:“少得意!把嘴闭上,别说话。” 林霜切了一声,若这是他表达善意的方式,那么还真让人难以接受。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地说?做个亲切和蔼的人,难道就那么难? “我只说最后一句,其实我的腰最疼。” 季洛寒停下来,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对她这得寸进尺,不高兴得很。 林霜也不知自己这是抽的什么疯,赶忙说:“您随意,不用理我。” “翻过去。”过了会儿,季洛寒就粗声命令道。 “嗯?”林霜愣了愣,反应迟钝地照办。 待她翻了身过去,不想那双手就伸向了她的腰部,指间均匀轻柔地按着。 感受着这样的亲密接触,林霜整个人都傻了。季洛寒在帮她按摩?这不会是在做梦吧?这样想着,她偷偷地掐了下自己...... 痛! 似是听到了她的轻呼,季洛寒猛地停下,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还是疼?” “没有。”林霜摇了摇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什么都没有。” 季洛寒没说什么,继续了按摩的动作。 “那个......”林霜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默默地摸向心口,感受着那里的怦然加速,“谢......谢。” 可季洛寒仍是酷酷地回:“怎么?不过才这样,就感动了?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好骗?” 林霜听了,不禁想笑,却不甘示弱地回:“好骗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就是轻哼两声,就骗了个人过来伺候。而且还是堂堂季洛寒。” “你不顶嘴,是不是会死?” “会。”林霜想也不想地回答,“因为这就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忍气吞声。”才说完,就听见了背后响起一抹笑意。 这笑意里没有嘲讽,却有些无奈。 “如果后悔了,就直接告诉我。我就不信,痛成这样,你都一点不后悔?” 林霜苦涩地笑了笑:“后悔。没事,来受这份罪作什么。可是,再后悔......也得救人。他不过是个孩子,不应该这么早死。他们未来的日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去经历,这样就死了,太可惜了。” “他们?”季洛寒并不知道这话里的‘他们’还有小冬这个角色,“听你这口气,以后还要救其它人?” “我应该没这么好运吧?”林霜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这配对的几率是很小的么?” 季洛寒被她这话明显逗乐了:“还知道怕,还算是有得救。” 这叫什么话!她又不是疯子,又不是神经病!当然也会知道怕!不过这个时候,林霜不想再和他唱反调了,轻咳两声,转移话题说:“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开个什么店打发打发时间?” 季洛寒听了拧眉:“开什么店?” “盲人按摩店。”林霜一点也不怕地出言调侃,“你这技术真是不错。” 季洛寒听了,挑起眉头:“你还真是不怕死,嗯?” 林霜忍俊不禁:“就是怕死。所以趁着还活着,开一下你的玩笑啊。” 这下换季洛寒笑了:“还以为你真是不怕死呢。” “有谁真不怕死的呢。”林霜感慨着回答,心里面其实对那份生死状还是忐忑不安。 过了会儿,季洛寒突然说:“有我在,你死不了。” 噗,林霜想起在赌场时,他也是这样说,莫名觉得有些心安。“好。”她轻轻地应了声,“拜托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我不能死的。不能。” 听着这话,季洛寒脸上的表情沉了沉,不再说什么。 ...... 第二天早晨。 安医生跟护士推门而入时,同时惊在了门口。 白色的病床上,季洛寒和林霜相拥而眠,画面十分静谥美好。 护士伸手捂眼,一脸不好意思。安医生则若有所思地笑了,示意护士不要出声,两人轻着脚步返了出去。 似还是听到了关门声,林霜猛然惊醒,睡眼惺忪地想要翻个身伸个懒腰,却惊觉自己被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环着,整个人都暖和舒服得不行。 她一抬头,那线条流畅优美的男人下巴,还有柔和的男人喘息声,还有......喉结?! MD,怎么这么近距离的看,季洛寒的喉结都这么好看?! MD,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怎么会和季洛寒这样睡在一起的?! 她一动也不敢动,努力回想昨晚......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不明所以地咽了咽口水,一点睡意都不再有,只知道难为情到了极点。 她尝试着从这怀抱里先出来,身子一动,季洛寒却被她惊扰。 她身子一僵,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捂脸。不想季洛寒呓语着翻了个身,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见此,林霜赶紧蹑手蹑脚地翻下床去,险些屁股着地,猛敲着脑袋就先往卫生间里躲。 从窗帘薄纱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季洛寒的脸上,只见那漂亮的嘴角微微弯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 正式进手术室的时候,林霜才知道原来要分离出她的造血干细胞,竟然是件这么惨烈的事情。 季洛寒陪着她进来,守在旁边。只能看见模糊的画面。 护士手里的针比平时的针还要粗,还要长。林霜光是看着这针。就有股想冲出手术室的冲动。当针头插进两边胳膊的一瞬间,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决堤,却也不敢动,只能咬着牙死死地忍着这种疼痛。 季洛寒在旁边听着,皱起眉头,马上就向医生发难:“现在是在做什么?你们不能轻点么?你们是怎么学的医?” 那医生看了季洛寒一眼,没有说什么,还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林霜看着自己左右胳膊上都被插上了管子,而血液从管子里抽出来,从右臂经过机器又回到左臂,就这样开始不停地循环。 她不敢再看地重新闭上眼,只想这个过程能快些结束。 下一秒,季洛寒凑过来轻声问:“还能忍受么?” 林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说了句“没事”然后又撇过头去。 下一秒,季洛寒的手心已经抚上她的额头,温柔地抚慰着,感受着她额上蹿出来的汗珠。 感觉到了他的这个动作,林霜身子颤了一下,泪眼婆娑看向他写满了紧张的脸,心里面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如果这是血液离开身体后的一种不良反应,那么......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医生,需要多久?”季洛寒再次冷冷开口。 “先生,分离是个不停循环的过程。需要四至五个小时。” 听到这个回答,季洛寒明显不高兴:“为什么要这么久?每年投这么多研究经费给你们,你们就不能做点正事么?” “先生。请你小声点,也不要生气,不然影响到病人的情绪,时间只会更长。”医生硬绑绑的回答,明显不怕他。 季洛寒难得语塞地不再说话,一副记住了这个仇的样子。 林霜看着他这被人欺负了的样子,突然觉得不怎么痛了,微微露出笑容:“季洛寒,我不怎么痛了,你别生气。” 111.石头 听到林霜这样说,季洛寒的脸色沉了沉,许久才讪笑说:“你何时怕过我生气?” 这个人,这个时候都还要来声讨她吗?林霜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我又何时说过真的不害怕?” 闻言,季洛寒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着实是有些服了这个女人。 “笑什么?” “我季洛寒从未见过你这种女人。” “那你见的都是哪种女人?”林霜脑子里立即闪现那位方雅,文静而优雅,我见忧怜。 季洛寒想了想:“总而言之,不是像你这样的。” 林霜听了翻个白眼:“你这话,真让人不舒服。什么叫像我这样的?我正常得很。” “正常得很?”季洛寒笑容展开来。 “怎么?不是?” “女人都是用水做的。”季洛寒以指腹轻缓抚着她额头,“而你,一定是用石头做的。” 林霜听完这句话,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季洛寒又一脸坏笑地补充:“又臭又硬。”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嘿,这人就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来挑战她么?!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林霜听罢,立即回:“若我是石头,那也是山顶上的奇石!独具风格!”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季先生......麻烦你用你的残留视力看看,我现在的惨状!你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堵么?” 听出她有些生气,季洛寒耸耸肩,笑着说:“这下终于知道后悔了?” “谁说我后悔了?”林霜撇撇嘴,就算自个儿真后悔了,也不能承认。 季洛寒笑笑:“又臭又硬。” “你......”林霜气到不行,只想坐起来和他理论,才一动就感觉到手臂上插管传来的疼痛,惊呼了一声。 “你怎么了?”季洛寒赶忙问。 “哎哎哎,别动啊。”医生见状,赶忙制止她,开口就训,“你们两口子要吵架也等这分离结束了再吵啊。我说这位先生。有你这样当老公的么?没看见你老婆正在干嘛呢吗?” 医生训得是严厉无比,季洛寒再一次无言以对,只能是郁闷地抿紧了嘴唇,然后坐正了身子,手也离开了林霜的鬓边。 林霜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因为必须平躺着不得动弹,渐渐的,林霜的腰腿都开始发麻难受。医生给加了输液,她仍是难受地十分明显。 这种情况下,季洛寒又过来安抚交谈,努力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季洛寒......”林霜心里面燃起害怕,“我这是要死了么?”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 林霜表情痛苦地看着季洛寒,他脸上一点骄傲都不复存在,只有温柔和轻声细语。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这不过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这样的季洛寒并不是真实的。 可是,他是这般鲜活,近在咫尺,又怎么会是不真实的呢? ...... 整个分离过程在五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 林霜被送回到病房里休息,一直沉沉地睡着。 第二天,她在阳光明媚中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见季洛寒。他就坐在轮椅上,单手托腮闭着眼睛,手肘则支撑在床头柜上。 林霜看着他那安祥的睡容,突然间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她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各类事情。如今,她睁开眼睛却不再是独自一人。原来,这样的感觉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感受着心底的柔软,有些心安,却也有着不安。 到了下午的时候,安医生来病房看她,并亲自告诉了她,手术成功的消息。 林霜看着安医生那老泪纵横的脸,这才算是长长舒了口气,心想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第一反应就是朝旁边的季洛寒看去。 季洛寒脸上没什么笑容,却情不自禁轻扯了嘴角。 安医生走后,林霜迫不及待地就去了儿童病房,想探一探手术后的安俊。可护士说,他现在还处于观察期,暂时什么人都不能进去探望。 林霜只好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着隔离室里的那个模糊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白龙马......”她脸色疲惫地笑了笑,“熬过来,一切就都会好的。小冬,你也一样。” ...... 又在医院里休养了一天,林霜就随季洛寒回去了。她也不知这人用的什么招,守在季宅门口的保镖已经全都撤去。 待她回到楼上主人房,被强行命令躺上床休息,季洛寒就离开了。 青姨专门留在房里照顾她,一会儿燕窝,一会儿炖品呈上来,都是给她补身的。 “谢谢青姨。”林霜简直就是受宠若惊,“不过......接着还有什么要吃的么?我都已经有些撑了。” “少爷特意交待的,少奶奶就乖乖听话吧,赶紧把营养补回来。”青姨面带微笑,“先睡会儿,睡醒了还有水果。” “好。”林霜只好应了声,看着青姨开门出去,这才敢烦躁地挠了挠头。她已经没事了,这样不会过于夸张么?这哪里是补营养,分明就是养猪! 她正在腹诽,门就突然被推开。她正欲假装睡下去,不想小桃探了个头进来,轻声喊她:“少奶奶。” 林霜见是小桃,松口气地重新坐起身来,示意她赶快进来。 “怎么样?没哪儿不舒服吧?”小桃一脸关切,坐到床边,拉过她的手。 “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吗?”林霜笑笑。 “没事就好。”小桃不高兴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害我多担心么?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那......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下次,可千万别再做这种事情了,真是让人担心。”小桃说完了赶紧打嘴,“绝没有下一次了。那个小孩儿也会康复的,那就不再需要你受这种苦了。” 林霜笑着:“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她顿了顿,突然又说,“青姨一直在,我不好问。你家少爷呢?去哪儿了?” “去庄园见老太太了吧。听说,那边来电话了,说是要他过去来着。”小桃回答。 “去见老太太?”林霜心里面一紧,一副糟糕的表情。这保镖都撤走了,八成是东窗事发了。 “少奶奶。我看啊,这件事肯定已经被发现了。”小桃也并不是全无想法,“这少爷吧,反正和老太太吵惯了,并不会怎么样。倒是你,肯定是要被为难的。你得想想,怎么应对才好。” 林霜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次啊,少奶奶一定要好好谢谢少爷。”小桃又接着说,更是语重心长。“我们家少爷啊,其实真的很好的。我虽不知少奶奶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在老家的时候,我妈就经常对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千年才修得共枕眠,能成夫妻也是一种缘份。也许少奶奶敞开心扉之后,会发现更多的真善美呢?!” 林霜不置可否地低头浅笑。若小桃知道,她不过是来完成任务的,还会劝她去对一个早晚要伤害的目标好么? “哎,我这时候说这些作什么。”小桃笑着敲敲头。“少奶奶现在恢复精气神才是正事啊。” 提起这恢复精气神,林霜就实在是忍不住想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劝劝青姨,别像喂猪一样喂我!我现在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了,健康正常得很。” 小桃噗笑:“我的少奶奶啊,您就听话吧啊。少爷可是发话了,这一切都是必须的!”说完,就站起身来,“乖乖睡觉吧,我就不干扰你了。” 林霜撇撇嘴,只好照办。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好沉,好久。 她再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床头有台灯亮着,而她的身边,有一个喘息均匀的男人。 季洛寒?! 林霜猛然惊醒,弄不清楚状况,整个人都瞬间石化。 这人怎么又睡在她的旁边?在医生的时候是,现在又是!这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竟成了这种同床共枕的关系?! 她看着他那熟睡的脸,情绪却比前一次镇静了许多。一时间,她忍不住自嘲,莫非这是习惯的前奏? 昏黄的灯光下,季洛寒平躺着,高高的鼻梁在她这个角度看,更是直挺,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触摸。 她把胳膊枕在脑袋下,指尖小心翼翼地伸过去,沿着那挺拔的鼻梁在空气中划出一个轮廓来。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她再一次感叹,又把手指挪到他的眉、眼、唇,依次描了一番,不自知地露出一个微笑。 “睡饱了,就开始作怪,嗯?”季洛寒的声音冷不丁从唇瓣里发出来,吓得林霜赶快把手收回去,表情惊悚,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季洛寒闭着眼睛。嘴角轻轻扬了扬,声音轻得似在呓语。“你不会想让我对你什么吧?不想的话,就别作死。” 林霜心里扑通乱跳,血液一下子全涌上脑袋,一点声音都不敢发。佯装着想要翻个身,却又听见季洛寒说:“说过了,别动!” 闻言,林霜才翻了半个身,就又回到原样。 下一秒,季洛寒却翻了个身。胳膊瞬间就搭了过去,紧紧盖住了她。 林霜惊得睁开眼睛,见到那迷人的俊颜就在自个儿眼前,近到让人连呼吸都刻意放低。 “别说话!”季洛寒再一次先发制人。 林霜已是心猿意马,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好照办。 “季太太,其实你还挺好抱的。抱着你,我都感觉不到腿上的痛了。” 季洛寒的鼻息湿热地喷吐在脸上,绯红一直蔓延至林霜的耳朵尖上。她不安地吞咽下口水,生怕这声音被他听见。 季洛寒脸上浮现出笑容,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晚安。”让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静谥。 ...... 晚安? 林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又睡着的,一直胡思乱想的。 等她再醒过来时,青姨亲自唤她去楼下用餐。 终于可以离开这张床了,林霜求之不得。下到餐厅时,季洛寒也在。 她佯装无事地坐过去,没有同他讲话,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说:“老太太叫你过去,有没有为难你?” 季洛寒悠然自得地放下筷子:“我不为难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噗,林霜听了想笑,再看着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还是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像是交了差似的,这才心安理得地开始用餐。 听到这两个字,季洛寒不怎么稀罕地轻扯嘴角:“你知道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是哪三句话么?” “哪三句?”林霜不解。 “对不起!谢谢!还有......我爱你!” 林霜听了想笑,回说:“我们每个人每天几乎都要不停重复‘对不起’‘谢谢’!就算它是废话,也是有它的意义的。” 季洛寒胳膊交叠在餐桌边缘,眉头微微扬起:“它们有何意义?” 这难得是个需要争论的问题么?“季先生,这是礼貌吧?” “不,它不是礼貌!只是人们给了它一个这样的外衣,来掩饰这种无意义。” 噗。林霜心想这是什么歪理。“那以你看,‘对不起’是什么?” 季洛寒眉头扬得更高:“推荐责任。” “谢谢呢?” “无能的人才会对别人说‘谢谢’。” “哈。”林霜真是对他的自以为是佩服到家了,“那‘我爱你’呢?” “这三个字更无聊,毫无意义!无论男女,都是独立的个体,最爱的只会是自己,又怎么会去爱别人?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孤单,才设计出来的谎言罢了。人性本恶,而自私才是人的本性。” 噗,有才啊!林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人简直就是传播负能量的绝佳人选。 她忽然就想起妈妈过世时,还对她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妈妈让她千万别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千万别依附于一个男人的承诺。 所以,她一直对于爱情这个名词都是保持戒心的。但是,她仍然相信,这东西是存在的。只不过,有些人能遇见,而有些人,运气不佳罢了。 “季先生......”她缓缓地开口,“我不相信,你就从未对任何说过这三个字?你小时候,总说过妈妈我爱你吧?在学校的时候,也总说过我爱老师,我爱学校吧?” 季洛寒不怒反笑,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林霜看着他这颇为引以为傲的神情,突然想起他那可怜的未婚妻来,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你是没说过,还是根本就没爱过?” “爱这东西,太无聊。”季洛寒不以为然,“在我季洛寒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东西。” 林霜不奇怪地笑笑:“是啊。所以你连自己都不爱,当然也不会爱别人。”说完,她就有些后悔地看过去。 季洛寒扯扯嘴角,结束了这个话题,另说:“这段时间,你哪里也不要去。就算是老巫婆叫你去,你也不用理会。” 林霜愣了愣,应了声“我知道了。”她知道不该再继续上一个话题,可还是忍不住,“所以说,我们的赌约,我输定了是么?你根本就不会喜欢任何人,这本来就是个没得赌的局,是不是?” 季洛寒垂下眸子,神情淡然:“我从不赌没把握的局。” 听到这个回答,林霜突然间很想仰天大笑,自己怎么就一点也不意外呢。 这个时候,突然佣人来报,说是王婷婷小姐来访。 真是会挑时候!林霜明显表示出不悦,心想自己真是没什么精神应付这个女人。上次借着季母的威报了仇,这次又打算登堂入室了。 “告诉她,不见客。”季洛寒冷不丁地发话,“还有......以后都这样告诉她。” “知道了,少爷。” ...... 林霜百分百地意外和震惊,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季洛寒,语气有些酸地调侃:“你之前不是都离不开她么?不想重温一下旧梦?” 季洛寒一点也不生气地继续用餐,表情更甚是有点无情:“喜新厌旧也是人的本性。再说,现在有更有趣的,我又何必留恋旧的?” 更有趣的?林霜愣了愣,这有趣的指的是......她?! 林霜心里面一紧,立即要求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季洛寒这话的意思是,她更傻,更好戏弄,才没有其它的意思。赶忙又吃了几口,就逃回房间里去了。 接连几个晚上,他们仍是同床共枕。 林霜再一次醒过来时,都不再为旁边的睡颜而觉得惊讶。 ...... 当李管家终于出现在她面前时,林霜就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 李管家来到季宅,直截就把她带上了去季家庄园的车。青姨没敢阻拦,其它人更是。偏偏季洛寒没有在,也不在得凑巧。 “青姨,快点通知少爷啊。”小桃看着车子驶出院子,急得直跳脚。 “不行。”青姨摇了摇头,“少爷难得主动去了主治医生那里,不能干扰他。” “那现在怎么办!少奶奶肯定是被逮去受罚的。” “放心,没事。”青姨心里面有数,“老太太不会做什么的。因为她需要这个季太太。” 小桃似懂非懂地听着,脸上的担忧不减反增。 ...... 果然就如青姨说的,不过几个小时。林霜就被送了回来。 小桃谢天谢地就来迎她,并问她如何。可林霜表情僵硬,只是说了句‘没事’,还有‘我要睡觉,谁也别打扰我’,就独自上了楼。 锁上房门,林霜的故作镇定就全线崩溃,宛若一只断翅的蝴蝶,猛得瘫坐在了地上,泪水决堤...... 在去的路上时,李管家就告诉她。小冬在美国的治疗已经全线停止了。 这是林霜的死穴,自然是立马乱了主意。 一见到董老太太,她就又是道歉又是示弱,卑微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可董老太太只有一句话:“我已经有了一个闹心的孙子,不需要再多一个不听话的孙媳妇。” “奶奶。您别这样。”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没有不听话,也不打算跟您作对。您手里握着的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不会愚蠢到以为可以同您对抗!我真的只是想救救那个孩子,真的。” 董老太太不为所动地伸手轻掸衣上的浮尘,表情冰冷而绝决:“你不用再多说了。我现在已对你能否生下健康的继承人产生了怀疑。所以,我们之间的协议就此中止。你弟弟,会送回来。你准备一下。” 林霜脑子里翁的失了清醒,无意识地赶紧跪过去,伸手紧紧拉住她的衣角:“您不能这样。我们说好了的,您救小冬,我帮您完成任务!我们说好了的,您不能这样惩罚我。” 董老太太一动不动,眼神淡然:“丫头,是你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帮我做这件事,我为何偏偏选择了你?可你从未感激过这个机会。” “不是的。”林霜眼泪哗地涌出来,恨极了自己,“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我知道错了。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您交待的事,这样还不行么?” 董老太太摇摇头:“我需要的是健健康康的继承人,一点风险都不可以有。” “奶奶!我是健康的啊!我可以证明我是健康的,真的。不信的话,我可以做身体检查,证明我是健康的,我就马上怀孕!这样子,好不好?” “丫头,我已经不相信你了。”董老太太失望地直盯着她。 林霜绝望地松了手,脑子里全是小冬的画面,不愿放弃地再一次乞求:“算我求您了。小冬不可以死,真的不可以。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大发慈悲,不要这么残忍!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房间里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以待。 董老太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终于开口说了句:“证明给我看。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112. 林霜怔在董老太太的注视中,伸手擦干眼泪,哑着声音回说:“我会的,我会证明的。”说完,她即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下一秒,李管家进来:“老太太,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董老太太往沙发上靠了靠,若有所思。 “这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为何还要再给她机会?” 董老太太笑了笑:“人都会有挣扎的时候,但最后都不得不向命运低头。再说......现在情况与我之前设想的不一样了。” “您指的是少爷......” “我们就再等等看吧。”董老太太伸出手来,李管家即扶她站起来,“也再无其它更好的办法。” ...... 季洛寒回到季宅时,青姨见到他,就先禀告了少奶奶被带走的事。 听闻她人已经回来,季洛寒眉头微蹙着,沉着声音就命人把他送上了楼。 他推开主人房时,林霜正坐在床边,表情恍惚无神,就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 待季洛寒已经到她面前时,她才猛然惊觉。“回来了。”她不怎么自然地笑笑。 “老巫婆说什么了?”季洛寒轻声问。 林霜笑笑:“没什么。骂了两句而已。” 季洛寒感觉出她笑意里的不自然,却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把摆放在腿面上的一个盒子递过来。 “什么?”林霜看着那盒子,反应迟钝地按来手里,打开之后,却见盒子里摆放着一个眼熟到不行的面具。 “安俊给你的。”季洛寒缓缓说明,“他说这是他最宝贝的。送给你,谢谢你这个救命恩人。” 林霜抚摸着这已有些泛旧的面具,看见面具里面写着‘白龙马敬上。’,不由地笑了一声,有些苦涩,也有些感动。 “忙活半天,就只得到这样一件东西,值得么?”季洛寒撇撇嘴,遥着轮椅就往外面去。 是啊,值得么?林霜眼睛里全是泪。可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哀默地笑了笑,缓缓将手中的面具给自己戴上...... 晚上。 林霜沐浴更衣,并轻涂了几滴香水。她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如黑色瀑布般柔顺光亮。她换上一件清凉的睡衣,站在浴室镜前仔细将自己模样端详。 镜子里的这个女人虽没有绝世美貌,却很是出尘脱俗,她有一双如水般的美眸,里面却再也找不到倔强和顽固。 她就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想要飞,却无能为力。 “没事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地说了句,安慰着,告别着...... 待她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季洛寒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地听着音乐。 林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到他的面前,凑过去,伸手取下了他耳中一只耳机,为自己戴上。耳机里传出悠扬的音乐,女歌者嗓音磁性深沉地浅浅吟唱着......在这样的夜晚,撩拨着人心。 慵懒的光晕里,季洛寒缓缓睁开眼睛,没有说话。 林霜看着他如画般的容颜,目不转睛地俯身向前,娇嫩欲滴的红唇一点点地靠近,最终贴了上去。 季洛寒纹丝不动,唇更是冰得厉害,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十一几秒后,她离开了他的唇,见他并没有一点反应,心里自然慌了起来。 “哼。”季洛寒冷不丁地笑了,轻声调侃了句,“连吻都不会接,怎么勾引男人?” 林霜心里面一紧,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声音诱惑地回:“那......你教我。” 季洛寒的轻笑在脸上消失,眼睛里闪过一丝情、欲的味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林霜脸上没什么表情,左手胆大地抚上他的脸颊,再度吻上他的嘴角,比方才更加用力。快速离开之后,她又问,“这样?” 季洛寒沉着脸,突然抓过她的手腕,呼吸比刚才明显了许多,分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喉咙里像被塞了什么东西。 林霜的眼底泛红:“我只想要......你吻我,抱我。这,真的很难么?” 房间里瞬间安静,仿佛时间就在这一秒停止。 “季太太,接吻应该是这样的。”季洛寒说着,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一切就如梦般虚幻不实。 当彼此柔软的唇瓣再触碰在一起,便再未离开。季洛寒吻得时而温柔似蜜,时而侵略入骨,令怀里的人儿因大脑缺氧而鼻息加重。 终于,季洛寒放开了她,哑着声音问:“学会了没有?” 林霜枕在他怀里,全身无力地凝望着他,眼角滑下泪来,主动再次吻上。她生涩地学着他方才所吻的方式,却意外得到了季洛寒更加热烈的回应。 两人就这般交缠在一起,不再浪费时间,倒进柔软的枕头里...... 林霜默默地闭上眼睛...... 在两人即将结合的那一刻,他哑着声音问:“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 林霜没有回答,只是主动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咬牙准备承受那掠夺的一刻...... 当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时,她努力忍着,却还是嘤嘤地哭出声来...... ...... 激情褪去,两人拥抱着彼此,各怀心事,表情复杂。 “为什么......” “......放开我吧,我想睡了......”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只想要......天别那么快亮......若只是一个梦,让它别那么快醒......” “从现在开始。你是属于我季洛寒的。” “不,季洛寒......即使是这样,我也永远属于我自己......” ...... 原来,这些回忆里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不曾忘记。 她曾经深埋进心底的这些过往,如今被全数翻出来后,再一次撕裂了她自以为早已痊愈的伤口,流血不止。 丁丁在旁边听她娓娓说着这一切,痛心的泪水早已经决堤泛滥。“死女人。”她呜呜地哭着。“你怎么会遭了这么大的罪?老天爷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季洛寒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卑鄙的骗子。”林霜自嘲地佯装没事,“是我先欺骗他在先,所以......” “别说了。”丁丁赶忙搂住了她,痛心疾首地长长叹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被虚荣瞒了眼,伤害了你......霜,你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这都成什么人了!” 林霜鼻子一酸:“那你也一定要原谅我。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这一切,我只不过是......怕你会看不起我......” “没关系,没关系。”丁丁哽咽着,“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又让你掀伤疤,都怪我!” 林霜红着眼睛,松开她,拿过纸巾来帮她擦泪:“那这事算是翻篇了行么?你别跟我绝交,行么?” 丁丁听了哭着噗笑:“谁要跟你绝交,我只是发发脾气而已,你还不知道我么。”她接过纸巾来擦擦,“我们俩说好的,再怎么吵也不可以绝交的,难道你忘了么?反正这事儿翻篇了,我们俩谁都不准再提。” 林霜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什么恩仇都泯了。 “妈蛋。”丁丁擦着鼻涕,突然就拍案而起,“姓季的王八蛋,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吧?先是来我们工作室,后面就开始使阴招。现在竟然还敢离间我们俩,真是气死了,气死我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还在他跟前花痴成那样。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见此,林霜赶紧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严肃地说:“听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别再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面来了。你别想着要为我去出什么头,也不要想去出什么气。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离他远远的就好,听清楚没有?” “林霜!”丁丁义愤填鹰地看着她,“你不能再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了,听见没有?我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那时候,你觉得我帮不上忙,又事关小冬的生死,所以你选择了消失。选择去做那笔交易,我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人家欺负上门来了,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纵然他季洛寒是可以只手遮天,我们两个人抵挡,也总比一个人抵挡好啊!你得学会让别人帮你,听见没有!这次,我可绝对不会让你由着性子来了。” 林霜表情挣扎地看着她:“他要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关系。毕竟这祸是我惹出来的,我不想牵连其它人。你明不明白?” “林霜,你给我听着!”丁丁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是为了小冬,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过!姓季的要记恨你,要找你算账,那是因为他心胸狭窄!你根本就不用理他!” 林霜何尝不是这样告诉自己,心里面却像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来:“丁丁,我真的以为这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般。” 丁丁心疼地看着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暂时先别想那么多了。” “我知道......可是......”林霜呼吸困难地垂下头来,“我也是才知道,我和他并没有离婚。” “你和他......没有离婚?”丁丁瞬间睁大了眼睛。 “对。当时我是签了字的,他却没有签字。而且离婚协议也在他的手上。” 丁丁听了,联想起以前的事情,不可思议地噗笑出来:“这样说来,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神秘到不行的季太太......原来就是你啊。” “......”林霜拜服地看向她,“你这思维能再跳跃点么?” “对不起。”丁丁赶紧认错。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既然没离成,那就现在离呗。找个离婚律师,不就搞定了?” 这事哪有这么简单?!林霜苦涩地笑笑:“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对对对,没那么容易!既然你是季太太,那财产什么的也得好好跟那混蛋算算。” “丁丁!”林霜简直是要被她气死。 丁丁笑着搭过她肩膀:“哎呀,开个玩笑哄你,放轻松点!我们好好商议商议。我就不相信斗不过那个混蛋!”丁丁说着开始冥思苦想,一拍脑袋就说,“我觉着吧,现在你最好先去避避风头。既然季洛寒这种人物,我们惹不起,那最起码也躲得起啊!” “你不知道他的个性。若是我躲起来了,他一定会把整个世界都翻个底朝天,把我翻出来以后,再加倍奉还。”林霜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不出来啊,那人竟然有这么恐怖!”丁丁想不到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那我们总不能就这样被动挨打呀。” 林霜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丁丁听了叹口气,抱住她:“那我就陪你一起,反正甘苦同承担,你别想再撇下我了。” 林霜笑笑,不想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康复中心打来的电话。 接完电话,林霜整个人就傻了,就像魂都丢了似的,手机直接滑落在地上。 “怎么了?”丁丁在旁边看着,马上就紧张起来。 “他把小冬和妹妹接走了。”林霜如临世界末日般喃喃地回答,“他终于还是这么干了。” 丁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发生什么:“你不是连我都没有告诉么,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儿的。” “对!这不可能!”林霜失了理智地站起身就往外面跑。 “霜!”丁丁赶紧跟上,怎么喊她都喊不住。 等她们驱车到了隔壁城市的这家康复中心时,从医生那儿证实小冬和妹妹的确是被接走了。林霜暴跳如雷地质问,为什么要让陌生人带走他们,连办公室都被她怒不可厄地砸了。 可是这已是事实,无法改变。 从康复中心出来,丁丁就要拿出手机来报警,却被林霜给阻止了。 “为什么不让我报警!他这是绑架!我就不信连警察都制不了他。”丁丁还真是不信这个邪了。 可林霜就是不让她报这个警,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警察可以抓他,可我也永远见不到小冬和妹妹了。” 丁丁气得直跺脚:“那现在怎么办嘛!你去磕头认错,他也不会放过你啊!还不如鱼死网破呢!” 林霜绝望地轻扯嘴角:“事情总要解决的。放心,总要解决的。”说完,朝停车场那边走去。 听到这话,丁丁心里却燃起了一股不安,赶紧追上去:“喂,死女人。你不会是要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吧?我可告诉你啊,千万别冲动,我们从长计议啊。” 可林霜已经失了理智,极速行驶着就去到了季家新宅,要去见季洛寒。 丁丁也不知她要干什么,只好跟着,以防万一。 没想到,彼得竟在大门口等着,就似知道她要来一样。 “哟,这是等着我们上门啊。”丁丁一下车就出言不逊,“怎么,主人怕了,叫条狗来守着啊。” 彼得面色清冷地看了一眼丁丁,直截就对林霜说:“姐,老板让我告诉你,你不用去找他了。他不会见你。” “姐什么姐!背面一刀,当着面还敢喊姐!”丁丁气极地上去就想收拾他。 而彼得并没有闪开,林霜则及时地把丁丁拦下来,示意她不要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彼得说:“我一定要见他。他把我的家人绑走了。” “放心。你弟妹没什么事,好好安置着呢。”彼得先是解了她的疑惑,然后又说。“老板说了,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只是不会再让你见他们而已。” 林霜听了心脏一揪,意思是她永远也见不到小冬和妹妹了?! “他凭什么!这是绑架!”丁丁瞪圆了眼睛,“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和孩子算什么本事!让他马上滚出来见我们!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冷静,这样硬碰硬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你们。”彼得表情严肃,然后更是认真地看向林霜。“姐,我说这些,真的是为了你好。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相信你?!”丁丁嗤之以鼻,想要把林霜带走,“走!我们去报警,我再找一大堆人来帮忙要人!” 可林霜一动不动,示意丁丁稍安勿躁后,对彼得平静地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你愿意相信我?” 林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就算是陷阱和圈套,我也无所谓。” “姐。我是不会害你的。”彼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白龙马一直想和姐姐成为好朋友,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变过。”说到此,彼得的眼睛里浮现出泪光。 白龙马......林霜怔了怔,看着眼前这年轻的脸庞,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身上留着姐姐的血啊。又怎么会害姐姐呢?” “安俊?你是安俊?”林霜简直不敢相信。 彼得盈着泪,笑着猛点头:“姐,我就是安俊。” 噗,原来彼得就是安俊,安俊就是彼得!林霜激动得赶紧凑得更近些,还是不愿相信地问:“你怎么会是安俊呢?” ...... 找了个可以坐着说话的地方,彼得告诉林霜,他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几本康复之后就吵着要去找她。可是等他真去找的时候,却得知她已经不在季家了。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林霜现在更关心这个。 彼得像个大孩子般笑着:“你瞧我这生龙活虎的,当然是没事了。这要多亏了姐姐救我,不然我早就英年早逝了。” 林霜噗笑:“你不是白龙马么?当然不会轻易就死的。” 彼得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是姐姐救了我,我不会忘记的。” “切。”丁丁在旁边不屑,“那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啊。帮着那混蛋这样欺负救命恩人!现在还有脸来认亲!” 听到这话,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赶紧解释:“姐,你得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有原因的。” 见此,林霜瞟了一眼丁丁,让她别欺负彼得。然后就微笑着说:“没关系。你现在跟着他,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顾忌我。反正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姐。”说到这个,彼得就觉着自己有些滑稽,“我那时候偷偷跑去季家找你,却只见到了我老板。当时,我吵着问你在哪儿,就像是一个要冲进高塔里解救公主的勇士。” 林霜听了笑笑,脑子里浮现出他戴着面具,冲进季家时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就如他们在安医生办公室里遇见时一样。 “只是我没有想到,高塔里的怪兽却已成了一只毫无攻击力的怪兽。”彼得说到这时,表情难过,甚至有一丝对她的埋怨,“这个时候我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了无生趣,就只会对我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着这番话,林霜努力不去联想那样的画面,心里面的滋味已经是极不好受。 “姐姐。”彼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他也是我的恩人。他把我送去最好的学校深造,一直把我带到身边。而原因其实很荒谬。就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也因为我也在寻找着你。所以他答应了我,一定会找到你。而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林霜眼睛里一热:“可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 113.他是爱你的 彼得感觉得出来,林霜的无奈和痛苦,可还是直言说:“事已至此,老板心意已决,姐姐还是该想想解决的方法才好。”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林霜自问无愧,“这样,也还是解不了他的恨。” “姐姐。”彼得平静地看着她,“有些话我说出来,你别生我的气。” “说吧。” “在这件事中,姐姐真的尽力了吗?”彼得没什么表情地问。 林霜明显愣住,难道她救得饶,忍受得折磨和羞辱还不够么?!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丁丁实在听不下去地就想拍案而起,“林霜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你这小子到底是站哪边的?你TM是被季少寒洗脑洗彻底了吧,连救命之恩都忘了。” 彼得淡然地看着丁丁,没有生气。 “丁丁。”林霜拉住她,“让他说。我很想听听。” 丁丁气极地环起胳膊来往后面一靠,气鼓鼓地看向窗外。 “姐姐,虽然我只是个旁观者,但在我看来......这件事里,受害者不止你一人。”彼得娓娓继续说,“你总觉得是他在报复为难你,你又是否想过,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许......他要的并不是你跪地求饶呢?” 林霜承认,彼得的话让她很吃惊。如果他要的不是报复,那么又会是什么呢?!她压根不想去想那个答案,因为她心里面清楚这个答案会是多么危险。 “姐姐,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彼得看着她。 林霜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 彼得无奈地看着她:“无论你说多少次对不起。对于他来说都没用。这段时间,他所做的每件事,都不过是为了试探你到底有没有过后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说一句后悔或者是示一下弱,可能......他做不到今天这一步?!” 林霜怔住,仿佛突然间清醒了许多。 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你会后悔么? ...... 不止一次,季洛寒都是这般问她。 可是每一次,她都会强硬地告诉他,绝不后悔。 ...... “姐姐。”彼得语重心长地看着她,“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世上。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怎样才能了结这一段故事。” 这个时候,林霜已经是混乱到不行,直摇头说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姐姐。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想逼你回到他的身边。他是爱你的呀。这也是我相信,他并不会真正伤害你的原因啊。”彼得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林霜眼底泛红,就像要渗出血来似的,根本就难以接受:“他这不是爱,而是偏执。他是恨我欺骗了他。而且还不经过他允许,就离开了他。他觉得我践踏了他的尊严。他做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的尊严。” “可能吧,这并不是爱。”彼得不想争论地拉过她的手,“如果这不过是一种偏执,那么......你越是把他推开,他就越不会放手!” 听罢,林霜垂下头来闭上眼睛,表情沉重。 “你走吧。我累了,不想再说了。” “姐姐。你若是想知道这些年。老板他都是怎么过的,我再告诉你。” 待彼得离开,丁丁也和林霜回了家。 回到家,林霜就沉默不语地坐在窗边,晚饭也没有吃上一口。 丁丁干着急地在旁边看着,没敢打扰她。 等到夜更深的时候,丁丁才过来说:“霜,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霜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笑笑:“明天,也还是一样。” 丁丁在她旁边坐下,表情心疼,犹豫了许久才问说:“我问你个问题,你诚实地告诉我。” “什么?” “你......对他,有过感情么?”丁丁问得很是小心。 林霜偏头靠在窗子边缘,脸上尽是哀莫:“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丁丁看着她,环起手来,叹口气:“今天听那小屁孩的话,那季洛寒对你可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们两个夫妻一场,多少也会有些感情。所以我在想......也许就像那小屁孩儿说的,他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让你回他的身边。” “丁丁,别说了。”林霜长叹一口气,“我累了。” “霜。”丁丁拉过她手,“无论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地支持。但你心里清楚,你可以骗任何人,但千万不要骗自己。” “我不可能爱他!”林霜情绪突然波动地回应,“不可能的。” 丁丁目光锐利地继续看着她:“爱或者不爱,你只要自己清楚就好。我只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林霜眼角滑下泪来,与丁丁相拥。 翌日早晨。 丁丁醒过来时,揉着眼睛见林霜已经把行李箱准备妥当,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哪儿?”丁丁还不怎么清醒地问。 林霜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来,站在床尾,面带微笑地对她说:“我其它的东西就留在你这儿。我去季宅,这些衣服应该够了。” “喔。”丁丁应了声,反应过来,这才被吓醒了,“什么?你要去季宅?为什么?” “安俊......彼得说的对。无论如何,解铃还需系铃人。”林霜表情镇定,“既然我还是季太太,就应该在我应该在的地方。” 她的话音未落,丁丁已经连滚带爬地蹿到床尾,神情不解:“死女人,你可千万别冲动,我们从长计议再说啊。”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林霜安抚她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林霜,你真的别冲动。我昨晚问你的那些,并不是要让你回去他身边的意思!”丁丁握紧她手腕,紧张到不行,“你若是对他有感情,而他也对你有感情,我不介意你们破镜重圆。但是,现在情况不是很复杂么?所以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林霜心意已决地看着她:“不用再劝我了,你知道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了。其实......我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是我想通了。” “亲爱的,你这不叫想通,而是病急乱投医!小冬和妹妹在他手上,你能理智地想通什么?!” “不,我是真的想通了。当初。我成为季洛寒的妻子时,非我所愿,也非他所愿。离开的时候,我连他最后一面也不愿见,也违了他的愿。所以,他连离婚协议都不愿签。现在......我把决定权交还给他,任他处置。” 丁丁实在是不敢苟同:“你这叫自投罗网。他能让你好过么?!” 林霜苦涩地笑笑:“他想要,本来就是如此。彼得说的对,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解得了这个结。” 丁丁突然间无言反驳。苦恼地直伸手敲自己的脑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行!你再容我想想,肯定会有办法的。” “别这样子,你知道没办法的。”林霜拍拍她肩膀,去意已决,“我本来就是季太太,是该重新去面对了。” 丁丁不再说什么,而是快速梳洗,坚持要陪她一起去,也打包一份小行李。 开车去的路上,林霜不停地安慰她,劝她等会儿就回家。可丁丁依然坚持,铁了心。 到了季家新宅,林霜的再次出现,让佣人们很是惊奇。林霜从她们的表情看得出来,她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她没有料到,季洛寒竟然已经宣布了,就似知道她一定会再进这个家门似的。 佣人接过她的行李,请她在客厅坐下。就说去请管家过来。林霜心想,原来管家已经到位了。想起她当管家的那小段日子,就觉得心累。 “我突然想起来。你上次说是来这边现场驻扎什么的,其实也是那混蛋搞的鬼吧?”丁丁想起来,小声求证。 林霜点点头,没有细说。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林霜身后响起。 “少奶奶。” 林霜怔了几秒,回过头时,表情惊讶,还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 “少奶奶。”小桃泪眼婆娑地朝她走近,表情期盼已久,“你终于回来了,少奶奶。” 林霜已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急忙伸开怀抱,抱住了面前这个女人。 “怎么会是你?你们不是都被遣散了么。”林霜同样眼睛一红,原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到了。 “少奶奶。小桃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从来没有。” “我也没有。” ......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着,画面温情而感人。 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林霜就拉着小桃并肩而坐,开始互诉近况。 “听说少奶奶现在是很厉害的室内大设计师了。”小桃脸上少了原来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看着她的眼睛都是发光,“真不愧是我们家少奶奶啊。” 林霜笑笑:“你呢?离开之后,过得怎么样?” “那时候老太太给了丰厚的遣散金,只不过都让我们不准再在这个城市讨生活了。”小桃缓缓地说道,“所以,我就去了别的地方。同样是给富人家作帮佣。过得还是不错的。” 想起这个,林霜就心中有愧。因为她,害得小桃不得不另寻生计。“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少奶奶说什么呢,你哪有对不起我。”小桃笑得豁达,“若不是我去了别处,怎么可能遇到我老公呢?这说起来,都是因果。我要是还呆在季家,保不准还真跟阿宽那丑八怪好了吧。” 再见听见小桃这没心没肺的调侃,林霜忍俊不禁:“你结婚了?” “对,给你看看。不止有老公,还有孩子了呢。”小桃兴奋地说着,赶忙拿出手机来向她展示。“这是我老公。这是我宝贝儿子,刚刚两岁。” 林霜看着很是欣慰:“我真的为你高兴。” 小桃点点头,幸福的笑容不言而喻。 “喂,你们说得这么开心,能不能也理我一下?”一边的丁丁终于忍不住抗议。 林霜噗笑,赶紧介绍:“小桃,这是我死党丁丁。丁丁,这是小桃,那时候在季家时,我的死党。” 这死党见死党。立即就惺惺相吸,笑着赶忙握手致意。 待她们热络地聊了几句之后,林霜还是忍不住要问:“小桃,你为什么会......变成这里的管家?” 小桃把笑容收了收,表情稳了下来:“是少爷特意把我给找来的,说是希望我能过来做管家。原本,我并不想回来的,毕竟要离开老公和儿子。但是......为了能再见到少奶奶你,我就不得不来。” 林霜沉默了片刻,很感动,也很内疚:“对不起。” “哎哟,怎么又说对不起。”小桃自然知道她为了什么,“放心,我只是暂时离开老公和儿子。少爷正安排把我老公和儿子安置过来。所以,我会安心做这个管家的,继续伺候少爷和少奶奶。” 林霜不知小桃对内情知道多少,所以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桃管家。”倒是丁丁插进话来,“先说一哈。你这以后到底是要站在那混蛋那边啊,还是死女人这边啊?” “丁丁。”林霜没来得及阻止她。 小桃愣了愣,然后笑着握过林霜的手:“少奶奶,既然回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虽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但是我相信,少爷已经不怪你了。只不过,他需要点时间。” “呵呵。”丁丁实在是不敢苟同,“一个大男人心胸狭窄成这样,也是够奇葩的了。” “我们家少爷不是这样子的拉。”小桃心急护主,“你不了解他。” “我说妹妹,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丁丁一下子就急起来。 林霜顿时有些被夹在了中间,赶忙转移话题地问:“季洛寒呢?我想见他。” “少爷出去了。”小桃回答,“少奶奶。我先帮您把行李整理好吧。然后再好好准备一顿晚饭。” “我还是等他回来再.......”林霜想着,也有可能,季洛寒并不会允许她存在于这个家里,一切都不过是她又想错了。 “少奶奶。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安心好了。”小桃说得直接,起身就要开始安排。 “亲爱的。”丁丁紧跟着举手示意,“还有我呢?我住哪儿呀?” “丁丁姐你也要住下?”小桃有些意外,然后脸色为难地看向林霜。 “当然了。我现在可是林霜的保镖。当然得住进来了。这个家那么多房间,随便给我安排间就好。反正我也不是很挑剔。”丁丁笑着回。 林霜一个眼神示意,小桃就心领神会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丁丁姐。我们少爷的脾气比较怪异,不会允许未经他同意就让外人住进来的。” “外人?!”丁丁瞪大眼睛,马上就想上前理论。 “丁丁。”林霜拉住她,轻声安抚,“我早说过了,季洛寒是不会允许你跟过来的。这是他的家,他有这个权利。”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想保护我。但是你看,现在这里有小桃,她会看着我的。所以......你不是回去吧,好不好?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如何?” 丁丁气得说不出话来,但表情分明就是不愿意的。 “丁丁姐。”小桃赶紧过来帮忙,“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一定一定会照顾好她。” “啊。”丁丁气得抓心挠肺,但也只有照办。 丁丁驾车走后,小桃引领着林霜进到了主人房。 “听说这栋房子都是少奶奶设计的。真是好漂亮啊。”小桃笑眯眯地把行李放好,打开然后就开始着手整理。 “小桃,你放着吧,我等会儿自己来。” “哎哟,少奶奶还跟我客气。” “你现在是管家了。不必亲自做这些。” “哎哟,我在那帮小鬼面前是管家,在你面前啊,永远都是小桃,你就别管我了。” 林霜无奈笑笑,视线立即就被那梳妆台吸引。 她快步走过去,见着桌面上那摆放着的琉璃瓶,瞬间呆住。上次,她失手打烂了一个之后,季洛寒不是说全部扔掉的么? 现在,那被自己打烂的不仅完好无损,而且全套都出现在了这里。她奇怪着,禁不住伸手拿起来看。 “哟,这套瓶子还在呢呀。”小桃跟过来稀罕地说,“我可是还记得,这套琉璃瓶,是那时候,少爷特意找外国工匠订做,送给少奶奶的呢。” 林霜当然也记得。 那个时候,季洛寒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随口说了个琉璃。结果就收到了这一套礼物。 如今,它们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怎能不让她惊奇。季洛寒竟然又去补了一个回来么? “其实,少爷还是很有心的。”小桃在旁边不禁感叹,“送给少奶奶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林霜脸上一沉,胸口闷得发痛。“他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那倒没有。需不需要我问一声?” “不用了。” ...... 用过晚饭,林霜就一直坐在主人房的沙发上等待着。 虽然她的行李已经被摆置进更衣间里,但她却迟迟没有换衣洗漱,只在等着季洛寒回来。 凌晨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入口花园处有车光,赶忙跑到窗边看时,果然是季洛寒的车驶了进来。 她的心立即悬了起来,赶忙回到沙发坐好。 可是过了许久,敲门而入的不是季洛寒,却是小桃。 “少奶奶。”小桃轻声唤着她,笑容不是很自然。 林霜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少爷有紧急事务要出国几天,方才又走了。” “你没告诉他,我在等他么?” “说了。”小桃笑笑,尽量保持着自然,“可是少爷实在是太急了,所以让我告诉少奶奶,他就不上来了。” 林霜轻扯了嘴角,把她晾在这儿,果然还挺是他季洛寒的风格。她越想见他,越想要示弱示好,他就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急都要让她急死。 “小桃。”她实在忍不住问,“你知道,我弟弟妹妹的事么?” “你弟妹?什么事?”小桃对此并不知情。 “那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少奶奶也快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 待林霜洗涑干净之后,犹犹豫豫地才躺到了床上。 这床上的所有,用料用色,都是她亲自挑选,却不知如今竟然就在她身下。 想起来,也是一种讽刺。 这个家里,什么东西不是她设计挑选的。若这是一个囚牢,那么她亲手为自己造了这样一个囚牢,还真是滑稽。 也许。这就是季洛寒深谋远虑所期望的画面。 她正这样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季洛寒。 她慌忙坐起身来,屏住呼吸地接起来,连“喂”字都没有说。 手机那头,同样是安静的。 过了好半天,才听见季洛寒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床好睡么?” “嗯。”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床挑得不错。”出乎意料,季洛寒回了这么一句,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喜怒来。 林霜现在可没心情接受夸奖,再说她并不确定这是夸奖,于是冷冷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来,季太太很心急想要见我这个丈夫。” “......”林霜暗咒自己问这句作什么,赶忙又说,“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 “不用急。等我回来,有的是时间聊。”季洛寒声音清冷。 可林霜怎能不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我的家人......” “季太太不是应该叮嘱我一路平安么?”季洛寒打断她,明显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又或者让我一定要带礼物回来?” 林霜暗暗地叹了口气,难道她现在必须要角色扮演才能顺他的意么?“一路平安。”她唯有顺从地照办。 季洛寒的语气明显稍微满意了些:“我要去巴黎,你想要什么礼物?” “......”林霜苦恼地伸手抚上太阳穴,“季洛寒,这样真的有意思么?” 114.好好当这个季太太 季洛寒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手机挂了。 林霜捧着手机,听着对面那有力的嘟嘟声,心里面揪疼了整整一晚,辗转难眠。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自己设计的房间里醒过来,却并不觉得自己属于这儿。这里就算再华美,再舒适,也不过是一座困住自己的囚笼。 这几天,林霜除了看书画稿,几乎没有其它消遣。幸好小桃的归来,让她多添了几分自在。 下午,她正在房间里面练手绘,小桃就过来禀告,说是方小姐闯了进来,非要见季洛寒。 林霜对此很是意外,下了楼,果然就见到方雅被佣人拦在客厅里,情绪激动地就要冲进来。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见季洛寒!”她面容憔悴地高喊着,在见到林霜的刹那。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样再见面,好生尴尬!林霜实在是挤不出礼貌大方的笑容,只好走过去语气平平地说:“他真的不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方雅跌跌撞撞地朝她走过去,表情是难以置信。 林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明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这穿着拖鞋居家服的模样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若是想找季洛寒的话,不如等过几天。”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方雅吼住她。 “方小姐,请您注意一下形象。”小桃看不下去,过来护主,“我们少奶奶这么礼貌地对你。” “少奶奶?”方雅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又成了这个家的少奶奶。” “没事。”林霜示意小桃无防,然后保持风度地对安雅说,“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想,但事情的确是变得有些复杂。我现在......在法律意义上......还是季太太。” “怎么会......你们不是离婚了么?”方雅觉得这肯定是个玩笑。 林霜苦涩一笑:“我也是这样以为。” 方雅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许久才轻笑出来:“他竟然没有签离婚协议么?”说完,自顾自笑得更加疯狂,直到笑出泪来。 林霜看着她,心里面难免有些发毛:“不如,你先......回去吧。等他回来了,我会让桃管家转告他,你来过。” “凭什么!凭什么!”方雅几近癫狂地高声问着,最终用愤恨的目光瞪过来,“我陪着他重新站起来,是我陪着他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凭什么到最后,他却还是舍不得你这个欺骗离弃了自己的女人?!凭什么!” “你......”小桃再次想要发难,林霜仍是示意不要。 是啊,凭什么!她自问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算我求你了。”下一秒,方雅既情绪激动地过去紧抓住她胳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付出这么多,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林霜感觉到疼,蹙眉看着她:“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你再是这样子,也是于事无补。” “只要你放手,他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什么!” 方雅吼着,抓狂地开始拼命摇晃她的身体。 “你冷静点!冷静点!”林霜没有料到她会激动至此,完全就像是另外一个安雅,文静和柔弱已是荡然无存。 “方小姐,你不要这样。”小桃也过来想要拉开她,却没有成功。 这时,一个身影疾步冲了进来。伸手用力将方雅往怀中一带,神情严肃而紧张。 “方回?”林霜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措手不及。 方回眼中同样闪过一些意外,压着声音先对方雅说:“跟我回去。” “哥。我该怎么办?”方雅紧抓住哥哥的衣领,就痛不失声,“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方回脸上的表情很是心疼,轻拍着她安抚:“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们这个家。”说着,他朝林霜看过去,留意到她脚上的拖鞋,很是不解。 这时,紧跟着方回进来的司机帮忙先把方雅扶了出去。 小桃似是看出了什么,吩咐所有人,包括自己都避嫌离开。 待客厅里只剩下方回和林霜两人时,彼此却久久地保持着沉默。 “你不是和你未婚夫结婚了么?”方回怎能忘记他们在疯老头儿那里,最后的一次见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霜盯着脚尖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头来,直面他质问的眼光,缓缓说:“你不知道我落跑了么?WB上应该还有那则新闻,点击量还不错。” 方回怔了怔:“我没看到。我出去散了一段时间心。” “喔。”林霜点点头。 “那你现在......”方回脑子里全是问号,一时不知该怎么问清楚这件事,“我想知道为什么。” “季洛寒是有太太的,你知道吧?”林霜神色清冷地看着他。 “林霜!”方回突然就想到了那方面,温润如玉的脸上呈现出生气和失望,“你怎么可以破坏别人家庭呢?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女人?!” 林霜此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终于轻声揭开了谜底:“一直没有机会向你坦白,但我并不是故意的。其实,你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季太太......就是我。” 这样说出来,林霜心里很是轻松,可方回的表情却是完全僵住。 “那个时候,季洛寒突然结婚的女人,是你?!”方回仍是不敢相信。 林霜点点头,等待着他任何情绪的暴发。弊视也好,震惊也罢,可笑也行,总之,她一直不想再重提的事情,一直不想再给别人看的伤口,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而方回努力理清着思绪,回想起那个晚上,季洛寒暴打那个富家少爷的场景,似乎一切都明朗了。可是那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他直言,这里面有太多的疑问。 “简单的说,我以为七年前,我同他就是陌路人了。只是没想到,我却一直是季太太。”林霜自嘲地回答,“而更详细的,也许你可以去问你妹妹。她知道的,可能比我还要多。” 方回一时难以接受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林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面沉得厉害。 季太太这三个字本该是无尚的光荣,放在她身上却像是枷锁,勒得自己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晚上。 林霜从浴室里洗漱出来,一边弯腰,一边用浴巾擦试着头发。待她直起身子,撩起长发时,却被床上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脸色大变。 宝蓝色的高贵背面上。男人闭着双目,面容沉静地躺着。他的双腿直直交叠着,修长好看的手指也交叉摆放在腹上。他上半身还穿着工整的西装,领口的领结也并未松开。乍眼一看,就像一具完美而珍贵的人体雕塑,被摆放在最昂贵的绸缎之上。 季洛寒?!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霜看着他虚幻不实的脸,在浴室门口僵了半天,才平复好心情,缓缓朝他走近。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霜觉得这句话问得好怪,但又觉得应当这样问。 床上的人儿仍是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沉睡了过去,连那浓密到过份的睫毛都纹丝不动。 见此,林霜莫名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就伸手过去想要探他的鼻息。 她的手指才靠近过去,就见那薄唇轻启,幽幽地说了句:“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林霜吓得收手后退半步,第一反应就不悦地回说:“非要这样吓人么?” 然后就见那漂亮的唇角朝一边扬起来,深邃的双眼也睁开来朝她看过去,目光炯炯有神,令人不敢直视。 这一刻,林霜反而没有躲避,镇定而无惧地迎上他这复杂的目光,不甘示弱。 “好久不见。季太太。”季洛寒声音很轻,很柔,却令人听了不寒而栗,“不过,你是希望我像以前那样称呼你为季太太,还是叫你‘林霜’?” “......”林霜哑口,双手不由地紧抓住浴袍的裙带。沉默了会儿,轻着声音回说,“随便你,都可以。” “哼。”季洛寒笑着坐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季太太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顺?令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么?”林霜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突然间感觉不到害怕。 不想,季洛寒摇摇头:“是你自己站在这个地方的,我没有逼你。” 没有逼她?!林霜发现,季洛寒还真是懂得怎么激怒她!“季先生。”她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绑架我的家人,可算不上是正人君子。” 闻言,季洛寒不紧不慢地松开领口上的领结,并伸手解开两颗钮扣,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回说:“我没说过,只要你来了,我就会把他们还给你。” “......”林霜瞬间哑口,看着他那没有丝毫人性的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又说,“那么你想要我怎么样,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不想你怎么样。”季洛寒脸上露出不羁的浅笑,单手托住脑袋,让胳膊枕在柔软的抱枕中,一点也不生气地看着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霜突然间就懵了,不明白地看着他。“我们俩,不用再打哑谜了。你想怎么样,请直言。哪怕你想要我的命,我都没意见。” 面对她的直言,季洛寒倍感好笑地扯着嘴角。过了会儿才说:“季太太,我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了。无论你站不站在这里,我都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 “我季洛寒,信奉的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他终于收起笑容来,眼神冰冷至极,“虽然与我失去的相比,这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我俨然已经夺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这样也算两清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林霜心里那不好的感觉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你那白痴弟弟还有哑巴妹妹......从今以后,你都不用再妄想见到他们了,我会替你好好安置他们的,保证他们......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他幽幽地说着,语气分明是平和的,却令人更是毛骨悚然。 林霜的脸不由自主地在微微抽搐,眼泪在眶里愤怒地打转,脑子里全是要与他同归于尽一了百了的念头。 “怎么?想谋杀亲夫?”季洛寒换了个姿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记住!睡在我旁边的时候,待我熟睡之后,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朝这里捅!” 说着,突然抓过她的手腕,让她的手心接近自己的脖子,“若是掐住,就不要放手!一定要让我咽气为止!” 林霜整个人都在颤抖,恨极了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你以为我不敢?”她反问。 “你敢!你有什么不敢?!哈?”季洛寒紧盯着她,笑容诡异阴森,“这就是天意。我们两个被命运凑到一块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下一秒,林霜用力挣开他的手,紧咬牙关,愤愤地问:“你到底是有多么恨我?就连两个孩子,你都不愿意放过么?” “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季洛寒不假思索地答,“我只不过是,也拿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现在这般,很公平,我很满意。” 哈,林霜冷笑:“我不明白,我到底夺走了你什么?你非要这样对我?我就真的这么罪大恶极?!” 季洛寒低头浅笑,喃喃地说了句:“原来,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啊。”说着,极为不屑地抬头看她,恨意终于浮现出来,“既然如此,你来这里作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有多稀罕你?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变回以前那个悲哀的可怜虫,再一次相信你,宠着你?” 宠着...... 林霜脑子里立即浮现出过往那些甜蜜到虚幻的画面,再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把她拆皮拨骨的男人,咬着牙回说:“我从没这样想过。我不过是来听从你的审判,任你处置。” 听到这句话,季洛寒突然拍手叫好:“很好!”过了会儿突然说,“既然是审判,那就得先有罪名。你说说。你都犯了什么罪。” 林霜手心早已紧握成拳,撇过头去,心里面委屈到刺痛难忍,哑着声音回答说:“我不该欺骗你,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我不该在得到你的信任之后,继续瞒着你事实。” 这个时候,季洛寒的脸已是难看到了极点:“还有呢?” “是我玷污了你的骄傲和尊严;是我未经你允许,就消失离开;是我凌驾于你之上,选择了结束。一切都是我的错!” 季洛寒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眼底泛红却又没有半点泪光。终于从床上下来,面色阴沉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林霜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一把锁住肩头,动弹不得。 “林霜。季太太。”他声音如冰,目光如矩,“你只要诚实地告诉我一句,到此时此刻,你究竟有没有过后悔,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后悔......若是再用小冬的性命选择一次,就算是让她再去骗一千一万次,她也不后悔;若是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可以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她依然还是会选择离开,她也并不后悔。 有些东西,她明明已经出卖,已经失去,却还是想抓住那最后一丝残留......哪怕是掩耳盗铃,也不想说出那两个字——后悔。 她面若冰霜地回应着他,清楚而坚定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她感觉到肩头上的双手松了松,眼前的面孔上闪现过一抹短暂异样。 “我不想骗你。但确实是没有。若是再让我重头来过。我仍然还是会为了钱,去到你身边做这个季太太;同样会了钱,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该是我离开的时候,我就会离开;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林霜平静地说完,季洛寒忽地松开她之后,无比惨然地笑了。 “很好。如今你为了你的家人,又来做这季太太,真是妙哉。”季洛寒笑着说。 “放了他们吧。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了解。我不逃,也不躲。”林霜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开口。 季洛寒收了收笑意,沉默了会儿回应说:“从一开始,这个牢房,就是你必须亲手为自己建的。从终于重新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期盼着,这个牢房早日成形。 “你不是不稀罕当这个季太太么?那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当这个季太太!当到刑满释放为止!” “什么时候刑满,意思是要到你死的那天为止?” “真聪明。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给我好好顶着这个头衔,享受这你如此不屑的身份和生活。” “可以!”林霜含着泪咬牙切齿地说,“那你放了我的家人!我一定不会食言!” “哼。”季洛寒突然又笑了,“你还是学不会,你早就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季洛寒!”林霜一忍再忍,现在终是忍无可忍,喊着就想伸手赏他一个耳光。 可季洛寒哪会给她这种机会!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狠狠往地上一摔。 林霜跌在地上呼痛,眉头紧蹙地抬头瞪他,他已弯下身来面无表情地凑近。 “季太太,你这样就不对了。其实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恩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重新站起来。重新找回这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一定会将你锦衣玉食地养着。只不过,你再也见不到你那所谓的家人罢了。” “季......” “嘘——。不要再骂我了,你知道这样根本于事无补。如果你斗得过我,现在又怎么会匍匐在我脚下?” 听到这里,林霜咯咯地笑出声来,觉得这一切真的很可笑,可笑到了极点。“就算你现在人模狗样的,又如何?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没人性的废物!” “骂得好!”季洛寒鼓了鼓掌。“所以你就好好当这个废物的太太吧,这可是光荣。” “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家人......” “你就要死么?”季洛寒听了笑笑,“放心。你是季太太一天,他们就会好好被养着。你若是死了,他们就会连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所以,你应该祈祷自己命长一些。” 林霜咬着牙,不再说话。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季洛寒突然又问。 林霜冲他一笑:“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掐死我么?” 季洛寒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她的鬓间:“我最后悔的就是......真以为可以同这个女人白头到老。” 林霜怔住,心里像是有人用刀在绞动一样,痛不及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好了,我的确又会同这个女人白头到老,让她失去所有的快乐和希望,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天。”季洛寒放下手来,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说完这句,他站起身来,说了句“给你从巴黎带回来的礼物,在床头柜上。” 林霜根本无心看什么床头柜,闷着声音问:“我去睡客房?” “你是季太太,睡什么客房?还是像以前那样。你睡地上。”季洛寒冲她一笑,然后就往浴室里面去。 “......”林霜沉沉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整个世界支离破碎,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也许,一切都回到原点,就是他季洛寒想要的。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机会靠近了。他要她一直沦陷在这样的束缚之中,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这将会是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恶梦,而她永远只能在这恶梦里周而复始。 呼,好吧。她眼眶被泪水浸湿。重新睁开眼时,目光里全是坚强。既然如此,她才不要哭哭啼啼地过这剩下的余生。 她这样想着,扶着床缘重新站起身来。 她把床头柜上的礼盒拿过来,拆开包装后,一个红色的戒指盒露了出来。 她将戒指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颗克拉数适中的戒指,耀眼夺目,照亮了她此时所有的狼狈和悲哀伤。 115.这么不听话 季洛寒从浴室出来时,林霜已经在旁边铺好了地铺。一切仿佛又回到过去,只是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那对男女。 他一眼就瞅见床头柜上原封未动的戒指盒,语调清冷地问:“怎么?不喜欢?” 林霜坐在地铺上,看都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说:“谢谢。可我从来不戴这种东西。” 季洛寒没有回应,走过去把那戒指取出来,走到她那边往床边上一坐,居高凌下地冲她勾了勾手指头:“把手伸过来。” 林霜抬着头看他,见他那偏执不容分说的表情,仍是固执地说:“真的不用了。” 她的语音刚落,季洛寒就粗鲁地强行拉过她手,硬是把戒指往她无名指上一套,不怒自威地命令:“没有我允许,不准取下来,更不准遗失。” “季先生,我戴上这个,很碍事的,连图都画不了。”林霜试图再次拒绝。 “犯人怎么可以没有身份象征?”季洛寒道理十足地看着她,“这个东西就是你的号牌。让你时时刻刻记住,你是个犯人!” 谬论!林霜瞬间无话可说地看着他。 “你既然是季太太,也就不用再抛头露面。没我允许,你哪里都不准去。”季洛寒冷冷地说完,终于甩开了她的手。 林霜终于有了坐牢的感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郁闷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刚伸手想要取下,就听见季洛寒幽幽的声音响起来。 “我说了,不准取下来。” 林霜眼睛白过去:“谁睡觉戴这个?” “犯人就该戴这个。” 哈!行!林霜扯起嘴角来一笑,气鼓鼓地躺下去,不再跟他多废唇舌。 第二天,小桃看着她手上的大钻戒,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了,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满眼地羡慕。 但只有林霜自己知道,这就是季洛寒特意送给她的枷锁。 “哎哟喂,瞅瞅您这张脸。”小桃羡慕过后,忍不住数落,“你是嫌不够大啊,还是不够闪呀?” 林霜无比苦涩地笑了笑:“当然是嫌它不够大!” “切,花样虐狗秀恩爱。”小桃笑着调侃,然后凑过来提议,“我准备了一些百合莲子,少奶奶要不要亲手做点什么,当个回礼啊?” “回礼?”林霜眉心一拧,若真是要给季洛寒送回礼,送上砒霜毒药还差不多。“不用了。没那个心情。”她诚实地答,然后就要往楼上去。 “少奶奶。”小桃拉住她,语重心长地说。“这夫妻相处之道,讲究的不就是你来我往么。你要是不想进厨房,我帮你做好。等少爷晚上回来,你好好地卖一下萌,撒一下娇,可好?” 林霜心里清楚,小桃考虑的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现在就是不待见季洛寒,杀他的心都有了,还怎么讨好他?!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小虫。 “师傅。”小虫在手机那头语气委屈。 “怎么了?”林霜一听就知道有事,直接就问。 “师傅,你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和丁丁姐散伙了?” “谁说的。”林霜一时也不好解释这复杂的情况,“快说,怎么了?” 小虫在那头犹豫了一下:“虽然丁丁姐说了不准打扰你,但我觉得还是只有你才能震得住。” “是不是工地上出事情了?” “嗯。就是那个华祥集团的单子,工人们正在工地上闹呢。” “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来。”林霜挂了电话,上楼急匆匆换好衣服就要出门。 “少奶奶,少爷可是说过,不准你出去啊。”小桃紧张地想要把她拦下来,“现在非常时期,别再惹少爷不高兴了。” “我一定要出去。哪张车可以让我开出去?”林霜表情很是坚决。 小桃一脸为难:“少奶奶!这种事情就让别人去处理不就好了!你现在就别再和少爷发生冲突了,你得为自己的现状考虑考虑!” “考虑毛线!你到底要站哪边?”林霜不由分说地就往外面冲,“不给我车,我就走路去了。” “少奶奶!”小桃无奈地追上去,“我给你准备车还不行么。” ...... 林霜开着车,一路狂飙就去了华祥的工地所在。 果然如小虫说的那样,工地上什么动静都没有,数十个工人在那儿打牌抽烟,完全视工地管理制度为无物。 小虫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工程经理没有如期发放工人工资,所以现在工人又是罢工又是要公司发他们工费。丁丁已经来处理过了,但这些工人就是软硬不吃。 工人里面有几个是认识林霜的,知道她的作风,一见到她就赶紧有所避讳地站起身来,尊敬地唤她:“林设计师。” 其它人见状,不明所以地也停了下来。 林霜走过去,看了看他们中间的牌桌,又看了看满地的烟头,指了指墙上“禁止吸烟”的警示牌,表情是不怒自威。 “一个烟头罚100块,规矩不懂么?”她冷着声音问。 “不好意思,林设计师。我们这不是闲着无聊么?”相熟的工人赶紧解释。 “您哪位啊?”其中一人才不买账地站过来,“这工地都停了,还来罗嗦个屁啊。” 林霜镇定淡然地看着这人,也不急着说话。 “这是林设计师,也是公司的老板之一。”相熟的工人赶紧帮着说明。 “原来是老板啊。”那人这下来了精神,“刚好。之前那个老板娘也没给我们说法,现在你倒是给我们个说法啊。”说着,就气焰嚣张地想要越离越近。 “离我远点。”林霜出声制止,“我耳朵不聋,你站那儿就行了。” 那人不屑地笑笑:“怎么说呀,老板?干活付钱,天经地义,你们拖欠农民工工资,是不是想等我们把电视台找来好好曝光一下啊?” “好,你找,我就在这儿等着接受采访。”林霜一点都不在乎地回了这么一句。 “嘿,唬谁呢。”那人见她一点也不怕,反倒是有些慌了,声音比刚才更大,“你以为我们怕你啊,有种你就别走!我们把这里全都砸个稀八烂,你还照样得把钱付过来,你信不信?!” 林霜环起手来朝他一笑:“砸!尽管砸!我们收不到工程款,你们也别想拿工资,大家一拍两散,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人愣了一下:“你TM吓唬谁呢!” “别激动。别激动。”相熟的工人赶忙过来拦劝,转头对林霜好生好气地说,“林设计师,别这样子嘛。我们养家糊口的也不容易是不是?有谁想像这样子闹啊。” 林霜面不改色地把这数十号人都看了一遍,说:“我干这一行也不是一两年了,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你们!你们尊重我,我就尊重你们!你们敬我一尺,我就还你们一丈!所以别来恐吓威胁我,没有用! “你们都是工程经理带来干活的人,他不发你们工资那是他的事情。公司没有欠你们一分一毫!你们可以闹,可以罢工,可以把这里砸了,但最后损失的不会只有公司。如果公司因为这件事,要赔偿甲方闹到破产倒闭,你们也别指望再拿到工资!” 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被她的气场所震摄。 “林设计师,那您看这事怎么办啊?”那相熟的工人率先过来问,“就像你说的,我们谁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呢?” 林霜想了想,问小虫:“工程经理人呢?找到了没有?” “没有。已经是人间蒸发了。”小虫小声回答。 “想要闹的,继续闹。”林霜义正严辞地对他们说,“想要赚钱养家的,从现在开始该干嘛干嘛。之前的工资先摆着,今天开始,工资直接由公司这边来发。小虫,你帮他们造个资料表和考勤表。” “知道了,师傅。” “林设计师。这之前的工资真就这样先摆着啊?” “不然呢?我还得替他担着?”林霜冷着脸回答,“先把他人找到再说!工期必须如期完,不然谁都不用好过!” 工人们雅雀无声,纷纷开始陆陆续续地往操作台那边走。这时,林霜的手机突然传来短信声,她拿起来看,小桃发过来一封短信:少爷来找你了。 MD!林霜暗咒了一句,刚刚转身打算离开,就见那修长挺拔的身姿走出电梯,径直朝他走来。 他西装笔挺,容颜冷峻,优雅而又盛气凌人的模样,吸引了所有目光。彼得跟在后面,偷偷用手比划着微笑的动作,示意她笑一笑。 林霜现在哪里笑得出来,等着他走过来,没什么表情地说:“你怎么来了?”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然把手伸向背后。 季洛寒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拉过她的手,见那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板着脸就说:“季太太还是这么不听话。” “虽然我没戴,但是我有带在身上。”林霜说着,速速从裤袋里把戒指拿出来重新戴上,“因为来工地上,怕弄丢弄坏了,所以我才收起来的。” 听到这个解释,季洛寒只说了句:“我同意你来这个地方了?” 林霜摇摇头,表情就似一个极力想逃避惩罚的学生:“事情紧急。现在已经处理完了,我这就回去。”说完,拔腿就想逃。 她才迈出第一步。季洛寒就伸手拽住她,凑近她的耳边,语气微愠:“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程度。” 林霜咬着唇边,不作任何回应。 下一秒,季洛寒松开了她,转身离去,留下彼得,让他送她回去。不,是押解她回去。 返回季宅的路上,彼得开着车。不停地说着话想要逗她开心,可林霜一直一言不发。 “姐。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啊。”彼得撒着娇就抗议。 林霜看着窗外,终于撇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什么精神地说:“好好开车。” 彼得想了想,把手机掏出来,说着“看来,我得拿出杀手锏了。”点开一段视频来递给她。 视频里传来熟悉的笑声,林霜猛地回过头来接过手机。视频里,一间游乐设施其全的房间里,小冬和妹妹正玩得开心。旁边站着几个穿医生制服的人,似是在照看着他们。 从小冬和妹妹的脸色看得出来,他们很健康,单是这一点,林霜就稍稍放心了。 “这可是我冒着砍头的危险,偷偷拍的。”彼得委屈十足地看着她。 “谢谢。”林霜赶忙道谢,脸上终于有了点神采和笑容。 见她如此,彼得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许多,眯起眼睛来冲她笑:“不客气。虽然我现在能为姐姐做的事情很少,但是我还是爱姐姐的。而且,我是想告诉姐姐,最起码,老板不会虐待他们的。姐姐不用太担心。” 林霜听了噗笑:“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哪儿吧?” 听到这话,彼得再也笑不出来了,把手机拿回来,为难到不行地回说:“这事儿你就别问我了,老板会杀了我的。” 见此,林霜瞬间变脸,环起手来不悦地盯着他:“早知道你这样,当时我就不该救你!” 彼得嬉皮笑脸地看她:“姐姐,别说这么伤人的话嘛。我身上可还流着你的血呢,我会好伤心的。” 看着他,林霜反倒是被逗乐了,哭笑不得地摇头:“身上流着我的血又有什么用,你更忠心于你老板。” “哎呀,不是拉。”彼得一脸冤枉,“我这叫做因人而异。” “没错,就是因人而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林霜把话抢过来。 “我才不是那种人好不好!”彼得提高音量,“我指的因人而异,是指我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所以我相对会更宽容一些。而有些人呢就是喜欢故作强硬,所以我相对就会给她多一些空间。总之,什么人就需要什么样的空间。我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这句话让林霜听着有点懵,但细细想来,却好像是有所指。“你是说季洛寒口是心非?我呢,故作强硬?”她承认自己不会聊天,有了疑问就怎么都忍不住。 彼得又眯起眼睛来笑:“我的意思是......我老板呢。吃软不吃硬。姐姐你可以试着用点女人最擅长的方法嘛。” “什么叫女人最擅长的方法?” 彼得一副要吐血的表情:“姐姐,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见林霜板着脸的样子,赶紧又说,“姐姐怎么可能不知道,其实是想考考我,我明白,明白。” 林霜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那你说说看。” 彼得轻咳了两声,于是乎缓缓道来:“这女人啊就是一种奇特的生物,有无数种方法令男人举双手投降。第一招,哭。凡事只要挤几滴眼泪出来。保准让男人再硬的心肠都软下来。” “有无泪症怎么办?”林霜不买账地问。 “无泪症?”彼得愣了愣,硬着头皮地继续,“第二招,撒娇。” 林霜才听到这两个字就噗笑,这两个字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 “欧巴。拜托。”彼得嘟着嘴,可怜巴巴地进行着演示,“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人家就是想那个东西嘛,你到底要不要买给人家?” 虽然彼得一张小鲜肉的脸配上这种撒娇,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但林霜联想到自己身上,就禁不止打了个寒颤。让她林霜撒娇?!还是让她重新投胎算了,那样说不定还有点可能性。 “怎么样?试试看?”彼得说着,就冲她挤眉弄眼。 “还有没有第三种方法?” 彼得不好意地笑了笑:“第三种,当然就是那个拉。食色性也嘛。姐姐懂的。” 林霜轻扯嘴角:“当初你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般。” “姐姐,你这话的贬义可以太明显了啊。”彼得不高兴地收起笑容,“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这硬碰硬啊,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好歹也跟了老板几年,所以你可一定要听我的话。” 林霜当然知道。可是......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回说:“这种情况下。我若是对他好,也只是为了让他能把家人还给我。我不想再一次欺骗他,你们究竟明不明白?” “明白。”彼得点点头,试探性地问,“可是......有些人......就算你不是发自内心地对他好,也是他想要的呢?” 林霜愣了愣,不置可否,用警告的口吻对他说:“我今天说过的所有话,你都不准外传啊,不然后果自负。” 彼得点点头,嘀咕了句:“夹在中间,难做人啊。” 林霜白他一眼,才不管他这些。但是细细想来,彼得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她真的已然分不出来,自己想对季洛寒好的这种念头,究竟是出于目的,还是发自内心。 晚上。 林霜在厨房里亲手做莲子百合汤时,小桃过来禀告,说是季洛寒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上楼去了。 闻此,林霜想了想,让小桃盯着火,径直上了楼去。 这个时候,季洛寒正在更衣室里准备换衣。 虽然很是犹豫,但她还是主动说:“我来吧。” 季洛寒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回头,但明显是怔了怔。过了片刻,他才转过身来,神情有一些疲惫,却没有拒绝。 见此,林霜走到他面前,伸手开始先帮他解领带。 季洛寒目不斜视地盯向她垂着的眼眸,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动容。 “我煮了莲子百合汤,想不想尝一碗?”林霜表情柔和,解了领带,又开始解他的衬衣钮扣。 突然间,季洛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对我这么好,是怕我找你算账?” 林霜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轻声回说:“对。这样......有用吗?” 更衣室的空间似乎瞬间就变得稀薄,林霜直感觉到喘不过气来,也只好安静地等待着。 就这样过了很久,季洛寒才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我就这么好打发?” “那......两碗行不行?”林霜也不知自己脑子是怎么抽的,竟然就这般回了。 季洛寒忽地笑出声来,倍感可笑地松开她的手,无语地自行脱下衬衣,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休闲薄衫套上。 林霜没敢正视他裸露在外的肌肉,愣在原地。早已在想像中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抽了自个儿无数耳光。 眼见于此,她迈开脚步准备自认没趣地离开,却不想季洛寒突然就拽过她的手腕,强行把她往外面带。 “去哪儿?”她心想,这人不会要把她从楼上扔下去吧。 而季洛寒并没有说话,径直把她拉下了楼,往厨房去。 他们还未能走到厨房,一佣人就过来禀告:“少爷,少奶奶。有一位叫方回的先生硬是要闯进来。” “方回?”林霜对些很是意外,心里面第一感觉就不怎么好。 可是她这意外的表情,落在季洛寒眼里却是紧张和在意。“怎么?旧情人来了,就这么兴奋?” 林霜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加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季洛寒不屑地笑笑,竟然说:“让他进来。” “知道了,少爷。” 佣人小跑着去执行,不过一会儿,方回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脸上全是怒火,直冲冲地就朝他们而来。 “方少爷真是稀......” 季洛寒的话才说出口,方回的拳头就干净利落地挥了过去。不偏不移地打在他嘴角边上。 林霜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一松,季洛寒直接就被方回打倒在地,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摔了下去。 方回满脸愤怒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伸手捂住也在发痛的拳头:“季洛寒,我说过!你要是敢伤害方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季洛寒抬起头来,嘴角渗出血来,伸手擦了擦,扯起嘴角来,满不在乎地一笑:“方回,这种程度算什么?要教训别人,这样也太逊了。” 116.良好表现 方回拳头作势正欲再次上前,林霜急忙拉住他,喊了声:“方回!” 谁来拦,方回都觉得正常。但眼前这个女人,却再一次让他吃惊不小。 “你护着他?”方回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画面。虽然从方雅那儿知道了大概的故事,但在他的理解中,她对季洛寒是没有感情的。 林霜不知这叫不叫护,只能是发自本能地回说:“方回,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方回无法理解地看着她,脸上的愤怒很深:“有些事情,已到了不能好好说的地步。” “你不是这种不理智的人啊。”林霜真的不相信,温如水的方回即然也会动粗。 方回还未及回应,季洛寒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就将林霜拽开,直面方回,毫不示弱地说:“你想打,我奉陪。” “看来,方才那一拳还是太轻了。有些人就是不会清醒。” “哼。可惜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 这个时候,林霜找回重心站好,见两人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的画面,想管也无从管起。 “季洛寒,我与你这最后一点兄弟情份,就此了断。”方回咬牙切齿,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地说。 好重的一句话。林霜在旁边看着,却见季洛寒满不在乎地扯起嘴角笑了。 “我和你之间的情份,不是早就断了么?”季洛寒极为不屑地回。 听到这话,方回倍感可笑地笑了:“所以......这算是报复么?报复我们方家,还是报复我方回?” “方回,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季洛寒歪着头,冲他冷笑,目不斜视地与他对视,“我说过,你弃了兄弟那是你的事。我季洛寒,没有那个闲功夫去报复早就不是兄弟的人!” 闻言。林霜在一边怔住。既然如此,他却这么兴趣报复她这个早就该井水不犯河水的前妻?她不愿再往下想下去,因为她知道那有多么地明显和危险。 “你竟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了?”方回才不相信他的话,“既然如此,你明明没有离婚,为什么还要招惹小雅!你明明知道她的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你残忍至此,难道就不觉得良心有愧么?” 面对质问。季洛寒面不改色,冷冷地回说:“因为我需要有人陪我熬过最艰难的时刻,而我也并没有勉强任何人!对方雅,更是如此。” “季洛寒!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就算知道你要利用她,她也会义不容辞地来到你身边,你难道不清楚么!”方回怒不可遏地一把揪过他衣领,表情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你就一点也不为自己感到羞愧?!她也是你妹妹!” 季洛寒扬起嘴角,淡然地松开他手,不怒的样子反而更让人生气:“以前的季洛寒早就死了,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更加没有妹妹!” 方回无话可说地看着他,难掩失望地回了他一笑:“那从此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再敢靠近方雅半步,我方回发誓,同归于尽也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话,季洛寒笑了:“第一次听你说这种狠话,还挺有意思。尽管放马过来。只希望到时候,你的行动能和你的话一样漂亮。” 方回表情终于恢复了些理智,眼神高冷,不愿再与他逞口舌威风,过了会儿说:“上次慈善晚宴上,你投走的那幅画,我会派人来取。价格你随便开。” 慈善晚宴......林霜还记得,那时方回作为嘉宾,确实是捐献出了一副画。而季洛寒当时是以高价,投了下来,而且还声晚是送给......季太太的。 “你是说你母亲的那幅遗作?”季洛寒把双手插、进口袋里。 “你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而现在,我不希望它落在你手中。你伤害了我的妹妹,我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 季洛寒听罢,不置可否地笑笑,视线朝林霜投过去:“画是送给我太太的。想要拿回去,你也应该找她才对。” 林霜迎上那齐刷刷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睛,愣了愣。她原本就觉得尴尬,现在她连画的影子都未见过,又怎么做这个主?再说,季洛寒会真心让她做这个主?她表示怀疑。 方回看着她的眼神复杂,神色清冷地走过来:“价格尽管开。我只希望把画拿回去。” 林霜觉得这的确是情理之中,点了点头,轻声回:“我把画找到之后,就会通知你的。价格还是按以前的吧。” 方回听了,清声说了句“谢谢,告辞。”然后就转身欲走。 可是才走出几步,他就返了回来,满眼失望地再次看向林霜:“我自问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评论你的过往或者选择。但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林霜胸口一紧,竟不知方回这样的眼神和表情,是如此伤人。 “若是你能早一点告诉我这一切,也许方雅受到的打击......能小一点。告辞了,季太太。” “......” 林霜难掩神伤地目送着方回离去的背影,再回过神来时,季洛寒也正阴沉沉地看着她。 她原以为,他当下就又要过来难为自己,不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拔腿,径直朝厨房里去。 见此,林霜只有跟上。她先去拿了医药包,后脚走进厨房时,见季洛寒正揭开灶上的锅盖,盯着里面的莲子百合汤,神情木然地看了会儿,然后又去冰箱命拿了瓶水。喝上几口。 林霜从医药包拿了消毒药水过去,轻声说了句:“我看看。” 季洛寒倚靠在厨柜边缘,两只手反撑在边缘,面无表情地将她凝望。 见他不动了,林霜赶紧先察看了一下,然后用棉签沾上些消毒药水,凑近去帮他擦试起嘴角。 因为刺痛,季洛寒眉心突然蹙紧,本能地想要躲开。 “别躲。”林霜没好气地喝了声。另一只手大胆地固定住他的下巴,继续。 又擦了几下,季洛寒突然抓过她的手腕,直勾勾地看着她,问:“看着我被打,你很高兴吧?” 林霜无语地看向他:“我说不高兴,你会骂我假惺惺;我说高兴,你会骂我吃里扒外。你教我,我该怎么答?” “好。那我换个问题。再见到旧情人,高兴么?” MD,真想把方回叫回来,就让他们两个自相残杀,谁死谁活她都不在乎!“他不是我的旧情人!你不要胡乱安罪名给我。”林霜不客气地冷冷回说,“还有......若是你想找出气筒,也最好不要找我。因为我不保证会不会让你更生气!” 听罢,季洛寒似笑非笑地轻扯嘴角:“看你方才一副想跟着他走的样子,我都有点想成全你们了。” 呼,终于来了。吵架的话题终于来了!林霜无奈地撇了撇嘴:“季先生!有哪个犯人是不想离开的么?你明知道我最重要的死穴被你抓着,我逃什么逃?!就算逃了,我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季洛寒笑着松了手,绕过她走到吧台前坐下,直接命令说,“盛一碗尝尝,刚好口渴。” 林霜蹙眉,这人的喜怒还是一如从前地千变万化! 她只好照办,放下医药包,接下来又去捣鼓那莲子百合汤。 季洛寒吃了几口,却都并没有评价。林霜在旁边看着,请求他一句话也不要再说了,她也真是累了。没过多久,她就在心里叹气。那幅画的事情......她总不能不问吧?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得不又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方回母亲的那幅遗作......在哪里?” 这时候,季洛寒已吃下最后一口,将碗放下之后,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她:“同意还给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你不是说送给我的么?不是还让方回问我要么?”林霜觉得这人真是好奇怪,“理所当然,应该由我来处置吧?” “你不是不稀罕当这个季太太么?这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季洛寒有些无赖地站起身来。 “哈。”林霜不可思议地笑,“我是不稀罕,可你非要让我当啊。既然我现在是季太太,那送给我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东西!” 下一秒,季洛寒就不怀好意地笑:“等你证明自己确实是季太太以后,再来跟我要。属于你的东西!”说完,即抬头挺胸地离去。 什么叫证明她确实是季太太?!她现在不就是忍气吞声地在当这个季太太?! 林霜气得直掩面低吼。她现在为了弟妹在这儿甘心‘坐牢’不够,还得讨好他,他就是这个意思?! 林霜正在生气,丁丁就打电话过来。 她一接起手机,丁丁就在那头问:“怎么回事?华祥那边突然给我们延了工期,那该死的老赵也来找我‘投案自首’了,他克扣的钱也带回来了。” “你说什么?”林霜心想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一天之内就有了新的转机? “亲爱的。不会又是季洛寒吧?”丁丁第一个联想的就是这个,“可是,他应该是落井下石的那一个才对啊,这可一点也不正常。” “可能......只是巧合吧。” “巧合?你骗自己哪?” 是啊,她就是骗自己!这个时候,季洛寒却这样帮了她们。 “不用想了。他只是不想我再有任何借口出去。” “我也不相信他会有这好心!怎么样啊,还撑得住吗?” “先这样吧,也没有别的办法。” 手机那头,丁丁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叮嘱说:“你们现在同处一室,凡事别太由着性子来了。好女不吃眼前亏,听见没有?” 她已是一无所有了,留着点性子还不行么? “听见没有?既然咱们不想鱼死网破,就别事事硬碰硬了。我们必须以柔克刚,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林霜兴致不高地回答,又寒暄了两句,就把手机挂了。 ...... “MD。”林霜郁闷到不行地爆了句粗,念叨着“这人究竟把画放哪儿去了?”然后就苦恼地走了出去。 她既然答应了方回。就必须把画送还给他。 无论如何,一切罪孽的源头都是她!若不是她闯进了他们这个世界,扰乱了一切,也许现在并不会是这般。而方雅的受伤,她也并非全无罪过。 她虽然不希望自己变成个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摊的人,但她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不就是讨好么?她可以在工地上搬沙当汉子,又有什么做不来的? 晚上。 林霜在这样的意念驱使下,主动对季洛寒说:“想不想按摩?我帮你按按。” 这个时候,季洛寒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突然见她如些殷勤,反倒有些愣了愣。 “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她极力掩饰着尴尬,表情友好,“听说,按摩一下,会睡得比较好。” “好。”季洛寒这才答应,往床上一趴,就闭目准备享受。 林霜的手重新触到他的身体。熟悉的手感令她不禁失了会儿神。已是很久时间了,她没有再替别人这样按过身体。有时候疲劳的时候,她也只是会同丁丁去按摩店放松一下。 季洛寒抱着个枕头,主动说:“肩膀。” 林霜听见他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卖力地照办。而季洛寒倒也不吝啬地露出舒服表情,看似是十分享受。 就这样按了半个小时之后,林霜已经是有点手软疲累了。可见床上的人儿还在享受中,她只好说让他翻过身来。她可以帮他按按胳膊什么的,趁机也休息一会儿。 按到腿的时候,林霜终于再见到他膝盖上的疤痕,禁不住盯着看了许久,手上的动作也嘎然而止。 “里面有人工关节。”季洛寒闭着眼睛,声音似是从喉咙里直接发声。 下一秒,林霜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那蜈蚣般的疤痕,眼神中流露出沉重:“现在还会疼么?” “你是问我的膝盖,还是问我的心?” 听到这话,林霜的心像猛被人放肆捏了一把,疼得无法形容。她没有回应,渐渐恢复了手上的动作。 “可以了。” 听见季洛寒这突然降温的声音,林霜知道他又生气了,赶忙说:“我再帮你按一会儿吧。” 可季洛寒直接伸手推开了她的手,翻了身背对着她。 “季洛寒。”她顿了顿,虽是犹豫,可还是轻声表明,“有一句话。其实我一直想说,却总是没有机会。虽然......现在说有点多余,也有点假惺惺的嫌疑。但......我说了,你就当没有听见就好。能看见你恢复健康,我真的为你高兴。” 说完,她就回到地铺去,不再出声。而床上的身影,也并没有任何反应。 台灯下,季洛寒许才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面本是黯淡无光,却突然浮现出些许不愿让人察觉的柔软。 翌日早晨。 林霜还未起床,小桃就受命把一件打包好的尺寸不小的物件拿到了她面前。 林霜坐在地铺上,睡眼惺松地看着她:“小桃,这什么东西?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再给我么?” “少奶奶,我也不想扰你清梦啊。可少爷说了,必须这个点叫你。”小桃一脸无辜,“少爷还说了,以后都不能太晚喊你。” “这人有病吧?”林霜揉着零乱的头发,才不顾自己的形象,“既然我都成无业游民了,睡了懒觉的权力都没有么?”说着,她又要仰头往地铺上倒。 “少奶奶。”小桃见状,赶忙跳过去拉住她胳膊,“少爷也是为了你好,让你一定要吃早餐。” 林霜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叹气:“他才不是想让我早餐,他根本就是不甘心我睡大觉!” 小桃听了,捂嘴噗笑,忍不住说:“不管怎么样,总之你得吃早餐。” “别提早餐这两个字了。说吧,你拿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少爷说是你的东西,好像是幅什么画。” “画?”林霜抓了抓脑袋,突然惊醒过来,赶紧蹿过去把包装纸撕开来。果然是一幅画,而且她对此有些印象,好像就是方回想要回的那幅画。 见此,林霜的表情由闷转喜,开心得有些茫然无措。 “少奶奶,这是少爷送给你的?”小桃凑过来问。 “嗯。”林霜的喜悦溢于言表,已经在盘算用什么方式还给方回比较妥当了。 小桃见她这样,摸了摸下巴,笑着又说:“我说少奶奶啊。你要礼物什么的,好歹要点实际的啊。这也太文艺了吧?不实用,一点也不实用。” “你不懂。”林霜瞅了她一眼,突然觉得这话里哪儿不对,“什么叫我要礼物?” “少爷说的啊。这是奖励你昨晚......”说到这儿,小桃浮想联翩地笑了笑,“奖励你昨晚的良好表现,给予的礼物。” 什么叫昨晚良好表现?不就是给他按了个摩么?“桃管家。”林霜干笑着解释,“你可千万不要想歪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小桃的表情明显就还是在联想,“看见你们和好如初,我就放心了。” “我们哪有和好什么的?”林霜撇嘴,“不过就是讨好了一下他而已。” “没错!就是要讨好!我们少爷啊,吃软不吃硬!少奶奶你只要保持这样的势头,何止是一幅画,就算是月亮,少爷都会弄下来给你!”小桃一脸自豪。 呵,林霜哭笑不得。小桃就算是成了桃管家,依然还是少爷粉。 用过早餐,前思后想之后,林霜就给方回发了短信,请他过来拿画。她不能亲自送去,因为季洛寒肯定会生气;她也不能约在外面,因为季洛寒肯定会误会。虽然约来家中,季洛寒也不见得会满意。但最起码,家里有人为她作证。 呼,她为了不让季洛寒生气,也是够用心的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方回就来了。 林霜把画交还给他,也收下了他带过来的支票。 支票上的数额,比之前慈善晚会上的金额要多了一些。 “这......” “我母亲的这幅画。现在是这个市场价值。”方回轻声解释,命人先把画给抱了出去。 听他这么说,林霜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方回又说:“这是我母亲去世前的最后一幅作品,对于我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将它交还给我。” “别这么说。”林霜摇摇头,“既然这么珍贵,还给你也是应该。” “我知道,季洛寒并不想把它还给我。”方回心里面清楚,“当时他非要拍下这幅画,目的也是为了气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他还是让了这个步。” 闻言,林霜笑了笑:“也许,我们其实都不够了解他。” 方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说了句“我该告辞了”却迟迟没有迈步转身。 “我还可以叫你林霜么?”他的声音里带着沉重。 “当然可以。”林霜不自然地笑笑,“你要是叫我季太太,我反倒觉得你是在生气。” “对不起。”方回还是开了这个口,“我为我之前的无礼向你道歉。” “......” “其实,我不该责怪你。”方回又变回了温文尔雅,宽宏大量的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更加没资格评判你的选择和过去。只是我一时不能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变得这么......” “狗血。”林霜帮他找到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形容词。 方回浅笑:“可能我心里对季洛寒的那种复杂感情影响了我,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竟然是和他有关系的。” 林霜苦笑,没有说什么。 “林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 “若是抛开一切,抛开这所有复杂混乱的因素。我们只不过是一对偶然认识的男女,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一样么?” 117.裂痕 会不一样么? 莫名地,林霜心里有点疲倦这种问题,因为实在是太过虚幻。世间根本就没有假如、如果、假设这种存在,问多了想多了也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林霜面色平静道:“事实已是如此,又何必问那种假设的问题。” 果然,方回如她想像的一般眸光暗淡些许,不过他向来性情温和,情商较高,既是看出了林霜对这个问题的逃避,他也没再继续纠缠,而是笑了笑,换了个问题:“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说实话,林霜虽不会正面回答方回之前那种假设性的问题,但她还是有点暗庆方回没有执着追问,不然她真有点难以坚持那么冷静。 “今后的打算?”林霜看了看宽敞气派的大厅,半是自嘲半是玩笑地道:“方先生不觉得此时问这个问题有点严肃么?一般只有在朋友分别或是好长时间不能见面的人之间才会问这些吧?大多数平常人不都是活好当下即可么?” 林霜带刺的回答倒叫方回有了几分心疼,他从方雅那儿得知林霜与季洛寒之前的婚姻只是场利益关系而已,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夫妻,更别提有何真情,她这会怕是也有不少难处吧。 方回不介意地笑了笑。道:“活好当下自是重要,但对未来有所打算也很重要。”说到这儿方回顿了一下,继而表情认真道:“林霜,生活许多时候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许多事情只要你愿意,它还是可以改变的。” 林霜也知道方回是在关心自己,不过此时这种关心于自己于他都是不合适的,她换上之前平静的语气:“我现在是季太太,也只能是季太太。” 林霜语气平静,白皙的脸上分明有着疏离,神情中还带着坚决,方回看得她片刻,到底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再见”,迈开步伐离开了季宅。 见着方回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林霜心里蓦地有点失落,她说不上这是为什么,可能是愧于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又或是感激他一直以来的信任,亦许是……遗憾? “少奶奶。这个男人是谁呀?” 林霜尚未辩清自己内心的情绪,小桃却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林霜缓了神,笑笑,简洁道:“一个普通朋友。” 嗯,普通朋友,这个定义最安全。 “普通朋友?”小桃却是了然道:“少奶奶,你可别拿小桃当未成年人唬,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林霜忍不住白了小桃一眼,戏谑道:“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连人家什么眼神你都能看出来,当自己是神探呢?” 小桃被林霜的玩笑弄得有点儿脸红,颇不服气地道:“我又不是智障,他对你的感情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小桃不经意的话让林霜心里那种莫名的失落感又涌了出来,她没再跟小桃玩笑,而是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是个好人。” 林霜话底的无奈之意小桃听了出来,她体贴牵林霜坐进沙发,去倒了杯蜂蜜水给她润喉,看着林霜端起杯子,便一半紧张一半关怀地道:“少奶奶,你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动心,而置少爷于不顾吧?” 林霜被小桃慎重的样子弄得有了几分笑意,她故意逗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少奶奶,你可不能这样!”小桃急得叫了起来,“虽然刚刚那个男人看上去挺不错挺优秀的样子,可你是少爷的啊!小桃不明白这些年你和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小桃知道知道少爷一直是深爱着少奶奶的,其它男人再好少奶奶也不能动心啊!” 到底是少爷粉,处处维护着少爷利益。 林霜感激小桃的心思,可小桃对其中内情到底所知甚少,她亦不想全数告知。 林霜将水杯放于茶几,仰入沙发中,像是宽慰也像是自语:“有句话叫‘人最幸福的事是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如果我十年前能遇到这种家世好长相好,如同白马王子一般的人物,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可现在……” 小桃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林霜继续,忍不住问:“现在怎么了?” 林霜咧嘴笑了笑,“现在我已是沾满尘世气息的欧巴桑,早已过了期盼白马王子的年纪跟心境,所以就让白马王子去选择合适他的好姑娘吧。” 小桃总觉得林霜这话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有哪不对,消化片刻,她恍然道:“对啊!少奶奶现在已经是王后,跟少爷这种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哪还会对别的男人动心呢,小桃真是想太多了!” 林霜看着小桃那张可爱的脸,既没反驳也没承认,苦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下午时分,林霜依在阳台无精打采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她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憋闷,可她却没有丝毫抵抗的本领,被季洛寒拿住了七寸,她还能怎样。 她不明白季洛寒到底想将报复进行到何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让自己变成哪种模样才肯罢休,不管如何,她想过以前的安静日子怕是再不能了。 “少奶奶。”正烦闷着,小桃清脆的声音适时响起。 林霜仍是没什么精神的转身,问小桃:“找我有事?” 小桃走来林霜身边,笑道:“没事啊,见少奶奶一个人在这儿叹气,过来陪陪少奶奶呗。” 要说季洛寒还没丧失人性,虽把自己关在这里,但至少还有小桃这样的朋友可以陪伴一二,可以说说话,不然自己指不定就疯了吧。 林霜笑笑,真诚道:“谢谢。” “唉呀,跟我说什么谢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小桃说完突然带点小心的语气问:“少奶奶,你还记得青姨么?” 林霜没好气地斜了小桃一眼,“小桃,才几年不见,你以为我得了失忆症咩,连青姨都能忘记?” 小桃嘿嘿笑了几声,“其实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去看看青姨。” 旧事一旦被揭开,各种被封存的旧人也渐渐重回于眼前了,林霜没说见或不见,只是问:“青姨现在过得怎样?” 小桃的声音难得的低落下来。“过得不怎样,她病了,在住院。” 对于这个答案林霜倒是颇为意外,想想那个面冷心慈的女人,林霜心里多了几分不忍,反正也是闲着,她便决定和小桃一起去探望一下青姨。 医院外,林霜选了束鲜花,买了点时令水果,跟小桃进了病房。 病房不算宽敞。里面有三个病床,其中两个是空的,最里边一张床上则躺着一个身体削瘦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青姨?”林霜轻声唤她,心里面生出一份疼来。岁月不饶人,而她到了这个年纪,也开始感伤这样的岁月无情。 听见声音,青姨不怎么确定地睁开了眼睛,看上几秒之后,更是满面惊色。 “少奶奶?”她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上拿出老花镜来戴上,直到确认了并不自己眼花之后,这才露出笑容,“怎么会是你......” “好久不见。”林霜走过去,笑容平和,脸上的表情是恍若隔世般感慨,“身体好些了么?” “青姨,我也来了。”小桃笑呵呵地,先帮林霜把花捧过来放到青姨床头去。 青姨百感交集地看着林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示意她过去。 林霜掩住难过的表情。伸出手过去握住。彼此就这样看着对方,即使是不说话也感触颇深。 “青姨,少奶奶。”小桃在旁边看着乐了,“你们坐下来说话好不好?真打算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啊?” 听了小桃的话,青姨眼中含泪地笑了笑,说着“是是是。少奶奶,来,坐。”然后就示意林霜去床边的椅子上坐。 林霜同样回以一笑,坐下之后,小桃就说:“我去帮青姨打点热水,你们先聊着啊。”然后就拎着水壶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青姨一个病人,所以交谈起来也没有什么顾及。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难再见到少奶奶了。”青姨回想起过去,就感慨地叹了口气。 林霜笑笑:“我也是这样以为。能再见到青姨,我很高兴。” 听到这话,青姨不怎么精神的脸宠重新焕起了容光,微笑着,再次拉过她的手来握着,轻声说:“这都是缘份。不管是好缘。孽缘,能认识少奶奶,我这个老太婆都觉得三生有幸。” “......”林霜受宠若惊地赶紧摇头,不得不实话实说,“别这么说。其实......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下半生都不要......再见到和过去有关的人。也许这样很无情,但确实是我真实想法。” 听到这番话,青姨拍着她的笑:“少奶奶还是没变,连说点好听的话讨好一下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愿意。” “抱歉。” “没关系。”青姨说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关切,“听小桃说,你现在同少爷在一起。” 林霜点了点头,但实在不知该怎么把现状说得更仔细一点。 青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少爷说过,一定会找到你。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猜到,竟然会这么快。” 林霜记得,当初离开时,青姨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向季洛寒透露半点关于她的信息。 “这些年,少爷都还在生我的气。”说到这里,青姨忍不住感慨,“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但是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已经是无力阻止了。” “对不起,青姨。”林霜明白青姨的苦心,“难为你了。” 青姨并不生气地回以一笑:“说来,其实我也很自私。我瞒着关于你的事,一方面是不想你们两个再纠缠下去;而另一方面,见少爷为了找你,重新站起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我心里面其实是高兴的。如果这样成为了他的动力,那么我更加不会告诉他了。” “他还真是很恨我。”林霜苦涩地自嘲,“我活到现在,从未这么有重要性过。” “事已至此,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青姨说了句实际的话。 今后的日子......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么?她还能有什么打算? “你既然还是少爷的太太。有没有想过,放下过去,好好重新开始呢?”青姨明明白白地提出来。 重新开始?她从未想过这四个字。 “你和少爷之间的缘,延续到现在,其实也是天意。”青姨说得更加明确,“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不如都让它过去吧。好好珍惜现在的缘,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跟他怎么重新开始?”林霜脸上浮现出哀伤,“青姨你最清楚......我骗过他......这永远是我和他之间跨越不过去的裂痕。” 青姨听了,沉默了会儿说:“是,你们之间的缘份一开始是始于欺骗和利益。但是,你应该问问自己,抛开这些不说,内心真实的情感又是什么。” 真实的情感?林霜愣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我们这些旁观者也确实一点忙也帮不上,一切的造化都只能靠你们自己。” “青姨......” “少奶奶。这道裂痕是你们之间的裂痕,还是你心里的裂痕?” 林霜再次愣住。是,她是在乎这个。她自问,没有办法再对一个被自己骗过的男人好。她觉得,这是他们两人之间永远的芥蒂。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哪个人,能真的遗忘和原谅这样的芥蒂。 “青姨。”林霜声音很轻,却也很重,“如果现在这一切,是作为偿还,那么我认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再对他好了。可能就像你说的,这就是我心里的裂痕。” “没关系,没关系。”青姨睿智的目光温柔地安抚着她,“日子总要慢慢地过。不活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下面的风景是什么。你只要平心静气,顺其自然,答案自然是会有的。” 林霜承认,青姨这句话很有份量。是啊,不活到最后一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听我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和少爷啊,都是太过强硬的孩子。若不是互相磨掉了梭角,又怎么能靠得更近。” 闻言,林霜不置可否地笑笑:“也许,还不等磨掉梭角,就已经有一人被撞得粉碎呢?” 青姨也跟着笑笑:“别急。总要有一人柔软下来,这是定律。” “那个人肯定不是我。”林霜嘟哝着回说,满脸地不甘示弱。 见此,青姨低头浅笑,过了会儿问:“你心里还恨季家么?” 对于这个问题。林霜没有回答,可僵硬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的真心。谈不上恨,但也谈不上不恨。 “那个孩子着实可惜了。”青姨叹口气,“你若是真要恨,还是恨我吧。是我提醒得太晚了。” “青姨......”林霜眼睛里湿润了些,“这与你无关。” “若是我能警告你早一些。也许,你就不会失去那个孩子。”青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悔,“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其实你没生下那个孩子也好。就算生下来。你和孩子必须分开,更是一件痛苦的事。” 下一秒,林霜整个人都似丢了魂,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思绪又被拉回到过去...... ...... 花园里,林霜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奔跑着,洋溢在秋天的美景之中。 她无比开心地采摘着山坡上的雏菊,时不时朝坡头那边看过去。季洛寒难得同意跟她出来,脸上尽是微笑,还带着一丝宠溺。 “等着。我给你做个花环。”林霜大声地朝他喊。加快手中的动作,不愿晾下他一人太久。 再回到他面前时,林霜气喘吁吁地忙着手中动作,大功告成地把一个歪歪斜斜的花环戴在他头上。 季洛寒哭笑不得地用手摸了摸:“谁稀罕这个?” “我亲手做的,你就假装稀罕一下行不行?”林霜嘟起嘴来,弯腰凑过去抗议。 闻言,季洛寒嘴角弯了起来,伸手就把拉她进怀里,抱她在腿上。 林霜一惊:“干什么?被司机看到了不好。” 可季洛寒却没有放手的习惯,直截就说:“这里的风景一定不错。真是可惜。” 林霜笑笑,不客气地打击:“你若是答应我,去找那个眼科教授好好看看,让他给你定一个手术方案。那你早就可以重新看见这些风景了。” “季太太。”季洛寒扯着嘴角回以一笑。 “季先生。” “你就这么想让我看见?” “嗯。”林霜点头,表情坚定,“我还想你赶快从这轮椅上站起来。” “我好像说过,再提手术的事,我是会生气的。”这是季洛寒最不喜的话题,却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开了免死金牌,以至于这女人现在都有侍无恐了。 林霜抿了抿嘴唇,主动伸手勾上他脖子,难得柔声细语地说:“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季洛寒点着头讪笑:“也是。我若是重新看见了,肯定是得嫌弃某人的。” “切。”林霜才不稀罕地嗤之以鼻,“姐的美,不是其它人可比,好么?” “脸皮还真厚。”季洛寒听了直笑,“说得我,我突然还真想重新看见了。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定要看看,你到底是有多美。” 林霜翻了个白眼,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她动了动身子,正欲起身离开,季洛寒却没打算放开。 “季先生,你腿不疼么?我自问没那么瘦。” “你瘦不瘦,我自然最清楚不过。”季洛寒脸上的笑容调侃,“在这么好的景致里,真该把你拖进花丛里,然后好好地亲一下。” 听到这话,林霜脸上一红,连口齿都结巴起来:“别闹了。” “一般女人说别闹了。意思就是‘你怎么还不闹’!”季洛寒说着,表情已经带了几丝情、欲。 “真的不准闹啊。”林霜说着,就开始要挣脱,但季洛寒果真已经吻了上来。 她躲了几下也没有躲开,两人就在这般飘散着花香的夕阳美景里,相拥亲吻。 突然间,林霜就感觉到身体传来好一阵难受的滋味,猛然推开季洛寒,跳开,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季洛寒对此很是始料不及。表情里掩不住紧张:“你怎么了?” 林霜蹲下身来又呕了一阵,连连摇着手回说:“没事。可能是吸了点凉风,有寒气了。” “走吧,我们回去。” “嗯。” 林霜点头,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即同季洛寒一起坐上车,返回了季宅。 回到季宅,林霜就一直是反胃呕心,还发起了烧。 季洛寒一阵紧张地命青姨快让安医生过来,但青姨看在眼里。却似乎有了其它的想法。 青姨再进到主人房时,立即低着声音问躺在床上的林霜:“少奶奶,你哪里不舒服?” 林霜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回了句:“反胃。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青姨想了想,又问:“那你这个月的经期来了没有?” 此话一出,林霜整个人都颤了颤,逐渐定格的僵硬表情,就是答案。 下一秒,青姨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测试交给她:“去验一下吧。” 林霜点头照办,打起精神往卫生间里面去。几分钟后,她表情复杂地走出来,脸色越发苍白。 “如何?”青姨急切地迎上去,“怀了,还是没怀?” “怀了。”林霜哽咽地说出这两个字,眼眶却再也控制不住地泛红。 青姨先是一愣,然后伸开双臂抱住了她,脸上全是笑容:“好了好了,这下好了。” 好了?是啊,她的任务终于要胜利了。可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难受得要命。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躺着的,只知道青姨笑呵呵地就出了房间门,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了等在门外的季洛寒。 林霜隔着房门,模糊地听到了季洛寒那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说什么?” “少爷。少奶奶怀孕了,你就要做爸爸了。” 118.为了钱 青姨答完后,林霜不由自主地重新坐起身来,一直想等到季洛寒的回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期望季洛寒如何反应,很开心?很愤怒? 等了许久也没再听到他的声音,林霜却也没有很失望。心想,他可能如同自己一样,对于这个结果也没有想过吧。这段时间,每每他们耳鬓厮磨的时候,林霜总会觉得仿佛梦一般。 他明明说过,绝不会碰她,可还是贪婪着她的体温和味道。 也许,这对彼此都是个意外。 季洛寒没有料到的意外。林霜期盼着却也害怕着的意外。 就这样躺在床上左想右想,林霜到底抵不住困意,迷糊睡着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林霜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色已暗,房内灯光幽暗,她动了下身体想起床。 “醒了?”季洛寒的声音响起。 林霜起床的动作稍一滞,这才发现季洛寒坐在了床边。 灯光下。他俊逸的脸上似是有点凝重,很显然,他在这儿守了不少时间。 两人在此种情况下见面,林霜心情莫名复杂,压了压心头的情绪,她尽量保持平常语气道:“是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呢。” 季洛寒靠过来,手掌摸索着抚着她鬓间的头发,语气平和:“听你呼吸平稳,知道你睡得沉,就没将你叫醒。” 林霜笑了两声,打起精神打趣:“想不到季先生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季洛寒没有理会她的打趣,顿了顿,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你怀孕了。” 这个结果明明她已知情,可此时听到还是有种震惊的感觉。 林霜抚了下自己额前发丝,强忍紧张道:“是啊,青姨提醒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 季洛寒忽地将大掌抽离开去,林霜见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到底忍不住将手伸出去握住,两人手指相缠,置于她的怀中,好似生怕他就这样抽手离去。 季洛寒的动作怔了怔,深呼吸,半晌才诚恳道:“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 林霜的身体明显一僵,连同手上的温度都感觉冰冷。他脸上此时的冰冷绝然是如此清晰,带着不容分说的强硬。 她迅速将手抽回,脱口就问:“你再说一遍?” 季洛寒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姿,俊逸的脸上有着种说不出的沉重。“我不该让这个意外发生,是我的失误。” 林霜一时间哑口无言,心想自己究竟是该惊讶于他的低头,还是......该震惊于他的冷酷?! “这是你的孩子......” “我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为什么......你若是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个你的孩子......”林霜说着,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护住。 季洛寒脸上终有了些激动的痕迹,沉着声音继续道:“他是我的孩子,却也会是这个家族的孩子。我们这个家族是怎样你想必也清楚,孩子的到来会被推到哪个位置你也清楚。他不该还未出世就注定会被利用,他不该开始这种悲哀的人生。” “所以因为这些你就觉得不该要孩子?他可是个生命!”林霜的情绪明显激动了,她这刻才发现自己是不想听到这个答案的。 “你别激动,你也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又怎样,就可以无视一条生命?!” 见此,季洛寒再次握住林霜的手,“你先冷静下来,我不是无视生命,孩子也是我的,难道我不会心疼?” “你当然不会!”林霜甩开季洛寒的手。失控道:“我不管,总之我不能轻易失去这个孩子!” 季洛寒忍了忍,“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是来和你商量怎样才能将事情的伤害降到最底。我需要解决问题。” “是啊,这个孩子并不是孩子,而是你季洛寒的问题!季洛寒......为什么你的内心要这般阴暗?!难道在你心中,杀死这个孩子就能避免他的伤害?”林霜仍是激动,“承认吧,你仍然是为了自己!为了和老太太作对!所以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这下,季洛寒的火气也被点燃了几分,“是!你说得对,我就是阴暗自私。我绝不会再让我的孩子,变成什么家族的牺牲品!总之,我的主意已定,我有权让它生,也就有权让它死。” 林霜捂住耳,也立马就没得商量地杠上:“我现在只知道这是条生命,你无权轻视!而它现在在我的肚子里,你也无权说让它死就让它死。” “你......”季洛寒对此有些意外,见着如此不冷的她,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女人都有母性,而让她放弃自己的骨肉确是难以接受,他不好也不忍再去逼迫她。 这样想着,季洛寒支撑着往轮椅上一挪,尽量保持冷静地道:“我们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谈话,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想想孩子到底适不适合要,我先走了,明天再说。” 说罢季洛寒便出去了。 林霜听到门响,睁大了眼睛看着空荡房间,紧咬着唇边许久,到底还是大声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她都不在乎了。 她也不管季洛寒说这些,到底是不是再次意识到了她的动机和目的。 可她就是受不了,他竟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不要孩子的事情。 是,她怀上孩子是任务,可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她不确定,但这也是两人的结晶!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放弃就放弃!都没想过要考虑一下,争取一下么? 她又何尝不清楚,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地位对于这个家,对于老太太有多么重要!也许,这个孩子会成为另一个季洛寒,的确会成为像季洛寒说的那种,被家族捆绑利用。 可是......她怎能忍心亲手去杀死这个孩子? 她所想的,和所作好的心理准备,明明不是这样的。 有了孩子之后,她的任务完成了。她不必再同一个不爱的男人继续生活,而她生下孩子后也将离开季宅。回到小冬的身边,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切却是她不愿意接受的?! 可是怎么办呢,她就是不忍心不要自己的孩子,他也是一条生命,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决定不要呢! 人家夫妻的孩子都是爱情的结晶,可他们的孩子为何地位就是这般难尴呢,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季洛寒在门外听到林霜的哭声,面色阴沉。他没有再进去安慰。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听到她的哭声渐渐变低…… ……… 翌日。 林霜尚未起床便听到楼下传来车声,像是种直觉一般,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换上衣服想出去看下情况,才将衣服穿好,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小桃急切的声音:“少奶奶,李管家过来了,说是要请你去老太太那边!” 怎么老太太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林霜完全是措手不及。 不,李管家过来可能并不是因为知道她怀服的消息。她不能慌,不能。她还没有和季洛寒商量好,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老太太那里交差。 这个时候,她心里面更加清楚。 昨晚她强烈想要留下孩子也并非是想离开季洛寒,并非只为完成自己的任务,如今自己就这样走了,季洛寒会不会误认为是她的意愿? 不行,她得先跟季洛寒解释一下! 这个想法还没成型,“嘭”的一声,房门居然被打开了! 李管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身后还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而青姨跟小桃都被他们制住! “你……你想干嘛?”林霜下意识就想躲起来。 李管家面色十分严肃。不过还是十分客套地道:“少奶奶,我是按照老夫人的命令请你过去一趟。” 林霜摇头,“不,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去老宅!请李管家转告奶奶,我过几天再去行不行呢?” 李管家客套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容反抗,“少奶奶,身体不舒服就更该随我去了,那里老夫人请好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会将你的身体照顾好!” 不!李管家确实是为了她肚子里这个好消息来的。 不行!林霜禁不住在心里大喊,她知道自己这番一去将再无跟季洛寒见面的机会,她不能就这样走了! “李管家,拜托你,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晚点自己过去见奶奶,行不行?”林霜请求道。 下一秒,李管家就直接过来拖住林霜手臂,“少奶奶,对不起。这是老夫人的命令,我只能执行!”说罢拖住林霜便想往外走! “少奶奶!你们这是干什么?”小桃急了,“青姨,这怎么回事啊?” “李管家!这好歹是少爷的家,你这样不太好吧。”青姨也赶忙阻止。 “青姨,别让她把我带走。”林霜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紧紧地看向青姨。 李管家笑了笑:“阿青你怎么这时候还不清醒?!我为什么要把少奶奶接过去,难道你还不清楚么?这一切都是为了少爷好,为了季家好。” “就算是这样,也要等少爷回来再说。”青姨推开保镖,一点也不买账地就过来把林霜留住。 李管家哪里容得她插手,一个眼神示意,保镖就接手,把林霜扶住就往楼下带去。 青姨和小桃跟在后面追,眼看着林霜就要被带上车子,只能是干瞪眼干着急。 这个时候,季洛寒的车在院门口停下,直截将李管家的车挡住。 季洛寒......林霜眼睛里全是期盼的光芒,期盼着这个男人救下她,别让她被这样带走。 没过一会儿,季洛寒就坐上轮椅出现在他们面前,似是已知道了情况,脸色不怒自威。 “少爷。”李管恭敬地低头,“老夫人请少奶奶过去一趟。” 季洛寒听了,轻扯嘴角,不愿拐弯抹脚,凌厉的声音发出来:“谁敢动她!” 李管家自然是有所忌惮的,又说:“还请少爷见谅。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季洛寒冷着脸,不容挑战的神情很是震摄人心,“青姨。把少奶奶扶进去。” “是,少爷。”青姨听了赶紧从命。 可李管家还是把她拦了下来,分明就是胆大包天了:“抱歉,少爷。少奶奶必须要跟我走。”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进去。”季洛寒加大了音量。 “少奶奶!”见此,李管家突然看向林霜,“请你告诉少爷,你现在就必须跟我走。” 林霜愣住,心里面立即燃起一股恐惧。“你......要让我说什么?”她用眼神请求着,拜托着,不要这般揭穿她,不要。 “李管家。”青姨紧张地看了眼季洛寒。赶忙出言帮忙,“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我今天必须把少奶奶带回去。”李管家板着脸,真是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给,“就算是少爷,也只能恕我这个老佣人冒犯了。” “哼。”季洛寒冷笑,轮椅遥到这自称老佣人的跟前,“今天谁也别想带走她。你回去告诉老巫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告诉她,没门!” 李管家脸上闪过一丝畏惧,看了眼林霜,颇是不平地护主说:“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为了......” “帮我告诉老巫婆,有我这一个继承人给她送终就够了。”季洛寒不买账地打断她,表情极为不屑,“她若还是贪婪不改,那我不介意让她给我送终。” “少爷。”李管家瞪大了眼睛,失望至极。 过了会儿,李管家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林霜:“抱歉了,少爷。少奶奶我必须带走。少奶奶......你说呢?” 林霜明显看见了李管家眼睛里的威胁,百般无奈地开了口:“都别再吵了。我跟你走。” 闻言,季洛寒瞬间翻脸,强硬地说了三个字:“不准走!” “少爷,您还是不要再强行阻拦了。若是这些保镖没个轻重,错手伤了少爷就不好了。”李管家完全是豁出去了,“事已至此,以少爷的聪明,难道还想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么?今天我若是不把人带走,老夫人同样不会善罢甘休的。少爷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这又是何必?” 林霜整个人都僵住,第一反应就是朝季洛寒看去。虽然李管家一个明白字都没有说,但却和揭开真相无异。 而季洛寒神色清冷,只字未再说。 是,他怎么会想不清楚。也许很早以前,也许就是刚刚那么一刹那,他就是明白的了。 “我也已经说了,这个女人谁也别想带走!”可无论李管家有多么人多势重,季洛寒仍是执意如此,脸上的神情不在乎鱼死网破。 “少奶奶!”李管家不愿和季洛寒真有什么正面冲突,转而来逼迫林霜。 林霜表情痛苦而挣扎,不敢再看季洛寒一眼,轻声说了句“我跟你走”,然后就弯腰进了车里。 季洛寒闻此,身子焦急地就要往上凑。青姨见此,赶忙拉住季洛寒,在他耳边低声劝说,“少爷,别这样。少奶奶也有她的难处。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季洛寒咬牙切齿地呆在原地,然后就听着那车子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而眼前只剩下了模糊而静止的光影。 待车子已经开远。青姨把季洛寒推进屋里,遣走其它人之后,就蹲下身来在他椅前,轻语道:“少爷,青姨一直有事瞒着你。” “原来青姨是知道的。”季洛寒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青姨不是故意的。”青姨脸上尽是歉疚,“原本,我也只是想让少爷能有一个家庭,能有属于自己的亲人。后来见你和少奶奶生了感情,我更觉得这个决定没有错。” 听到感情二字,季洛寒轻扯嘴角。未置可否。 可这样的表情,在青姨看来,是危险和让人担忧的。“少爷。你若是生气,若是不痛快,就骂我吧。千万别闷在心里。” “你什么都不要说。”季洛寒开口即说,“我会听那个女人亲口说。”说完,表情阴冷地遥着轮椅离开。 ...... 季家庄园。 林霜被接来这里已经有两天的时间。 上午的时候,安医生过来帮她检查身体,说是一切正常。只是她的身子过于虚弱,一定要好好地休息。 见安医生仍是这个家的家庭医生,并没有受到什么责罚,林霜郁闷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安医生也给林霜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安俊的术后恢复非常不错。 如此这样就好,也不枉费她当时受的那番罪。 “少奶奶。”安医生叮嘱完她之后,也不忘继续开导她,“为了孩子,你也一定要放松心情。这个时期,孕妇是最为脆弱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只管吃好睡好,就好。” 吃好,睡好?林霜觉得这谈何容易。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季洛寒那冰冷而失望透顶的眼神。他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却足以令她心痛如绞。 她有曾想过,会亲口向他承认罪过,并乞求他的原谅。她一定要先于任何人,主动地向他坦承这一切。 可是现在,却事与愿违。 也许此时此刻,她已是季洛寒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女人了吧?! 她所做过的一切,说过的话语,都不过是卑鄙恶心的惺惺作态和欺骗罢了。 呼,她只要想到这些,就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 安医生看着她,想了想,主动说:“孕妇当然也少不了关心和爱护,能在丈夫身边,当然也是最好。恰当的时机下,我会向老太太提提。” 林霜怎会感受不到安医生的用心良苦,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 安医生笑笑:“少奶奶可是我的大恩人。这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也发自内心,希望少爷和少奶奶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 好的结果......林霜没有办法去想像...... 又过了几天。林霜正在房间里面无聊发呆的时候,李管家敲门进来,并告知她,季洛寒来了,而老太太也同意了让他们见面。 林霜知道总要面对这一天的,却不知原来这种滋味竟是这般难受。 当季洛寒身影缓缓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口时,她更是难受地一时呼吸不上来。 她就像是个罪人,即使鼓起勇气走到他的面前,也不敢直视他那张竟平静如常的脸庞。 直到李管家带上门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林霜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至今,经历过的最残忍的事情。 “这几天如何?”季洛寒先开了口,面色清冷,好似一点怒气都没有。 林霜怔了几秒,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也许,她更希望的是他劈头盖脸就质问和责骂。也许,这样,她心里还能好过些。 听她不说话,季洛寒轻声笑了笑:“老巫婆定是好生地把你供着,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我真是多此一问了。” “季......”林霜还没有唤出他的名字,他又紧接着说,“不过,老巫婆也实在过于心急了。你这肚子的种能不能生下来都还不一定,是男是女也不一定。她这么着急就把你从我身边撤走,连后路都给断了。” 刹那间,林霜的胸口上就像被利刃不偏不移地扎中,流血。这就是季洛寒,一个脏字都不带,就可以让你无地自容。 “我成为季太太,去到你身边。就只有一个目的,怀孕生子。”她不再怯懦,声音有些颤抖地坦白。 季洛寒的神情一沉,虽没有了意外,但还是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似的,表情僵硬。 “我并不是什么名门千金,也不是大家闺秀。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交易。” 对此,季洛寒也没什么意外的,问:“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林霜苦涩地扬起嘴角,不假思索:“为了钱。” 119.打个赌 简单的三个字,却也让季洛寒的脸色跟着冻住。他分明知道不外乎这个理由,却还是倍感可笑地扬起了嘴角。 只不过这样一个微表情,就足以令林霜心如刀割。 “既然是为了钱,那需要多少,你才会把这个孩子处理掉?”季洛寒冷不丁地再次开口。 林霜怔住,处理掉?!这三个字好无情。虽然她也并不想去解释,也不想去标榜她为了家人有多么伟大,多么牺牲。 好吧,既然她在他心目中的丑陋形象已定,那么她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是,我爱钱。”她冷冷地笑了笑,“但我也有原则。既然已经收了钱,就一定得遵守承诺,如期交货。” 季洛寒听到这般,笑了:“前几天见你护着肚子里的种,还以为你真是母性始然。原来,不过是急着完成交易。” 林霜眼底发红。就像被人从头到脚地淋了滚烫的熔浆,血肉都被烧得滋滋作响。“你怎样认为,都对我不重要了。”她硬是把眼泪忍了回去,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着,“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季洛寒再一次坚决发声,冰冷地如同寒冬...... ...... 林霜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脏像是被冰刀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从医院出来,林霜坐在车上,胳膊紧紧地环住自己,表情是说不出的不堪回首。 “少奶奶,你怎么了?不舒服?”小桃在旁边看着她面色苍白,长时间一言不发,禁不住问。 林霜回过神来,没什么精神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青姨是不是又跟你忆过去了?”小桃大胆地猜测着,见她并没有否认,伸手搂过她肩膀,安抚着,“别想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人哪,最重要的是向前看。” 林霜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笑了笑,回说:“我知道。” ...... 晚上八点。 季洛寒回来的时候,林霜正巧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缘上,看着她怀里的书还有那沉睡安祥的面孔,脸上的表情柔软而掩不住疲累。 林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睁开眼睛看见季洛寒的侧脸时,着实吓了一跳。 “别动。”季洛寒声音沉冷,一听就是不容反抗,“你一动就更重了。” 林霜身子一紧,的确是不敢动了,但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这话不对。“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腿,不用你嫌我重!”她微愠地开口。 季洛寒面不改色地正往楼上去,听到这话。扯起嘴角来笑了笑,威胁地再次说:“你要敢动,后果自负。” 林霜睁大眼睛,这到底算什么?!她现在连走路都不能自己说了算了? 进了主人房,季洛寒把她往床上一扔,一脸嫌弃的表情拍了拍手。 林霜满心的不悦,拧着眉头小声抗议说:“我自己会走。” “季太太,你准备一下。”而季洛寒不予理会,清声突然说。 “准备什么?” “明晚。陪我出席一个宴会。” “宴会?”林霜怪叫出来,脸上直接就写了三个字‘不乐意’。但为了不激怒面前这个男人,她只好婉转地说:“我不擅于应酬。去了怕只会给你帮倒忙。” 季洛寒微微抬起下巴来:“我有说过要你帮忙么?你只要安安静静做人肉背景就好。” 人肉背景?林霜蹙眉:“那......人肉背景可以有很多。也不是非我不可吧。” “就是非你不可。”季洛寒毫不犹豫地就说,“真金白银地养着你,总得要派上点用场。” 呵呵,林霜听了真想爷天大笑。她才不稀罕被这样圈养着,是他非要如此的,好么?! “明晚,我会让司机先来接你。”这样说完,季洛寒就往更衣室去。 林霜想要再拒绝,都没有了机会。 等到林霜把地铺在床边铺好。季洛寒已经洗漱完毕,而且还去了趟楼下。等他重新回到她面前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玻璃小圆缸,呈到了她的面前。 林霜盯着破璃缸的几只小乌龟看,这不是她养的那几只么?上次,她急忙忙地从季家出去,都忘了这几个小家伙。 她露出惊喜和庆幸的笑容,倾刻间又赶忙收住,不怎么自然地笑了笑,说:“它们还活着呢。” 季洛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玻璃缸往她腿上一放:“它们沾了我季洛寒的光,活也会活得比较久。” 林霜看着季洛寒回到床上的背影,苦笑着把玻璃缸往床头柜上一放。忽然想着应该交待一声,她主动说:“那幅画我还给方回了。” 季洛寒平躺下来,手心交叠着摆在腹部,论这睡资也是够优雅的了。“以后,没我允许,不准见他。”他轻启薄唇,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林霜自然是怔住。呼,果然是没什么好话。 见她没有任何回应,季洛寒冷冷地朝她看过来:“怎么?想到再也见不到了,很难受?” MD!她这顶嘴也不是,忍气吞声也不是,到底是想要她怎么样! “我没有。”她只有这样生硬地回过去,然后也躺下来,背对着他。 房间里就这样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又响起季洛寒的声音。“林霜。”他很久没有唤过她的名字,莫名很是温柔。 林霜听到他这不同于寻常的音调,全身激起一阵战栗,不由地结巴起来:“有......什么吩咐?” “我们也来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下一秒,季洛寒翻了个身,依着床的边缘,胳膊枕在脑袋下,目光迷离地看她。 林霜也是同样。终于转过身来看他。 “一个月之内,我会让你爱上我。”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摄人心魄。 林霜愣了愣,整个人都失了神。这话是如此耳熟,曾几何时,她也这样胆大妄为地这样说过。如果这是什么新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么她觉得有些太过幼稚了。 明明已经是这般情况,这样的赌约又有什么意义?! “如何。赌不赌?”季洛寒却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如果你这是在提醒我,我曾经做过的蠢事,那么......已经足够了。”她声音很轻地回应。 原以为这又会引起一场争吵,不想季洛寒却不怒反笑:“怎么?你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林霜实在觉得这人思维好奇怪,“而是这个赌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不是我。又怎知它对于我的意义。” 林霜见他眼神坚决,实在无心去细想他这到底用意为何,只好说:“反正你说了算,你说赌就赌。” “你若是输了,要接受惩罚。” 哈,林霜苦笑看着他,心想现在这种惩罚已经够了,她还怕其它的惩罚么?!“你若是输了呢?”她反问。 “你若是输了,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季洛寒此时的话,与她当年如出一辙。 这让林霜不得不更加坚信,这就是种几近变态的折磨手段。“好。”她不再多想地答应。若是可以让眼前这个男人发泄、释怀,也许也不是件坏事。 “我若是输了,就答应你一件事情。”闻此,季洛寒也干脆地应承。 听到这话。林霜眼中忽地燃起希望,试探性地问:“什么事情都可以?” “什么事情都可以。”季洛寒没有犹豫,“除了放你走。” 呼,这人果然还是理智的。林霜有些小失望地干咳了两声:“那我要你答应,让我能见一见我的家人。” “赌约已定。”季洛寒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翻了身重新背对着她,“这样就有乐趣多了。” 原来,他想要的是折磨人的乐趣......林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却禁不住开始质疑,他要怎样让一个形同陌路的女人爱上?! 为了赴宴,林霜特意让小桃为自己准备了一身简单的礼裙。 果然如季洛寒说的那样,她才准备好,司机就从公司过来接她。 “如何?”林霜出门前,还有些惴惴不安地再次问小桃,“不会丢季洛寒的脸吧?” “美呆了,美呆了。”小桃眼睛里面全是羡慕,“少爷见到你,肯定得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夸张!林霜笑笑。然后就上了车,去与季洛寒汇合。 到了举办宴会的酒店,季洛寒已经西装革履地在等她。见到她,季洛寒主动伸手牵过她的手,挽上自己胳膊,面色平和地道了句:“你今晚很美。” 兴是季洛寒此时的声音太过魅惑,林霜竟发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不丢你的脸就好。”她谦虚地回了这么一句,姿态放得很低。 季洛寒笑而不语,牵着她就往宴会厅走。 林霜分明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可还是有些拘谨地陪伴在季洛寒身边,遇人只知道微笑示意。 遇上季洛寒必须要独自应酬的时候,她也只好像个傻瓜似的站在角落里,与这里谈笑风声的气氛格格不入。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林霜竟然听见有几个女人在不远处议论...... “刚才那女的谁啊,看着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莫非是季洛寒的新欢?” “听闻,他不是有太太的么?” “听说他那太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之神秘得很。” “我若是也能站在季洛寒身边。死了也甘愿。刚才那女的,长得平平,一点亮点都没有,简直就是狗屎运嘛,” “你怎么不说,你要是季太太就好了。” “我看啊,他那太太估计丑得实在无法见人。所以,这不,带着新欢就招摇撞市的了。” ...... 听着那几个长舌女人笑成一团,林霜实在是忍不住愤愤不平。什么叫长得平平,一点亮点都没有?!什么叫丑得实在无法见人?!罢了,人家议论就让人家议论好了。反正,她也没有少块肉。 她正这样想着,主持台那边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各位尊贵的嘉宾,让我们掌声有请思源集团总裁季先生和他的太太,上台来我们砸今晚的彩蛋。” 季先生和他的太太? 林霜猛然怔住,周围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然后就见人群中。季洛寒面带微笑地朝她走了过来。 在一派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之下,季洛寒朝她伸出手来,用这种方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公布于众。林霜仍是在发着懵,除了不安,还是不安。 “霜。”季洛寒声音轻得似是有魔力,“把手给我。” 林霜心里面一紧,缓缓伸出手去,机械地随他上了台,携手砸了个不知什么的东西。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小激动,激动的背后却也充斥着巨大的不安。 好似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是季太太,而这个身份,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也并不是她想让别人知道的。 接下来的时间,不同面孔,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纷纷来主动来向她问候和示好,当然也有方才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 林霜分明看得出来她们的憎恨和不平,却只能在面对她们的奉迎笑脸时,也故作大方。 直到宴会结束了,林霜坐在车上,才觉得这生生是一种折磨。 她看着窗外,突然感觉到季洛寒握住了自己手。她不由地全身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躲,却感觉到他不容拒绝的力量和温度。 “......”林霜不明白地终是看向他。 昏暗的车厢里,季洛寒目光如矩,嘴角上的微笑莫名有些慎人:“累了?” 林霜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季洛寒分明是故意装傻。 “这个时候,全世界都该知道我是季太太了吧?”林霜只不过是想像了一下,就觉得不安到了极点。 “这是事实。”季洛寒理所当然地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我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情。” 林霜明明就是不高兴,却有些无言反驳。“我不是你的囚犯么?这样还有必要广而告之么?”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 季洛寒轻扯嘴角:“广而告之,有那么丢人?” “不是丢人,是......”林霜不知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心情,这会让认识她的人。怎么想她这个奇怪的女人?!这比那些隐婚族,更加奇葩。“我只是希望......”她着实不想因为这个与他争吵,所以把口气放缓了些,“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这句话,她做好了这人大发雷霆的准备。 过了没多久,季洛寒却完全出乎她意料地轻点了点头:“下次我会注意。” MD,她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季洛寒竟然跟她这样好生好气地说话?!这怎么可能?他应该是把她赶下车去,骂她不识好歹才对啊。 她还在愣神,突然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回家,于是问:“我们......还要去哪儿?” 季洛寒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了两个字:“约会。” “约会?”林霜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林霜穿着礼裙站在冰场上,满脸地诧异和不明所以。 而季洛寒也穿好了冰鞋,一边向她滑过来,一边伸手解下了自己的领结,身姿潇洒。 林霜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面孔,只觉得他又把自己带来这个地方,简直就是诡异到了极点。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林霜清楚记得,自己从未提过,这冰场是在什么地方。 季洛寒没有回答,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为她遮去这冰场的冷意。 面对他这么绅士的行径,林霜更是回不过神来。这难道不是什么恶作剧或现场审判么? “这样的冰场,并不难找。”季洛寒稳稳站在她面前,清声先解了她的疑问,“这根本难不到我。” 林霜许久没有滑过冰,重心有些不稳地晃了晃,幸好有季洛寒伸手将她扶住,才没有出丑。 见此,季洛寒调侃说:“怎么?技术生疏了?” “......”林霜身体里面不服输的因子又是蠢蠢欲动,看着他的脸,就硬绑绑地说,“我那么忙,哪有闲情逸致来滑这个?” 季洛寒好笑地盯着她:“没关系。以前是你牵着我。现在......由我来牵你。” 林霜心头上一揪,慌忙撇过头去,不敢直视他这可以融化人心的目光:“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不要跟我打哑谜。” “这不就是你那时同我约会的地方么?”季洛寒说着,放开她,优雅地滑出去,“现在,我只不过是还你一个完整的约会而已。” 完整的约会?林霜不懂。 “季太太,你到底在怕什么?”季洛寒一副挑衅的表情看着她,“就这么害怕自己会爱上我么?” 林霜听了不由地想笑,回想起来,自己曾几何时,也是这般厚脸皮过。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就是那个时候一心想要靠近他的自己。 若这是相互调换,若这是一种捉弄人的新方法。那么,她是不是更不该让自己有机会变成那时候的他?!到最后,还是沦了个被弃的下场。 不过才失了一会神,季洛寒就疾速在她面前停下,目不转移地看着她:“告诉我。那个时候。在就这个地方,你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真心。”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林霜心里面禁不住软了下来,终还是说:“有。我是真心想让你高兴。” “那么你猜猜,我现在又有几分真心?”季洛寒压低了声音,靠得更近,近到仿佛要瞬间将她吻上。 林霜暮地想要后退,重心往后倾了倾,在要摔倒的时候,被他伸手揽进怀里。 “回答我。”季洛寒的鼻息近得让人脸红。 林霜不由咽了咽口水,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而季洛寒并没有因此而作罢,又问:“那你又想不想知道,那个时候,我有没有动过心?” 动心?......季洛寒对她只有恨,不是么? “答案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林霜的声音禁不止有些不稳,“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更加没有人......可以知道未来。” “哼。”季洛寒笑了笑。眼神里分不清是轻蔑还是欣赏,“你这样都不上勾,让我怎么接?” 林霜突然间有些尴尬,她承认她不会聊天,也承认,她就是个十分扫兴的女人。 “好歹说点什么,让我可以往下接。”见突然就这样安静,季洛寒说。 林霜愣了愣,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小女孩儿,想让我上勾,估计得再花点功夫。” 季洛寒盯着她有些茫然的脸,噗地笑了出来,笑颜展开来,一点傲气都没有:“你......这是鼓励我?” 她哪有!林霜瞬间瞪大了眼睛,突然无言以对。 下一秒,季洛寒牵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滑了出去。 “季洛寒!”林霜一点准备都没有,颤颤悠悠地就跟了出去,“慢点!” 冰场上响起悦耳的摩擦声,还有林霜时高时低的怪叫声和抗议声。 直到后来,林霜因为过快,摔在了冰面上,仰面朝天的样子引得季洛寒终是放声大笑。 “季太太,你也太逊了。”季洛寒笑过之后,还不忘过来讪笑打击,“以前讨好的时候,可不见你逊成这样。” 什么叫逊成这样?姐以前在这冰场上也是身姿卓越的好么?!林霜摸着生疼的屁股,不甘示弱地爬起来,指着另一边就说:“过来公平比试。谁先到那边那个终点,就算谁赢。” 季洛寒抱着胳膊冲她骄傲一笑:“季太太的好胜心倒是一点也没变。” “少废话,比不比?” “比。”季洛寒说着就停到她旁边,冲她挑了挑眉,“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好。”林霜这下才真是来了兴致,“既然季先生这么喜欢赌,那我也只好奉陪。”她说着,想了想,“输的人,今晚睡地铺,如何?” 季洛寒笑了笑:“这买卖不划算,与我没什么好处。反正你输了,也还是睡地铺。” 120 火气这么大? 好处?林霜也挑了下柳眉,问:“那季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赌注?” 季洛寒扬起他漂亮的嘴唇,吐出三字:“一个吻。” “什么?”林霜以为自己听错而瞪大了眼睛,心里暗自吐槽:季先生你要不要这么幼稚,你都是三十以上的成年人了,居然会像个初入情事的毛头小子一般用一个吻做赌注! “怎么,不敢?”更幼稚的是,他还使上了激将法! 林霜没什么好气地白他一眼,“来吧!”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比赛状态,为了公平起见,两人还找来了工作人员当“裁判”! 随着裁判“一二三,开始!”的口令响起,两人姿态优美地冲终点方向划开脚步。 林霜虽然很久时间没有来过滑冰场,但毕竟技术还是在的,经过此前小小的热身,这会自是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她动作熟练地朝终点奔去;而季洛寒显然也是擅长此道的,只见他长腿一迈,修长的身形在冰场里跨出优美的弧线! 一时间,冰场响起了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还有“裁判”被他们身影惊艳到而自发的“加油”声! 起点到终点距离不算近,但也算不上远,原本不分胜负的两人却在临近终点的时候有了差距,那道挺俊修长的身影在脚微微一偏后,速度慢下了几分。 当然,林霜并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她全力以赴的赶往终点,并以半秒之差成功赢了季洛寒! “我赢了!”林霜一个漂亮的回身定住,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紧随自己而来的季洛寒。 季洛寒毫无愠色地耸耸肩,“恭喜季太太,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这项技能还是掌握得如此熟练。” 林霜仰起头,“那是当然!” 见得她如此,季洛寒的俊脸上有了些许戏谑,“季太太表面高兴。心底一定很失望吧?” 林霜颇有点莫名,“我赢了,我还有什么好失望的?” 季洛寒轻笑解释:“原本你可以吻我一下,而后趁机拉近与我的距离,结果现在却失去了那个机会,你真没有失望?” 这人,真是自大到了极点! 林霜一声轻嗤,“谢谢季先生关心,不过你大可不必替我感到遗憾,因为我不管表面还心里都十分开心!” 林霜说着也没再管季洛寒是何表情,径自迈开步伐往冰场休息间方向滑去。 季洛寒留在原地,顾自笑了笑。倒也没生气,跟上了林霜步伐去往休息间。 休息间,两人换下鞋子,林霜穿的高跟鞋,速度较之季洛寒快,等她起身时才发现季洛寒的脚尖有些红肿,她莫名地看着他的脚,问道:“怎么回事?” 季洛寒不以为然地抬起头,“鞋子不合脚这么浅显的原因你看不出来?” 呃,林霜别开了头,她就说原本领先自己少许的季洛寒怎么会输,原来鞋子不合脚。这么说,她还得感激这双鞋子? ……… 一路无话。 两人到达季宅后,林霜先季洛寒一步回到厅里,小桃很快迎了出来,问她有何需要,林霜本来说没什么事,却突然想起了季洛寒那有些红肿的脚,忍了忍,还是让小桃替他准备一些热水一些消肿的药膏,自己上了楼。 浴室里,林霜脱下晚礼服,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了舒服的睡衣,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她边对着镜子擦脸,边暗自腹诽:那些名媛太太们天天穿那些到底怎么忍受的,穿宽松舒适的衣物不是更好么? 正腹诽着,林霜擦脸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发现镜中的自己好像有了些许变化,应该是刚刚泡过澡的原因,她脸色透着红润,不仅如此,好似连眼神都有了光彩! 这是这几年都不曾有过的事情,离开季洛寒的这些年她一直努力工作,努力在社会挣扎,就是想让自己开心,想让家人开心,想让自己不为任何事情后悔,她想向所有人证明她过得很好! 可她好像并没有做到,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努力,时运好像一直都不行,她的精神状态也一直处于紧崩当中,可现在,她竟发现自己的精神很饱满? 而且这是在遇到季洛寒后改变的,这一切说明什么? 林霜心底莫名地颤抖了一下,她突然对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好似又很熟悉,因为她曾经就是这样…… 可她同时也厌恶这样的自己,她被迫困于此处,不是应该很痛恨,很难过,生不如死的么,为何神色反而比以前好呢? “呯呯呯!”正发着呆,浴室外的敲门声响起,与之一起的是季洛寒关切的声音:“林霜,你在里面么,你怎样了?” 自己发呆的时间好像是有点久,林霜快速缓了神,匆匆擦好脸,将瓶盖盖起,打开浴室门,身穿浴袍的季洛寒果然站在了门口。 他身形高大,俊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知真假的关心,见到林霜,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半是调侃半是希冀地问:“季太太怎么这么久?难道是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林霜按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自如道:“女人嘛,总会在保养上花点功夫,你对女人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想让我爱上你?” 季洛寒闻言竟笑了起来,“看来季太太对我的话很上心呢,怎么,天天这般记着,你不是这么快已经爱上我了吧?” 林霜被他的话弄得心头又是一颤,她轻咳两声,故做镇定地道:“季先生,你是比不过我的,无论你说的期限是多久,结果都会是跟今天一样,输!一个月嘛,很容易过去的,你就等着实现自己的承诺吧!” “哦,对了,先实现今天的承诺,我去睡了哦,不过放心,我会替你将地铺铺好的!” 林霜补充完便无视季洛寒出了浴室,空气中只余下她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 季洛寒冲着她纤致的背影勾了勾唇,并未进浴室,而是双手抱臂看着林霜将被子铺到地上,大概是怕他硌着吧,自己还左右试了试厚度跟柔软度。 当然,专注自己事情的林霜并未发现身后的季洛寒。她整理好地铺,捶了下自己的腰,爬到床上准备好好睡觉,才一躺下,只觉身边的床垫一沉,带着雄性气息的某人竟也在自己身边! 林霜抬起头,杏眼圆瞪:“季先生,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得老年痴呆吧,你的床在下边,请你下去!” 季洛寒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不能睡床?” 见着他故意装傻的模样,林霜也没急着拆穿,很有耐心地道:“因为冰场的时候我们有过赌约。谁输了谁睡地铺!” 季洛寒哦了一声,仍有点不解地道:“我怎么记得赌约是一个吻,我输了,我们没有吻成,这事不是已经过了么?” MD!什么人嘛!简直就是无赖! 林霜咬咬牙,依旧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季先生,那是你赢了的赌注,但你输了,就得按我之前提的赌注来,睡地上,谢谢!” 季洛寒眯上眼睛,“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实在记不住,总之我只按自己下的赌约进行,我要睡床上!” “你!”林霜气结! 好嘛,非要这样是么,欺负人是么?那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林霜凝气,双脚一用力,将他强健的身体猛地往床下一踢! 季洛寒饶是一米八几的个子,也禁不住林霜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还真被她踢到了床下! 季洛寒爬起想发火,林霜却是双手叉腰,十分有理且自得地道:“季先生,你堂堂总裁。耍赖应该不是你该所为的吧,我这么做只是帮助你让你认知到什么是‘愿赌服输’而已!” 季洛寒被她生动的模样弄得怒气全无,俊脸上反而还多了几分玩味的笑容,他重新躺到床上,并朝林霜伸出双手,“季太太,既然你也这么喜欢床,那我们一起睡好了,而且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个免费的怀抱!” 林霜再次被季洛寒的厚脸皮镇住了,看他平时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想不到脸皮厚起来居然如此让人咬牙切齿!偏林霜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林霜气得胸脯起伏的样子,季洛寒脸上的笑意更盛,他仍伸着手,嘴里戏谑说道:“季太太,别这么害羞嘛,我知道你是渴望的,放心吧,我不会笑你的,快来!” 无耻!林霜暗骂一句,懒得跟季洛寒再辩,从床上下来,不情不愿地睡到地上。 心里虽各种不情不愿各种不服气,但好在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哪知道林霜才一闭上眼睛。腰上却多了一双大掌,她来不及惊叫,被那双有力的大掌直接抱到了床上! 真是不能忍! 林霜怒道:“季洛寒,你又想干嘛!” 季洛寒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我没想干嘛啊,你今天赢得了比赛应该睡床啊,你怎么能不睡呢?” “……”林霜忍住内伤,尽量不让自己失控,“季洛寒,现在不早了,你明天还得去公司,不玩了,都早点休息成么?” 季洛寒点头,体贴给林霜盖上被子,语气温柔地道:“好啊,听季太太的,我们早点休息!” 林霜忍无可忍,掀掉被子,坐起吼道:“季洛寒!你到底闹哪样!自己许下的赌注都敢理直气壮的耍赖,那么你之前提的一个月之约是不是也在跟我开玩笑!” 季洛寒依在床头,不气不恼道:“是玩笑怎样,不是玩笑又怎样?你有得选么?还是,你在害怕会爱上我?” “……”林霜再次无语。她发现季洛寒说得很对,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她都没得选,另种程度来说。这个赌约还是对自己的一种仁慈,因为她如果赢了可以见到小冬而妹妹,如果没有这个赌约,她要见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想到小冬跟妹妹,林霜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连同跟他争辩的心情都不再有,她没再理会季洛寒,听从他的意愿侧身睡在床上。 季洛寒看着她的脸色及神情变化,轻皱了皱眉,到底没再理会她,自己也在另一侧睡下。 一夜无梦。 早上,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林霜吵醒。她闭眼按下手机,可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大有种你不接我就不会罢休之意。 无奈,林霜只得睁开眼睛,这一看才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她如平常一般伸了伸懒腰,脑子里忽地想起自己睡到了床上,赶紧朝旁边看去,身边已无季洛寒的身影。 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林霜只得取过手机,一看,才发现是丁丁的号码。这家伙,一大早的,夺命催魂呢。 “喂……” “死女人,你干嘛去了,打你电话怎么不接,你怎样了,你在哪里!”林霜一个字都没有说完,丁丁的问题全都涌了过来。 林霜被丁丁的急切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不解道:“我在睡觉啊,这不是才被你的电话吵醒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睡觉!你居然告诉我你在睡觉!”丁丁又咋呼起来! 林霜更是莫名了,“到底怎么了,你有事说事,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害怕!” “我呸!”丁丁啐了一声,继而大声道:“死女人,你出名了!你上了娱乐报纸的头条,大大的头条啊!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季太太了!你不知道工作室的小姑娘都快羡慕死你了!说没看出来你平时无欲无求的样子,居然掩藏得这么深,是个豪门太太!” 什么?林霜惊呆了,上了报纸!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季太太了! 丁丁嚎了半天没听到林霜反应,便又不满问:“喂?死女人,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林霜掏了下耳朵,轻叹了口气,“你这么大声音听不到的都是聋子吧。” 丁丁被林霜的话弄得气结。“你!我警告你,可别仗着你是季太太我就不会揍你了啊!” 林霜还没说话,丁丁又道:“唉呀,死女人,别说工作室这群小姑娘了,我都很羡慕你啊,不如你就放下一切跟季洛寒好好在一起吧,他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表明你是季太太,也说明他是爱着你的啊,不然如果他只为报复的话哪用做这么多功夫呢?” 季洛寒爱她?林霜的心忽地跳了一下,不过瞬间便冷静下来,他哪会爱自己。他对自己只有恨而已,让全城人知道她是季太太也只是他报复的手段之一而已,丁丁会被表面迷惑,她可不行,如果她都被迷惑了,那她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林霜冷静道:“行了,人家不清楚情况你也不清楚么,你就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 丁丁虽很不服气林霜这样说她,可眼下林霜的情况确实也不如外界所传的那么风光,丁丁没再跟林霜纠结这个问题,问了她一些近况后挂了电话。 丁丁的电话挂了,空气中又恢复了宁静。 想想外面那些报道。林霜不由得有些头疼,季洛寒到底在闹哪样,这样肆意的宣扬,是想让她被抛弃的时候能更加悲惨么? 没空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林霜揉了下额头,准备去洗漱一下,结果才下床,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她以为是丁丁还有什么没八卦完的,正想数落两句,却在瞧见号码那刻愣住。是苗新。 自与他办了离婚后,他们没再见过,此番他会打电话来想必也是为了报道的事情吧,林霜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 “苗新,好久不见。”她大方招呼。 “好久不见。”苗新也有礼回,顿了一下,苗新像鼓起勇气般问:“你最近还好么?” 林霜自嘲笑了一笑,道:“你是想问我这个季太太当得好不好吧?或是觉得我现在当上了季太太想找我捞点好处?” “不不不……我没有……”苗新一下就紧张起来。 “噗,”林霜笑出了声,宽慰道:“跟你开玩笑呢,我挺好的。你不必挂心。” 苗新闻言松了口气,跟着林霜笑了起来,他道:“林霜,你还是这般……乐观坚强。” “嗯,你不说我霸道强势就好了。” “……”苗新又愣了一下,没接林霜的玩笑话,而是道:“林霜,我知道自己很没身份跟你说这些,不过我是真心希望你好,不管外界如何报道,不管人家说你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苗新说着停了一下,语气肯定地说:“总之你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林霜的鼻子莫名泛酸,许是爱得不深,她对苗新背叛自己一事还真没什么恨意,最始还会嫌恶,现在听他到这番发自真心的话,她已打心底拿他当朋友了。 “苗新,谢谢。”原本还打算说些其它,或是问下他的感情现状,可她发现自己能帮的地方实在过少,千言万语终只能什么成一句谢谢了。 结束通话,林霜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现在已近十点,若不是这些电话。她估计能睡到现在吧,自己还真是没心没肺啊,跟季洛寒同睡一床还能安枕如此。 洗漱完毕,心里被各种事堆积的林霜颇为郁闷地下楼。 许是饿了,嗅觉比较灵敏,林霜还未下楼便闻到了些许芬香的气味,不同于食物的气味,更像是植物花朵类的香气,难道小桃那妮子用了什么新品种的香水了? 这个想法才冒出,林霜便看到了大厅内摆得满满的鲜花!红的白的黄的绿的,朵朵束束娇艳欲滴,生生将气派的大厅弄得像个花园!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霜惊讶问。 见到林霜,小桃几乎是跳了过来,挽住林霜的胳膊,用十分开心欣喜的声音叫道:“少奶奶,这全是少爷送给你的!怎样,很喜欢吧,很感动吧,很惊喜吧!” “……”林霜怔了半秒,朝兴奋的小桃斜了一眼,“惊吓就有。” 小桃立即不满,“少奶奶,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少爷的一片心意啊,你不知道为了将这些花送进来,花店的工人都搬了好久呢!” 林霜有些无语,“你家少爷多大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再说这一屋子的花,他不会觉得太浮夸了么?” 小桃更为不满,“少奶奶,你不太懂情调了!这怎么是浮夸,这是浪漫,浪漫你懂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我家老公可从来没有送过花给我,更别提这么一大屋子花了!” 林霜翻了个白眼,“那现在我满足你的愿望,你喜欢的话就全拿去好了。” “少奶奶,你饶了小桃吧,小桃才不敢要呢!”小桃说着调侃起林霜,“少奶奶,我理解你的,你一定是被少爷的举动感动成这样,然后才假装毫不在意对不对?唉呀,少奶奶你就别这样啦,你若是开心就直接说出来,小桃不会笑话你的!” “……”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其主必有其仆”,听听小桃这自以为是的语气,还真是季洛寒的翻版。 林霜不想再跟小桃闹了,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气道:“桃管家,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花的事情,我现在很饿,能否赏口饭吃?” 小桃本来还想八卦几句,可林霜说得如此可怜,她自然只能先做好本职工作! “少奶奶,你这话可别被少爷听到了,不然小桃的工作都会扣没!”不过小桃临去厨房前还不忘打趣林霜,“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吃食。等会再来听你发表你的感言!” 这一大早的“惊喜”不断,林霜的心脏还真是有点负荷不住了! 林霜努力忽视那满室的鲜花,在沙发椅中坐下,还没坐稳呢,手机又响了! 又是谁? 林霜有摔手机的冲动了。 到底拿出来瞧了一眼,是季洛寒。 见着这个“罪魁祸首”,林霜的气不打一处来,从昨晚开始,他就在做各种可笑的事情,简直就是有种没完没了之势了! “季洛寒,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林霜接起电话直接吼道。 季洛寒不气不恼,还挺好心情地问:“季太太,这是怎么啦,谁惹你了,火气这么大?” 林霜哼了一声,“你少在这儿明知故问!弄这么多花是要开花店么?” 季洛寒仍是不恼,还轻笑了两声,“季太太,我一大早就去给你订了鲜花想讨得你欢心,怎么,不满意?” 121.丽茗会 林霜不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嘴角上明明掩不住笑意,却绷着声音回说:“我若是这么容易就被讨好的女人,估计早就几婚几离了吧。” 过于明目张胆的挑衅,令季洛寒不怒反笑,过了会儿,说:“莫急,有些事总要慢慢的来。” 噗,林霜也笑了。这种话绝不像是季洛寒的风格,可这般听来却觉得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加油了,季先生。”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这种话,反正是脱口而出。 “看来季太太很是期待呢。”季洛寒的声音里全是笑意,“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失望才是。” 林霜愣了愣,不再说话,直接就把手机给挂了。她自问,是否真如他所言,内心是有所期待的。也许......是的。但也许......这不过是她太久没有这般期待有人对自己好了。 只是她现在十分清楚,这种好太过虚幻。最起码,她没有办法相信,真有人可以忘却仇恨,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整个白天的时间,林霜都带着小桃和另几个姑娘,把客厅里的花聚集在一起,然后将花瓣摘下来统一收集。 “少奶奶。这么好看的花,你也不多留几天?”小桃自然是觉得可惜。 “开得再好的花,也会凋谢。”林霜回答得很是务实。“与其看着它们枯萎,不如趁现在把它们都利用起来。” “啧啧。”小桃还是可惜,“花嘛,本来就是用来欣赏的。就算是做成吃的,也不浪漫了嘛。” 浪漫?林霜拧着眉头笑笑,心想可能自己就是个天生没有浪漫因子的女人吧。 “少奶奶。”小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突然想起来又说,“不如还是留几束吧?晚上少爷回来的时候看见,肯定会不高兴的。” 切。林霜不屑一顾地埋头继续:“谁管他高不高兴。这不是送给我的么,当然由我来处置。”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还没有想明白,佣人突然来报:“少奶奶。有电话打进来找您。”手里面还捧着电话。 “找我?”林霜连这个家的号码是多少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可能有人打过来找她?她没有接过电话,而是看了一眼小桃。 小桃把电话接过去,走开交谈了片刻之后,返回来轻声对林霜说:“少奶奶。这个电话你要不要还是接一下?” “什么人?” “是丽茗会主席,友全集团董事长夫人余夫人打来的电话。” 丽苟会是什么鬼?友全集团董事长夫人又是什么鬼?一听这些名号,就觉得像是开什么机密会议似的,名号还不小。 林霜脑子里一团迷雾,见小桃表情请求,于是把电话拿过来,轻喂了一声。 说实话,这位余夫人的声音客气而颇有气质。虽然从未见过面,却周到客气得如同多年好友一般。林霜一直顺着她的话,客套地回应,几句话之后才得以把电话给挂了。 “少奶奶,怎么样?”小桃早就等不及地问。 林霜仍是一脸茫然,先是问:“这个丽茗会是什么组织?” “据我所知,这丽茗会是上流太太们的一个组织。”小桃开始解答,“平时经常会办办慈善啊,搞搞活动啊。总而言之,能进会的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太太小姐们。” “啊。”林霜点点头,“难怪她刚才一直在说。让我有时间过去坐坐。” 小桃笑了笑:“少奶奶。你可是思源总裁夫人好么?你这一浮出水面啊,这丽茗会自然是不能缺你这号人物的。恭喜少奶奶,你现在啊,可是今非昔比了。” 今非昔比?!是啊,她的确是今非昔比了。以前,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和丁丁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怕;她想给恶质客户脸色看就脸色看,她可以天天在工地上蓬头垢面当女汉子,她可以和小冬妹妹朝夕相伴...... 可是现在,她除了顶上一个虚幻不实的光环之外,同囚犯罪人并没有区别。 人人羡慕的富家太太......她却一点也不感冒。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般自嘲了一番,林霜说:“这种什么会,我就不去了。我又不擅于应酬。” “我的少奶奶,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小桃笑看着她,“站得越高啊,责任越大。” “听过。”林霜点头,“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桃一副头疼的表情:“少奶奶,你得发挥你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多为这个社会作贡献啊。” “作贡献有很多种方法。要是去作样子,那就不必了。”林霜笑笑,明显是对这个丽茗会完全不感冒。 夜深,林霜都已经睡下,季洛寒才返回来。 他一进家门,见连半朵花的影子都没有,还是愣了一下。 小桃接过他的外套,赶忙解释说:“少奶奶是花枯萎了太可惜了,所以就把它们都储存起来了,说是可以做成精油,还可以做菜。” 季洛寒听,轻扯嘴角:“她倒是务实。” 小桃生怕他生气,呵呵地笑了起来,化解尴尬:“少奶奶可会持家了呢。” 季洛寒笑笑,问:“少奶奶呢?” “应该已经睡了吧。少爷,您要不要用些宵夜再休息?” “不用。”季洛寒说着往楼上去,走进主人房时,果然见床边地铺上那侧躺着的身影。 见此,季洛寒的脚步也跟着变轻,走过去察看了一会儿,一边伸手解下领带和领扣,一边低声埋怨说:“丈夫人都还没回来,竟然还睡得着?” 说完,摇着头去了更衣室。 林霜缓缓睁开眼睛,同样低声嘀咕了句:“你又没说让我等你。” ...... 翌日早晨,季洛寒难得晚出门,正巧同林霜一起用早餐。 这段时间。季洛寒总是早出晚归,现在这般看着报纸与她同坐在餐桌边,的确是幅稀罕的画面。 林霜有时候都不禁想,这季洛寒怎么能忙得像国家主席似的?!真不是因为不想看见她,才故意早出晚归? “想说什么?”季洛寒用余光扫了扫她,冷不丁地问。 林霜喝进嘴里的牛奶差点噗出来,这人竟然还是像开了天眼般,总是如此出奇不意地问问题。“没什么。”她冷着脸回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后就见季洛寒扬起嘴角来笑:“晚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竟然还是睡不够?” 谁睡得像死猪一样?她都是闭着眼睛思考问题好么!有时候想得太多,就会有些失眠好么!她暗暗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地继续埋头吃早餐。 “我帮你安排了今天的活动,等一下打扮打扮让司机送你去。”季洛寒放下报纸,紧接着说。 活动?林霜蹙眉:“你帮我安排了什么?” “丽茗会的茶话会。”季洛寒答得简单,“余夫人昨天不是打电话给你了么?以后,这样的活动,你可以适当参加。不过......要提前征得我的同意。” “你怎么会......”林霜现在都有点怀疑,昨天那电话,是季洛寒安排的了。 季洛寒定睛看着她:“余夫人特意打电话给我,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噗。林霜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只不过,这个面子是季洛寒要给的,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擅于应酬交际。”林霜直截说。 “不会那就学。”季洛寒声音高冷,表情更是不可一世,抬起面前的咖啡来轻啜上一口,“不然你以为躺下来就可以当我季洛寒的太太了?” 哈,林霜明显不爽地朝他看过去。昨天还装大情圣,送了满屋子花的男人。现在竟然又变回那个讨人厌的傲慢男人了。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我可以不去么?” “不可以。” 好!她分明也是在为他考虑。“事先申明。我这人没什么教养,也没什么交际礼仪。若是失了礼,丢了季先生的面子,我可概不负责。” 听到这话,季洛寒似笑非笑地凑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轻启薄唇:“去丢人的是你。要怎么坏这个名声,你自己掂量着点。” 林霜哑口,心里面说不出的郁闷。 就如季洛寒说的,她稍稍打扮了一番,就去了丽茗会举办茶话会的会所。 而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圈子着实是个神奇的地方。 她分明一个人也不认识,可才踏进去,每个人都十分熟络地唤她“季太太”,而且均是笑脸迎人。就连主席夫人也亲自过来迎她,甚至还热络地向她引荐其它的太太小姐,态度十分和蔼可亲,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这“季太太”的名号几斤几两。林霜算是深刻地认识到了。光是看这些女人拼命示好,却又咬牙切齿的微妙表情,就知道有多少人讨厌见到自己。 “季太太,以后定要常来我们这里。”余夫人雍容地牵着她,到花园里的沙发上坐下,“我们丽茗会的发展,离不了季太太的支持。” 与余夫人的年龄相比,林霜自认该是晚辈。所以面对余夫人这样客气的礼遇,确实是有些受宠若惊。只不过。她天生不会面对这样的好意,只是微笑着回了句:“不好意思,这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 余夫人看着她,倒也不生气,反倒是咯咯地笑,过了会儿说:“季太太不喜欢这样子应酬,我可以理解。” “不好意思。”林霜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微笑。 “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会这样。”余夫人笑着看向她,“但有时候,改变自己就有可能能帮到别人,那又何妨不尝试着改变一下呢?” 林霜还是笑,明白这个道理,却深知自己做不到。 “我们这个丽茗会每年会帮助到很多很多的人。如果能得到季太太的大力参与,我相信也一定能帮到更多的人。我们得到了这么多,自然也应该多回馈这个社会一些。” 余夫人的眼神十分真挚,真挚得都让林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就只是个普通人,自然常想到的就是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各人自扫门前霜。 像慈善、奉献这样的境界,她暂时没有这样的修为。 “季太太。”下一秒,余夫人更是殷切地握过她手,“丽茗会需要你的支持。” 林霜难以推辞,只好点了点。 “谢谢。”余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那季太太先在这里稍坐,我失陪一会儿。” “好。” 余夫人走后,林霜就百般无聊地在这花园里面独坐。 说来也奇怪,她本就不是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但有时候。是非偏偏喜欢找上她。 当王婷婷顶着那着阴阳怪气的脸坐到她面前时,她真是觉得十分搞笑。怎么走哪儿,都有这个女人来扰她的清静?! “很威风嘛。”王婷婷满眼的嫉妒,连语气都酸到能闻出味儿来,“季太太!” 林霜笑笑,不客气地先发制人:“真是不出所料,这个什么会也不过如此啊。什么富商太太千金小姐公益组织,原来也有小三小四的混水摸鱼。” “你......” “怎么?转正了?”林霜对着这个女人简直就无法忍。 王婷婷咬牙切齿地没有声音,明显是还不够理直气壮。 “友情提醒。”林霜咧起嘴来朝她假笑。“这里全是正室原配,你还是收敛点得好。要是激起怨气,群起而攻之就不好了。” “哼。”王婷婷不屑地轻撩长发,“你最好得意的久一点,不然突然摔下来,是很疼的。” “谢谢提醒。”林霜笑笑,“你顾好自己再说。” 王婷婷再无话可说,送她一个走着瞧的目光,咬牙切齿地离开。 林霜环起手来叹气。心里面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老天,她竟然觉得这‘季太太’的名号还真是好用。 她在花园里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就想去到里面,找余夫人告个辞。 屋子里面,女人们三五成群,相谈甚欢。 林霜找了一圈,也不见余夫人的踪影。 “季太太。”这时候,她身后响起一个清甜的声音。 她找过身一看,脸倒是有点熟,可能方才有引见过,但却一时想不起该如何称呼。 “你别一个人呆着啊,也来同我们聊聊天,说说话。”年轻女人有一种很是奸猾狐媚的脸,是林霜直觉就不想靠近的类型。 “好。”林霜时刻谨记着季洛寒的话,不想丢他的脸,于是乎拿出最大限度的礼貌和耐心。就像余夫人方才说的,她正尝试着改变自己。静下心来尝试着去融入到新的群体之中。 年轻女人挽着林霜去到了窗边的沙发,那还坐着几个漂亮的女人,年纪都属于与她相仿。坐下来之后,林霜就听着她们聊天。 而聊天的内容无外乎是美容、宠物、衣服包包......当然还有婆婆和老公。说起婆媳关系,似首无论贫富,都有一样的心结。 听着她们聊怎么和婆婆斗智斗勇,林霜就庆幸,她还真没有婆媳问题。 “季太太,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嫌我们的话题太无聊了?” 林霜愣了愣,生硬地笑笑:“没有。我......比较慢热,慢热。” 女人们笑了,方才那年轻女人笑过之后用羡慕无比的口气说:“季太太真是太幸福了,嫁了这么好的老公。” 林霜只是笑笑,表现得实在是高冷不合群。 “哎呀,你就别羡慕了。”其中一个女人紧接着说,“人家季太太说不定还不稀罕呢。光你在这儿巴拉巴拉地羡慕个没完没了的。” 呼,这话说得好奇怪!林霜虽是不懂应酬,但却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什么好羡慕的。”她这样回,已经是很讲礼貌了。 “不会吧?季太太都还有难念的经?”那女人明显不想下这个台阶,语气里更是带着刺,“季太太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吧?我们羡慕得都快吐血了,你却不以为然?” “你干什么?人家季太太又没招你。”有人想要圆场,“季太太。我们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是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出席出席活动。所以有时候真也是无聊。不像你。看报纸说,你还是大设计师呢。” 林霜礼貌地笑笑:“哪里。我不是什么大设计师,不过就是有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听听。女强人啊。”那女人还是不罢休,阴阳怪气地就又开了口,“难怪听我们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连话都不说,原来是觉得无聊啊。” 这女人也真是够了。林霜不知不觉地环起手来,满脸的冷笑。“抱歉,我就失陪了。你们继续。”林霜忍了忍,笑着起身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地。 “揣什么揣。”那女人发出一声轻笑,“不就是一个三流设计师,运气好勾搭上了富家少爷么?!哼,还在这儿摆什么谱,装什么清高。” 三流设计师?!林霜撇撇嘴,转回身来,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忍。 那女人见林霜目光凌厉,顿时挑事的兴致更高。旁观的人们,有人就是要看这场好戏,有人则觉得颇为尴尬。 “季大设计师。请问......你得过什么奖啊?为哪些名流绅士设计过案子啊?”那女人阴笑着问她,“听说,你最成功的案例就是设计季宅吧?诸位太太可都要好好跟季大设计师学学,这设计啊,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季太太,算了。”方才引林霜过来的那女人起身挽她,轻声圆场劝说,“不要同她一般见识。走吧,我陪你去别处走走。” 林霜的火已经在嘴边了,硬是给咽了回去。 “哟。今天还变成是我找碴了?” “够了。人家季太太又没招你,你就收收你的小心眼吧。” “我小心眼?!”那女人听了火气更盛,直接翻脸,站起身来大骂,“你们也不好好照照各自的嘴脸。恨不得贴上去奉迎讨好。我们哪一个不是千金明珠,却要像这种女人示好。她有什么?有家世么?有背景么?她有什么资格来到这里凌架于我们之上?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同坐?!还一副清高到不行的模样,算什么!” 呼,林霜倍感可笑地叹口气。是啊,她没家世,没背景,竟然却成了季太太,这还真是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女人的声音越发大了,也把其它人引了过来,看起热闹。 说实话,林霜还真是不稀罕能与她们同坐。要不是顾及到季洛寒的脸面,她想和什么人坐就和什么人坐,想和什么人说话,就和什么人说话。 她冷着脸。心想这样的撕逼还真是无趣。恕她没什么心情奉陪。虽然这落在别人眼里,是她理亏示了弱,但她越想还真是觉得自己是有点理亏。 季太太......多么好的一个名头。她不来晒幸福晒幸运,还真是有点辜负了。 “我说季太太,我其实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请你以后,注意着点自己的修养。每个圈子都有它的规矩,别一时得志就目中无人。” 林霜懒理地笑笑,正欲转身离开,却见围观的女人们间突然发出一阵骚动,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唤:“季先生。” 季洛寒?林霜毫无心理准备地愣在原地,然后就见那俊朗的身姿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怎么会来?! 一屋子的女人,突然出现像季洛寒这样的美男子,画面实在是太过养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季洛寒含情脉脉地牵起林霜的手:“亲爱的,可以走了么?” 亲爱的......原来这三个字从这样好看的唇瓣里发出来,是这样蚀骨入心的。 林霜不禁打了个寒颤,结巴地回了两个字:“可以。” 季洛寒连正眼睛都懒得看其它人,牵起她的手,就准备离开。才走了半步,季洛寒突然停住,转身看向方才那出言不逊的女人。 122.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不过一个眼神,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季洛寒虽嘴角带笑,眼神却冰冷异常。根本不用问,这分明就是要兴师问罪的。 “这位女士方才说什么?”季洛寒开口问,表情是不怒自威。 那女人没有答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季洛寒一手牵着林霜,一手优雅地放下裤袋中,下巴微微抬了抬:“我太太初来乍到,看来是有什么地方刺激到了这位女士?”他的用词明明是极有涵养,听上去却透着股算账的意味。 “没......没有。”那女人赶紧摇手,拼命用眼神向旁边的人求助,但并没有人肯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有,倒也没关系。”季洛寒听了,嘴角划出一个漂亮自负的弧度,声音更是盛气凌人,“我季洛寒的这位太太本就看不上一般人,也不屑于同别人一般见识。” 噗,林霜在旁边听了直瞪大眼睛。她哪有这样?!她不过是因为不擅交际好么。而且不是他说得么。不要丢他的脸,所以她才不和这女人吵架的好么!她就算再不合群,也没有看不起任何人! 他老人家这句话,简直就是把这一屋人都给得罪了! 于是乎,那女人更是脸色难看。一般人......还真是羞辱。 “亲爱的。”季洛寒紧接着又柔情无限地看向她,语调尽是宠溺,“不是说过,不许这么任性么?” “我......我没有啊。”林霜瞬间被他的这幅样子电到,舌头都控制不住地打结。 “怕了你了。”季洛寒仍是笑着,温柔的模样让旁人见了简直是羡慕到了极点,“不过,你想怎样任性都可以。因为你是我季洛寒的女人。” 季洛寒的女人......林霜更是整个人呆住。虽然明知他这极有可能是在演戏,但她还是无法自控地沉沦下去。 “好了。你若是以后不想应酬,不来便好。你自己拿主意。”季洛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走吧,季太太。你接下来的时间归我了。”说完,他正眼都不看旁人一眼,趾高气昂地就把人带了出去。 一句脏话都没有,一句质问都没有。那女人却被气得七窍生烟,直接内伤。好一场虐狗的秀恩爱,就是最有力的打击和修理。 坐在车上,林霜一时仍没有回过神来,竟连季洛寒仍握着她的手,也没有察觉。等她反应过来时,才速速把手收了回来,难掩尴尬地看向窗外。 季洛寒轻扬嘴角,打趣说:“你这过河拆桥得也未免太快吧?” 谁过河拆桥了?林霜扭过头看他。噼里啪啦地就开口说:“我......我又没让你来帮我撑什么场面。我好端端地在那儿,什么事都没有。原本也就打算要走了的。” “别人都骑到你脖子了,你却灰溜溜地一走了之?”季洛寒想起方才走进去,听到的那些,就生气。 林霜干咳了两声,挺了挺背:“谁灰溜溜了?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丢你的脸面么?我若是上去和那女人撕逼,她肯定打不过我。我这是拿出风度来,不和她一般见识!” “喔?”季洛寒听了扬起眉头似笑非笑。 “现在倒好。本来我还是有理的。现在倒成了仗势欺人了。” “季太太。”季洛寒突然凑近她,眼神专注。 “什么?”林霜下意识地往后躲,心想方才那种情深款款足够了,真的不用再演了。 季洛寒的嘴角带着一边的梨窝笑起来:“你要时刻记住我现在说的话。” “什么......话?你能不能先坐好,这样凹姿势说话不累么?”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奚落你、折磨你。”季洛寒的眼睛里有光,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在外面,你想欺负任何人都可以。” 林霜愣住,感觉到胸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有点疼却也觉得温暖。过了好半天,她才干笑着圆场回说:“放心好了,我下次一定做个有气势的季太太。不会再让你丢面子的。我保证,不再让你演这种情深戏码来赢回面子。” 可季洛寒仍是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谁告诉你,我在演戏?” 林霜回想起方才那种肉麻到不行的宠爱,突然就觉得脸上发烧,心跳也不争气地加快。“我没有欺负别人的爱好。”她笑得极不自然,脑子里只在想要怎么把这话题转移开来。 “那就学。”季洛寒不假思索,“从现在开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你做这个世界上最随心所欲的女人,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呼,这话说得好有杀伤力。这哪里是宠,简直就是纵容,比任何深情表白都具杀伤力。 林霜自认是个没什么感情细胞的女人,却也觉得有种被震摄住的无力感。 “听着很威风。”她点了点头,拿出仅有的理智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说,“但......你还是在我上面。” 季少寒听了,不怀好意地又笑:“你也可以在我上面。只不过......是在特殊时候。” 呃......林霜真想狠狠扇自己的嘴巴,拿出最大的自制力来佯装无事,淡淡地问了句:“你要带我去哪里?” 季洛寒这才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伸身正了正外衣,回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林霜没有再多问,直到车子驶进一家环境颇佳的医院,她才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负责接待她的护士引领着她往楼上去,而季洛寒并没有跟着。 到了诊室外面,林霜隔着玻璃见到小冬正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互动,玩着识字的游戏。小冬的脸色红润,而且心情极佳,不时地拍手笑出声来。 见此,林霜手触在玻璃上,眼眶倾刻间发红,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您放心好了。小冬这段时间进步非常大。”旁边的护士微笑着安慰,“我们医生都说了,他的智力还有可恢复的空间。” “谢谢。”林霜笑着看向那护士。 “不用客气。”护士摇摇头,“季先生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人员专门负责照看,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霜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会儿,又说:“我可以见见我弟弟么?” 论起这个,护士还是有些为难:“不如您问问季先生的意思?我们必须按吩咐做事的。” 林霜本还想再请求争取一下,但是再扭头见到小冬安然无恙,也就暂时安下心来了。“护士小姐。”她转过身来,“那我妹妹呢?” 那护士小姐看了看表说:“最近啊,小朋友好不容易才跟我们同事熟了点。这个时间。应该是在花园里面玩吧。” ...... 花园的草坪上,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追逐一只低飞的蝴蝶小跑着。 小女孩儿笑得十分可爱,阳光似乎把她粉色花朵的小裙子都照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季洛寒慢步踏上草坪,见小女孩儿追着蝴蝶跑,目光不禁被吸引了去。 他双手插袋地朝小女孩儿走去,停步在小女孩儿跟前,挡住了她追蝴蝶的路。 妹妹停下来,眯着眼睛抬头朝季洛寒看,可爱的脸上生出一丝防备感来。 季洛寒歪着头继续把她打量。在这张巴掌大的脸上找到了林霜的影子。 “季先生。”负责照看的护士这时才追上来,赶紧打着招呼,把妹妹牵到自己身边。 “这小东西是......”这是季洛寒第一次见。 “是的。”护士微笑着点头。 季洛寒微微弯了腰,目不转睛地盯向这小脸庞,仿佛就是看着一个微型版的林霜,轻声问:“叫什么名字?” 妹妹没有回答,大眼睛继续盯着他看。 “实在抱歉,季先生。”护士赶忙解释,“小朋友有语言障碍,所以是不能回答的。我们平时都叫她‘妹妹’。因为林小冬也是这样唤她。” 季洛寒明显愣了几秒,然后直起身来,眼神里莫名多了一种柔和。见妹妹的目光又被那停在花朵上的蝴蝶吸引,而且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轻扬了一下嘴角,然后走过去,伸手以极快的速度往花面上一扫。 等他再走回来时,破天荒地蹲下身来,与妹妹视线平齐。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让她过来看看。然后把空握着的手心伸到了她的面前。 护士见状,松了手,原以为妹妹跟本不会过去,却惊讶地注目着这样的画面。 妹妹缓缓地走到季洛寒面前,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有一些犹豫,但更多的却是期待。季洛寒嘴角含笑,用眼神示意她凑过来看。 妹妹笑着凑过去,从季洛寒虎口空隙里,见到了一只停驻的小蝴蝶,笑容随之绽放,天真可爱得让人心里发软。 而季洛寒的笑容里也莫名多了份得意,突然问说:“你想要让我把它给你,还是让我把它放了?” 妹妹看向他,想都不想,直接就用小手去掰季洛寒的掌心,让那只蝴蝶飞走了。 看着妹妹那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笑容,季洛寒突然间若有所思,轻声低喃了句:“小东西。比你姐姐善良多了。” 此时此刻,这样美好和谐的画面,落在林霜眼里却是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 她站在那儿,看着季洛寒和妹妹,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紧张的恐惧。她大喊了一声“妹妹”,肩膀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妹妹听见她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回头,然后就像一只小鹿,笑着朝她跑过来。 林霜弯下腰去,迎着她。将她抱起,紧紧地搂着,表情复杂地看向不远处那个身影。 返回季宅的路上,季洛寒没有说什么,而林霜也没有表示感谢。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谢,她的家人虽然得到了极好的待遇,但仍是他季洛寒用来威胁控制于她的砝码。也许,今天这种见面,也只不过是为了提醒她。她的死穴。 只要想到这个,林霜就心情低落,回到季宅,也没有同季洛寒说过一句话。 洗漱前,林霜下楼到厨房喝水。小桃也正好进来厨房,见她脸色明显心事重重,禁不住问:“怎么了?” 林霜笑而不语,依在厨柜边缘上,自顾自地喝着水。 “心情不好?”小桃与她并肩。 林霜眼神迷茫地盯着脚尖,反倒是轻声问:“你是不是很想你老公和儿子?” “当然了。”小桃不避违地笑笑,“我想得都快疯了。特别是我儿子,我真的好想抱他亲他。” 是啊,这就是亲情。林霜心里面一酸,微笑着回:“请个假回去一趟吧。这个家又没什么大事,等着你处理。” “谢谢少奶奶。”小桃笑了笑,“不过我再等一段时间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了的。刚才我老公还说呢,他的调任令已经下来了。他正在交接现在的工作。多亏了少爷,要不然我老公也不可能又调动又升职的。” 林霜看得出来,小桃是真心感谢季洛寒,可她还是阴暗面作怪地说:“若我是你,我才不会感谢他。他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做这个工作,所以才安排这些事情的。他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他自己。” 小桃听了,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过了会儿,才微笑着说:“少奶奶,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也别觉得我是一味偏袒少爷。” “你说。” “你总是想得太多,所以也才会过得这么累。”小桃很是感慨地继续,“少爷对你好吧,你总会往坏处想;少爷对你不好吧,你也还是往坏处想。” 林霜听了蹙眉,倒也不是生气,就是不明白地看向她。 “不懂?” “不懂。他对我不好,我还得把他当好人?” 小桃笑笑:“你怎么不能想想,也许少爷对你不好,只是希望你能对他好呢?” 噗,这是什么歪理?林霜直言:“这世上人有这种脑袋进水的人么?别人对她不好,她还要对那个人好?真当自己是圣母啊?” 小桃还是笑:“那少爷对你好,你也没有投桃报李啊。” “......”林霜愣了愣,“他对我好,那都是有阴谋的。” “瞧瞧,我就是说啊。人家对你好,对你不好,你都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小桃直接就回,“你这样,怎么让人家对你好。怎么爱你嘛。” 林霜哑口。她承认,她就是油盐不进。她宁愿把自己变成一颗最坚硬的石头,宁愿去恪到别人,也不要伤了自己。 “少奶奶。”小桃伸手搂住她,语重心长地又说,“小桃我呢没你漂亮,也没有你聪明,更加没有你有本事。但是小桃比你幸福,这一点。你要不要承认?” 林霜笑笑,不生气地点了点头。 “承认,那就要听我的劝,好好地反思一下。” 噗,林霜还是笑,也还是点了点头。 “无论你和少爷的前仇恩怨是什么,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这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这个呢,叫做缘份。这世界上呢,有两种人是幸福的。第一种,是无私地向别人奉献爱,不计较得失,不在乎伤害;第二种呢,就是心无杂念地接受别人的爱,不怀疑,不惧怕。 “无论是哪一种,前提都必须是敞开心扉。爱人或被爱,都必须先不怕伤害。你若是只知道保护自己。那么你永远也都得不到爱。少爷对你的好,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其实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你根本就没有接受过。” 林霜沉默地听着,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可能并不适合爱人,也不适合被爱。” “我的少奶奶啊,没有什么人是适不适合的。”小桃搂着她轻摇,“你若是不敢去付出,那怎么不先试着接受别人的好意呢?不要把它视为阴谋,而是把它视为好意。这样子,你会不会也就没有那么累?” ...... 可能吧。她可能就是这样子的女人。不想付出,却也害怕失去。 林霜若有所思地回到主人房,见季洛寒已坐在床上,安静地捧着本书。她脑子里面全是小桃方才的那些话,很是犹豫,在浴室里面洗漱的时候也是挣扎了一番,出来时终还是向他道了句“谢谢”。 虽然她说得极为别扭和不自然,但还是引得季洛寒表情一变,似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谢我什么?”季洛寒把书放在腿上,问。 呼,一定要说得明白么?!林霜还以为道句谢就完了,这下才真是后悔了。她一边整理地铺,一边佯装只是顺嘴这么一说地回:“我家人没有被虐待,就冲这一点,我就该谢谢你。” 季洛寒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用谢。我只不过是喜欢把筹码安放稳当。” 听听,就说他只是为了自己啊,根本就不是什么在释放什么善意!林霜背对着他,突然就觉得方才真是被小桃洗脑了。 不过见这是个机会,她还是转过身来,试探性地问:“那......我可不可以......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他们呢?” 季洛寒没有立即回答,就在林霜觉得自己多此一问的时候,却听他说:“看你表现。” 看表现?那意思就是......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了?!林霜顿时眼前一亮,从地铺坐起来主动兴奋地问:“你明早想吃什么样的早餐,我帮你准备。” 对她这突然其来的情绪,季洛寒不怎么适应地看着她:“你这算是讨好我?” “嗯。”林霜点头,“你不是说看我表现么?那我得尽力争取啊。” 季洛寒见此,笑笑:“原来季太太的动力来源于此啊。” 林霜像小桃说得那样,不去管这话里面有什么,讥讽也好,调侃也好,什么都好,她只管去往好处想。“季先生。”她难得笑得温柔,伸出胳膊来趴在他的床边,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看向他,“你想要用中餐,还是西餐?” 季洛寒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开了口却说:“随便。” “随便?”林霜拧眉,“季先生,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做的就是随便么?” “季太太。”季洛寒扯起嘴角,“你若是想对一个人好,要动点心思。拿出点诚意来,好么?” 林霜瞬间哑口,不禁腹诽。她发现,她无法对这个人好的最大原因就是,难捉摸,难伺候! 她撇撇嘴,正欲躺回地铺上,却突然被季洛寒拉住了手腕。 她怔了怔,然后就见季洛寒放下书,看着她说:“陪我说一会儿话。” 林霜惊了几秒,木愣地点了点头,干瞪眼地看着他,却没有半点动静。 “你这个女人。”季洛寒笑着松了手,表情颇有些无奈,“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不是你说要说会儿话么?”林霜觉得无辜,“当然得你来起个话题。我本就不是个会找话的人。” 闻言,季洛寒笑笑:“fine。既然如此,那就聊你感兴趣的话题。” “我感兴趣的话题?” “你的家人。我发现,只有提及这个,你才会有点像人的表情。” 什么叫像人的表情?她虽是对凡事都不感兴趣,但也还是正常人吧?!怎么到他嘴里,就好像她有多么另类冷血似的?! “我们俩是聊家人的关系么?”她着实有些抗拒。 “难不成是睡一起的关系?” 林霜愣了愣,没有答话,已经生了想逃回地铺的念头。 “你的弟妹......”季洛寒还是开了这个头,“生下来就是如此?” 罢了,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聊的。林霜这样想着,表情平静地回答说:“我弟弟小冬......一直都很正常。他一直都很聪明,优秀,所以一直是家里面的希望。因为一场意外,他头部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他现在很努力,也恢复得很好。其实......只要他还活着,就够了。” 季洛寒安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当初,你是为了救你弟弟,才跟我结婚的么?” 123.单相思 林霜从未提起过这事,自然是愣住了的。她应该怎么回答?若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会立即强硬地回,哪有这么狗血,怎么可能诸如此类。 可现在,她看着季洛寒那并没有恶意的脸。沉默了半天才回说:“如果真是如此,能有点同情分么?” 季洛寒脸上没什么笑容,答得倒是不假思索:“不会。” 噗。 林霜一点也不意外地笑了笑。“那可惜了,没办法利用这个讨点好处了。”她脸上虽是笑的,可眼睛里却不由的湿润。 “我若是你,管好自己就行。”季洛寒怎会察觉不到,有些转移话题的意思。 林霜愣了愣,不想继续这种有些难受的聊天话题,作势就要躺回到了地铺上。 “那个小女孩儿......”季洛寒想起来地再次清声开口,“同你倒是长得像。” 林霜拉被子的手僵了僵,赶紧背对着他躺下去:“有血缘的,怎么可能不像。” “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倒也少见。” “呼。”林霜听了直笑,“是你少见多怪。在我们村子里,还有叔叔和侄子同岁的呢。” 她这样说完,季洛寒便不再回声。 卧室里的灯光随即暗下来,却掩不住她脸上那份心虚和恐惧。 晚上,林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妹妹明明是在她怀里,却哭闹个不停。不知何时,季洛寒来了。妹妹见到了他,却笑嘻嘻地就跑过去找他。无论自己怎么喊,两人都没有理会...... 第二天,林霜起来时,季洛寒已经出门去公司了。 想起昨晚她还信誓旦旦要为他准备早餐,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小桃为她准备了早餐,提前告知她,少爷交待了,今天会有客人来访,让她一定要好好接待。 林霜心想不会又是哪家富豪太太小姐?若是像丽茗会那种的应酬。她还真是无力。 而等这客人真实站在她眼前时,她简直就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嗒嗒嗒。”文森背着一个大旅行包,笑容满面地跳至她跟前。“还记得我吗?” 林霜怎么可能忘记这个永远热情友好的老外。 站在花园门口,她长时间歪头看着他笑,禁不住打趣说:“你终于游过来了么?” 文森听了哈哈直笑:“我若是游过来,女侠你估计就见不到了我了。而我也早就进了鲨鱼的肚子。” 林霜笑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终于伸开双臂,终于说着“欢迎你。”过去与他拥抱。 之后。林霜把文森引进屋子里,让小桃帮忙先把行李送进客房,然后就亲自倒上茶前去招待。 文森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屋子里逛了一圈,然后驻步在那临海的阳台上,感慨地说:“哇喔,这房子真棒。” “喝茶。”林霜把茶递给他。只是笑了笑。毕竟这房子不是她的,她无权回应这样的赞美。 “谢谢。喔,我最爱的中国茶。”文森依在栏台上。吹着海风,喝上一口,露出无比重陶醉的表情来。再一次感慨说,“我终于来到了我最爱的地方了。到处都是我喜欢的味道。就连这海风,都是中国味。” 好熟悉的语调的用词。林霜环着手坐下来看着他笑。 “当然。还有我最爱的朋友。”文森摇头晃脑地笑着,坐到她旁边,“谢谢你们同意我暂住,为了省掉好大一笔开支。” 林霜欣赏文森的直白,却也突然意识到“你们”这两个字的奇怪。她在季洛寒的家里招呼他,而他却并没有意外和不解。 似是看出她突变的神情。文森放下茶杯,主动说:“女侠,在夏威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我一直只知道,roger也在寻找和等待一个女孩儿。在夏威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女孩儿是你。直到前段时间。我告诉roger我终于要过来了,他才告诉我,其实你是他的太太。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女孩儿。” 一直在寻找......这样的用词太过于煽情,令林霜都有些招架不住。 “当然,我其实是好奇的。”文森露出无比贴心和宽容的表情,“如果是你想告诉我。我会很高兴的。如果你并不想告诉我,那么......就等到你想说的时候。” 林霜感激地笑了笑:“这次来就是定居了?” “必须的。”文森用力点头,腔调里还带点东北味道。令林霜听了忍俊不禁。 “那你呢?让你爱上这里的那个姑娘,你找到了么?”林霜把话碴转到他身上。 说起这个,文森表情里浮现出一抹娇羞。笑着回说:“我会去找她的。不过,我要先让自己是最好的状态,才可以去见她。” “你知道她在哪里?” “知道。” “那你来了。她知不知道?” 说起这个,文森摇摇头:“这些年,我都没有她的消息。虽然我知道她的住址。但是在她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朋友的朋友。” “不是吧?”林霜拧拧眉,“我还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原来不过是你单相思么?”见文森耸了耸肩,表情有些尴尬,她赶紧致歉。“不好意思,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女侠,没关系。”文森大度地摇手。“没错,我是单方面地爱上了一个姑娘。可能,她根本就记不起来我这个人;也有可能,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是......我还是爱她。想要到她的国家来寻找她。” 文森明明长着一张十分雄性的脸,说出这番话来却是柔情得让人心疼。 “可是文森......”林霜并不想打击或者评断,只是不明白,“这样做值得吗?她可能连你的心意都并不知道。” 文森看着她,不在乎地笑了笑:“女侠,这个世界上的爱分成很多种。有些人很幸运,两个人遇到一见钟情,就这样走在了一起。而有些人,就必须不停地寻找。我觉得,我不要干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来爱我。我想要的是,去寻找自己爱的人。比起被爱,我觉得‘爱人’更加幸福。” 配合一下 林霜听到这番外,一副实在不敢苟同的样子,忍不住说:“这样不是很傻吗?” 文森脸上依然是笑着,不在乎地耸耸肩:“你们中国有句话,不是叫做‘但求无愧于心’?我觉得......这句话真的非常好。只要不后悔就可以了,最起码付出过。一个人如果计较得太多,就会失去得太多。” 呼......林霜笑而不语,突然间觉得心里面有一些些沉重。小桃的话,文森的话,都像是一剂猛药直入她的内心深处。 也许,她真是属于那种不懂得付出的人吧?所以她才不能体会这种付出的满足感和快乐感。 下午的时候,季洛寒提前回来,就同文森热络地腻在了一起。 林霜在旁边,几乎是插不进话去,只能帮着小桃,帮忙准备着替文森接风的盛大晚餐。 就像在夏威夷时一样,有文森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气氛热闹的。就连季洛寒的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用过晚饭,季洛寒在主人房里对林霜说,接下来的几天让她好好陪文森出去游玩一番。这本是他的事情,但这几天集团那边事多。 林霜欣然答应。只是突然觉得两人说这话的气氛,着实是像极了夫妻。虽然......他们也的确是夫妻。 她也主动说明,她希望可以邀约丁丁一起。顺便就当和朋友聚一聚。 她本以为季洛寒并不会同意,但不想他却干脆地点了头。 说完,林霜主动帮季洛寒放了水,并贴心地奉上浴袍和浴巾,还不忘提醒说:“如果累的话,就不要泡太久,对身体反而不好。” 季洛寒看着她,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她眼神中那不常见的温柔。 见此,林霜赶忙伸手撩了撩鬓间的发丝,把浴袍硬塞到他怀里,就想走开。 不想,季洛寒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戏谑地说:“看你这表情,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林霜拧眉。 季洛寒的嘴角扬得漂亮,一双眼睛也勾人得厉害:“我没有强行把你拖进去一起洗。” 听到这话,林霜噗笑,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这赤、裸、裸的调戏竟令她连粗口都爆不出来。“季先生。”她尽量面不改色,“你能换个吓人的方法么?” “我说真的。”季洛寒说着,靠得更近,硬是把林霜给逼到了门边,伸出胳膊来把她困住,一双美目死死地盯住她,“上次就不该放你走,现在想来都觉得可惜。” 闻言,林霜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上次,也是在浴室里,她被拖进水中,两人险些......“我不愿意,我会反抗的。”她也不再说虚的,直接先出言说明。 “反抗?”季洛寒听了,兴致反而更浓,“你确定不是在勾引我?” “当然不是。”林霜脸上一红,大声回答,难不成在他眼里,她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段么。“我去看看文森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让开一点。”她故作镇定地说着,就想要逃。 但季洛寒并没有买这个账,反而凑地更近,声音极轻地说:“满足丈夫的需求,是你应该做的。” 这一刻,林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欲望,当然也有克制。只是她一点也确定不了,这份克制能继续多久。 情急之下,她张嘴就说:“你可以找其它女人啊。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什么?”季洛寒始料未及地蹙眉。 “真的。”林霜很是认真地看着他,“但......前提是别在这个房子里面。毕竟,我也还是想留点面子。” 季洛寒眼里的光突然就这般喜怒不明。只是淡淡说了句:“你倒是大方。” “这不是大方,而是......”林霜想了想,“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我只不过是面对而已。” “早晚会发生的事情?” “反正,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我估计也阻止不了你。但是只有一样,就是不许带回到这个房子里面来。” 季洛寒注视着她,扯起嘴角来笑了。眼睛里面的光更加明亮:“没想到,我季洛寒的太太这么善解人意。” 林霜干笑两声:“这绝不是我善解人意,而是不想给自己添堵。” “那我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就是想进这个家门怎么办?”季洛寒挑起眉头来问,有些使坏的意味。 “季先生。”林霜却更是认真,而且是原则性十足,“你们男人至少还是尊重一下原配好不好?原配都已经说出这种话来了,你们也得有点度,好不好?” 季洛寒鼻子里发出笑声来,五官全都展开来:“你终承认自己是原配了?” “离婚协议不是都没有签么?从法律上讲,我就是正室原配啊。”这样心急说完,林霜当即后悔了。她不是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么?不是一直都在挣扎要如何脱离现在这个困局么? “季太太终于面对现实了。真是件不错的事。”季洛寒这才往后退了半步,把空间让了出来。 林霜尴尬地不敢正眼看他,低声嘀咕了句“我去看看文森。”,然后就想跑。 “林霜。”可季洛寒突然又拉住了她的手腕,表情里少了戏耍,多了一丝认真。 “什么事?”林霜全身颤了一下。听他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倾刻间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都只化作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 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身进了浴室,徒留林霜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翌日。 林霜就带着文森外出游玩。她亲自开车,还把爱热闹的丁丁也叫上,目的就是为了让文森好好地玩几天。 丁丁本就是个人来疯,遇上了热情的文森更加是如鱼得水。 一路上,不用林霜拉动气氛,两人已经是像哥们一样玩得十分开心。所有需要讲解的典故和由来,丁丁都一手包办。林霜俨然成了司机和打杂的。 中午在餐厅,趁着文森上卫生间的时间,丁丁赶紧向林霜打探军情,两只眼睛瞪得像电灯泡一样。 “大姐,你怎么又看上文森了?”林霜简直对她这个见男人就疯狂的体质无语了。 丁丁一点也不害羞:“老外多好啊。一看这个文森就知道他是个有着国际主义关爱情怀的绝世好对象。我这个china独身大龄优秀女青年,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呢?!你说是不是?” 看着丁丁那阳光普照的脸,林霜实在是哭笑不得:“人家飘洋过海,的确是怀着国际主义情怀。但这情怀不是因为你。” “为什么?他......是gay?” “他有爱人了。”林霜直接了当地回答,“人家这次来,是来找他那位爱人的。” “NO!”丁丁听了,生无可恋地往桌子上一趴,哀号说,“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的男人全都已经是别人的了呢?!” 噗,林霜笑笑:“不过呢......他是单相思。他那个爱人,还没有浮出水面呢。”见丁丁瞬间满血复活,林霜赶紧申明,“我可没有鼓励你继续下去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你别到时候拿人家开玩笑,戳到人家痛处。” “不会不会不会。”丁丁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却八卦到了极点,“那你先和我说说,他怎么个单相思法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就爱上了吧。他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那个姑娘。”林霜解释说,再次直指她提醒说,“别心存幻想啊。到时候又伤心难过,可别来怪我。” “切。”丁丁瞪她,“我怎么不能怪你啊?我代表全世界的未婚女性,大龄女性......不对,是全部女性,嫉妒你!以你现在的身份,就应该全盘无怨言地接受这份嫉妒。” “嫉妒我?” “拜托!你可是季太太!季太太!” 林霜听了,蹙眉撇嘴,懒得理她的转过头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丁丁赶快笑嘻嘻地凑过去轻声哄:“当然了。身份什么的都是虚的。我们林霜,视钱财如粪土,当然不稀罕什么季太太了。” 林霜怎会不理解她的心思。纵然她不是心甘情愿当的这个季太太,纵然她表面风光,背地里却吃苦受尽折磨,但是在众人眼里,她仍是幸运幸福的。这就是人性。而她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所以不能再无病呻吟。 这样想来,季洛寒似乎也并没有真正虐待过她。 但是......心灵上的折磨不是更加可恶么?! 见她不说话,丁丁这才急了:“霜,你不是真生气了吧?对不起嘛,我一时忘了你的苦了。” “赶快点东西吧。”林霜笑着把台卡递给她,“这种事当然得吃货来作主。” “没生气哈?”丁丁赔着笑脸。手里拿着台卡还是忍不住问,“那这段时间,你一切都还好吧?那个家伙......没再做什么过份的事吧?” 林霜摇了摇头,还真想不出什么特别过份的事来。 “有任何事你可都别憋在心里。你要记住,无论如何,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来救你的。” 林霜笑笑,一点也不怀疑丁丁说的这点。只不过......她一直清楚,真正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快点吧。肚子饿了。” “喔喔。” ...... 接着的几天,林霜都陪着文森吃喝玩耍,让他好好感受了一把地道的当地风情和民族特色。 心想着该玩儿的地方也都去了。回到季宅之后,林霜主动问了文森,还想去什么地方。 文森说他想想。 晚上,季洛寒把工作带了回来,长时间就呆在书房里面,根本没有时间寻问文森,玩得如何。 见此,林霜让小桃熬了点绿豆汤,主动送了进去。 见他埋头在文件堆里,脸上掩不住的有些疲惫,林霜心里莫名有种想要帮忙的念头,放下绿豆沙之后。就说:“不能......明天再弄么?” “不能。”季洛寒没有抬头,埋首的模样认真十足。 “堂堂一个总裁,怎么和小学生一样?”她低声嘀咕了句,并没有立即离开。 闻言,季洛寒还是没有抬头,嘴角微微扬了扬:“那你以为的总裁。应该是什么样?” “签签字,摆摆样子。泡泡妞,凡事只要下命令就好。”林霜知道这样说,有些肤浅,但还是诚实地回答。 季洛寒听罢笑了笑,终于抬起头来看她,脱口送她三个字:“想得美。” 噗,林霜也觉得自己想得美,说:“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你这样辛劳,让我这个成天游手好闲的季太太有点不平衡。” 季洛寒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她:“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我的样子么?” 林霜愣了愣。 “当初,你一直用各种方法游说我接受治疗。而我如果恢复健康。回到本该属于我的样子,也就是你现在所见。”季洛寒缓缓地说着,眼神里莫名多了一份无奈。 “不。我希望的,是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林霜温柔地坦露内心真实想法,“也许,只要你能恢复健康。做什么都是好的。” 季洛寒眼睛里的光跟着沉了沉,气氛突然就静了下来。 林霜莫名觉得尴尬,暗咒自己这不是在煽情吧?!“你快点吃吧。有需要叫我。”她说着就要走。 “你不是不平衡么?”季洛寒突然发声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有一个忙,你倒是可以帮。” “什么忙?” 季洛寒看着她,笑笑,伸手冷不丁地固定住她的脑袋,手心捂住了她的两侧耳朵。 林霜仍是不适应这样的肌肤接触,立即傻住:“你......干什么?” 季洛寒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认真而且温柔:“季太太,我突然很想吻你,你配合一下。” 124.通知你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间变得怪异。 林霜瞪大了眼睛,半天给不出任何反应。特别是看着他那认真而又期待的眼神,竟然连一点戏谑的成份都没有,就足以让她胆战心惊。 “你......吓不到我的。”她故作轻松地笑笑。 季洛寒不改表情地仍然看着她,稳若泰山:“我是在通知你。” 林霜的假笑立即僵在脸上,整个身体都在做出想要逃跑的前奏。只不过......面前这个男人气场实在过足。就像是猛兽般死死盯着她,害她不敢轻举妄动。 “跑啊。”季洛寒扯起一边嘴角,目光依然犀利,“想跑,为何不跑?” “跑了才是正中你下怀。”林霜直言不讳,反正现在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听罢,季洛寒眼睛里的光透出几丝笑意。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林霜理智地选择了好言好语,“可不可以换种方式?” “比如?” 林霜想了想,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架势,用商量的口吻好声好气地提说:“你若是累了或心情不好,我帮你按摩一下?或是我来帮你整理文件?又或是......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再去做?”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显是没有动心,直截就说:“这些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林霜拧眉。信势旦旦地说,“这些都能帮你缓解压力和负荷。” “我不要。”季洛寒干脆利落地回答,“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想。” 想什么想!她能做的本来也就是这些!“季先生,我总不能帮你去召、鸡吧?!”林霜无可奈何地脱口而出。 季洛寒听了扬起一边嘴角:“有现在的,我为何要召?!” MD,他这话的意思是......她是......林霜漂亮的眼睛一瞪,还未及勃然大怒,只感觉到季洛寒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她肩膀,强行吻住了她的唇。 倾刻间,林霜脑子里‘翁’的一声,只感到那唇上湿热的感觉就像是一种麻痹病毒,以极快的速度蹿进她的血液,侵入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也许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林霜却觉得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 就在这时。文森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赶紧捂眼高喊着“sorry,mybad!”。就打断了他们的‘亲热’。 林霜这才清醒过来,惊慌失措地挣脱开来。 季洛寒不得不松手,大大地白了文森一眼,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就那样跑掉了。 林霜走后,文森赶紧向季洛寒敬礼致歉。季洛寒一副想发火又觉得无奈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些好笑。 林霜一路冲进厨房里。打开冰箱里就倒冰水出来喝。 丢死人了!烦死了!她捶胸顿足地在那儿暗自发着脾气,真是觉得没脸见人了。这个季洛寒,发的什么疯! 这时。小桃过来,一眼就觉得她不对:“少奶奶你怎么了?怎么脸红得像蕃茄一样?” 林霜听了,赶紧伸手捂脸,的确是烧得厉害,愤愤地说了声:“没什么。” 小桃看了噗笑:“这样了还说没什么,分明就是在害羞啊。”这样说着,她脑洞大开八卦地凑上来,“不会是被我家少爷调戏了吧?” “哪有。”林霜越是心虚,声音越大。 小桃见此。更是捂着嘴笑,看起热闹来:“少奶奶,你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能被少爷调戏,真的是......”小桃说到这里,就无限羡慕地幻想起来。 呵呵,林霜这个时候更是气不从一处来。明明是她被占了便宜。结果落在旁人眼里,却好像是她上辈子积福积来的。他季洛寒不就是皮囊生得好看点么?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桃管家。”她环起手来,义正言辞地看着她,“你到底站在哪边?” “当然是少奶奶你这边了。”小桃赶紧提高音量,表起忠心,“我可是百分百地爱着少奶奶。护着少奶奶。绝无二心。” 林霜撇撇嘴,白她一眼:“分明就是少爷粉,看我以后还会不会相信你。” 小桃不生气反倒更是乐开了花。摇了摇头叹气说:“看来少爷真是把少奶奶气得不轻啊。我说少奶奶,你这么生气,方才不会是被少爷壁咚。然后么么哒了吧?” “胡说八道!”林霜的脸比方才更加红了,“懒得跟你说,我回去睡觉。” 不想,她还没有逃出厨房,又迎面撞上文森。 看着文森那似笑非笑的脸,林霜简直就是郁闷到了极点。 “文森先生。”小桃热情地上来。“您需要什么吗?” “谢谢。”文森客气有礼地回答,“麻烦请问你有没有阿司匹林,我想要一颗。” “喔。有的。你稍等,我去帮你取药箱。”小桃说着,就先去办这正事。 “你怎么了?”林霜问。也顺带转移了话题。 文森笑笑:“可能是不怎么适应,有一点点头疼。” “若是明天还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我陪你去看医生。” “OK。谢谢。” “对了。”林霜想起来。“你明天有想去的地方么?这几天,该去游玩的地方都去过了。我实在也想不出该带你去哪里了。” 文森思考了片刻:“女侠。你明天带我去一个地方吧。我虽然有地址,但很有可能找不到。” “好。”林霜爽快答应,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想去找你爱的那个姑娘吧?” 文森露出快乐的笑容默认。 “做好心理准备。”林霜没有露出同样的笑容,反而先当起恶人来。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可能会吃闭门羹,也可能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到时候你若是想哭。我可不会管你。” “嗷,你这个坏女人。”文森玩笑着还击回去,“我不过就是看见你们亲嘴而已,你就这样对待我。刚才,我就已经被roger嫌弃了,现在还要被你诅咒。” 林霜听了,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谁让你不敲门就乱闯!” angle 文森瞬间哑口无言,立即露出惹不起躲得起的表情,大有不同女人计较的意思。 林霜心里这才舒服了点,拍拍他肩膀,打趣说:“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罩着?”文森突然遇到了陌生的用语。“是什么意思?” 林霜笑笑:“意思就是,如果你被别人赶出来,我会拉着你赶快跑的。” 听此,文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她戏弄了,哭笑不得地摇着头就举双手投降离开。 林霜回过神来,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事儿还没有完呢。这样想着,她赶紧小跑着上楼,趁着季洛寒在书房里忙,慌忙洗漱好,就打地铺睡觉。当什么都都没有发生过,到了明天就好了。 果然。她一觉到天亮,而季洛寒依然早早就出了门。 听小桃说,季洛寒忙到很晚时。又让送上去一些吃的。而这种事本应是她这个季太太来做的。林霜不以为然地听完,腹诽她本打算是帮他忙的,谁让他非要......所以这事不是她不尽责,而是他活该。 用过早餐,林霜就陪着文森去找他想去的那个地址。 一路跟着导航,林霜将车停在一幢豪宅门口。看着这幢华丽的房子还有铁门里漂亮的院子,林霜禁不住打趣说:“你爱的姑娘,住在这里面吗?八成是千金小姐吧。” 可文森没有回答,模样有些失魂落魄。 “怎么?紧张了?”林霜见他没说话,扭头看着他。 文森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双手一拍大腿,似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就转身下了车。 林霜也跟着下车,安静地跟着。 文森走到可视电话前,手都快触到门铃处。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说实话,林霜从未见过这么紧张的男人,笑了笑。过去问:“我帮你吧。”说着,就要代劳。 不想,文森一把抓住她的手,表情再也掩不住地紧张:“等一等,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深呼吸。”林霜微笑着安慰鼓励,“见个人而已。没什么的。” 文森照办,表情感觉是好多了。 “OK?”林霜第二次把手指凑近,“我按了?” “nonono。”文森再一次怪叫。 “文森!”林霜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被他这般折腾得跟着发慌了。白了他一大眼。 “女侠,不如我们明天再来。”文森完全打起了退堂鼓,“你看,我的发型、我的衣服、还有我的鞋子,都不好看。这样太失礼了。所以......” “没有所以。”林霜环起手来,“就算是你换了发型。衣服,明天你一样会这样。见个人而已,你至于么?” 文森还不及回答,一个清澈好听的男声唤了声“林霜”,就出现在他们身后。 林霜转身,只见方回表情意外的就站在跟前,就似是恍如隔世的幻觉。 “方回.......”林霜知道这并不是幻觉,因为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孔依然是这般真实。 下一秒,方回露出一个温柔友好的笑容,走得更近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霜赶紧回答:“我......陪朋友来找他的......朋友。文森。方回。” “你好。” “你好。” 两个男人友好地握手之后,方回主动指了指旁边的这栋房子:“你们要找这家人?” “嗯。”林霜点头,脸上的笑容并不自然。她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有些刻意保持生份的意味。 紧接着,方回感触地笑了笑。直截说:“这是我家。不知道你们要找谁呢?” “你家?”林霜当即发出一声怪叫,马上就朝文森看去。 “你不会就是方雅的哥哥吧?”文森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眼睛都突然发亮。 “是的。”方回微笑着,两个男人再次握手。 “你要找的人就是......”林霜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要不要这么巧合! “小雅一切还好吗?”文森的心思完全就转移了过来,“我之前发了很多邮件给她。她都没有回复。” 方回藏不住沉重地看了眼林霜,反问文森:“你和小雅是......” “朋友。”文森赶紧说明,“不。是好朋友。只不过,她离开夏威夷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见面了。只是一直用邮件联络。” “原来如此。”方回点点头,“不过......这次可能你白来一趟了。” “为什么?小雅不在家?” “不是。”方回倒也诚实,“只不过,她现在的状态,可能并不适合见朋友。” “她怎么了?”文森听到这个,立马紧张起来,“身体不舒服吗?” 方回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明,特别是还当着林霜的面,只能解释说:“总而言之,我会转告你来过。若是她想见你的话。会联系你的。” “不。”文森用请求的目光看着他,“请你一定要让我见她。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的。方先生。拜托你。” 林霜在一边看着,说实话心里面也是动容的。见方回犹豫为难,她忍不住帮忙说:“我知道我并不适合说这些。但是......我也拜托你。也许。见见朋友,你妹妹心情也会好一些。” “拜托。” 方回沉默了许久,终还是同意了。 林霜本不想进去,说在车上等待,但方回还是请她进了方宅。 方回先带文森去见了方雅。 见到方雅的那刻,文森被她消瘦而萎靡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脑海里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姑娘,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而方雅见到文森,更是惊骇。 “文森......”她披头散发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嗨。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文森羞涩地像个孩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自然,“不过,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方雅露出一个笑容,眼窝深深地陷下去,主动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微笑着互致了一个拥抱后,方雅强行打起精神来,赶紧说:“我这样子太难看了。你出去稍等我一下。” 可文森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你还是那个angle,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 我才不怕他 方雅看着面前这个许久没见的男人,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投入他的怀抱寻求温暖。 文森心疼地轻抱着她,虽知道这与爱情无关,却也心甘情愿。 会客室里,林霜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禁不住有些失神。方回母亲的这幅作品分明颜色艳丽而饱满,可她却莫名觉得这五彩斑斓的画面里透着灰暗和低落。她不知这是不是一种误解,却还是生出这样一份感触来。 “喝茶。”这时候。方回亲自端了茶进来招待,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谢谢。”林霜点了点头,明显有些坐立不安。 方回怎会看不出来。主动轻声问:“我们可还是朋友?” 林霜愣了愣,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是微微一笑:“只要不记恨就好。” “看来。你真已经同我划清界线了。”方回从一开始就看得出,她的别扭。 “抱歉。”林霜并不想掩饰,也不想弄得模梭两可。“我们的关系,还是保持点头之交就好。” “呼。”方回自嘲地笑笑,“女人果然是比男人残忍得多。我突然觉得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看着方回那惨然的笑容,林霜心里的歉疚更浓,赶忙再次道歉:“真的抱歉。我的本意并不是要伤害你,只是这样子......才是真正把伤害尽快结束的唯一方法。你明不明白?” 方回看着她,噗地笑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抱歉,我又不是第一次失恋的小男孩儿。” 见他如此,甚至还带些戏谑的坏笑,林霜这才放松地笑笑,不惜自黑地说:“也是。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方回脸上虽是豁达地笑着,可眼神里还是透着一丝心伤。“其实......”他紧接着打趣,“你是怕季洛寒不高兴吧?所以才从见到我起,就怪怪的。” 林霜听到这话,脸色毫无准备地有些慌张,音调也高了八度:“怎么可能?我才不怕他的,行么?” 方回看着她这此地无银的表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点点头。 兴是见气氛融洽了些,林霜壮着胆子问:“那......方雅......好些了么?” 提起这个话题,方回的脸色就明显是避讳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很是严肃地说:“林霜,请你以后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了。” 林霜心里面一沉,这时候也暗咒自己装什么好人,只不过又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罢了。她点了点头,并不生气。 “我让你不要再问,并不是生气。”方回也做了补充。“既然你已同季洛寒在一起,那就不要再顾虑其它任何事,任何人了。其它。都再与你无关。你的眼里,心里,只需要记挂着自己和他就行。” 林霜知道,方回这完全是为了她好。即使她害他伤了心,他仍会替她着想,替她考虑。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说出感谢之词,只能是露出笑容无言地致意。 如果......她在十年前,就与这个男人相遇...... 如果......她就是她,而他就是他...... 也许......她是会动心的。 只可惜,她生命里出现的却是另有他人。 从方宅出来,林霜开着车没有说话。因为文森一上车,从他脸色就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而,这也间接令她也跟着变得沉重。 方回虽然未说,但以此可以见得,方雅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 “我应该怎么办?”文森突然开口。没什么气力地问。 林霜并不想同他之间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主动说:“你知道方雅为何情况这么糟吗?” “知道。” 林霜有些意外,文森怎么会知道...... “我会认识方雅,是因为roger在夏威夷的时候,她一直陪着他。”文森缓缓道出原委,“我一直知道。小雅爱的人是roger。她就像个天使,没有怨言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发脾气也好,不想再做那些愚蠢的复健也好,她都像个天使,安慰他,鼓励他。那个时候。我天天去帮roger进行复健,我就一直看着小雅无私地付出。” 听着这些,林霜心里突然有些揪痛。她可以想像那样的付出,也可以想像这带给方雅的打击是多么毁灭性的。“对不起。”她觉得这三个字也并不能减轻多少罪恶感,但还是忍不住说。 “comeon,这不怪你。”文森看她一眼,豁达地笑笑,“也不怪roger。” 不怪他?!林霜对此可不敢苟同。反正就是他季洛寒的错,既然不能给别人一个好的结局,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爱情......是没有对错的。”文森心怀如海地看向她,“而且我相信,小雅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我来了,我是不会放弃她的。我会像她对待roger那样,也做她的天使。” 面对如此深情的告白,林霜羡慕又感动地笑了笑:“一定会的。” “当时,roger让我尽快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情况竟然是这般严重。” “什么?”林霜有点听不懂他这句话了,“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你......” 文森不避讳地点头:“兄弟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什么意思!利用完方雅。又让文森来接手?林霜知自己这样想,过于内心阴暗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这样的念头。 “你怎么了?女侠?”文森把她这越发奇怪的表情看在眼里。问。 “算了。”林霜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我就不传播负能量了。” “哈?”文森更是不明白地耸耸肩。 回到季宅,林霜一整天都生着闷气。其实。她也不知为什么如此生气,只知道越想越觉得生气。 晚上,季洛寒回来用晚餐。文森已是如往常一样,同他谈笑风声。可林霜却一直板着副面孔,虽没有说话,气场却透出不高兴。 125.好好的 季洛寒不时将余光向她投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回到主人房,林霜早早就开始铺她的地铺,连季洛寒推门进来,她都不愿正眼看上一眼。 季洛寒依在门边,就看着她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视自己为空气般,莫名觉得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我要洗澡。”他冷不丁地开口,很是居高凌下。 林霜把枕头往地铺上一扔,冷冷地回了句“我帮你叫小桃。”然后就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她还没有内号拨出去,季洛寒已经走到另一边床头,将另一部电话挂断。 见此,林霜白眼看他,语气极是不佳:“季先生,你什么意思?” 季洛寒没有回话,反而绕过床尾,走到她跟前,目不转睛地看向她:“你怎么回事?生什么气?” “我生气?”林霜整个五官都在说谎。“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是你又想找我碴吧?” 季洛寒不怒反笑:“是谁惹了季太太?竟然我成了出气包?” 林霜干巴巴地回了个假笑:“谁敢让季先生当出气包?这不是活腻了么?” 季洛寒眉心拧了拧,眼睛里的光一沉,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好似是明白了什么:“看来,是在生我的气啊?” “我没有。”林霜瞪大了眼睛,极不耐烦的样子。“拜托你让让好么?我累了,要睡觉了。” “林霜。”季洛寒偏偏伸手抓住她肩膀,还唤了她的名字,“你到底怎么了?” 林霜愣了愣,毕竟季洛寒这般叫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她怎么了。让她有一种他在关心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觉。 “季洛寒。”她无比认真地也回看着他,“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么?” 季洛寒点头,难得如她所愿。 “我今天去了方家。”林霜开了个头,“虽然我不知该不该这样说。但是我们对方雅是有责任的。” 季洛寒扶在她肩上的双手猛地放开,脸色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原来,你是来替人抱不平的。” “我不是替方雅抱不平,也不是说这全是你的错,我也说了,我也有责任。”林霜就怕他这样,赶忙申明。 季洛寒听完,不屑地扬起嘴角:“怎么?不过是见了老情人一面,又被他埋怨了一番,就让你这么受不了?就这样急不可耐地想要做点什么讨好他?” 她就知道!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林霜立即环起手来以示不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你呢?你以为,让文森去接手你留下的烂摊子,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了?!” “噗。”季洛寒听了就笑,“原来你这么不高兴,都是因为去了方家。现在,这是回来兴师问罪,伸张正义啊?” 看着他这玩世不恭,还不痛不痒的表情,林霜就觉得来气:“我不知道什么是正义。我只知道,人不能这么自私!利用完就弃之不顾,又让别人来替自己收拾烂摊子。” 轻笑在季洛寒脸上僵住,他眼中的光突然就变得阴冷慎人。 “季洛寒。”林霜仍不打算罢休,“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你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希望和最好的光阴!” “你闭嘴!”季洛寒喝住她,“全世界都可以骂我季洛寒自私自利,卑鄙无耻,唯独你林霜不可以!” “怎么?”林霜毫不畏惧地笑,“你又要说,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把你所有的罪过都推给我吗?” “没错!”季洛寒情绪激动起来,再次抓住她肩膀,眼睛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般,“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为了能再见到你,我不会明知道小雅的心思,还自私地把她带在身边! “若不是为了刺激你,我也不会自欺欺人地同意让小雅假装是季太太,让她以为可以以假变真! “若不是不想再让她这样下去,我也不会绝情至此。就连去看她一眼都不愿意!若不是忘不了你!我也不会使尽一切手段,走到今天这一步!若不是非你不可,我也不会伤害了一个这样对我的女人!” ...... 时间仿佛在这个时候静止,只听得见彼此变得越发明显的呼吸。 季洛寒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她,就似说出了许多一直想说的话,只是心更是痛得厉害。 林霜整个人都愣住。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林霜......”季洛寒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发红,“你给我记好了!我犯的所有罪孽,都跟你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骂我,唯独你不可以。我可以承受这些罪孽,但是......你必须在我身边。就算是下地狱,我们也必须在一起。” 这样说完,季洛寒放开她,面色清冷地走了出去。 林霜双腿发软地瘫在地铺边上,只知道心里面揪痛地厉害,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再说。 突然间,她觉得季洛寒说得没错。一切的源头,罪魁祸手,都是她林霜。她为何要去怪别人,她有什么资格? 非你不可......如果一个男人说出这四个字,是不是代表着他深深地爱着一个女人?这到底是爱情呢?还是执念呢? 林霜脑海里猛然回想起许多事。 从一开始。季洛寒出现在工作室......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甚至是一抹怪异的眼神......都突然变得清晰异常。 为了再见到她,为了再这般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所经历过的苦,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不是他理所当然应该承受的。 以前,母亲常说,她若是长大了,肯定是个没心没肺没有良心的女人。因为,她从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会全心全意不计付出地对别人好!若是有人对她好了,她也没那个自信。能留住那样的好,而永远都不失去。 所以......她真就如此没心没肺了。 丁丁也说过,在感情的世界里,她的智商为零,更加是个没什么胆量的极品胆小鬼。 她一直都在心里面承认这样的事实。只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是会伤害到别人的。 ...... 书房里,季洛寒环手站在窗前,表情低落地看着窗外零星的灯光。 也许,他不该说出那样的话。非你不可......多么自掉身价,自掉尊严的话。这样......他就输了。可是......走到今时今日,他就真的赢了么?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书房的门被人推开。直到那脚步声到了身后,他才缓缓转身。 面前的人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想要说话,却久久没有开口,一直低着头。 季洛寒把手放下来,表情极不自然地看着她,因为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来找他吵的,而是在示弱。 “对不起。”林霜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虽然知道你最不爱听这三个字。但我还是必须要说。” “为了什么?”季洛寒拿起架子,下巴抬了抬,视线看向一边。 “为了所有。”林霜鼓起勇气抬头看他,眼神真诚而充满歉意,“不管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这三个字,确是我欠你的。对不起。另外......”林霜说着,眼圈也跟着发红,手心不自在地抓住衣襟,似是在挣扎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可以了。”季洛寒突然就打断她,于心不忍地看着她。 林霜对此有些始料不及。在她的记忆里,季洛寒才不是这样宽宏大量的人。 “但是。介于你今天的表现,必须要接受惩罚。” 同时间,林霜哭笑不得地有了新表情:“季先生,不要得寸进尺行么?” “赏罚分明是我的风格。”季洛寒有所变化的表情里又有些明媚的成分,“你若是想息事宁人,最好理智地选择服从。” ...... 说实话,林霜的确是想息事宁人的。 于是乎,当季洛寒的惩罚言明是陪睡时,她仍是缴了械,投了降。 房间里面灯光柔和,空气都还散发着沐浴完的香气。 林霜整个人都被圈在季洛寒的怀里,睁着眼睛。一直都没有睡意。 反倒是季洛寒,颇为惬意地半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扬着。“为何还不睡?”他终于开口问。 林霜稍稍动了动想抬头看他,却只看得到他漂亮的下巴线条,没什么底气地回:“我们说好的,只是睡觉而已。” 听到这话,季洛寒忍俊不禁:“你究竟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切,谁期待了!她只不过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而已!林霜拧了拧眉心:“我虽是道了歉,但并不代表我就同意跟你.......那个什么了,好么?这一点是原则问题。” 原则问题?季洛寒好笑地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季......洛......寒......”林霜拖着长音抗议。 “别吵。”季洛寒的声音软得很有睡意,“放心睡吧,我不会怎么你的。我喜欢主动配合的,不喜欢被动的。” 林霜将信将疑地听着,这才收了声音。 “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对我。”季洛寒轻声问。 “你是指怪你?还是道歉?” “两个都说说。” “不是过去了么?”林霜还真是不想重提这两个碴,反正前者是她抽疯,后者也是她抽疯。总而言之,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竟然会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对我如此生气,是因为觉得方雅可怜,还是觉得对不起方回?”季洛寒睁开了眼睛,声音平静地回。 瞅瞅,又是找碴的节奏。“两个都不是。”林霜用力从他怀里挣出些空隙来,可以往上挪挪,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 “我是因为......”林霜觉得有时候要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确是一件难事,但她连对不起都说了,又有什么不能再说的。“我是因为,不喜欢你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觉得生气。” “哪样的人?利用别人的坏人?”季洛寒的眼睛里在闪光。 “对,我不希望你是坏人。”林霜承认。 季洛寒听了笑笑:“从你认识我的那天起,在你眼里,我何时是过好人?” 林霜也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可没说过,你不是好人。只不过,是个怪人罢了。” 季洛寒的眼睛似乎都是传达笑意:“行。原来......你只是希望,我不是个坏人就行。” 林霜不置可否,接着又说:“至于道歉......确是我的真心话。” 沉默了一会儿,季洛寒轻轻地说:“过去了。” 过去了......三个字,却让林霜觉得心里面舒服了很多。她知道,这三个字从季洛寒嘴里说出来有多不容易。也许。就像对不起三字她并不容易一样。他们都各自退了一大步。 “林霜......”季洛寒突然唤她,“若是再让你重头来过,你还会......” “会的。”林霜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选择了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样子的我也才是真的我。” “你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却留下了我一个人。”季洛寒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并没有带着恨意,“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呢?” 林霜的眼睛一红:“你是季洛寒啊,你什么也不缺。没了我,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季洛寒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而止,松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林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无情的女人。爱也罢,执念也罢,又如何?重要么?这个男人......用了六年光阴,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注定是欠了他的。 刹那间,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从后面环住了他,侧脸贴上他热乎乎的后背,轻着声音说:“我们......不要再吵了,好好的,好么?” 一米阳光 季洛寒的身子微微一颤,什么都没有说。 兴是这个男人的后背过于温暖,林霜紧紧挨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晨,她从床上蹭地坐起来时,还有些如在梦中。床上已没了季洛寒的身影,而她也从未觉得睡得如此香过。 待她洗漱完下楼时,小桃就像发现新大陆般,拉着她就往客厅的电视机前带。 “什么?”她现在可对什么新闻大事统统不感兴趣。 小桃笑眯眯地把电视打开。电视画面里立即出现了一则新闻。原来是那个装饰业的权威大奖‘我爱我家’又在举办奖项新闻会。这个奖的风格就是先正而八经地宣布获奖名次,然后再举办颁奖晚会,让得奖者上台去领奖。上次。她当过一回枪手,得奖之后,那设计师连现场都没有邀她去。 “小桃。我对这种同行的事不感兴趣。”林霜撇撇嘴,“再说,我现在可是失业在家。” “少奶奶,你别急嘛。”小桃笑笑,“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录好的,马上就到精彩部分了。” 精彩部分?林霜拧拧眉。心想这种奖最无聊了,得奖的不一定就是真大师,没得奖的或许更出彩。 她这样腹诽,主持人就用那低沉的嗓音宣布说:“今年的金奖得主,是......设计师林霜的作品《一米阳光》。” 一米阳光?设计师林霜?! 林霜表情突然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旁边,小桃早就是欢呼雀跃,激动地过来抱她:“少奶奶,恭喜你。你得奖了,得奖了!” 林霜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呀,你这是高兴坏了,人都傻了吧?”小桃好笑地看着她这张发懵的脸,“你没看见吗?你得奖拉!金奖!” “可是......我没参加过啊?” “喔,忘了告诉你,是少爷替你把作品送过去的。”小桃解释说。 “季洛寒?”林霜提高音量。更是惊讶,“他什么时候......” “据我所知,很早就送过了吧。” “他......”林霜拧起眉来。“他帮我走后门啊?” 小桃听了噗笑:“得奖了不就好了,管它是不是走后门呢?” “当然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林霜一脸严肃,“我林霜要是想得什么奖,要靠真本事,谁让他帮我弄这种虚无的假面子!” “行行行!您正直不阿,有原则。”小桃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还是不逗你了。我小桃以我的人格发誓,少爷绝对没有潜规则过任何人,只不过是让人把作品整理好。送过去而已。而且还是以你们工作室的名义送去的,完全没有提过和他有关的名号。”她说着,举起三根手指来,“所以,少奶奶能得奖,绝对是靠的实力。百分百的真本事!” “我才不信。”林霜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这个一米阳光又是什么鬼?!” 小桃笑着,指了指从外面晒进来的阳光。又用眼神示意着。 “参赛作品是这套房子?”林霜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要不然,我们哪弄得到你的作品啊。” 林霜听到这里,这才有点相信。这不是某人用关系买回来的奖项,心情突然变得好了些。“切。”她忍不住矫情,“要参赛也不先告诉我一声。不用问。这一米阳光的名字,也是他取的吧?” 小桃捂着嘴笑,过会儿才说:“少爷说了。得给少奶奶一个惊喜。至于这名字嘛,的确是少爷取的。当时我问,取什么名字好呢?然后少爷说......” “说什么?”林霜眼睛睁大。好奇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 “你自己去问少爷呗。”小桃使坏地回答,“我突然间忘记了。” 林霜当即脸上一热,心里面更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竟然是会这般陌生的砰然。她正想用暴力掩饰心慌,不想文森正巧从楼上下来,同她打着招呼要出门去见方雅。 等她送完文森出门。小桃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 她是一个设计师,说是得不得奖都无所谓,真有些虚伪。只是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令她也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她站在客厅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再把那段新闻录影看了一遍,又上网查了最新消息,生怕这是一个玩笑。 等丁丁把电话打进来时,听丁丁在手机那头高兴到发狂的声音,林霜这才笑出来,相信这确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报名参加的啊?”丁丁笑着埋怨,“怎么连我也不告诉?!” “我也不知道。不是我报的名。”林霜的声音里洋溢着喜悦和难得的娇媚。 丁丁顿了顿。反应极快:“让又是季洛寒的杰作?” “嗯。”林霜控制着声音。 “啧啧啧。”丁丁笑着,“我开始怀疑这个男人霸占着你,并不是想折磨你,而是想好好对你啊。” 林霜愣了愣,没有回应,但心里面却似被电流击过一般,禁不住微微颤抖。 “行!只要他是对你好,那就留岗察看吧。”丁丁倒是大度。 噗,林霜忍不住笑。现在留岗察看的人。是她才对吧?! 她正在笑,丁丁又说:“颁奖大会,记得带上我啊。我一定要去出出风头。” “不一定。”林霜故意逗她,“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领奖。” “大姐,你脑子还没进水吧?!”丁丁怪叫起来。“多少设计师一辈子都没得过奖啊?!更别说是这种金奖了!这种风头,这辈子估计只能出这一次,怎么可以不去。” “那你帮我去代领呗。” “不要!我们一起去!” “那我考虑考虑。” “死女人!我要被你气死了!”丁丁在那头都快被气疯了,“你......别在这种时候矫情好么?” “我没矫情。”林霜终是说出大实话,“你以为,我现在想去就能去么?若是季洛寒有意见,不想我去抛头露面呢?” 126.相敬如宾 丁丁听了噗笑:“真是活久见。我们九头牛都拉不住的林大设计师,竟然也有这贤妻良母的节奏?!哈哈哈哈。” 听着丁丁魔性的笑声,林霜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干咳两声回说:“所以你做好准备,一个人去吧。还有,我不是贤妻良母,我只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气场不足地说完,就把手机给挂了。 然后,就听见小桃在不远处向她喊:“少奶奶。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便当盒,摆在餐桌上了。友情提醒,你不如中午去公司找少爷,表达一下谢意?” “你在哪儿?过来说话。” “不过来。”小桃又喊,“我不想当炮灰。” 林霜听了哭笑不得,对于她的这个友情提醒,并不反感。 于是乎,她看准备时间,把便当盒藏在背包里,就去了思源集团。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以前她来时,可没有这般待遇。她一只脚才踏入,就有人将她认出来,并毕恭毕敬地引领着她到电梯口,连前台那儿都不用报备,她就上了只有总裁才可以坐的专属电梯。 听着他们喊自己“季太太”。面对着无限殷勤的笑脸,她难掩不自在的表情,都只是僵硬地礼貌回应着。 到了顶楼,秘书小姐一见她,就站起身来:“季太太。” 噗,看来这里没人不知她的身份。不过也难怪。上次季洛寒就已召告天下。准备地说,应该是全天下都知道她林霜是季洛寒的太太。 “你好。请问......”林霜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别扭。 “你是来找老板的吧?”秘书小姐主动接过她的话,“您稍等一下,我让彼得过来。” “怎么?他不在?” “老板正在开会呢。”秘书小姐一边回答,一边拨通了彼得的电话。 彼得小跑着过来时,见到林霜,简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上帝啊,这是谁啊。” “别闹。”林霜瞪他,用冷脸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那位......人呢?” 彼得笑笑:“开会呢,马上就结束了。” “这样.....”林霜本就有些难为情,这下更是有了逃跑的理由。“那我走了。” “姐姐,你怎么才来就要走?”彼得一把挽住她胳膊。 “他在开会,我当然就走啊。”林霜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那你不是有事儿吗?会马上就结束了,你再等一下下就好。”彼得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就是不放她走的模样。 林霜干笑两声:“我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路过。” “路过?”彼得笑着拧眉,突然被一股什么气味所吸引,凑近了开始闻,“这什么呀?” 林霜心虚地把手盖住背包:“没什么。我说你一个男孩子,往我身上闻,真的好么?” “原来是便当啊。”彼得才不理她,笑着自行揭晓答案,“老板中午有口福了。” 林霜蹙眉,这小子什么鼻子,这样都能闻得见?!这下真是丢人丢大了! “亲,商量个事儿吧。”她笑着看向他。 “什么?” “你呢就当我没来过,也别提这个便当的事儿,好不好?” “为什么?”彼得不明白。 林霜总不能回答,她觉得这丢人吧?“这个吧......是小桃给我出的馊主意。我一时脑筋没有转过弯来。现在我想明白了。像便当这种事情,太low了,和你们老板一点也不配!趁着现在还有得救,我还是赶快回去吧。” 彼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颇是苦口婆心地把这套理论说完,没有立即回话。 “行!就当你也同意了。再见。”林霜自顾自地总结完,就打算溜。 彼得偏偏还是把她拉了回来:“姐姐,你就别矫情了。来都来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老板喜不喜欢呢?” “安俊!”林霜见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你到底是站在哪边,啊?!我救你白救了是不是,每一次都不帮我!松手!我要走了。” 彼得才不吃她这一套。眯着眼睛笑得似只猫咪,撒娇说:“姐姐,你就听我的吧。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害羞呢。你平时不是挺潇洒的么?不就是个男人嘛,你对他好怎么了?你一点都不用害羞,女王范端起来。” “女王范个毛线。”林霜才不想和害羞扯上一点点边。正准备骂人,不想季洛寒却已经出了会议室,站到了他们身后。 听见他那熟悉的干咳声,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 季洛寒抬头挺胸,视线落在彼得亲密挽着林霜的胳膊上,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 彼得赶紧松手,然后笑眯眯地唤:“老板。” 季洛寒不理他,而是看向林霜,眼神里带点意外,却仍是清冷:“怎么来了?” 林霜正想发怂地言明她只是路过,不料彼得抢在她前面替她回答说:“老板你真幸福,姐姐给你送便当来了。” MD。这臭小孩,不是来报恩,是来报仇的吧?!林霜阴笑着朝彼得看过去,心里有个人正在磨刀,准备血溅当场。 “便当?”季洛寒明显愣了愣。 这个时候,林霜只能是自救。越描越黑地说:“其实,这便当是小桃准备的。我也不知她为何非要我带过来给你。莫非,你今天肠胃不舒服?” 季洛寒看着面前这尴尬到不行的脸庞,若有所思,嘴角微微扬了扬。 “肠胃不舒服是应该吃家里的,干净些。”林霜仍在自顾自地演着,从背包里把便当盒拿出来,塞进彼得怀里,“那你忙吧,我就回去了。” “季太太。”季洛寒没有放她走,而是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了手心。作出邀请的示意,语气轻软地说,“赏脸陪我一会儿?” 林霜愣住,倾刻间就被他震摄住,还未点头,已经被季洛寒伸手牵上。不由分说地往总裁办公室里面带。 “切。”彼得抱着便当盒跟上,一脸受伤,“不就是送个便当吗?又虐狗。” 总裁办公室里,林霜当着季洛寒的面打开便当盒,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而季洛寒单手托腮,兴致颇浓地一直盯着她看。表情是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林霜努力让自己忽视他这讨厌的目光和神情,把筷子放至他面前,并说:“吃吧。还是热的。” 季洛寒却没有动,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林霜本想看窗外,看头顶上方,看脚尖。却总觉得自己被这样盯得心里发毛,在一番无力抵抗之后,终是求饶说:“不要再看着我了,好不好?” 闻言,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还好长得不难看,不然要让我一直这样盯着看。也难。” “切。”林霜笑笑,“那还真是谢谢你啊,竟然不觉得我难看。” “不客气。”季洛寒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时赞美一下季太太是应该的。” 林霜瞬间哭笑不得,再次把筷子递到他面前:“求你了,快吃吧。都要凉了。” 季洛寒这才照办,脸上仍是掩不住笑容。 林霜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没那么尴尬了,反而想到了什么,低头浅笑。 “笑什么?”季洛寒问。 “没什么。”林霜摆起架子,“我就是突然想笑。不行么?” 季洛寒才没有这么好打发,作势就要把便当盒盖起来。 “你干嘛?” “我突然不想吃了,不行么?” 呃,要不要如此计较?!林霜赶紧把便当盒盖抢过来,很是认真地说:“才吃了两口,怎么可以不吃?快点吃。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不就行了?” 季洛寒看着她有些凶巴巴的样,不怒反笑,用行动照办。 林霜见此,只好说:“我笑是因为觉得很稀罕。” “稀罕什么?” “思源集团总裁季洛寒在这儿吃便当。能不稀罕么?!”林霜笑着,心想自己也是醉了,她肯定是脑子抽了,不然怎么会同意小桃这种提议的。 季洛寒却并不介意地笑了笑:“那要看是谁送的便当。你以为谁都能让这间总裁办公室飘着便当味么?” 噗,林霜听着他如此骄傲的话,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知道心里面突然暖暖的。“这......算是季太太的特权?” 季洛寒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自然。” “切。”林霜才不会相信这样的信势旦旦,突然就犯起别扭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不久,这里还飘过蛋糕香呢。”她可是清楚记得,当时在这里巧遇方雅,后面在这房间里见到了那盒爱心蛋糕。 “蛋糕香?”季洛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噗笑出来,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难得。季太太竟然会吃醋?” “谁吃醋。”林霜赶紧言明,“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们男人一下,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季洛寒才不会吃这个亏。“若不是你当时又臭又硬要与我划清界线,我会拜托小雅出现来稳住你?!” “......”林霜哑口,脑子里那些不好的回忆又翻了出来。 见此,季洛寒神情里明显有一丝后悔,赶忙酷着声音转移话题说:“早上的新闻看了?” “嗯。”林霜也不想再纠结,顺着他的话题往下。 “一个便当就想打发我?”季洛寒脸上燃起得意,“想得倒美。” 林霜露出一个笑容,偏偏就喜欢与他作对:“我又没有拜托你帮我参赛。一个便当就不错了。” 看着她这不知感激的笑脸,季洛寒眼睛里的光反而更甚,打趣说:“还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跟我一样,眼睛长头顶,良心先天不足。” 行!为了骂她,不惜黑自己!林霜暗暗白他一眼,还是转为认真地说:“谢谢。行了吧?” 季洛寒听了抬起头,眼睛里的光很是迷人。 “问你几个问题。”林霜凑近了些,双手托腮。 “问。” “你怎么会想到,要把房子案例送去参赛的?”说实话。林霜真是不能理解他的逻辑,“按报名的时间来算,那会儿,你不是正是最生气的时候么?” “是。”季洛寒毫不避讳地承认,“所以我想着,如果你得奖了,才能更惭愧,更羞愧。” 林霜听到这个回答,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酸爽。这......算什么?! “下个问题。”季洛寒紧接着催促。 林霜明显有了些不高兴,情绪也没有方才好地又问:“一米阳光什么意思?” 季洛寒微微一笑:“知道我为何要选在那里盖这栋新宅?” 林霜这时候满心的失落,才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闷闷地摇了摇头。 “因为以前。有一个人说过......”季洛寒道出答案,“她希望以后,可以住在阳光普照,推门就能见到山见到海的地方。” 听到这个,林霜整个人都愣住,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男人还记得她无意说过的话...... “林霜。”季洛寒轻声唤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她,“那个时候,我就想,一定要为你建一栋那样的房子。我做到了,而你......满意么?” 满意?林霜受宠若惊极为不安地看着他:“我以为......这不过就是囚牢而已,而且你也说了......” 季洛寒扯起嘴角笑笑:“它是不是囚牢,不由我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 林霜怎么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心里面突然有些生疼,却并不是那种受伤的痛。“谢谢。”她轻声回应,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还能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 “一米阳光......”季洛寒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半天才似鼓起勇气来地重新看向她,“我也希望,曾经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丝阳光,可以重新回来。” 林霜眼眶一红,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害怕,害怕听到这样的言语,更害怕自己会生出类似感动这种东西来。她知道这种滋味会带来什么危险的后果。她经历过,所以再熟悉不过。 “季洛寒。”她终是开了口,刻意拿出冷静到不行的态度,“我们......只要相敬如宾就够了,好么?” 127.不方便接你电话 房间里面异常安静,安静让人惴惴不安。 季洛寒仍是那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目光凌厉得如同刀剑一般。 他没有表现出生气,当然也没有大度,随即就当没有听见般,继而埋头吃饭。 这一秒,林霜简直就是讨厌死了这样的自己,永远都是扫兴的那一个。 她知道自己又是作死了,主动将面前的便当盒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再尝尝这个,味道也不错。” 可季洛寒并没有理她,偏偏连筷子都不往那里面伸。见此,林霜只有暗暗叹了口气,咬着唇边开始玩起放在腿上的手指。 季洛寒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沉默半天才又说:“颁奖典礼你想去么?” 林霜立即恢复精神,很有保留地回答说:“你想我去么?” 听此,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调侃说:“怎么突然征寻我的意见了?” “你若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林霜百分百态度良好。打了人一巴掌,也总要给颗糖,“我会听你的。” 季洛寒放下已然吃空的便当饭盒,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环起手来看她,眼神重新恢复了些神采。 “看着我作什么?”林霜一见他这诡异的样子,就觉得后背发凉。 季洛寒笑了笑:“我问的是,你想不想去?” “想。”林霜干脆地回答,“毕竟是行业里最权威的奖,有哪个设计师不会想得到它。不过,你若是不希望我去的话,我让丁丁去代领就好。” 看着她如此温顺的样子,季洛寒反倒是觉得好笑。 这人,笑得这么诡异,能不能快点说话!林霜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但只有耐着性子。 “那就去。”季洛寒声音平缓地示下,“到时,我陪你一起。” “你陪我一起?!”林霜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对此很是惊讶,“你确定?” 这时候,季洛寒已经站起身来,举止优雅地合衣。“季太太,你不是希望我们相敬如宾么?一同出席对彼此重要的场合,这样才算是相敬。” 林霜愣住,因为在他的话里听不出半点嘲讽,反而还有些无可奈何。这样的无可奈何......与季洛寒一点也不相配。 可是这样的季洛寒......却令她心里面很安然。 回季宅的路上,林霜就在电话里安抚了丁丁半天,因为颁奖典礼看样子是不能同她一起了。丁丁自然是哭天喊地,但最终也只能是接受,并提出了参加完典礼必须在补一下庆功宴的条件。而林霜只能是谢天谢地的答应。 她前脚才进到季宅,颁奖典礼的主办方就电话到她手机上,邀请她出席颁奖典礼现场。 林霜欣然答应,然后就开始准备参加典礼的行头。 小桃这几年果然是累了不少经验,当即找来几家礼服公司,让林霜可以进行选择。 可应付了整整一下午,她都挑不出个所以然来。待礼服公司的人走后,她更是直呼累地瘫倒在了床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疯老头当时为她设计的礼服最合她心意,穿在身上令她十分自在。 这时,她的手机响,拿起来一看,竟是方回。 “恭喜。”方回早就看到了新闻,只不过现在才有时间打来。 林霜蹭地坐起来,道了句“谢谢。” “这下你可出名了。又是金奖设计师,又是人人羡慕的季太太。”方回在那头笑着说。 林霜可没觉得开心地叹了口气:“是不是连你也要来寒碜我啊?” 方回听了咯咯地笑,过了会儿才又说:“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林霜照实说,“刚刚挑了不下一百件的礼服,眼睛都挑花了。” “听你这口气,没挑到心仪的啊。” “嗯。我比较难伺候。” “噗,你倒坦白。” 林霜笑着拧眉:“你若是想继续取笑我,我就挂了?” “别别别。”方回一幅不敢惹她的口气,“需不需要找一下疯老头儿?!” 林霜听他这么说,顿时又恢复了些精气神,在床上盘起腿来,问:“你觉得,有可能再让他帮我准备一套礼服么?” “我试试吧。”方回应了下来,“等我消息。” 挂掉手机,林霜一回头却见小桃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边,吓一跳地颤了颤:“你怎么不出声啊?” 小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少奶奶,你跟方少爷打电话呢?” “嗯。”林霜大方承认。 “小心少爷吃醋。”小桃友情提醒。 “方回是朋友!”林霜严肃地申明,“而且不过是一个电话!” “少奶奶。”小桃苦口婆心地凑近些,“这男人小气起来,可是不亚于女人的。你好不容易和少爷缓和了些,就还是谨慎点吧。再说,这方少爷和我家少爷本来就有心结,换个其它男人都还好点。” 林霜明白她的好意,虽是点了点头,但心里面却不敢苟同。 其实,她总觉得,有些心结是可以解的。而有些心结,不解的话,着实有些可惜。她不在乎男女之间的纠葛,不在乎错过或者遗憾,可却十分珍惜友情这个东西。 兴许是丁丁的缘故,她觉得有许多东西都可以弃,但珍贵的友情......却不要轻易放手。 晚上。 季洛寒洗漱出来时,林霜已经把地铺铺好了,正准备躺下去好好休息。 “你在做什么?”季洛寒却走过去,冷不丁地问。 林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打地铺,睡觉啊。” 她的话音未落,季洛寒不发一语地弯腰就开始收起她的地铺,连着枕头,胡乱抱成一团作势要收回壁柜里。 “你干什么?”林霜怎可能不明白他这样的用意,赶紧拦住他,双臂也抱住被子,掩不住紧张地申明,“我......不睡床。” 季洛寒嘴角的笑意深远,深邃的眼睛里全是猜不透的笑:“我若是还让你睡地铺,怎么体现我们夫妻相敬如宾?!” 噗。 林霜现在才知‘哭笑不得’这四个字真正该怎么写。反正这人现在就是抓着她这句话不放了。不对,而是大作文章。 “哪有宾睡床上的?”林霜瞪他。 此时此刻,季洛寒脸上干净得就只剩下执着。“我同意你睡床上。”他字正腔圆地申明。“所以......以后,你不必睡地上了。” “可是我喜欢睡地上。”林霜说着就想把地铺从他怀里重新抢过来。 季洛寒从不会让她如愿,借着身高优势就把地铺细软都抱离了她的视线,塞回了壁柜里。 林霜一时间看傻了眼,颇是无奈地走过去:“季洛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洛寒背靠在壁柜上,歪着头看着她,没来由地赞赏说:“你还是生气的样子比较有意思。” “......”林霜哑口,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还击,“你也还是板着脸的样子比较适合你。所以。你继续眼高于顶,我继续睡我的地铺。麻烦让让。” “不让。你要是打得过我,就可以把地铺抢回去。”季洛寒主意已定地回应,执着的样子让人又气又喜。 “季先生,你这样很无赖。”林霜怎么也没想到,她认识的季洛寒还有这样一面,这样一点也不高端了,好不好?! “我轻易不无赖,无赖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什么鬼?!林霜简直就是大跌眼镜,心想这人不会是精神分裂,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乖乖去床上躺好。”季洛寒见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得意地笑着露出一边梨窝,“我保证,我们会相敬如宾的。” 林霜一咬牙,嘀咕着“大不了光着睡”然后就打算过去真这样干。 她才一转身,就感觉到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横着抱了起来。 啊!她惊叫一声:“季洛寒,你干什么?” 季洛寒嘴角含笑。一点也不怕地回说:“你再叫大声点,等会儿所有人都会听见我们的‘晚间运动’!” 林霜听了赶紧伸手捂嘴,然后用她那双大眼睛拼命地瞪他,哑着声音说:“别闹了。放我下来。” 季洛寒完全置之不理,走到床边把她往床上一扔,然后就身手敏捷地用被子将她盖住。 林霜满脸乱发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说了,我不睡床上。” 季洛寒食指比了个嘘的动作,凑近她生气的脸,轻声细语地说:“别再矫情了。我让你睡。你就睡。我说过了,才不喜欢碰被动的女人。你大可放心大胆地睡。再说......你哪来这么大的自信,觉得我就想碰你?” 他这话什么意思?林霜拧眉:“我哪里有问题了?我好歹也是个......女的。”虽然她极想说自己是个美女,但这些年她汉子惯了,突然觉得这种话有些说不出口。 下一秒,季洛寒笑笑:“你没听过,三十女人豆腐渣么?!” “哈哈哈哈。”林霜现在只能以笑声来掩饰,“那我还真是安心了呢。” “所以叫你别动。”季洛寒直勾勾盯住了她,“闭上眼睛。睡你的觉。” 林霜整个人就像被他施了魔咒般,虽然极不情愿,但这种情况下只好照办。 季洛寒站在床边看着她这别扭又有些搞笑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直起身来,绕到另外一边,掀开被子睡上去,靠在床头,取出眼镜和他的睡前读物,翻开来,看起来。 林霜闭着眼睛,感受着身边的气息变动,还是忍不住缓缓睁开眼来。 灯光侧影下,季洛寒的侧脸是如此柔和,虚幻得如同她梦中才会出现的幻影,令她不安,却又令她内心悸动。 很多次,当他们离得如此之近时,她内心都会有这样一个声音。告诉着自己,也许她应该鼓起所有的勇气,牢牢地抓住这个幻影。 但是也有无数次,她的理智时刻提醒着,若是幻影消失了,那么她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这个幻影,而是她全部的希望。 “看着我作什么?又想说什么?”季洛寒眼睛盯着书,却开口问。 林霜愣了愣:“没什么。” “虽然我确实是好看,但是我其实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季洛寒声音里带着笑意。 “切。”林霜把胳膊伸出来。搭在被子外面,“我是想告诉你,颁奖典礼之后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丁丁准备了一个庆功宴,我必须要去。” “知道了。”季洛寒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我同意。” 林霜还是意外的,因为他竟然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晚礼服你就自己拿主意了,我没时间管你。” “嗯。” “听小桃说,你今天一件都没有挑出来。怎么?这么几家高端的礼服公司,你都看不上眼?” 这个小桃。怎么什么事都向他汇报?!林霜拧了拧眉,然后说:“不用操心。我知道到哪儿去找心仪的礼服.....方......”她虽然已经及时收住,但还是作死发出了这个音。 她赶忙朝他侧脸看去,解释说:“方回的朋友,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上次,慈善晚宴的礼服就是出自他手。所以,这次我仍想找他帮这个忙。” 季洛寒盯着手上的书,终还是把书合上,朝她看了过去。明显有丝丝不高兴:“所以,你要同他去找那个设计师?” 林霜干笑了两声:“也不一定。我自己知道在哪儿。”她真觉得自己这是此地无银,明显没有起半点用,反而还激起了季洛寒的不满。 “我不同意。”季洛寒直截言明,本以为他要强势地命令她不准出门,却不想他说的是这句,“你若是非要找那设计师,可以。但是!”他加强了语气,“必须让那个设计师来我们家里!而且是我在家的时间。” 我们家,这词倒是接地气!林霜看着季洛寒无比认真的脸,却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笑什么?”季洛寒一幅更是认真的样子,“你以为我同意这事,很容易么?” 是啊,的确不容易!一向霸道的季洛寒退了一步,她又怎会不明白。 “我知道了。”这时候,林霜不想过于纠结,笑着讨好说,“谢谢季先生的通融。” “明天我在家。就让那设计师来吧。” “明天?”林霜睁大眼睛。赶紧从床头把手机抓过来,“那我赶紧发个短信给方回,让他帮我约一下。要不然......” 她还没有点开屏幕,季洛寒的大长胳膊已经伸过来,把她手机抢了过去。 “喂,我的手机......”她坐起身来。 “当着我的面,你要跟方回发短信?”季洛寒一幅不乐意的样子。 呵,林霜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一个短信而已,而且是当着你的面发的。” “短信不可以。当着我的面也不可以。”季洛寒瞪大了眼睛。 噗,幼稚!林霜真觉得醉了:“季先生。那我怎么约人家明天过来?难道心灵感应啊?”她看着季洛寒仍是不为所动的表情,然后就见他滑开她的手机,要使用的样子。 “你......要干什么?” 季洛寒不理她,直接就拨了个电话,待对方接起来以后冷着声音说:“你那个设计师朋友,请他明天过来。若是需要接送,我会安排......” MD,他竟然直接打给了方回?!林霜在旁边干瞪眼,气到想伸手掐他脖子。这叫什么事?!方回会怎么想她?! “她不方便接你的电话。”季洛寒扬着眉头,歪起嘴角,“不对,她以后都不会方便接你电话......不,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没理解错......这个女人是我的,你不要再惦记着了......没关系,我拳头比你硬,你从未打赢过我......哼,我们不是这样聊天的关系。挂了。” 季洛寒假笑着挂了手机,然后就见面前的女人郁闷到不行的表情。 “幼稚。”林霜骂了一句,把手机抢回来,重新倒回床上,懒再理他。 季洛寒无所谓地嗤之以鼻,总而言之,他就是不允许,不允许! 翌日。 疯老头竟真的来到了季家。 林霜对此不是一般的意外。因为像疯老头儿这样的怪人,能请得动他。估计得看他的心情。 “哇哇。”疯老头儿一进季家就背着手左顾右盼,啧啧啧了半天,才感慨说,“没想到丫头的家这么大啊。简直跟宫殿一样。” 林霜在旁边微笑地陪着:“谢谢老头儿赏光。” 疯老头儿受用地冲她一笑,晃到她面前,拧着眉心地将她打量,半天才说:“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可把那臭小子伤得不轻啊。” 林霜愣了愣,自己知道他指的是谁,尴尬地收了笑容。 “不过嘛。感情这事勉强不来的。”疯老头儿明理地紧接着说,“放心吧。我劝过他了。你也不用觉得对不住他了。” “谢谢。”林霜回这两个字发自肺腑。 “别客气。既然遇到了也是缘份,好歹我也叫你声丫头不是?” 林霜点点头,突然觉得老头儿今个儿实在是过于正常了,正常到,她都觉得很不正常了。 “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件婚纱来着。”疯老头儿突然想起,“不过,你这婚都结了。我还怎么补给你啊?” “没关系。”林霜也不好解释,她上次结婚和现在并不是同一次,只好把话碴给带过去,“不如客厅坐吧。您想喝茶?还是喝其它?” “有酒么?”疯老头儿嘴一瞥,问。 酒?林霜突然间不知怎么回答,这大白天的,喝酒?! “别小气。”疯老头儿瞥着嘴,突然像个小孩儿,“你们这儿肯定有那种价值不菲的好酒。弄点来尝尝。” 林霜无奈地笑笑。只好照办。 待他们在客厅坐下之后,林霜就让小桃从酒窖开了瓶红酒来。比起其它酒,这红酒要养身一些。 疯老头儿喝上一口就直呼好酒,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这时候,季洛寒从楼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神色清冷地双手插袋,见这满头白发的老头儿抱着红酒瓶就不放了,突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是设计师?!他对此深表怀疑,莫不是来骗好处的糟老头儿?! 林霜正想起身给他们做个介绍,不想季洛寒率先开了口:“老先生喜欢这酒的话,等会儿再带几瓶回去。” 听到这话,疯老头儿朝他看过去,默默将酒瓶放下,脸上虽是笑的,眼神中却透出股不屑:“小子,别以为骂人不带脏字就很了不起。再带几瓶回去?哼,你以为爷爷我会稀罕你这几瓶酒?” 季洛寒对此始料未及。嘴角一边扬起,不甘示弱地就回:“您老人家别想歪了。您过来替我太太设计礼服,我有所馈赠是应该的。” “嘿小子!”疯老头儿不乐意了,“你还‘馈赠’我?” “哈哈哈。”林霜见这一见面就愉快的尴尬画面,赶忙想要圆场化解,“这个小桃怎么还不把水果端上来......” “丫头你别说话!”疯老头儿大着声音打断她,直接站起来,就冲到季洛寒面前,严肃的表情威严得让人心生畏惧。“小子!你给我放尊重点!爷爷我活到这把年纪,不吃你这一套!把手给我拿出来!” 季洛寒着实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双手就不听使唤地弹了出来,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颤了颤。 林霜在旁边看着,仿佛是看见恐龙复活般,一时间瞠目结舌。 “谁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疯老头儿声音洪量地继续,“没大没小!要不是看在丫头的面子上,我早抽你了!你信不信,我要是突然躺你面前了,保证你下半辈子都别想再睡个好觉了!你信不信?” “......”季洛寒不可思议地干笑出来,“老人家,你知道我是......” “我管你是谁呢!”疯老头儿呲牙咧嘴地盯着他,一幅你敢造次试试的样子,“在我面前,毛都还没长齐,摆什么谱!” 128.真正的我 而接下来的画面着实令人大跌眼镜,因为季洛寒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疯老头儿,并没有回嘴,甚至连一丁点回嘴的能力都没有。 除了哑口无言,还极为无奈又无辜。 看着这样破天荒的画面,林霜当即就这样噗笑出来。在这鸦雀无声的时刻,明目张胆地表达着自己的幸灾乐祸。 “......”季洛寒缓缓扭过头来看她,目光既无奈又受伤。 林霜这个时候真想朝他作个鬼脸,让他好好受一次教训,但还是笑了笑走过去暖场:“老头儿教育得是,是我们失礼了。” “哼。”疯老头儿不高兴地环起手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是是是。”林霜狠狠点头,然后看向季洛寒,“听见没有?坏习惯该改改了。” “......”季洛寒眼睛一瞪,还击的话还没有冲出嘴边,然后就见疯老头儿又恶狠狠地朝自己看了过来。 他一幅真是见了鬼的无奈表情,清了清嗓音,本想说什么,眼见这情形不对,沉默着就转身离开。 真是见了鬼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林霜看着季洛寒败下阵去,简直觉得像做梦一般。 “不像话!”疯老头儿嘴里念念有词,没有回沙发去坐,气鼓鼓地站在原地。 见此,林霜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赶紧道歉:“对不起。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优越惯了。今天被老头儿这样教育一下真好。谢谢老头儿。” 疯老头儿听到这话,终于笑了,笑眯眯地凑过来,却说:“哟,还会袒护老公呀?” “我哪有?”林霜提高音量。 “瞧瞧你这张脸。”疯老头儿打趣说,“怎么?我说他两句,你就心疼了?” 呵呵,这老头儿又不正常了,怎么相当然地说话啊?!林霜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不然,我把季洛寒叫回来,再让你训几句?我保证再也不说话了,就站在旁边看着。” “季洛寒?”疯老头儿听到这三个字,脸上笑容僵了僵。 “刚才还没来得及介绍呢。我......”那两个字她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说,“他的名字叫季洛寒。” “丫头,你说他姓季?”疯老头儿突然就抓住了她手腕,一副很是关心的表情。 “嗯。”林霜觉得疯老头儿这反应有点突然,也有点奇怪。 “哪个季?哪里的季?” 林霜愣了愣:“季节的季。思源集团......是他们季家的。” “那他是季家唯一的后人?” “据我所知,算是唯一的继承人。” 听到这话,疯老头儿立马怔住,像是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见状,林霜赶忙伸手扶他,将他扶至沙发上坐下。 “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霜越看越觉得不对。 疯老头儿的目光确是有异,喃喃地说了句“礼服弄好,我再亲自给你送来。”说着就起身离开。 “老头儿,不用劳烦你,我亲自过去拿。”林霜赶紧追上去。 但疯老头儿执意地迈着步子,朝她摆摆手,仍是说了句:“我给你送来。” 这什么情况?!林霜一脸茫然愣了几秒,然后赶紧唤小桃,让司机把老人家送回去。 送完疯老头儿,林霜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但暂时也想不明白。不可能是因为,疯老头儿发现自己得罪了季洛寒这号人物。所以有点难为情吧?! 以疯老头儿这种个性,怎么可能?!那可是连玉皇大帝都不怕的疯子!林霜笑笑,突然意识到,楼下还有一个人,估计也处于疯的状态。 被疯老头儿这样下了面子,他该有多么郁闷。他那华丽丽的自尊心,估计现在很是受伤吧? 这样想着,林霜若有所思地走上楼去。 走进主人房时,见季洛寒正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戴着墨镜,悠闲地晒着太阳。 还挺悠哉。林霜笑了笑,走过去弯腰看他,形成了一道阴凉。 “这么热,你不嫌晒得慌?”林霜语中带笑地问,心想这人不会是想把自己晒成人干,然后就这般消失掉吧。 季洛寒一动不动,只是闷闷地开口回了句:“你挡住我了。” 林霜怎会听不出他的情绪,噗笑了一声,又说:“季先生,晒黑了就不帅了。一白遮百丑,没听过么?” 哼,季洛寒扯扯嘴角:“你白,也没见你长得漂亮。” 什么叫你白也不漂亮?!林霜环起手来,极不高兴地撇嘴。这世上有哪个女听到这话,还能高兴得起来?!她脸色一沉,不客气地就说:“嘴上功夫这么厉害,方才怎么就怂了呢?” 下一刻,季洛寒忽地就坐起身来,取下墨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明显是想杀人般。 “怎么?想拿我当沙包?”林霜防备地后退半步。 见此,季洛寒笑笑:“你给我听好了。我没拿那老人家怎么样,是因为我不屑跟他计较!” “喔~~~”林霜讪笑着拉长尾音,“那季先生还真是绅士啊。那你以后也对我绅士点呗?别区别待遇啊。” 季洛寒剜了她一眼,俊颜上的笑多了几丝哭笑不得。“你若是再提这事,就别怪我真把你当沙包。” “你还没把我当沙包?”林霜忍不住声讨,“我好心来关心你,你竟然先挑起战争。是,你白,你漂亮。我丑。你一个大男人和我比美,有意思么?” “你关心我?”季洛寒抱着手,嘴角上的笑容浓了些,“你知道怎么才算是真正关心人么?” 是,她的确不是个体贴心细的女人,但她表达关心的方式本就是如此。林霜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想起什么。神秘地笑了笑,靠过去说:“那......我就真正关心你一下。既然你今天休息,不如......我们出去......约个会?” 季洛寒看着近在咫尺明亮的脸庞,没有立即答应,反而说:“主动跟我约会,你就不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敌不住他的魅力,害怕自己的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守不住?还是害怕再回忆起不堪回首的那些事? 林霜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你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这不是你的风格。” “喔?”季洛寒觉得有意思。“那我是什么风格?” “你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臣服,身心合一的归属。一个躯壳,你不屑于抢夺。你那骄傲的尊严不会允许。”林霜很是自信地回答。 阳光直射在季洛寒的脸上,这个时候却有些看不清他的微表情。他笑而不语,然后说了句“我开车。”就起身走向了里面。 林霜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只是觉得深想无益,耸了耸肩,也走了进去。 说是约会,但林霜却带着季洛寒去了工地。 上次那事之后,林霜就只有在电话里得知最新的情况。 这下好不容易出来,她当然得把握住机会。 于是乎,一到了工地,她就开始按例巡视,跟工人们交谈和沟通。发现有问题,她就当场指出,然后又专心致志地解决问题。 季洛寒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霜,女汉子十足,就连衣服上蹭到了污垢。也只是伸了拍拍,毫不在乎。 他也跟本就插不上手,只能是抱着手,拿出耐心来等着。 工地上的时间总是不够,因为问题总是有那么的多。 等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林霜回过神来再去找季洛寒时,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糟糕。”她心想不妙地暗咒,这人不会是一生气就走了吧? 她正想跑出去找,不料电梯门一开。季洛寒就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去哪儿了?”林霜大喘气地问。 季洛寒面色高冷,把手中的小袋子拎到她面前:“说那么多话,口该渴了吧?” 咖啡?!林霜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男人竟然去为她买咖啡? “拿着。”季洛寒不耐烦地催促,等她把袋子接过去之后,自嘲说,“我季洛寒真是造了什么孽,分明是别人给买咖啡的命,现在却要给你去跑腿买咖啡?” 听到这话。林霜笑了。虽然极力憋着,但还是笑得非常明显。“这叫绅士。”她赶忙强调,“男人必备的素质。” 季洛寒听了,不羁地扬起眉头:“你应该说的是另外一句话吧?” 林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地笑笑,无奈回:“谢谢季洛寒迂尊降贵地专程去为我买咖啡,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 “骗我出来,说是约会,结果却是当车夫。光是这样一句谢谢,恐怕不够。”季洛寒扬了扬下巴,骄傲和不满在嘴角划出漂亮的弧度。 “我没骗你。这也是约会的一部分。”林霜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工地半日游。” “你说什么?” “这就是原本的我。借这个机会让你认识一下原本的我。” 听到这话,季洛寒笑了笑:“原本的你?” “对,原本的我。混迹工地,和身上散发着汗臭的男人们大声说话,很少时间穿高跟鞋,衣服上随时都会有脏东西。有时候身上全是。”林霜缓缓地说着,“这才是真正的我,抛开季太太这个身份不说,真正的林霜。”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知道了。” “知道了?”林霜本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一些类似嫌弃的东西,“你......对此没什么其它想说的?” “有。”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我们可以走了么?” “可以。”林霜有点懵,赶紧点头。 离开工地之后,他们去了餐厅吃饭。吃完饭,又去了山顶看夜景。 他们并肩坐在车头,看着山下面那美轮美奂的城市灯光,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 “呼。”林霜环住自己,深深地吸了口这山上清爽的空气,“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季洛寒双手插袋,表情淡然,看着她的侧脸:“你没来过这里?” 林霜摇了摇头:“白天来过,像晚上这样却没有。谁晚上独自来这种地方,遇到坏人怎么办?” 季洛寒笑笑,调侃说:“学生时代,没有和男同学来这里幽过会?” 噗,林霜好笑地白他一眼,才不怪会不会又惹怒他:“听口气,你和不少女朋友来这里幽过?” 季洛寒一副服了她的表情,低头浅笑了会儿,回:“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当然。你肯定要说你那个时候是多么地纯情,正直。怎么可能?”她说着,无比嫌弃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怎么就遇上你了?”季洛寒自己都觉得神奇。 林霜怎么听不出这话里的嘲弄,不客气地回:“你有过一次逃脱的机会。是你自己又跳进火海的。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季洛寒笑笑:“确是后悔了。” “那要离婚吗?”林霜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季洛寒始料未及,鼻子轻嗤一声。 “说说而已。”林霜干笑两声,扭过头去就暗咒自己该闭嘴了。又没有喝酒,话怎么会这么多。 想起喝酒这事,林霜突然又转过去问:“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 季洛寒愣了愣,没什么好的预感:“何事?”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酒吧喝到不省人事那次,是你把我送去他们员工宿舍的。那时候,我没说什么不对劲的话吧?”林霜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事,只不过时机总是不对,她也不好问。 “为何想知道这个?” “因为我喝醉之后,总会做些奇怪的事情。还有......那次在你朋友那个酒吧,你表演架子鼓那次,后面我又干了些什么?” “你真不记得?”季洛寒拧了拧眉。 林霜非常诚恳地摇了摇头。 “你问的那一次,进了宿舍之后......”季洛寒拖长音,吊起她的胃口。 “季先生。”林霜一副请求的目光。 见此,季洛寒终于正常地回答:“你一直对我说,你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了,怎么怎么可怜,怎么怎么不堪。关键的是你说了句,你三十岁了,离了婚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我?我这么说?怎么可能......”林霜才不相信自己会这么不堪。 “至于在胖子酒吧那一次。你毁了我的衣服之后,突然就抱住我说:季洛寒,其实我真有点喜欢你了,你在台上的样子真帅。然后便想强吻我,被我及时制止了。并不是我不想,而你才吐完,实在是......” “哈哈哈哈。”林霜的脸已经红得明显,整个人都急起来,“这更是不可能。我说季先生,做人一定要厚道!虽然我喝醉了以后是会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 “在夏威夷那次。某人还直接把我拖上了床。”季洛寒不紧不慢,又扒出她的一条黑历史。 林霜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你的阴谋好不好?!你那酒里肯定是加了东西的!” “不相信?”季洛寒扬起眉头,“约个时间,再醉一次。我一定会提前准备好录像。敢不敢?” 林霜底气不足地与他对视,终还是心虚地败下阵来:“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莫名其妙。”咒着,她从车头离开,气鼓鼓地往车里去。 季洛寒嘴角的笑意不减,看着眼前的美丽城市灯光,喃喃地道了句:“美是美,却不如这里黑漆漆。” ...... 因为颁奖典礼的事,林霜这几日的私人电话都被媒体打爆了。 不止是媒体,就连那位远在乡下的姨婆也打了电话过来。姨婆一方面恭喜她得了奖,说了一大通替她外婆高兴的漂亮话之后,话题的重点还是回到了报纸上连带着报道的,她是季太太的事情。她嫁入了豪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她林霜从不嫌贫爱富,只是有些人,有些人做过的事情,她都不曾忘记。只不过有时候,她并不想过多地去计较。 所以。当姨婆说让她有空回去坐坐时,她也并没有拒绝,只是礼貌地应了下来。 挂了姨婆的电话不久,方回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虽然季洛寒知道了八成不高兴,但是林霜还是接了他的电话。 “季洛寒没在你旁边?”方回一张嘴就打趣。 林霜真是为上次的事情尴尬,但过多解释或许更为不妥,于是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回:“没有。” “若是今天方便,我想过来一趟。” “你要过来?” “有一件事,我想要当面和你说一下。”方回的语气突然就变得严肃。 “出什么事了?”林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你妹妹......” “不。见了面,我会告诉你。” “我有时间,你过来吧。” ...... 待方回来了之后,特意要求单独和她谈谈。 于是,林霜特意请他去了花园。 “什么事?”从方回走进来,林霜就觉得他表情明显不对。而她直觉这件事,是和她有关的。 方回在树荫下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这件事,本不该我插手。但我觉得。若是我不说的话,以后会后悔。” “你直说好了。” “疯老头儿那日来过你之后,回去就不太对劲。”方回开始缓缓道来,“我去找他时,见他又开了他那瓶最宝贝的酒,喝上几口便摇头叹气,还一直喊他女儿的名字。” “老头儿的女儿?” “老头儿年轻的时候,在设计界是非常有名的设计师。只不过因为太醉心于事业,所以一直冷落了家人。老头儿的妻子。去世的时候,他仍在米兰开着发布会。那时候,他的女儿才十岁。 “因为这个,他女儿与他之间一直有心结。其实,他太太的过世对他的打击也并不小。从那之后,他就没办法专心于设计之上,慢慢地,事业也荒废了下来。” 林霜安静地听着,竟不知疯老头儿还有这样的过往。可能,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故事。只不过,这故事的快乐与否,辛酸与否,都只有自己知道。 “后来,他女儿长大了,与一个富家少爷相爱并且要同他结婚。老头儿一开始并不反对,但却被富家少爷的母亲约谈,让他不要再让女儿来耽误自己儿子的前程。 “你看得出来,老头儿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然没有办法接受女儿进入这样的家庭。他劝过。也阻止过,但都只换来女儿更加强烈的反抗。 “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他女儿怀孕了,并生下了一个男婴。老头儿只抱过他的孙子几个小时,孩子就被他女儿带走了。” “那......后来呢?” “再见到他女儿时,他女儿是来向他道别的。”方回脸上禁不住浮现出同情。 “他们要私奔?”林霜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对,她和她爱的那个富家少爷,要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 “喔。”林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以后不能经常见到他的孙子,但是这样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对。老头儿也觉得,只要她女儿幸福,这样也挺好。离开的只有他们两个而已,并不包括那个在襁褓中的小孙子。” “为什么?” “其实这个故事,原本我听过到这里为止。”方回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疯老头儿一直都不愿说,直到那天回来,好似是什么触动了他,所以他才把故事最重要的部分告诉了我。” 林霜听着真心着急:“你快说。” “富家少爷是家里的独子,这段感情又不被长辈所接受,所以可想而知,他们两人得到同意离开,并不是容易的。 “那位母亲见儿子去意已决,于是就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们走可以,但必须留下这个孩子。并且,永永远远都不可以再回来,不可以再承认他是这个家的人,也不可以再回来认他们的孩子。” “不用问,他们答应了?!”林霜结合着前面的故事,百分百得出这个结论。 129.别放手 “对,他们答应了。”方回点头。 “这么自私?”林霜听了很生气,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孩子,“那孩子怎么办?就这样被当成一个交易品交到那个什么鬼富家少爷妈妈的手里了?” “他们留下了孩子,获得了自由。”方回说得很平静,“从那以后,疯老头儿未再见过他的女儿。这么多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过。” “太过份了!爱情就这么了不起?连亲生骨肉都可以放弃吗?”林霜瞬间气得双手插腰,“那老头儿呢?他也没意见?那可是他的外孙,那个外孙,可能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呢。” “疯老头儿当然有意见。他有生以年最严厉地痛骂了他的女儿,他并不希望,他女儿也像他一样,失去以后才知道自己的血肉至亲对自己是多么重要。可是......他女儿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一意孤行。他女儿对他说, “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个不会离弃自己的丈夫。所以当她遇到那个人时,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即使是让她放弃至亲骨肉,她也心甘情愿。” 林霜听了直摇头:“太偏执了,太自私了。这并不能成为她抛弃孩子,只为自己的理由。” “可能每个人都会有执念。执念有时候可以成就好事,但有时候也容易让人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们会后悔?”林霜才不这么以为,“他们想的是,孩子可以再生,抛弃一个无所谓。” “后来,疯老头儿想尽一切办法想把孩子要回来,但一直都没能如愿。到最后,他也不得不放弃。” “还是因为他女儿吧?” “对。”方回点头,“他若是还要抢那个孩子,他的女儿就会失去丈夫。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疯疯癫癫。” 林霜听了,突然觉得老头儿好可怜,但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富家少爷......唯一的孙子......林霜突然意识到这个故事的人物是如此熟悉。 “那个孩子......”林霜震惊地看向方回。“你是想告诉我......疯老头儿是......” 方回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顿了顿说:“我一开始也很吃惊,直到疯老头儿拉着我酒后吐真言......季洛寒......是他的外孙。” 林霜难以置信地僵在那里,忽地笑了笑:“不可能。季洛寒是有父母的。”但这样说完,她就想起季洛寒同他们的生疏。 “从小时起,季洛寒的父母就不常在。他们只是偶尔在每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现身一次。”方回语气平和地说,“我想,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季洛寒,让他知道。” 林霜愣在那里,想到什么,说了句“方回,我得先去一个地方,有什么我们后面再说。”然后就扔下方回,快步朝车库那边跑。 离开季宅,林霜开着车就去了季家庄园。 她知道,想要验证故事的真假,最好就是直截了当。 于是,她不请自来。再次出现在了董老太太的面前。这一次,老太太的情况更不如上次的好。已经躺在床上见她,而且面容憔悴。 李管家本不想让她去见老太太,让老太太徒增心烦,但是,听林霜直截说了疯老头儿这个人之后,犹豫半天还是同意带她去见。 她坐在老太太的床边,也不敢贸然开口。 倒是老太太没什么精神地看着她,主动说:“丫头。来找我,肯定不是来看我的吧?” 此情此景,林霜心生出一丝歉疚来。不论如何,她都是这个家的一员。老太太病成这样,她却从未挂念过,确是不应该的。 但这个时候,她要说的是另有其它。 “说吧。”董老太太咳了两声,“看你那脸上都写满了问题了。” 林霜把谦疚暂时收了收,把方回告诉她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董老太太无比平静地听完,沉默了许久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丫头,你知道人活这一辈子,最悲哀最痛苦的时刻是什么吗?特别是一个母亲。” 林霜见老太太如此,心里面已经确定地八九不离十。“母亲最心痛的,永远都是因为孩子。” 听此,董老太太苦笑着:“自己的孩子,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要胁,要我放了他。哼,我怀胎十月生下他,把最好的都给了他。可是到最后,他却说:妈,你给我的,全部都是痛苦。你若是不想看着我死,就放了我,让我跟我深爱的女人离开。 林霜脸色沉着,并不能说,这到底是谁的对,谁的错。 “罢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随他去吧。但是凡事总要付出代价。他们伟大的爱情,也总要有牺牲品。” “奶奶。”林霜真不懂,亲人之间为什么一定绝到这一步,“这样对季洛寒公平么?” 董老太太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接着说:“命运啊,总是这样。人啊,也总是喜欢重蹈覆辙。我原以为,我布了一个还算是皆大欢喜的局。我为我新的希望,我唯一的孙子。设定了一个全新的家庭。我怕他从小没有父母,会自卑, “就让家里面一个老司机的儿子作了我的儿子,顶替了我儿子的名字。我给他们安排了优越的生活和身份,让他们成为我孙子的家庭。 “我再次把最好的都给了我这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孙子,最好的学校,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前程。最好的未婚妻...... “直到他那年生日那天,他冲来问我,他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原来,他无意间从那对蠢货夫妻那儿得知了真相。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于此。从他记事起,我就教育他,凡事都要想好,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他的父母是谁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是我唯一的孙子。” “你在利用他。”林霜听了,就只有气愤,压着声音反驳,“你需要的就只是继承人而已,而不是一个孙子。” 老太太面色一僵,却没有动怒:“是啊,他也是这样说。所以,他用实际行动报复了我,险此丢了性命。” 林霜一怔。 “虽然命保住了。但他却拒绝治疗。为了报复我,他不惜毁了自己,毁了我最看重的继承人。他告诉我,他留着一口气的目的,就是要在我断气之前,让我亲眼看着,他是如何被毁灭的,让我带着季家后继无人的遗憾死不瞑目。真是够狠的,比他那懦弱的父亲强得多。” “您为什么要这样?”林霜真的不明白,“就让他和家人团聚又如何,他还是您的孙子。难道,一个您不满的儿媳妇,就真的让您绝情至此?” 老太太听了笑了,表情转为严肃:“人,活着,就有它的法则。有些人的眼里容不下沙子,而我的眼里,容不下一切对这个家族有害的人或事。我可以失去儿子,但我不可以让这个家断送在我的手里。继承人,必须要有。就算要我亲手毁灭,我也要保住这个家的继承人。” 好可怕的执念! 到今时今刻,林霜才算是彻底明白。季洛寒对眼前这个老人的恨,还有对这个家族的恨,为何会如此执着而根深蒂固。是什么样的欲望和执念,令人可以抛弃亲情,只讲利益。 “那您需要的从不是亲人,而是棋子。”林霜毫不留情地说。 “丫头。”老太太收了收了情绪,“你们总喜欢这样说。但是我问问你。真感情也好,棋子也罢,事情落在你们头上时,你们能真真正正分得清楚吗?” 林霜愣了愣,过了许久说:“我可能也分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一点,没有人可以永远操控别人的人生。就算是棋子,也会有无法控制的时候。有时候,学着放手,可能才是正确的。” 说完这番话,林霜起身欲走。 “丫头。”董老太太却突然叫住她,眼睛里的光定定地锁住她,“别放手。” 林霜呆了几秒,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既然你今天来到了这里,那么就......别放手。洛寒......我就交给你了。” 哼,林霜冷不丁地笑了,心里面窝着的火更甚:“您就别心存幻想了。我不会跟季洛寒有什么的,更加不会有什么继承人。” 她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是她真的恨透了这一切。 董老太太笑笑,摇了摇头,轻声说:“走吧。” ...... 回到季宅,林霜就一直呆在主人房里未出来。 她突然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 那时候,她怀孕时,季洛寒坚持要她打掉孩子,说过的那样无情的话......还有后面做的那些离谱而又可恨的事情...... 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她突然理解了,也明白了。 ...... 这般呆坐在晚上,直到季洛寒从公司回来。推门而入。 见窗边上坐着的人影,季洛寒伸手松了松领带,就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他走到跟前,在飘窗软垫上坐下来,林霜才回过神来,说了句:“回来了。” 季洛寒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怕我追究你,所以先装可怜?” 林霜没反应过来地愣了愣,过了会儿才回答说:“总要有点新花样,是不是?” 看着她有些疲累的笑脸,季洛寒眸子里的光敏锐地沉了沉,说:“我又未追究你,你不用担心。” 见季洛寒如此,林霜笑笑:“原来.......这新花样确实有用。” 季洛寒不置可否地笑笑:“下不为例,别以为每次都这么幸运。” 突然间,林霜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离自己如此之近,而她......并不想推开他。 “季先生。”她眉眼带笑地唤他。 季洛寒亦看着她,浅笑着回唤了一声“季太太?”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我若不让你问,你就真的不会问?” “看情况。”林霜撇撇嘴,“关键是,你不可以生气。” 季洛寒听了噗笑:“那看来,并不是什么好问题。”他想了想,“算了,你还是问吧。” “现在......你这样......算是已经原谅你奶奶了么?” 季洛寒明显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为何问这个?” “你现在是思源集团的总裁,也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林霜缓缓地解释起来,却解释得并不顺畅,“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也许并不用......太过执着?” 季洛寒很是认真地听完,张嘴即说:“她是不是又给了你什么压力?” “不是。”林霜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好了,别说了。”可季洛寒看上去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们一起下去吃饭。” “季洛寒。”林霜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很长时间了,她没有主动触碰过他,这仿佛是第一次。季洛寒暮地愣住,禁不住问:“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说?” 林霜脸上的表情很犹豫,也很担忧,可还是忍不住:“我若是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更不敢了。我没有任何恶意,只不过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你究竟想说什么?”季洛寒的脸色沉了沉。 林霜叹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就把她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 ...... 她原以为季洛寒的情绪会有所变化,不想他的表情却始终是平静的,平静得令人害怕。 “我知道了。”季洛寒冷声说了这样一句,“下去吃饭。”然后拍拍她的手背,就起身离开。 林霜可以感受到那压抑得厉害的气场,满心的后悔。也许。她不该讲的,不该告诉他这个故事......也许,这样并不是为了他好,而是伤害了他。 可能他并不想知道,亲生父母的原由。这样的原由,并不是可以原谅的。 林霜啊林霜,你就是个坏心肠的女人! 她禁不住叹气掩面,已然不确定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自此之后,林霜都小心翼翼。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她都在刻意想把气氛恢复到轻松的状态。只是,季洛寒总是恹恹地回应,面孔上明显是冰冷的。 他好似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季洛寒,让人难以看清,也让人难以接近。 ...... 疯老头儿再一次来到季宅的时候,只有林霜在家。 他把做好的礼服奉上,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拘束。 “您怎么亲自送来了?”林霜已知道他是季洛寒的外公,自然是不敢再没大没小地唤他老头儿。“不是说好了,司机会来接您的吗?” “没关系。”疯老头儿笑着摆了摆手,余光不时往周围打量,“你......老公没在家啊?” “没在。”林霜把疯老头儿的不安看在眼里,并不确定这层窗户纸有没有被捅破。 “没在啊。”疯老头儿脸上浮现出失望,尴尬地笑了笑,“你赶快试试吧。有哪里不合适的,我再帮你改改。” 林霜笑笑:“我不试了。您亲自做的,一定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种肯定,疯老头儿的表情却没有显得有多么高兴。“行。那你收着吧。我就......回去了。”这样说着,疯老头儿满脸失望地转身就要走。 林霜心里面一揪,追上去:“等一下。” 疯老头儿回过身来看她,脸上的微笑里掺着令人心疼的沧桑和无奈。 “我能否再麻烦你一次?” “什么事你说,没什么麻不麻烦的。”疯老头儿一改计较的风格,很是慈爱。兴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种转变太过奇怪,疯老头儿赶忙干咳两声,“反正我这段时间闲。” 这样看来,疯老头儿并不知方回来过的事情。林霜这样想着。请求说:“能不能麻烦您再为季洛寒做一套礼服?” 疯老头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要让我给你......老公也做套衣服?” “嗯。”林霜点头,想了想说,“最好是......能跟我这套有所呼应。” “情侣装?”疯老头儿像个孩子般突然笑出来。 林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您有空做吗?” “有!当然有!”疯老头儿立马有了精神,“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量尺寸?” 量尺寸?林霜眨了眨眼睛。她只顾着想让疯老头儿心里好过些,却忘了这个碴了。“那个......”她想了想,“实在是不好意思。季洛寒这个人......性格上有点......” “不好相处!”疯老头儿把话接过来,口气很是老干部。 “对,不好相处!”林霜极为赞同,继续说。“所以,亲自量尺寸这个事有点困难。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告诉我怎么量,我帮您量好?” 疯老头儿虽还是有些失望,但当即一想,似是很快就想通了,点了点头。 待疯老头儿走后,林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给季洛寒量尺寸,她该怎么说呢?如果季洛寒就是不给她量。怎么办?毕竟这样太过明显了。 啊。她越想越觉得头疼,禁不住仰头长叹,恨极了自己又做了件冲动的事情。 小桃见她如此,走过来不明所以:“少奶奶,您这是......练瑜伽呢?” “不是。”林霜继续仰着头,胳膊垂在两边,“我是在思考。” 小桃拧了拧眉,奇怪了嘀咕着“这能思考?”然后也站来她旁边,学着她的动作。 “烦死了。”林霜突然就叫着恢复正常。吓了旁边的小桃一跳。 “少奶奶。”小桃被吓得怪叫,“你吓死我了好不好?不是说思考么?我正思考着呢。” 林霜被她的样子倒是逗乐了:“那你继续帮我这样思考一下,要怎么样才可以不用量尺,神不知鬼不觉地量到一个人的胸围、腰转,肩宽和袖长呢?” 小桃噗笑:“这种问题还用思考?用手比比不就好了?” “用手比?” “对啊。”小桃说着在她肩上做了个示范,“这古人没有量尺,还不做衣服穿了呀?” “也是。” “怎么?给我家少爷准备神秘礼物啊?”小桃忍不住八卦。 林霜白她一眼:“不关你事,少当小喇叭。” “少奶奶,我冤枉。”小桃一听。立马瘪嘴不高兴,“我告诉少爷的事情,都是说得你的好。我可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林霜看着她,忍俊不禁,拍拍她肩膀调侃说:“你就承认吧。比起我,你更爱你家少爷。如果我和你家少爷同时掉河里,你肯定先救你家少爷吧?” “我家少爷不用我救。我家少爷,那可以得过游泳冠军的。”小桃说完,立即朝她嬉皮笑脸讨饶。 “你就贫吧。”林霜又好笑又好气地再白她一眼,然后就上了楼去。 今天晚上,季洛寒回来的有些晚。 林霜用过晚餐之后,就一直在盘算这量尺寸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是翘首盼着他的归来。 终于,主人房被推开。 季洛寒神色清冷地走进来,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连招呼都没有一声,就往更衣室里面去。 林霜见此,赶紧跟了进去,主动去到他身后,帮他褪下外衣。 季洛寒愣了几秒,并没有拒绝。 林霜把他的外衣褪下来,拿去柜子那里挂起来,想看一眼里面会不会标着尺寸,结果却一无所获。 她正在偷偷查看的时候,季洛寒已经褪下了衬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林霜避了避目光,突然想起衬衣上可能也有尺寸,赶忙小跑过去:“我来。”极其殷切地把他的衣服接到了怀里。 这下换季洛寒吃惊了,光着上半身,很是奇怪地看着她,终于说了这几天最长的一句话:“你想干什么?” 130.谁也不要为了谁 林霜怀里抱着他的衬衣,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过了会儿才答说:“没......干什么。我......这不是想尽点责任么?不然......你又要说我没有季太太的样子。” 季洛寒目光烁烁地盯着她,伸出胳膊就将她咚在衣柜边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霜没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肌肉线条之上,似是对这样脸红心跳的画面已有了免疫抗体。“我会想干什么。”她觉得这人不要太警觉了行不行,“我说......我若是什么也不做,你要不高兴。我现在这样,你也要不高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难不成,你以为我对你会有什么企图?” 她这样的话,放在以前,季洛寒定是调侃外加戏弄,可是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说地退了开来,情绪明显不高。 他虽没有表现出生气,但这样子更加让林霜觉得难受。 她本就是个受不了气,憋不住话的类型,当然还是不识时务地上前就说:“季洛寒,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 季洛寒没有回应她。从衣柜里取出件休闲的薄衫套上,又绕过她,去另一边衣柜那里拿了条长裤出来。 见季洛寒作势就要换裤子,林霜赶紧转过身去,还真不知该不该发火。“季......”她语塞,满脸的无奈。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往外,她赶紧跟出去,拦在他的面前:“我受够了。一句话不说,这算什么?冷暴力啊?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了。”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季洛寒的表情这才浮出一丝烦躁:“你的意思是,我非要把你怎么样了,你才高兴了?” 林霜再一次语塞,但还是觉得这种低压的气氛让人很是难受。别人愿意当什么都没发生,她不愿意。 “季洛寒。”她严肃地看着他,“若是因为我告诉了那些事,你不高兴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讲!你不想再听那些事,也可以直接跟我讲!” “我没有不高兴。”季洛寒板着脸回答。 脸黑成这样,还不是不高兴?!林霜嗤之以鼻,这几个积压的情绪瞬间暴发:“季洛寒,到底是在不高兴什么?!我说那些事,并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那些事。若是这些事,真让你如此接受不了,我们以后不提便罢。 “你若是觉得我在故意恶心你,或是有嘲弄看轻你的意思,那我真是无话可说。我的一番好心,你不接受,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有任何事,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来,难道真就那么难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有那么多的隔阂吗?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对对方坦诚。明明是想要靠得更近,到最后,都会被推得越来越远!” “我从来没有气过你!”季洛寒待她说完,也激动地吼了出来,“从来没有。” “那你这算什么?!这几天的脸色是摆给谁看啊?!” “我气我自己,行不行!”季洛寒吼完,脸色无奈到了极点。 林霜整个人都愣住,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彼此,久久没有说话。 “我......”季洛寒眉头痛苦地拧着,似要窒息般,用尽全身力气,才把下面的话说出口,“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让你知道......我这样不堪的一面。就算在你心里,我是傲慢无礼,自私无情的季洛寒,也比现在这个可悲可怜的季洛寒好。” 他的话,似是剜刀倾刻间就剜进了林霜的心里。她就这般怔怔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几次,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罢了。”季洛寒轻叹一口气,把自己的痛苦收了起来,“这并不是你会在意的事。”说完,拔腿欲走。 不要走!“......”林霜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知脑子里一片空白,伸开双臂就从后面把他牢牢抱住。她只知道,她若是就这样让他走了,心里面只会更加难受。 此情此景,季洛寒明显震惊地愣住:“你......” “你别走。”林霜的声音很轻,纵然没有娇媚温柔,却也放下了尊严。 刹那间,季洛寒脸上的神情便放下了所有防备,眼眶也跟着泛红。他一边伸手想要松开她,一边说:“放开。我不需要任何同情,更加不需要你的同情。” 可林霜的手抱得非常紧,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打算。 “林霜!你到底想怎么样!”季洛寒恨极了这种状况,似是一切都没在自己掌握之中。 林霜表情固执,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知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说出来:“我没想怎么样!我只不过是要你不高兴了就骂人,高兴了就冲我笑笑。跟我说话!跟我吃饭!跟我睡觉!” MD,她脑子真是抽疯了。林霜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口误! 她的脸都还未及红出来,已听见季洛寒发出一声噗笑。“跟你......睡觉?!没看出来......你已经对我有了这种想法?” 听到季洛寒那久违的讪笑,林霜赶紧松了手,后退半步,摇着手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为了避开我,每次都弄到那么晚才来休息。你别误解我的意思。” 下一秒,季洛寒转过身来就眯着眼睛看她,开始步步紧逼:“你若是早说想跟我一起......睡觉,可能我就会开心起来了。” “都说了,是口误。”林霜脸上烧得厉害,被他步得不停往后退,“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季洛寒终把她逼到了墙角,脸上恢复了些许神采,“若是我早知道你有这种心思,说不定......” “季洛寒!”林霜立马怪叫,“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怎么样啊?!我真的没有过那种想法。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么?那我以后......离你远点就是。” 她的话音未落。季洛寒的鼻息都已然是喷吐在了她的脸上,心里面七上八下,慌乱跳得厉害。 她还未及反应,季洛寒已经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她本又想怪叫,却发现季洛寒抱着自己的力度是如此温柔,就像努力寻求着一种温暖,而这种温暖是非常珍贵的。 “你......” “别说话。”季洛寒轻声说,掌心留恋地轻抚着她的发丝,眼眶有一些些微微发红。“就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林霜心里面一揪,嘴角却无法自控地微微上扬。 “林霜。”季洛寒片刻之后,又轻声唤她。 “嗯?”林霜发现自己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溶解,而有什么东西在渗入。 季洛寒脸颊轻靠着她的耳侧,鼻间贪恋于她的发香,过了许久才说:“我们......不再为任何事情争吵了。我们......要跟对方笑,要跟对方说话。要跟对方一起吃饭,还要......跟对方......一起睡觉。” 说到这四个字,他就忍俊不禁。 林霜听了,又羞又恼地推开他:“再说一遍,是口误!” 季洛寒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阴霾似也跟着消散得无影无踪。 晚上到了休息时间,林霜闹别扭,非要重新打回地铺。 季洛寒耗了好大的精力,才把她放倒在床上,控在自己旁边,安安生生得睡这个觉。 房间里面的灯光柔和。 季洛寒从后面抱着林霜,两个人都不愿先于对方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怎么还不睡?”林霜主动问。 “你呢?”季洛寒面带微笑,眼睛里面却满是心事。 “我在想事情。” “我也在想事情。” 林霜噗笑:“不要学我说话。” “没学你说话。我确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季洛寒顿了顿:“以前,我总觉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最了不得的人。但是,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聪明。” 听此,林霜拧起眉来讪笑:“原来,你一直不照镜子的?” “我一直照镜子,只会更爱自己。”季洛寒满不在乎地回答。 行,这话还真是够嚣张的!关键是,她并不觉得这嚣张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光是这张脸,就够有说服力的了。 林霜无奈地笑着摇头,然后问:“那你是怎么觉得,自己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闻言,季洛寒微微一笑,想了想,说:“那个时候,偶然听见自己的身世,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那么尊贵和了不起。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假的,是虚无的。那时候就觉得。自己真是好蠢。” 林霜目光沉了沉,手心不禁抚上了他的手背,轻声说:“我不会安慰人的。” 季洛寒笑笑,这女人说出这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我可以跟你比惨。” “比惨?” “嗯。”林霜点了点头,“人这种动物,总是喜欢比较。若是发现这世界上有更多比自己惨的人,心里面也就会舒服很多。” “行,那我们来比比。” 听到这话,林霜松开他的手,翻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他,似是要博弈般十分认真。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她缓缓开了个头,“我曾经说过一个悲惨女孩儿的故事。” “记得。”季洛寒不假思索地也点头,“说得就是你。” 林霜愣了愣:“有那么明显?” “不是明显。而是我太聪明。”季洛寒得意地笑笑。 “切。”林霜白他一眼,方才是谁难过地说自己很蠢的?!“你不过就是被一个谎言骗到长大成人而已,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而我,从记事起,就要每时每刻地编织谎言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爸爸只是脾气不好,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没关系的,因为弟弟太小,妈妈才会更照顾他一些,并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爸爸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才会惹那么多祸的,他还是爱我们的。没关系,只要我长大了,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的。 “没关系的.....”林霜脸上虽是笑的。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哽咽,“只要签个字,忍一忍,小冬就一定会有救的。尊严而已,自由而已,统统都没有关系......” 季洛寒安静地看着她,就连呼吸都被刻意放低。 “这样子......是不是比你惨?” 季洛寒许久没有回答:“这样......你只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的蠢到了极点。” 林霜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只会更加讨厌我自己。”季洛寒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林霜怎会看不出来他眼中的在意和后悔,条件反射地就想要逃避...... “你不是说过,我根本不屑于扣下一具躯壳么?但是你应该想想,我若真是不屑于扣下一具躯壳,你又怎么会在我身边?” 林霜吞咽下口水,喉咙里就像被塞进异物般,发不出一个音来。 “霜,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季洛寒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似是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但却掩不住恐惧。恐惧这东西在他的脸上是如此稀罕的东西,落在林霜眼里,却似是融化她心的毒药。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林霜已经伸手轻捂住了他的唇,眼底泛红地说:“季洛寒,别再说了。为了我,抛弃你最重要的东西,值得么?” 季洛寒伸手握过她的手来,目光平静,没有一丁点挣扎。 “我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林霜讳讳继续道来,“这世界上最肮脏和最无聊的就是我们的自尊心。但是......没有这份自尊心,我们......还是我们么?!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失去同样重要的东西。但是......若是失了自尊心,还有谁会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我们,守护着我们?” 季洛寒被这句话怔住了,眼睛里面的光就似是一个黑洞,让人望不到底,让人心生不安。 “对不起。”林霜说这三个字时,泪水从眼角边滑落到枕头上,“我不该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不该离开你......” 季洛寒对这话是意外的。 “也许......如果当时......我请求你让我离开。你就不会再一次经历被人离弃的感受。” 季洛寒笑笑,沉沉地叹了口气出来,似是把积在心里许多年的,都叹了出来。 下一秒,林霜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眼中尽是歉意:“原谅我。我只不过......是想要变回原来的那个自己。我的尊严......我必须自己重新把它找回来。” “不。”季洛寒摇了摇头,“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林霜一惊,心里面凉到发疼,下面却听季洛寒说:“我若是原谅了你,你就会心安理得地再次离开。” “......”林霜哑口,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看向他,极为认真地说,“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季洛寒眼中的光一紧:“学会怎么跟别人谈交易了么?我记得,某个真的不擅长这个。” 林霜被逗笑了,不服输地看着他:“人总会进步的吧?” “行。说来听听。” “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除非你主动要我离开。” 听到这话。季洛寒似是恍若隔世般,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有所回应。“条件呢?” “我们......永远也不要说那句话,永远都不要。你还是季洛寒,而我还是林霜,我们谁......也不要为了谁,放弃自己。” 季洛寒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不发一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很久才回了两个字:“晚安。” 林霜并不知这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第二天。 她还未起床,季洛寒就主动把她从被窝里拎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养成了晚起的习惯,所以痛苦到不行,直接就闹起了脾气。 直到季洛寒坐在她的旁边,哭笑不得地说:“季太太这脾气还真是越养越大了,看来是不能再这样让你在家里久呆了。” 林霜睡眼惺忪,都懒得看他。这都怪谁!她这几年可一直都是起早贪黑的女汉子,什么时候像这样赖过床。 “起来。”季洛寒再次出声轻哄。就似她是个孩子,“陪我去个地方,去完之后给你好处。” “好处?”林霜揉着乱发,一点兴致都没有地眯着眼睛看他,“什么好处?” 季洛寒笑了笑,心情看上去已然是恢复正常,扬着眉心回:“事成之后再告诉你。快点。陪我出去。” “去哪里?”林霜明显还在挣扎。 季洛寒想了想,面不改色地说:“去见我外公。” “你去见你外公,非要拉着我干什么?”林霜烦躁地抗议。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整个人都惊醒了,“你说什么?你要去见谁?” 季洛寒环起手来,仍是淡定自若,一点尴尬之情都没有:“我外公。” “你......”在林霜的认为中,季洛寒分明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怎么会突然就心如大海了呢?不不不,他不会是物极必反吧?“季洛寒......这不关你外公的事。”林霜紧张地端正了坐姿,“他年纪大了,其实也没想要打扰你什么。那天他来了,都不敢直接问你的事情。虽然他是知道真相,但他当时努力过了,并不是真的不想管你......所以,咱们就别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林霜说完这话,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最近用‘咱们’用得似乎过多了些。 再看季洛寒,他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说完了么?”他歪着嘴角问。 “说完了。”林霜木纳地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会尊重你的决定。其实。我觉得你不会做什么的了。只不过......忍不住提醒一下。” 季洛寒笑笑:“谢谢提醒。”然后看了看腕表,“我给你半小时洗漱穿衣然后吃饭。要不然,你就不会知道,我去那里发生了什么了。” 这样说完,季洛寒抬头挺胸地离开。 而林霜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蹿进了洗手间里面。 林霜带着季洛寒来了疯老头儿的制衣店,走进去站了好一会儿,才见疯老头儿一身线头地从仓库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些布料。 “你怎么来了?”疯老头儿眼前一亮。走过来就说,“你老公的尺寸你量好了呀?” 尺寸?林霜眨巴了几下眼睛:“先不说这个......先不说这个......” “你眼睛怎么了?”疯老头儿奇怪地盯着她看,“这丫头,问你话呢。这颁奖典礼就快了,没尺寸我怎么给......你老公做衣服啊?” “咳咳。”林霜头低得更是低了,还在小声地对疯老头儿说,“别说了。有人在,还有人在。” “有人?什么人?”疯老头儿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季洛寒从不远处摞着的衣堆后面晃出来,径直先走到林霜旁边,语带调侃:“原来......某人昨天连人裸体都敢看了,是为了量尺寸?” “是啊。”林霜硬是头皮地看向他,“谁让你跟我闹脾气,逼得我连给你量个尺寸都只有想其它办法。不过,现在你来了,就可以好好被量一量了。” 说着,她挽过他胳膊,用力把他往疯老头儿面前一推。 疯老头儿明显对这个情景有些懵,看着季洛寒,笑呵呵地开口说:“季先生光临我这寒舍,真是不好意思。还有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失礼了,失礼了。” 季洛寒目光平和地注视着疯老头儿,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我会怕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外公。” 131.有人性 季洛寒的话才一落音,不止疯老头,连林霜都意外了,她没想到季洛寒真会认外公,而且态度还如此之好,人的改变速度还真不可思议啊。 疯老头半晌之后才似回过神来。他的嘴唇微动,“你……刚说什么?” 季洛寒咧嘴看向惊愕的林霜与疯老头,再次语调不惊地道:“难道我的话有那么难理解?”“季太太,我说我过来看外公,我现在就在探望。”说完又看向疯老头,颇是正色地重复:“还有。外公先生,我说此前会莫名惧你是因为我是你外孙的关系。” “不难理解不难理解。”林霜赶紧扶住季洛寒胳膊笑着圆场。 疯老头略显混浊的眼睛里明显有了些许湿意,不过下一刻他便掩饰了起来,他赶紧在衣堆里弄出两张凳子,让林霜与季洛寒坐下。 林霜笑着打趣,“你就别跟我们这么客气了。还是像以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吧!” 疯老头嘿嘿笑了两声,这才将目光投向季洛寒,那目光里的情愫太多太杂,看得季洛寒心中都有了几分难受之意。 “外公,你住在这地儿还习惯么。”季洛寒尽可能自然地问道。 疯老头又嘿嘿两声,“还好,都习惯了。” 见得他们如此,林霜忍不住打破这种气氛,“哎呀,你们那不容易在一起就问这些有的没的了,既然都过来了,季洛寒,就让外公给你量下身材给你做套完美礼服吧!怎样?”说着期盼地看向季洛寒。 林霜难得会用这么小女人的姿态跟他撒娇说话,季洛寒看得心头一软,原本想逗趣她两句都没说出来,点头答应。 疯老头依言帮高大的季洛寒量好尺寸,几人再度寒暄。相聚的时光总是特别快,中午时分,拒绝疯老头说一起吃午饭的事儿。林霜与季洛寒同疯老头告别,临走前,林霜附耳偷偷告诉疯老头。以后会常带季洛寒来探望他,疯老头自是十分高兴。 回途中,林霜全程笑眯眯看着季洛寒,季洛寒被她看得有了几分不自然,调侃问道:“怎样,你老公很帅吧?” 林霜没有像以前一样嗔他,而是继续捧着脸笑,“季先生,你确实很帅。而且还很有暖男的潜质呢!” 季洛寒扬起漂亮的嘴唇,“是么,想不到我季洛寒还能成为你林霜眼中的暖男呢。那你的心暖化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更爱我了?” 林霜一本正经地道:“那是自然,帅男谁不喜欢呢。特别是这种又帅又有孝心的帅男,简直了!你不知道刚刚你跟外公相处那么有人性地样子我真想拍下来呢!” 季洛寒闻言一声轻嗤,“我怎么听着那么不顺耳啊,我以前很没人性么?” “以前倒不是没有人性,只是没有这么明朗化而已,谁让你以前都走的是傲娇风格呢。说实在的,季先生可以考虑以后转转型!” 见着林霜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季洛寒到底忍不住调侃道:“你们女人啊。就是这么好骗,我才稍稍演演戏就让你感动成这样了,唉!看来我以后要多演戏骗你更爱我了。” “切!少来这套,是不是演我还不会分咩,不过如果是这种骗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多骗几次!”林霜嗔完轻挽上季洛寒的手臂。睁着黑色的眼眸,带着些许试探些许希冀的语气问:“那么请问有人性的季先生,你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去见见你的亲生父母呢?” 季洛寒轻轻睨了林霜一眼。半是戏谑半是玩味地道:“季太太要亲热的话,我不介意停下车来陪你,要玩多限制我都奉陪。可现在我在开车,你不知道开车时司机不可分神的么?所以,你可以不用这种语气神态对我么?还有你的手。可以换个时间再来骚扰我?” 林霜被季洛寒打趣得捶了一下他手臂,继而不死心地再道:“请季先生别转移话题,认真回答我上个问题。” 这下季洛寒没再玩味。目光直视着前方,半晌,在林霜以为季洛寒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波澜不惊地声音:“并没有那个打算。” 林霜也没再追问,他能让到这个程度,他能接受外公。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开始了,不能逼得他太紧太急,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余下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听着车里的音乐。 近午的阳光灿烂夺目,林霜看着城市里的各种高楼,各处景色,突然生了点感叹:如果可以话,浮世中有这样一枚男子做伴其实是极为幸福的事情。 “在想什么?” 临近季宅,季洛寒突然出声问独自想得入神的林霜。 “嗯?”林霜怔怔转头。 “我问你在想什么?”季洛寒伸手摸了下林霜柔软的发丝。挺有耐心地重复。 林霜挪开季洛寒的手,“季先生,刚刚谁教育我说要好好开车不得分神呢?” 季洛寒笑得有几分无奈几分宠溺。“还真是小气又记仇。” 林霜白了他一眼,“切,那你季先生有本事就自己猜猜我在想什么呗。” 季洛寒忽地笑了,还笑得十分自信,“我不用猜都知道。” “噢?”林霜也来了兴致,“想不到季先生还会看相呢,那你说说我都想了什么?” 季洛寒扬唇一笑,却是不肯再答。 林霜看得他片刻,也在他英俊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来,只得再白他一眼,“装神弄鬼。” 说话间,两人很快到达季宅前坪,季洛寒将车停好后,绅士地帮林霜打开副驾驶门,“请下车,亲爱的季太太。” 林霜还在为他未说的答案而郁闷着呢,也没有多少好气,连谢谢都不想说便下车往屋内走。 尚未走近,“姐姐!”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两道熟悉而又想念的身影奔来! 居然是小冬和妹妹! 林霜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季宅! “姐姐,我好想你啊!” 不容林霜有更多思考的时候,两人已将她团团围住。 “少奶奶,他们刚听到车响就跑了出来,没想到还真是你们回来了呢!”小桃的声音也在后头响起。 这会的林霜已没有心情再跟小桃多言,她紧紧抱着小冬跟妹妹,在他们两人的脸蛋上左右亲了又亲,“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你们都还好么,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乖乖听话,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起住 小冬笑着摇头,妹妹也把胖嘟嘟的小手摸在她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林霜又亲了亲妹妹的小手,激动溢于言表。 这时候,小桃走近来,小声地提醒她说:“少奶奶。这是少爷的安排,说是给你的惊喜。” 闻言,林霜这才回过身去,始料未及地看向季洛寒,眼神里全是感激。 那人抱着手目不转睛地将她凝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又有些不自在。 “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小桃见两个人突然间就这般不说话了,赶紧上前说。 季洛寒点了点头,先于林霜走了进去。 “少奶奶,我们也进去吧。”小桃提醒着也搂过小冬来,“我们家少爷害羞了呢。少奶奶等会儿可要好好谢谢他。” 林霜笑着点头,抱起妹妹来...... 因为许久没有见到小冬和妹妹了,所以林霜一进屋就未离开他们俩个。晚饭桌上,更是不停地给他们夹菜。 季洛寒坐在那儿,明显受到了冷落,也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似是从未见过如此轻声细语的林霜,有些惊讶,也有些羡慕。 晚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小桃端上来甜品之后,季洛寒突然吩咐说:“把房间收拾好。” “知道了,少爷。”小桃笑着点头。 林霜终于把视线投向了他,更是意外。 “何事?”季洛寒举止优雅地用餐巾擦拭着嘴角,问。 “你......要让他们留下来过夜?” 听到这个问题,季洛寒不假思索地点头,停顿片刻之后说:“以后,他们......会同我们一起住。” 一起住?!林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也并没有调侃。她原以为。这不过就是短暂的相聚,根本不敢往‘一起住’这种字眼上面去想。 “他们的行李,我已经命人带过来了。”紧接着。季洛寒气定神闲地又说,“至于医生,定期会过来。” 林霜正欲说话。小冬却在这时手滑打翻了杯子里的果汁。 餐桌上顿时乱了起来。 林霜忙着收拾的时候,季洛寒先起身上了楼。 接下来的时间,林霜先把小冬和妹妹在房间安置好,又帮妹妹洗了澡换好衣服,看着他们乖乖在床上睡了觉,她才得以回到房间。 这时已经接近深夜。季洛寒却并没有休息,而是合衣站在床尾,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安排好了?”季洛寒一见她,就主动问。 林霜关上房门,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怎么还没有睡?” 季洛寒笑了笑:“在等你。” 本是普通的对话,却就这般在林霜的心上激起了涟漪......她看着那如玉的面孔。缓缓地走了过去,还未待他开口再说话,就伸手抱住了他。 季洛寒出乎意料地颤了颤,胳膊垂在身体两侧,一时间却有些无所适从。 林霜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中,一言不发。 季洛寒微微扬起嘴角,双手终于触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说:“不要感激,也不要感动。我只不过是......想要尝试着......为你做些你会开心的事情而已。” 下一秒,林霜稍稍离了离身子。抬起头来看他:“我的确开心。” “比我送你钻石戒指还开心?”季洛寒转而搂上她的腰,歪着头打趣说。 林霜回以一笑,抬起手来晒了晒那不准她取下来的钻戒:“说实话,我戴着这个,真的很不方便。所有不方便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开心。” “你这女人......”季洛寒笑得有些无奈。“即使是这样,也不许拿下来。” “知道了。”林霜难得小女人地点头。 见此,季洛寒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愣了半天才又说:“原来......你也是可以这样的。” 林霜脸上一红,赶忙想要拉开些距离,却又被他以胳膊圈住,动弹不得。。“我得......去洗漱了。”她支吾着想要逃,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性。 “别动。”季洛寒重新抱住她,贪恋着此时怀里的味道。只属于这个女人的味道。 林霜知道是自己开的这个头,但现在清醒过来,实在是难为情的很。第一次,她觉得紧紧靠着他是件这么惬意的事情,心里面很安定。 “谢谢。”她的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 季洛寒轻轻地笑了笑:“有多么感谢?” “你不会知道的多么感谢。”林霜诚实地吐露心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对我最最重要。” 听到这话,季洛寒的笑容无奈地僵了僵,有些不高兴地在她耳边问:“那我要排第几?” 林霜没有惊慌。而是笑了笑回答说:“倒是有上升那么几名。” “上升那么几名?”季洛寒听到这个,非常不乐意地松开了她,扶住她肩膀。“我的排名到底是有多后?你跟我说说。” “这个啊......”林霜脸不红心不跳地被他盯着,“就你之前的表现,你说呢?” 闻言。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很是看得开地说:“罢了。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谢。”林霜再一次说,这一次的语气和眼神更是诚意十足。 季洛寒垂下眸子笑笑:“之前用作威胁,现在......我把他们还给你,也算是互不相欠。” “你真的愿意让他们跟我们一起生活?”林霜问。 季洛寒毫不犹豫地点头。 “季洛寒。其实你不必如此。”林霜认真地看向他,“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会安排他们去丁丁那边住。我会过去看他们,这样其实更好。” 她的话还未说完,季洛寒就已经在摇头。 “霜。”他温柔地轻声唤她,“你难道不想和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随时都能见到他们,照顾他们么?” “当然想。”林霜眼睛里的渴求非常真实,“我努力工作赚钱,都是为了能有这样的一天。” “现在你有我了。”季洛寒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想要的......但凡是我可以做到的,我都会给你。” 一直瞒着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眼前男人说的这番话,又怎能不叫她心动? 这么多年了,林霜从未想过要去依靠任何人...... 就连当时与苗新结婚,也只是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从不相信誓言,更加不相信男人的承诺。她一直觉得都太过脆弱。 可是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相信了。也突然间更加害怕了。 “季洛寒......”林霜吞吐地看着他,“其实你不用这样做,因为......这样会很不方便。” “确是会有一些不方便,毕竟我独自生活惯了。给我一点时间适应,若是我有时候恼了,你哄哄我就好。” 听到这里,林霜的表情更加挣扎。她的手心渐握成拳,似是鼓足了全部勇气才开口说:“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你......” 季洛寒脸上的笑僵了僵,正等着她接着往下说。不料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林霜扭头发现是妹妹,赶紧离了季洛寒。轻声细语地过去蹲下身子。 妹妹眼睛红红的,伸出手来勾住她的脖子,不开心地嘟起了小嘴。 “知道了,知道了,有点害怕是不是?”林霜轻声哄着将她抱起来,“没关系,咱们慢慢适应好不好?” 妹妹表情可怜地将小脑袋枕在林霜的肩膀上,看了一眼季洛寒,圆溜溜的大眼睛便一直盯着他。 季洛寒突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面竟有些刺痛。 “我去哄她睡觉,你先睡吧。”林霜转身稍显不自然地看了眼季洛寒,然后就抱着妹妹出了房间。 季洛寒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自嘲地笑了笑。这以后,他的地位还真是莫名变得更低了?!看来,这举动十分不明智! 回到妹妹的房间,林霜讲了许久的故事书,最后直接陪着妹妹睡着了。 当窗外明媚的阳光将她唤醒时。小冬和妹妹齐齐趴在床头冲她笑着,这温暖的画面似乎一直只在梦里出现过。 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伸出双臂将他们搂在胸前。听着他们咯咯的纯净笑声,突然间觉得再没有其它所求了。 只不过......她知道那件事早晚还是会发生的,还是会的。 刹那间。她有些害怕,害怕结果是她所无法预料的。而她太想让这样的幸福再持续久一点了,不想要失去......完全不想。 待她起来时,如往常一样,季洛寒已经去公司了。 文森很快就与小冬打成了一片,若不是要赶着去方雅那边。定是要疯闹到不成样子。 出乎林霜意料的是,季洛寒人虽不在,但却让彼得送来了游乐园的票还有无上限的银行卡。 “给我这些做什么?”林霜拿着彼得送来的这些东西。问。 “姐,这样秀恩爱虐狗可不太好啊!”彼得嬉笑着抗议,“老板说了,他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陪你们,所以呢就先这样表达一下。待他忙完这阵子。再来补偿。” “无上限,那我可真的拼命刷了。”林霜打趣地看了看卡,嘴角上甜蜜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姐。也给我买份礼物吧。”见此,彼得撒着娇过来挽住她胳膊,“为了这一天,我也是付出了很多辛劳啊。” “你还辛劳?”林霜拿着卡轻敲他的头。故意逗他说,“你不是最听你老板的话么?让他给你买啊。” “姐!你这样说,我真的好伤心的。”彼得沉了沉脸。拿出哭腔,“我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好不好?要不是我目光卓越,你和老板......又怎么能经历了这番磨难之后。大团圆结局呢?!” 大团圆?这算是大团圆么?林霜本是哭笑不得,却突然觉得这三个字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了?姐?”彼得见她失神,赶忙问。 “没什么。”林霜笑着摇头。“说吧,要什么。反正是无上限,就不用替你老板省钱了。” “真的么?”彼得瞬间眼睛亮得似灯泡一般。然后就开始罗列了起来,“我先要一双X牌限量版的球鞋,可漂亮了。然后再要一套房子。面积呢不用太大,反正我也不喜欢大房子。然后吧,再给我买一辆mini吧。我老喜欢那张车了,真是适合我。” “再给你配个老婆?”林霜皮笑肉不笑地听完,把他的话接过来。 “哎哟,这个就不用配了,老婆哪能刷卡刷来呀。”彼得笑得前俯后仰,见林霜瞪着自己,赶紧收了收,干笑两声,“呵呵,无上限嘛,不花白不花,是不是?反正老板那么多钱,少个几百万,他没感觉的拉。” 林霜还是被逗笑了,再次轻敲他的头,说:“做梦!这可是季洛寒的钱,不能随便乱花!” “啧啧。”彼得听完立马调侃,“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开始当管家婆了?” “安俊!”林霜脸上一红,作势就要打他,“你这小子真是......” 彼得身手敏捷地闪开。笑着赶紧落跑,跑到门口还不忘喊:“姐,我老板就够小气的了,你可千万别夫唱妇随啊!别忘了我的限量版球鞋啊,我只要那个总行了吧。” 林霜双手插腰,更是哭笑不得。她还未回过神来,季洛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起她卡的事情。 “拿到了。”林霜坐在沙发上,脸上洋溢着有些羞涩的笑容,“不过......真是无上限么?” “听你这口气,有点不对啊。”季洛寒在那边笑了笑。 林霜漂亮的眼睛一转:“既然是无上限了,那当然得刷点大东西了。比如......房子了,车子了......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 下一秒,季洛寒在手机那头噗笑出声来:“季太太若是想刷个小岛归自己所有,我也没有意见。” 听听这口气,还真是大! 林霜倒吸一口凉气:“季先生,你到底是多有钱?” 那头的男人把口气沉了沉:“季太太,你平时都不关心富豪排行榜的么?” 132.摇钱树 “不关心。”林霜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只关心这个墙用什么板材,那个地面用什么材料,沙子啊,水泥啊这些。” “fine。”季洛寒听完,语气颇是无奈,却透出掩不住的喜悦,“别人的太太都是跟名牌包包打交道,唯有我季洛寒的太太却是跟沙浆水泥,也算是与众不同。” “这算是夸奖?” “这算是认命。” “切。”林霜笑笑,见小冬抱着妹妹从楼上下来,赶紧说,“有钱的季先生,我先挂了,因为我现在要去刷卡了。” 话虽这样说,可林霜只不过是带着小冬和妹妹出去走了走,并没有像她说的,要把卡刷爆。 接连的好几天,季洛寒都忙到不行,早出晚归。 每每林霜哄完妹妹睡觉再回到房间时。季洛寒都还没有回来。 她拨电话过去,总是无人接听。再问彼得,彼得都说还在开会。有时候,她睡得迷糊时,隐约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体温就会立马睁开眼睛。 翻身看向那张熟悉而又有些疲惫的面孔,她有些安心,却也生出一份心疼来。 这几晚,季洛寒总会说“晚安”然后就抱住她,沉沉地睡去。那样的倦容,令林霜根本不忍心去惊醒他。 今晚,同样如此。 当林霜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比他先说“晚安”之后,季洛寒却说:“霜,我不想跟你道晚安了。”说完,缓缓地半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地看向她。 “为什么?”林霜问。 “因为”季洛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睡过去之后,又要有一整天都见不到你。” 林霜心里面满是悸动,却口是心非地回:“我还好。没人管,可自由了。” 听到这话。季洛寒也不恼,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铁石心肠的女人。” 林霜反倒得意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笑着说:“季先生,你怎么能比国家主席还忙呢?那么大个集团,非得你来做事情么?你还是从实招来吧,你其实是应付你的小三、小四去了吧?” 季洛寒听了噗笑:“就你一个,就够折腾了。” 这下换林霜噗笑:“季先生说这话有点掉身价啊,这世上还有能折腾到你的人?” 季洛寒看着她这事不关己还幸灾乐祸的模样,顺势抓过她的手背就咬了一口。 林霜对此始料未及,咬人这种事不是她自己才会干的么?!她呼了一声痛,瞬间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季洛寒?!”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缩回手来,却发现季洛寒根本没有放的意思,而是把她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前。 “别动。”季洛寒笑着再度开口,“只是给你一点小惩罚。” 林霜嘟着嘴,难得不再回嘴,只是温和地就这般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想不想辞职?”她冷不丁地问。 “辞职?”季洛寒拧了拧眉。 “嗯。”林霜点头,“一般情况下,老公说自己工作很累的时候,老婆就会说,太累的话就辞了吧。然后我养你?!”林霜说完,又自我反悔地摇头,“不行,我估计养不起你,再说我最讨厌要女人养的男人。” 下一秒,笑容在季洛寒的脸上完全绽放开来。老公老婆这样的词藻原本是这般动听。 “笑什么?我本就养不起你,而且我本就是这么现实。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女主外,男主内这一说。” 季洛寒原来如此地点点头。然后回说:“我若不再是总裁,又可以做什么呢?” 林霜想了想:“你可以修车!还可以打鼓!还可以去当歌手。我给你当经纪人,如何?” 听到这话,季洛寒更是笑得乐不可支,脸上的倦容也消失不见了。“我说季太太,你这是把我当摇钱树呢?” “切。你分明就是颗摇钱树啊。”林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若是让你跟我去工地搬砖扮水泥,那就是暴殄天物。” “我听着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考虑一下。”林霜冲他笑了笑,“那样活着比你这样有意思多了。” 季洛寒笑笑:“也许我现在这样有一万种不好,但是偏偏就有一种好。” “什么?” 季洛寒把俊美的容颜再凑近些:“我可以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再失去。” 闻言,林霜失了声音,表情也跟着变得不再嬉笑。她听得出这话里的坚决,也听得出这里的无奈和感慨。若是为了紧紧抓住她,他才选择这样的人生,那么她该是多么罪孽。 “切。”她赶忙掩饰地笑了笑,“你就直说,你喜欢现在的权力,喜欢现在的金钱不就好了?” 可季洛寒没有笑,反而很是认真:“我从不追逐权力,钱对于我来说,也是能力之内的事情。” “口气真大。” “是事实。”季洛寒自信地一笑,便不再说话,目不转睛地将她凝望,过了许久才又说,“如果必须付出,才可以不再失去我愿意继续这样的生活。” 林霜看着他,心里面一颤,说不出此时此刻的滋味。“季洛寒。”她的脸色沉了沉,“别为了别人,牺牲掉自己的快乐。” “那你呢?”季洛寒轻声反问,“你不也是?” 林霜笑了笑,似是鼓足了勇气般,说:“季洛寒,我说过了,只要你愿意,我就这样呆在你的身边。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我想让你知道,这不是牺牲,而是承诺。” 季洛寒没有说话,只是握她手的力度紧了紧,眸子里蒙上一层动人的光泽。 “林霜,不要骗我。”季洛寒的声音很轻,轻得似是在请求,“我们之间,不要再有谎言。” “好。” 林霜毫不犹豫地答应,却换来他更加情深的注视。 被他这样看着,林霜终于有了些不自在,干咳了两声,回避开他的眼神说:“晚了,睡吧。” “还有一件事。”季洛寒突然想起。 “什么?” “我记得上次。你说要告诉我一件事,而且是应该告诉我的事。” 林霜身子颤了颤,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其实我是想告诉你” 她的话就在嘴边,季洛寒却打断了她:“是以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 “以前的事。” 季洛寒轻易就察觉出她那极力想要掩藏的不安,想了想问:“很重要?” “很重要。”林霜努力做着心理准备。 “若是你不想说,可以以后再说。” 林霜眼神里的确是有退却,话就在嘴边,却仍是有些说不出口。“我们之间不该再有秘密。”她这话,更多是说于自己听。 季洛寒把她的不安看在眼里,胳膊搂了搂她:“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换个时间?” 林霜愣了愣。心里面矛盾不堪。 “不如我们每个月最后一天都作为秘密日,你把秘密告诉我,而我把秘密告诉你。”季洛寒突发其想地建议。 说实话,林霜觉得这建议有些妙,却也觉得有点像个坑。这意思以后她是真真一点秘密都不能有了?! “其实,我也有个秘密要向你坦白。” “什么秘密?”林霜顿时更来了精神。 可季洛寒却笑着闭上了眼睛:“等到月底再说。” “离月底还有大半个月呢。”林霜嘟哝着,心想这建议一点也不好,带着秘密熬到月底,着实熬人。她想了想,摇着头就又说。“季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交换吧?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可是,季洛寒却再无半点反应,呼吸也变得均匀而明显。 睡着了?林霜拧了拧眉,无论真假,都不忍心打扰 季洛寒,你若是知道我要告诉你的这个秘密是会生气,还是会开心呢? 早上,林霜起完床,却没在房间里见到小冬和妹妹。 两张床都已收拾得很整洁,就似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林霜心里立即生出一份害怕来,慌忙往楼下跑去。才跑到餐厅不远处,就见到这样的画面: 季洛寒坐在餐桌边正举止从容地用着早餐,妹妹坐在他对面处的儿童椅上,小手捏着盘子里的面包玩耍,却不往嘴巴里面塞,大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季洛寒看,似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季洛寒似是也有察觉,不时用余光瞟过去。终还是抬起头来看向她。 妹妹见他看着自己,玩面包的兴致更浓,小脸上浮出坏坏的笑意。 季洛寒看着觉得颇有意思,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若是被你姐姐看见,我不信她不会说你。” 听到这话,妹妹的小眉头皱了皱,把捏着面包的小手抬起来向他展示。 “你想要怎样?”季洛寒放下刀叉来,歪起一边嘴角来笑,“你这是想拉我下水?” 小家伙没有说话,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季洛寒颇有些无奈地重新拿起盘子里的面包。用手撕下一块来,往嘴里一噻,说:“学着做,这是要拿来吃的。” 他慢慢地咀嚼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妹妹,用眼神示意她跟着一起。 可妹妹偏偏一副高冷的样子光看着他,根本不打算行动。 “看着。”季洛寒极有耐心地又撕下一块面包来,再次放进嘴里示范。 妹妹看着他,冷不丁地笑了。 “小东西,逗我是不是?”季洛寒噗笑。放下面包站起身来,走到妹妹跟前,摊开手心来,又说,“我抱你吃如何?这可是无数女人想要的待遇,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 妹妹抬着嘟嘟的小脸盯着他看,在林霜惊讶的注视中,竟伸出小胳膊,投向了季洛寒的怀抱。 季洛寒笑笑,把她从椅子里抱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她放在腿上,开始哄她吃饭。 没错,是哄她吃饭。他把面包撕成小块放在自己手中,让妹妹一块块地自己动手抓着吃。而妹妹很是听话,乖乖的一点也不闹。 林霜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眼睛里突然间就湿润了 “少爷。”这时候,小桃陪着小冬抬着方才自己动手切的水果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少爷,让我来喂小小姐吧。” 季洛寒手撕着面包,淡淡说了句“不用”,然后就继续着这样的画面。 这时候,林霜缓缓走了过去,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少奶奶,早。” “姐姐。” “早。”林霜摸了摸小冬的脑袋,又向小桃微笑示意,在季洛寒旁边坐下,“你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公司了么?” 季洛寒冲林霜笑了笑:“有个会议改了时间,可以晚一点点再过去。” 林霜点了点头,然后就朝妹妹伸出手去:“过来,我抱你。” 妹妹仍在乐此不疲地往季洛寒手心里拿着面包吃,一点也不想动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林霜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尴尬了几秒,打趣说:“女人啊,果然几岁都一样。都还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季洛寒得意地瞟了她一眼,立马回:“所以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哈,又来了,给点阳光就灿烂!“没良心的小东西。”林霜笑着骂了句。然后就开始用自己的早餐。 季洛寒才不管这些,喜悦溢于言表地拿起果汁来,亲自送到妹妹嘴边。 妹妹也很听话,不喝了就摇摇头。 林霜看在眼里,心里面却是千般滋味。 离家前,季洛寒告诉林霜,外公晚上会过来吃饭,让她帮着准备一下。 林霜当然乐意,准备了许多菜,也找出来一瓶好酒。 晚上的时候,季洛寒早早就从公司返了回来。疯老头儿把两人的礼服也带了过来。 这个房子似乎从未这样热闹过,有外公,有小冬,有妹妹,还有小桃。 合乐融融地用过晚饭之后,疯老头儿就陪着季洛寒在更衣间里面试他做出来的礼服。当季洛寒穿上礼服英俊不凡地站在他面前时,疯头儿脸上的笑容就这般停格了。 他乐此不疲地将外孙上下左右地打量,眼睛久久地湿润着。 “很合身。”季洛寒轻声说着。 “而且更帅了。”疯老头儿笑眯眯地回应,伸手帮他整理着领部,“行行行,完美。” 季洛寒笑了笑,伸手轻抚了疯老头儿的肩头:“谢谢外公。” 疯老头儿似还没有适应他这般亲热的称呼,虽已不是第一次,但还是有些想掉泪的迹象,赶紧笑着回说:“跟外公客气什么。你都这般年纪了,外公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一件衣服而已,算什么。” “外公。”季洛寒再一次唤他,双手都扶住了他的肩膀,安慰说,“都过去了,没事了。” 疯老头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孩子,你真的不怪外公?” 季洛寒摇了摇头,用一个拥抱代替了回答。 “过来住,我孝敬你。”季洛寒紧接着说,虽是简单,却极为认真。 疯老头儿心满意足地笑着,松开他之后,叹了口气说:“谢谢了。可是外公一个人在那儿呆惯了,实在是舍不得。你别有不放心什么的,这老人家啊,不能轻易挪窝的,不然会生病的。” 季洛寒看着他,明显犹豫。“那我派人过去。” “别别别,千万别。”疯老头儿赶紧摇头,“我这一个人好好的,你别派个人来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照顾。”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乐意再多个人啊。行了,你的孝心我知道,我们每个星期都见面都吃饭都喝酒不就好了?你这里的好酒都给我备着啊,不可以小气。” 闻言,季洛寒笑了。“若是有任何事,只管告诉我。” “知道了。”疯老头儿点点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轻声试探性地问,“孩子关于你妈妈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 季洛寒愣了愣,然后坚决地回答:“不想。”然后就转身过去,开始脱礼服。 疯老头儿脸上有无奈也有难过,叹了口气说:“孩子,别怪她。如果真的要怪。就还是怪外公吧。这一切,都是外公造成的。若不是外公年轻的时候太醉心于事业,多给她一些关心,也许她不会这么执着。” 季洛寒把领结松下来,垂下眸子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来到疯老头儿面前,说:“我并不想再追究于过去。” 疯老头儿点了点头:“也对,也对。现在这样,我就该知足了。又怎么能奢望,你去原谅他们呢。” “外公。你不是想去看看我的酒窖?”季洛寒故意转移话题。 “是是是。”疯老头儿脸上重现笑容。“还有最后一句话,我得叮嘱你啊,你可别嫌老头儿话多。” “你是我外公,有什么说就行了。” “真的?你会听我的?” “应该会。” “什么叫应该会!”疯老头儿板起脸来,“我跟你说啊,丫头真是个不错的女人。你这平时啊,不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不可以只忙着工作忽略了人家。你得好好对丫头。” 季洛寒有些回不过神来地看着他,突然间有些哭笑不得。 “最关键的啊,趁着我还活着。让我也抱一下”疯老头冲他挤了个眉弄了个眼,“重外孙?!” 重外孙季洛寒听到这三个字就淡定不了了,搂过疯老头儿的肩膀就往外走:“外公儿,这事儿你去和季太太说去。这可不是我能作得了的主。” “啊?”疯老头儿怪叫出来,“生孩子,你都作不了主?!” 季洛寒笑而不语,才一拉开房门就见林霜刚巧走了上来。 “试好了?”林霜笑呵呵地迎上来,“那刚好,下去吃水果吧。” “丫头。”疯老头儿一见林霜,就过去挽过她胳膊。表情似是个要糖吃的孩子,“你得答应老头子一件事。” 林霜一头雾水地看了眼季洛寒,又看向疯老头儿:“什么事啊?” “你看,说句难听的,老头子我一条腿都跨进棺材里了。你得完成老人家的心愿啊,是不是?”疯老头儿撒起娇来,似个老顽童。 “您在说什么呀?”林霜还是一头雾水,而且有些被吓到了,“您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我帮你去买,去找好不好?” “不行!你得答应我!先答应我!”疯老头开始耍赖。 “什么情况?”林霜动着口型,睁大了眼睛看向季洛寒。 季洛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环着手依在门边上,只是耸了耸肩。 “外公!”林霜开始着急了,“你可不能无赖!你要我答应,也得先说清楚啊。” 疯老头儿鳖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她,终于说:“我想要重外孙,你尽快给我一个。” 重外孙?这什么鬼?!林霜立即是哭笑不得,第一时间就是瞪季洛寒,这肯定是他鼓动的。 季洛寒无辜地摊了摊手,以示与自己无关,但仍是幸灾乐祸地笑着。 好吧!谁还没被逼过生啊! 林霜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反挽过疯老头儿来,说:“外公!这个急不来的!这个又不能说生就生是不是?” “我知道。所以你说个期限,我老头子一定好好地养着,保证活到那一天!” 面对疯老头儿的信誓旦旦,林霜又好气又好笑,语塞了半天之后只好先安抚说:“我尽力!” “好好好,你只要答应了就行!我得先去看看酒窖了。太好了。我马上就要有重外孙了。”疯老头儿手舞足蹈就欢呼着往楼下去。 “外”林霜极想拦下他,告诉他,她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但又根本就无从说起。 她还在心烦懊恼之时,季洛寒走到她面前,语气里尽是戏谑:“我们是今晚就开始努力?” 嘿,这人还真是 林霜皮笑肉不笑地扭过头来,环起胳膊:“季先生,我们现在就开始努力吧。” 133.谢谢 她分明笑的是咬牙切齿,偏偏这对季洛寒没有什么用,反而成了自动送上门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季洛寒已经一个大跨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摄人的眼睛里电力十足,笑着说:“没想到季太太这么心急,对此我没有什么意见。” 看着面前这得意而期待的脸,林霜又羞又恼地吞咽下口水,后退半步。咕哝着“好像小桃在喊我”然后就想闪人。 可季洛寒明显早就洞悉了她这点小伎俩,动作敏捷地抓住她手腕将她及时拉了回来,一脸坏笑地将她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林霜结巴着睁大了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亲密至此。 “话还没有说清楚,你跑什么?”季洛寒把她的慌乱看在眼里,眉头都在飞扬。 “说什么?”林霜心存最后一丝幻想还打算蒙混过关,“你先放开我一下好不好?小桃真的在叫我,等下被看见了就不好了。” 季洛寒听了直接不给面子地噗笑:“你都主动约我造人了。被别人看见又算得了什么?” 林霜语塞了几秒,这才说:“你听不出来我那是反话吗?” “听不出来。”季洛寒眼睛都不眨地回,“现在,我们可以回屋了么?” 听到这话,林霜直接一口气上不来,粉拳不客气地落在季洛寒胸口上:“季洛寒!你别闹了!” 季洛寒退开来,拧了拧眉头,伸手捂住胸口就抗议:“你这女人,下手怎么没个轻重?” 见他明显吃痛,林霜脸色立即紧张,但又立马笑了:“活该!谁让你就知道戏弄我?!” “......”季洛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们俩,到底是谁在戏弄谁?!” 林霜幸灾乐祸地笑笑,环起手来:“我刚才那样说,都是为了安抚外公,谁让你没安好心。”说完,趾高气昂地甩手就离开。 “......”留下季洛寒哭笑不得地立在原地。 ...... 几日后,‘我爱我家’颁奖当晚。 季洛寒将整个晚上的时间都空了出来。陪伴林霜去参加颁奖晚会。 今年这届颁奖,是受媒体关注度最高的一届。守候在会场外的媒体热闹非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今年的大奖得主不同寻常。 两人穿着疯老头儿亲手设计的礼服到达会场时。季洛寒牵起林霜的手风度翩翩地步入媒体的视线当中。 林霜脸上虽然有一些微笑,但第一次像这般面临万般瞩目,她心里仍是不安和紧张的。 还好。季洛寒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地朝她微笑。 她竟从不知道,无论旁边的闪光灯如何刺眼和频繁。只要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她便觉得是安全的。她从不相信,安全感可以从别人身上得到。但这一次,她信了。 整个颁奖典礼,林霜都紧张地手心冒汗,反复小声默念着自己的获奖感言。根本无心于台上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季洛寒表情淡然地坐在她旁边,终于忍不住再次牵过她的手。 “别牵。都是汗。”林霜小声地说着,就想把手缩回来。 不想,季洛寒并没有松手,而是握着她手往自己裤子上一抹。一副偷偷摸摸的表情惹得林霜终于有了笑容。 “别告诉外公,他亲手做的礼服成了抹布。”而季洛寒一本正经地凑过来小声嘱托,两人视线交汇。不约而同的更是难掩笑意。 笑过之后,季洛寒仍是牵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你要记住,就算你上去之后出任何洋相都没有关系。因为有我在这里。” 林霜听了低头浅笑。 “季太太。”季洛寒瞪了瞪眼睛,“你这算是什么反应,不相信么?” 林霜赶紧摇头:“我没笑你。我只不过是觉得......”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季洛寒看着她,久久没有回应,很久才极为认真地问:“那这个梦里,有没有我?又或者。你希不希望有我出现?” 林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刚想要回答,却被台上主持人的话打断。 听到大奖得主的名字‘林霜’二字之后,她不得不松开了季洛寒的手,起身朝台上走去。 她举止大方地接过奖杯,然后感谢了丁丁,感谢了工作室。 季洛寒在台下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忽地垂下眸子笑了,就算这个梦里仍然没有他。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我还要感谢一个人。”林霜在话筒前沉了沉声音,表情略显羞涩,酝酿了很久却仍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又强调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就在掌声中下台了。 季洛寒在座位上明显愣住了神,嘴角缓缓地上扬。像个吃了蜂蜜的孩子。 ...... 颁奖晚会结束之后,林霜一回到车上就接到丁丁的催促电话。 “定位我看见了。我知道了,我尽量。”林霜把手机挂断。见季洛寒正盯着自己看,赶忙说,“是丁丁。还有我们工作室的同事们。他们给我举办了一个庆功宴,让我一定要去。” 季洛寒听了点点头,不由分说地拿过林霜手机,转头就递给司机说:“跟着定位,去庆功宴。” 林霜愣了愣:“你同意我去?” “庆功宴有男人么?”季洛寒问。 “没有。” “开车。”季洛寒笑笑,又对司机发了命令。 车子缓缓开始发动。林霜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不会是要同我一起去吧?” 季洛寒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有何不可的笑容。 二十分钟之后。 某KTV包间里。 林霜环着手坐在最角落的位子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正中间的情势,有点不知该如何插手。 以丁丁为首的‘伊园’娘子军,把季洛寒团团围住。其它姑娘们清一色开启了花痴模式,而丁丁则是恨不得把面前这个男人撕成肉片吞下肚去。 而季洛寒面不改色地坐在对面,悠然自得。 “季先生真是稀客啊。”丁丁笑里藏刀地开场白,指着桌子上面已经斟满的一排酒杯,“不过,季先生初来一定不了解我们这里的规矩吧?这女人嘛,我们欢迎。男人嘛......就必须先照着规矩来。” 胳膊肘往里拐 季洛寒看了眼那排放整齐的酒杯,再看向丁丁,歪起一边嘴角问:“这算是欢迎?” “当然是欢迎!”丁丁一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情,顺手又再加了一杯酒,“当然,若是季先生不想按这规矩来,门就在那边,恕不远送。” “丁姐,我帮季总喝一杯好不好?”“我也帮我也帮。”“还有我。”......可。发着花痴的姑娘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忙,想要美救英雄。 “谁也不准帮!”丁丁真被这帮娘们气到了。一口气上不来地拼命瞪她们,转而又朝季洛寒假笑了几声,“你们真是群不懂规矩的孩子!季先生哪需要你们帮啊。对不对?” 季洛寒笑笑,二话不说就开始抬起面前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面不改色...... 林霜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既有些担心。却也有些幸灾乐祸。 在季洛寒喝了不下五杯之后,小虫终晃悠到林霜旁边:“师傅,你也不管管?这么多酒喝下去,估计就趴下了吧?” 林霜环着手笑笑:“没事,死不了的。” 小虫始料未及地看着林霜:“师傅......那个男人似乎好像是你的老公耶。” 林霜明显对‘老公’这个词感到还不怎么适应,仍是笑了笑:“落在丁丁手里,只是罚他几杯酒而已,算是运气好的了。” “几杯?”小虫拧着眉,开始默默地数起视线里的酒杯,“师傅......这酒杯虽然小,不过这都几十杯了耶。而且,丁姐还准备了压轴酒。” “压轴酒?”林霜一听这三个字,这才笑不出来了,赶紧起身过去,往季洛寒身边一坐,不发一语,抬起其中一杯就喝下了肚。 丁丁眼睛瞪得老大:“林霜大设计师,你干什么呢?” “口渴。”林霜笑了笑。放下杯子就打算拿第二杯。 “没搞错吧?你帮他?”丁丁对此简直就是大跌眼镜。 林霜用余光扫了眼季洛寒,脸上强撑着理所当然的笑容:“我没有啊,我真的是口渴。” “起开!口渴旁边抱着喝去!”丁丁不容挑战地将一瓶啤酒塞进她怀里。就要赶她走。 “今天不是我的庆功宴么?”林霜开始转移话题抗议,“哪有让主人公这样受冷落的道理?” 丁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放心,等我先料理一下贵客再来替你庆祝!你乖乖的先去一边!去去去!” 林霜没有照办。冲她露出一个示好的笑,直接开始利诱:“你不是说,一直想要尝尝这里最贵的那个酒套餐么?买单的人要是被灌醉了。岂不是没人签字了?” “啊~~~~”丁丁一听这个,阴阳怪气地拉了个长音之后,笑嬉嬉地调侃说,“这才多长时间啊,这胳膊肘就往里面拐了呀。” 林霜脸上一热,正打算说话。季洛寒却突然把钱包从内袋里拿了出来,交到林霜手上。 林霜还没反应过来,季洛寒已经脱下外衣。重新拿起了酒杯。 “季......” “凡事都得按规矩来!”季洛寒没让她说话,打断她之后,镇定自若地冲她笑了笑,“等会儿,你签字就好。” ...... “羡慕死了!”“不活了,太虐狗了!”...... 在一片打趣的惨叫声中。季洛寒面不改色地继续喝酒,而林霜则脸红心跳,只好这样安静地看着。 直到眼前最后一个小酒杯也被季洛寒消灭干净。姑娘们响起热烈的掌声。 “你没事吧?”林霜赶紧小声问。 季洛寒已经把袖口挽起来,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把握十足地冲她歪起嘴角:“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和酒为伴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桌子上就响起一记重声,原来是丁丁把压轴酒奉了上来。 “季先生!”丁丁指了指这杯特意调制成五颜六色的杂酒。不怀好意地扬起眉心,“喝了这个,庆功宴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季洛寒看着那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酒的恐怖颜色,脸色瞬间看上去有些不好了。 “怎么?怕了?”丁丁环着胳膊咯咯地笑。 季洛寒无所畏惧地笑了笑,抬起酒杯来。 “还是别喝了。”林霜突然一把抓住他胳膊,脸色分明是有些担心了。这个时候。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只知不想让季洛寒喝这杯奇奇怪怪的东西。 丁丁则瞪大了眼睛朝她使着眼色,让她别瞎掺和。 林霜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差不多行了!小虫,去把这杯恶心的东西拿去倒了!” “不必。”季洛寒没有如林霜的愿,而是干脆利落地抬起酒杯来一饮下肚。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哇喔~~~~ 掌声欢呼中,丁丁也跟着鼓起掌来,赞叹说:“这才是男人嘛。”紧接着朝林霜竖起了大姆指。 这闹的是什么!林霜脸上憋着笑意。待季洛寒喝完,发现他耳根已经红了起来。“没事吧?”她再一次问。 季洛寒眼神比方才迷离了些,笑着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将空杯放至丁丁的面前:“这杯酒,是我的诚意。不知丁小姐满意否?” 丁丁也是个干脆的人,大声说了句“满意”。然后就伸出手来,要跟他‘一握解恩仇’。 见此,季洛寒歪起一边嘴角,动作迟缓地伸出手来,眼神也跟着迷蒙起来,冷不丁得就倒趴在了桌子上...... 包房里瞬间鸦雀无声。 “季洛寒?季洛寒?”林霜始料未及地赶紧察看,可无论她怎么拍他,他都没有了反应。见此,她眼睛一瞪就朝丁丁看过去。 丁丁一脸得意:“这压轴酒果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啊。” 接下来的时光,季洛寒都依在林霜的肩头上昏昏欲睡。丁丁和姑娘们嗨得都要掀房顶了,沙发那边两人依偎的画面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种聚会。林霜向来都是独坐着的那一个。这一次,她依然独坐,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人。 丁丁嗨得有些累了,过来瘫坐在她旁边,瞄了眼季洛寒的睡颜,同样也枕上她的肩头:“呼,这人还没有醒啊?酒量也太差了吧?” 林霜笑笑,看向她:“这世上,能把季洛寒放倒的人,破天荒就你了。” 听到这话,丁丁乐到不行:“妈呀,我这么牛啊。”然后就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完之后她实在忍不住问,“我说死女人,你说这现在是什么状况?季洛寒......真是我最好朋友的老公,真的同我们在一个包房里,真的被我们灌醉了?!我怎么觉得不太真实啊!” 鸵鸟太太 林霜用余光瞄了眼肩头上的睡颜,微叹了口气回应:“同感。” 下一秒,丁丁捂着嘴停住笑,探着脑袋把季洛寒近距离打量,感叹着“妈蛋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说着,伸出手指来就打算过去戳他的脸。 “干嘛?”林霜下意识地把她手挡开。 “啧啧啧。”丁丁不稀罕地笑笑,拧眉看她。“宝贝了是不是?这么小气?!” 林霜语塞了十几秒,非常牵强地解释说:“等会儿要是把他弄醒了,估计会乐极生悲。这个人......发起酒疯来,也是招架不住的那种类型。” “这样啊。”丁丁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懒得戳破她的表情,过了会儿拍拍她手,百般感慨说,“也许......有些事情,还真是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你现在这样,我暂时也就放心了。” 林霜明白她话的意思,眼眶微红,只能是回以一笑。 “哟,难得。好久没见过你这种模样了。”丁丁又开始打趣,不想把人弄得哭哭啼啼的,“看来啊,这女人还是得有个伴儿才行,滋润滋润才能恢复点人性啊。” 林霜无奈地笑着翻个白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了!不用怕虐到我们这些单身女青年脆弱的心灵!这种男人落到我最好朋友的手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霜哭笑不得又无言反驳,只好乖乖听着。 “那个......”丁丁想起来什么,小声寻问,“你跟他说了没有?” 林霜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彼得走了进来。姑娘们见终于进来一个男人,瞬间更是沸腾了。彼得见这一屋子嗨到不行的姑娘,也瞬间内向了。 他笑容满满地不停sayhi,走到林霜面前时,看了眼季洛寒,就似看见恐龙复活般惊奇,忍不住玩笑说:“姐,你对我老板干什么了?谋杀亲夫?” 林霜笑着白他一眼:“来得正好!既然你来了,你老板就可以交给你了!” “别啊!”彼得头摇得似拨浪鼓,还赶紧拿出手机来闪拍了一张,使坏说,“鉴证奇迹的这种时刻,怎么能不留张照作纪录呢。” “喂!”林霜不想把季洛寒吵醒,压着声音,“这是我的庆功宴,你来照顾他,我要开始玩儿了。” “别啊!”这下换丁丁使坏。“你还是保持着这种姿势吧。反正你也玩儿不起来,还是这样......继续培养感情的好。”说完,一把搂过彼得的脖子,“走!陪姐姐高歌一曲!”然后就双双闪人。 林霜一脸无奈。瞪了眼季洛寒,咕哝了句:“以前的酒量都到哪里去了?” 狂欢直到深夜才结束,而林霜这个主人公几乎没有沾什么酒,就只负责刷卡签字了。 当然。还有把季洛寒给运回去。直到气喘吁吁地把他扔在床上,此人也没有什么反应。这不得不让林霜怀疑,这分明是他假装的。 她先洗漱换衣,然后又开始伺候床上的季洛寒。她为他换了衣。又擦了脸,看着他仍是熟睡的脸庞,苦笑了几秒自言自语说:“也好。以后就都不要喝酒了,少喝酒也是件好事。” 她话音刚落。季洛寒已经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霜惊了几秒,赶忙问:“醒了?” “好,不喝了。没你照顾,我都不喝了。”季洛寒声音很轻,缓缓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 “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霜却没那个心思同他轻声细语,跪坐在他旁边,担心地寻问。 季洛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头疼。” “这个死丁丁,到底是掺了多少种酒!”林霜眉头紧拧地骂了句。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他额头,“想不想喝水?蜂蜜水吧,解酒的。”说着,她就要离开。 季洛寒伸手抓住她手腕:“别走。” “我没走。我只是去弄杯蜂蜜水,马上就回来了。”林霜语气轻柔地像对待孩子。 季洛寒摇摇头:“你哪里都不要去。只要在这里待着就好。” 这一刹那,林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要是他的话,她都愿意听,就似是中了一股什么魔咒。 “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林霜想起这好几个小时,自己肩头上都已经被他枕出印记来,见他只是笑不说话,她呼了口气,开启教育模式。“下次!不要逞英雄!不能喝就不要喝!” “你知道的,我以前很能喝!” “是啊!但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所以,以后不要乱喝酒!” “我已多年不喝了。因为想尽早康复。所以戒掉了。” 季洛寒说得轻描淡写,但林霜听了却心头一紧。很多次,她都不愿去细问,这几年的光阴中,他承受了多少才得以脱胎换骨。她不敢问。 林霜还在发愣,一个失神就被季洛寒拉到了枕边。 感受到他这强而有劲的用力,林霜眼睛一瞪:“季洛寒,你装的吧?你根本就没有醉是不是?” 季洛寒用胳膊圈住她,眼睛里的血丝没有褪去,但眼神温柔而真挚:“别动,我只是想这样抱抱你。” 听着这颇有点撒娇意味的话,林霜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耍酒疯么?” “你说是,就是。”季洛寒露出一边梨窝,笑得让人瞬间融化。 “记住了!”林霜没有因为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而有任何不自在,反而接着教育说,“以后。不可以这样喝酒!我原本可以把那杯酒倒掉的,谁让你逞能的?现在,只有自己难受了不是?” “在这世上,有些人递过来的酒是不得不喝的。” “合作伙伴?” 季洛寒摇摇头:“喝不喝。看我的心情。” “美女的酒一定要喝是不是?”林霜开始打趣。 季洛寒笑笑:“那要看她有多美。总而言之,美女的酒当然要喝。” “男人啊。”林霜一副懒得说他的表情。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但妻子闺蜜敬的酒,是一定要喝的。” 噗,林霜被这么接地气的话逗乐了:“为什么?” “因为你若是得罪了她们。那她们绝对不会说你的好话!你没听过,闺蜜可以促成一段良缘,也可以白菜一段婚姻么?”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早就得罪过了!” 季洛寒一副好气又好笑地模样:“那今晚过后,应该算是事过境迁了吧?” “这个呀。”林霜故意逗他,“还真不一定。不过,明天我帮你问问。” 季洛寒稍显苦涩地笑了笑,微微闭了会眼睛又重新睁开:“林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领奖的时候。你说还要感谢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么?” 林霜看着季洛寒融化人心的目光,停顿了许久,似是挣扎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是。是你。”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却想要感谢面前的这个男人。“季洛寒。”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些轻颤,要说出一些心里的话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其实......我是类似鸵鸟的那种人。我总是喜欢把头埋进沙子里。不想去面对。就算是好事,亦或是坏事,我都不想去面对。可能......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了。哪怕是偶尔的一次,我也想要说一些......有可能以后会后悔的话。” 季洛寒偏偏在这个时候笑了出来。 以林霜个性,当然会觉得受到了嘲笑,立马就急了起来:“我现在就后悔了。” “别闹。”季洛寒赶忙笑着安抚,“我只是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娶了个鸵鸟。” 听到这话,林霜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鸵鸟太太。”季洛寒圈着她紧了紧,目光深邃地将她凝望,“我现在好想亲你,怎么办?” 林霜愣了愣,脸上当即有了颜色变化:“干嘛?耍酒疯?” 季洛寒摇了摇头,温暖的掌心抚上了她的脸颊,目光里全是眷恋:“就是好想亲你。好想亲亲,只属于我的,终于又被我‘抓’回来的这位珍贵的鸵鸟太太。” 林霜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甜言蜜语,只听见内心世界轰然沦陷的声音。也许,这不过是个梦。而在梦里,她不再是个鸵鸟,只想遵从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她没有拒绝,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容颜一点点试探着靠近...... 当唇上有了他的温度之后,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似是被揉进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里面,触到了那颗火热的心脏...... 134.荷尔蒙 翌日。 林霜从阳光中苏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了那人的温度。 下一秒,她如梦方醒般就蹿了起来,怀抱着被子,表情既羞又惊。特别是回想起昨夜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更是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原本不就是接个吻而已,到最后怎会发展成......?而她清晰记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反而是极度配合。 她并未喝酒。怎么会...... “MD。”她伸手就敲上了自己脑袋,懊恼到不行得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怪叫着倒回床上。 一整个上午。林霜都怅然若失地坐在客厅发呆。 就连小桃同她讲话,她都是有气无理。还好,杰森自告奋勇,带着小冬和妹妹出去玩耍了。不然,以她这副精神状态,还真是难以强颜欢笑。 这时。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霜一见屏幕上显示的季洛寒三字,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手机,不接也不挂断。 “怎么了?”小桃用余光瞄见了来电,看得更是不明所以,“和少爷......吵架拉?” “没有。”林霜把手机往旁边一放,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小桃本想继续深问,佣人在这个时候来禀告,说是丁丁来了。 丁丁进来之后,像个泄气皮球似得就坐在林霜旁边,一脸的生无可恋。 林霜看着她,拧了拧眉头,这绝对不属于夜宿未清。 小桃看着这两个好朋友如出一辙的表情,更是觉得奇怪。上了茶之后,就识趣地走开了。 等客厅里只剩下彼此,丁丁主动叹了口气,说:“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林霜这会儿仍是没什么心思去管其它。同样叹了口气说:“对,就不应该喝酒。如果不喝酒,可能什么事都不会有。” 语毕。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彼此。 “你怎么了?”林霜终于问上正题。 “我......真是难以启齿。”丁丁说着羞愧地捂了捂脸,一副恨不得了结了自己的表情。 “你......”林霜又怎会不熟悉这种反应。“你不会是昨天晚上发酒疯,又去敲别人家门了吧?” “我还真希望我是去敲别人家门了。” 林霜噗笑:“你可别告诉我,你又把哪个花坛。哪颗树,当成是厕所了?!” 丁丁摇了摇头:“比这严重一万倍。” 林霜听到这种形容词,眉头一拧:“你不会是......” 下一秒。丁丁再次捂脸叹气,终于说:“我把某人给睡了。” “喔。”这在此时的林霜看来还真不算什么,托起腮帮子。两眼呆滞,“那没事。我也把某人给睡了。” 闻言,丁丁睁大眼睛看向她:“你把谁给睡了?” “那你呢?”林霜漫不经心地看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昨晚没有男人啊,你这女人,不会是大马路上拉了一个陌生人,就把人家给睡了吧?” 丁丁呵呵一笑:“陌生人就好了。” 听到这话,林霜终于反应过来,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丁丁!你不会是......”她分明记得,昨晚就只有彼得一个男人是醒着的啊。 “我肠子都悔青了。”丁丁再次叹气,突然就睁大了眼睛,“妈呀,那孩子不会还没有成年吧?” 听到这里,林霜一口气直接上不来。丁丁和彼得?他们两个?她实在是无法想像两人发生那种亲密的关系。“你......”她想要骂,却一时间不知从何骂起。再看丁丁那可怜巴巴悔到不行的表情,也就懒得骂了。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丁丁哀号了声就无力仰靠在沙发上,“我可怎么办啊?杀了我吧,真是不想活了。” 林霜环起手来好笑地看着她:“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善后?”丁丁拧起眉头来,“睡都睡了。还需要善后么?好歹姐也是冰清玉洁的好不好,便宜他这个小鲜肉了。” 林霜绝对一点也不惊讶:“那你的意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丁丁噌地坐起来,“姐不让他负责,就是便宜他的了。他要是敢提昨晚的事试试!” 林霜笑笑:“说不定,人家还想要你负责呢?” “怎么可能?”丁丁想起这话题就打了个寒颤,“哪有人会喜欢娶个大龄女的?等他三十的时候。我都是四十的阿及妈了,好不好?只可能是我赖他,他怎么可能赖上我?!再说了。这滚床单多数只是因为荷尔蒙分泌过甚,只是一时的冲动!谈不上爱不爱,负不负责的。” “行!你倒是想得开!”林霜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却有些笑不出来。如果男女滚床单都只是一时冲动,可为何她却会纠结成这样?季洛寒兴许是酒精作用一时冲动,可自己这又算是什么。 见她失了声音,丁丁凑过来:“那你呢?这算是给季洛寒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走进你内心的机会啊。”丁丁心情好些了,就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像你这种有精神洁癖的女人啊,若不是心甘情愿,才不会交出自己的身体呢。” 听到这种评论,林霜脸上立马一红:“胡说什么呢。意外,纯属意外!” “你又没喝酒,哪来的意外?”丁丁一点也不留情。 林霜险些被口水呛到,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回:“我只是荷尔蒙突然混乱了行不行?” “行!”丁丁笑着搂过她来,“不过依我看啊,你的荷尔蒙已经混乱了很多年了。这才算是正常过来了。快点和我说说,他是怎么吻你的啊,是怎么抚摸你的啊。” “你还可以再色一点么?”林霜狠狠白她一大眼。“先管好你自己吧。” “也是。我得去趟药店。”丁丁听到这话,眼睛一瞪立马就起身朝她说再见,然后就像一阵风似地消失了。 林霜无奈地摇摇头,突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自言自语说:“我怎么也把这事忘了?” 她正要上楼,手机却再次响起,季洛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知道躲着更会引他怀疑同,只好清了清声音接了起来。 “喂。” “为何不接我电话?睁开眼睛就后悔了?” 尴尬症 林霜始料未及地愣在原地,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听见。”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怪怪的,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回答。 季洛寒在手机那头发出一声笑,隔了会儿才说:“今晚一起在外面吃饭?” 林霜听得出他话里的柔软,也知他这是想要缓和气氛,但只要想起他的脸。想起昨晚......她那该死的尴尬症就又犯了,安静了半天还是扫兴地回了句:“不了。我答应小冬晚上做鸡翅给他吃。” “嗯。”季洛寒声音闷闷地应了句,然后就将手机挂了。 “喂?”林霜愣了愣,确定通话已经结束了以后,恨极了自己地对着脑袋就是一阵猛敲。 林霜啊林霜,你这是在做些什么! 晚上,季洛寒没有回来用晚餐,这更让林霜觉得不安。不得不猜想,莫非是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她本想早点洗漱早点睡着,能混一个晚上就算一个晚上,可翻来覆去仍就是睡不着。 当季洛寒推门进来时,她只得是赶紧闭上眼睛。佯装。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床上的动静,还有那额上传来的亲吻。他吻得很轻。轻得却让人生出一丝动容和眷恋。 “真不打算睁开眼睛看我?” 听见季洛寒那稍有些可怜的声音,林霜更是始料未及。她明明是纹丝不动,还刻意发出明显的呼吸人,这人怎么就知道她是在装睡呢? 罢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总不能一直这样避而不见。 林霜这样想着,犹犹豫豫地睁开了眼睛,仍是不敢正眼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眸子。 兴许是她看上去的确是狼狈,季洛寒单手托腮侧躺在她面前,禁不住笑了出来。 “......”林霜听见这声笑,更是难为情,本想狠狠地瞪向他,却在看见他那张俊颜的瞬间整个人都崩溃了。“烦死了!不理你了!”她骂了句。就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季洛寒似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霜,笑得更是欢乐,硬是把被子扯了开来。双手固定住那张别扭到不行的脸,直勾勾地看着。 “看什么?笑够了没有?”林霜紧蹙眉头,由别扭升级为了生气。 “没看够。”季洛寒摇了摇头。却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这样子的林霜,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霜愣了愣。难以置信自己竟轻易就被这句话给安抚了,更准确地说,是驯服了。她脸上的难为情变为掩藏不住的甜蜜。似是期待着眼前男人的再一次亲吻。 “我又想亲你了。”季洛寒扬着眉头,笑说。 林霜噗笑:“那为何还不亲?” “因为怕自己情不自禁,更怕事后。某人难为情又用被子蒙住头不见人。”季洛寒早就看穿了她。 “你还说?”林霜脸上一红,粉拳打了过去。 季洛寒咯咯地笑着握住她的拳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迷恋着她发丝上的香味,沉着声音在她耳边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我产生的幻觉。你真的就在我怀里,而我们......真的在一起。” 林霜心里面一酸,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她缓缓从他怀里松出一个空隙。主动吻上他的唇,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吻,却以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这一瞬间,季洛寒明显怔住了。 “季洛寒,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不好?”林霜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 季洛寒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歪起一边嘴角,抚上她的脸颊:“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林霜笑笑,过了会儿鼓起勇气:“那我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正好,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那......那你先说。” “这可是我的秘密。”季洛寒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眼神,“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其实见过你。” 林霜当即噗笑出来:“季先生,这算是哪门子的秘密?” 季洛寒不慌不忙。正欲继续说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林霜翻了个身去接,原来是小桃打进来的。而她听完小桃说的,脸色当即就晴转阴,而且是阴沉得厉害。 “什么事?”季洛寒问。 “我知道了。备车。”林霜说着将电话挂上,然后转身看向季洛寒,“庄园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老太太不行了。” 季洛寒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紧接着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所有的努力都尽过了么?” “嗯。可能就是今晚了。” “尽过力就行。”季洛寒满面不在乎地翻了个身下床,开始脱下外衣。 林霜见他没有半点要赶过去的意思,跟着下了床,轻轻地挽过他胳膊:“我们......一起去吧。我让小桃备车了。” 听到这话。季洛寒眉头紧蹙地回过身来,与方才判若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霜又怎会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耐着性子再次说:“算了。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她都要走了。” 下一秒,季洛寒松了她的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若是想去,自己去就是,何必非要拖着我一起?” 林霜愣了愣。明显没有从方才的甜蜜中回过神来:“你这是怎么了?是在同我生气么?” “我没有。”季洛寒冷着一张脸,扭头就往更衣室里去。 哈,林霜冷笑了一声。环起手来跟了进去。 “季洛寒,你都可以接受外公,为什么不可以原谅你的奶奶呢?我又不是叫你去同她和好,现在她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季洛寒将脱下的衬衣不爽地往旁边一扔,转身就质问:“我真是弄不明白你。分明就是最冷酷无情的那一个,偏偏却又是最菩萨心肠的那一个!林霜,你告诉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林霜当即怔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罢了。”季洛寒烦躁地摊了摊手,目光突然就变得无情,“那边我是不会去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她应有的下场。我发过誓,就算她马上就要咽气,也绝不让她安生地走!” 听到这句话,林霜胸口狠狠一揪:“是啊,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现在的我们又算是什么?我不应该也继续接受你的惩罚和折磨么?!” 尊严与爱情 季洛寒怔住,许久无言地看着她。 “那晚在台上,我说谢谢你。其实是想谢谢你......原谅了我。”林霜眼中一红,“但是现在......你真的原谅了我么?”问完这话,林霜无比失望即转身离开。 更衣室里只留下季洛寒一人,表情复杂而深沉。 林霜独自驱车赶到庄园时。李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 见到她,李管家就说:“老太太一直在等你。” 一直在等你......林霜心里面一惊,自己一直以为,在这个世上,老人家临走前应该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 “抓紧时间。”李管家再一次催促,这种紧张的气氛突然令林霜忆起妈妈过世时的情景。 她将车交给佣人后,就快步随李管家上了楼。 老太太的房间里没有医生护士忙碌的严肃场景,空间里飘荡着熏香,就似从前一样。 而老太太依坐在床头。正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发,一点也不像是马上要离世的人,看上去反而还比平时要精神。 “老太太。”林霜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董老太太即寻着声音回头看她,然后冲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这笑容,林霜似从未见过,不由得心里一惊。 “来,过来。”下一秒,董老太太就放下手中的梳子,朝她挥挥手,“帮我把妆化一下。” 林霜愣了愣,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而李管家则双眼泛红地从柜子里将一个化妆包拿了出来,摆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就退了出去。 “好久没有化过妆了,也不知过期了没有。”董老太太依然微笑着。 闻言,林霜站起身来,打开化妆包,特意看了眼生产日期,然后说:“没过期。” “过期了也没事。”董老太太说着拍了拍自个儿旁边,“坐这儿来。” 林霜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动作细致地替老太太化妆。 “人啊,来这世上走一遭,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化着妆的时候,董老太太心情平和地继续微笑着说,“走的时候。还是得收拾收拾。我跟李管家说了,我闭了眼,就别让其它人碰我了。” 林霜的动作顿了顿。明知道这么说没有意义,但还是忍不住说:“老太太还要活到一百岁的。” “一百岁?”董老太太笑了,“傻孩子。我现在这是回光返照,我心里头比谁都清楚。” 林霜本就不是个会说话会安慰人的人,所以只能是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什么话。 董老太太看着她,仍是笑了:“丫头,我们缘份一场。你是什么性格我知道,所以......咱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呆上一会儿吧,什么话也不必说了。” “老太太......” “叫我奶奶。好多年没听见你叫我奶奶了。” 林霜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家。她的强势和冷酷完全消失不见,只有那双和蔼可亲的眼睛透着风霜,还有遗憾。 “怎么?还在恨我?都不愿叫我奶奶了?” “不是。”林霜赶紧回话,“奶奶。” 董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拉过她的手来轻抚着:“真是没有想到,在我最后的时光。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你这个丫头。缘啊,也是孽啊。” 林霜感受着她手的冰冷,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是啊,从一开始,一切就是孽,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其实,有时候看到你,就像是看到我年轻时一样。” 林霜愣了愣。 董老太太笑了笑,紧接着继续说:“其实,我的出身并不好。家里面穷,念的书也不多。直到我遇到了洛寒的爷爷,命运才彻底发生了改变。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为此我受了不少的苦。还好,洛寒的爷爷对我始终不离不弃。只可惜,他走得早。而那时候,人们都说,是因为我的福薄,夺走了他的福。 “所以我发了誓,一定要守住这个家。一定要让这个家在我手里比以前更加辉煌,也算是报答洛寒爷爷对我的情意。” 林霜从没听老太太说过这些,突然间有些理解了她对门户的执着。因为这份执着而做过的所有事。 “奶奶。”她忍不住问,“这一切......值得吗?失去了儿子,也失去了孙子......” 董老太太没有为此感到惊讶。只是轻缓地露出一个笑容:“人都有他的执迷不悟。若不是这样,那还能算是人么?!” 林霜听完心里面一酸。是啊,人都会有执着。无论是好是坏。 “丫头,还恨我么?” “恨过。”林霜诚实地回答,“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并不想恨了。因为恨人是件很累的事情。而被人恨,我也没有想像中那么有承受力。” 董老太太笑着拍拍她手:“当初,我同意洛寒的条件,不去阻止你们再相遇,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比起一个不知道什么下场的孙媳妇。能重新找回家族继承人更加重要。” 董老太太笑着摇摇头:“我是在打一个赌。” “赌什么?” “赌你啊。” 林霜不明白地看着她。 “其实,你心里是爱洛寒的,是不是?”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林霜心虚地愣了半天,然后不知说什么地摇了摇头。 见她如此,董老太太心知肚明地笑着:“告诉你一个秘密。当时,洛寒爷爷向我表白时,我直接就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让他别再来找我。” “其实......你是喜欢他的?” 董老太太点点头:“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那么好,那么耀眼,大可以去娶一个千金小姐。而我,除了我的尊严,我一无所有。所以......我只能以这种最愚蠢的方式......保护好我仅存的东西。” 听完,林霜的眼底已经泛红,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眼前这个曾经残忍到令她又恨又怕的老人,其实一直都是最懂自己的人。 “丫头。”下一秒,董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我原想赌你在尊严和爱情之间的选择。爱上季洛寒......你的尊严就会是这份爱情的陪葬。” 林霜肩膀一紧,刹那间不明白了。她是在表明什么?是在劝她回头么?是在尽最后一份努力,拆散他们么? “一个女人......若是连尊严都没有了,会怎么样?”老太太紧接着问。 林霜脸色沉了下来:“她只能依靠着男人的爱而活。而这份爱,不可能永远不变。” “若是这时让你回头,你回么?”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135.情非得已 林霜心里面咯噔一下,缓缓将手收了回来,表情矛盾而复杂。 “丫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一开始,我就是最懂你的人。”董老太太说到这时,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起来,伴随着一阵呼吸不匀地轻咳。 在这一刻,林霜想到了很多,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痛苦的,快乐的,统统都像是洪水猛兽,瞬间就吞没了她的思维,表情突然间变得很是平静。 “不回了。”她轻声说了这三个字,语调很轻却透着坚定。 董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同样也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亮光:“跟了洛寒。你的后半生的确就衣食无忧了。” 林霜不想解释自己完全没有这种念头,毕竟她不是圣母。 “丫头啊,但是你要想清楚了。”董老太太重叹一声,“你不比其它的女人,对你来说,失去了某些东西无异于失去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保证一切不变。若是今后,你没了他的爱,又该如何?” 闻言,林霜红了眼睛:“我答应了他,以后都好好的,除非他让我离开。这一次,我不想再骗他。” “那你就不想想,以后怎么办?” “若是真那一天......”林霜生涩地挤出一个笑,“我们就互不相欠了。所以......无论奶奶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他的。”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然后就响起董老太太伴随着咳嗽的笑。 林霜更是看不明白,为何她的笑里透着心满意足。“我去叫李管家帮您倒点水。” “不用。”董老太太赶忙出声拦她,“丫头。记住你此番说的话,除非洛寒不要你了,不然你不可再离开他。你们......都要好好的。” “奶奶......”林霜一时接受不了她这截然相反的转变,但是又好像明白了...... “我都要死了,还去执着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董老太太自己开始解释,“但是......我希望在走之前,确认一下你的心意。这天底下,不想儿女子孙快乐幸福的,那只是极少数。有时。我也想做个慈祥和蔼的妈妈、奶奶......只不过......”说完,老人家眼中浮现出无奈苦涩的泪光。 “奶奶......”林霜心底涌起难受,赶紧露出一个笑容,“你以前不是说过喜欢我按肩膀的么?我再给你按一下。” 董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动作轻缓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本子:“丫头,我时间不多了。但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你不是问过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你?” 是啊,林霜一直疑惑这个问题,一无所有并不能是一个最恰当的理由。 “其实,并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他选择了你......”董老太太说着从本子里将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递到她的面前。 照片里的女孩子扎着马尾,怀里抱着书,站在校园的休息椅旁,表情有一丝微愠,似是在等人,又似是在思考。 林霜接过照片的手有些颤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恍如隔世。 她依稀记得那天,她因为和学长发生了一些冲突。所以闷闷不乐。丁丁来找她时,还神叨叨地说有人在偷拍。林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戴着墨镜,手里面举着单反,而镜头正冲着她们。 只不过下一秒,男生的镜头就朝向了别处。 因此,林霜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说人家在拍风景而已。惹得丁丁连连婉惜,还笑称这样的帅哥,怎么连这么两个美女都不好好拍一下。 原来......她真的留在了他的镜头里。 “洛寒出事后,整理他的东西时发现的,而且还有很多,都是你。”董老太太补充说。 “可能......只是无意拍到。” 董老太太笑笑:“洛寒那个时候痴迷于摄影,却只醉心于风景。你是唯一一个出现在他照片集里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是无意。” “那时候,他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 “那后来呢?” “我想......当你们再度相遇的时候,他才知你是什么人......” 林霜胸前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很疼,却又感慨万千。“奶奶,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为了拴住你。”董老太太不改她直白的风格,“也许......这是我能为我孙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丫头,答应我,帮我守着洛寒,就像你方才坚持的那样。你们......有这个缘份。” 林霜点了点头,然后就见董老太太眉心紧蹙,伸手捂住了胸口,表情痛苦。 “奶奶。”林霜见此,立即伸手扶住她,帮着她将小心地躺下。 “没事没事。”董老太太声音比刚才轻了很多,“记住,别把我的这些话告诉那小子。这是我们俩个之间的秘密。” 林霜怎可能看不出她脸上的痛苦和遗憾,心里面难过到了极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咱们来个协议怎么样?” “我这马上要走了,你还要跟我谈协议?” “您要是多活两年,我保证......给您生个曾孙子。”这是林霜唯一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董老太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感激万分地笑了:“丫头啊,你的好意......奶奶记住了。只可惜,奶奶真是等不动了......如果......这一天来时,你记得来奶奶坟前告诉一声,奶奶谢谢你。” “不行。到时候我告诉您,您也不会知道的。”林霜眼睛里全是泪,“你这么强大,还是活着等这一天。真的,我保证。一定不食言。行不行?” 听到这话,董老太太也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里盈满了泪,声音颤抖地回:“丫头,你知道我最怕你什么?” “奶奶这么厉害,还会怕我么?” “当然,没有人是无敌的。我最怕的......就是你的善良。因为这东西,让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好的老人家,不配被唤为奶奶。”说着。她沉沉地叹上一口气,“好累......终于可以休息了也不错。人啊,怎么可能不留点遗憾,是不是?丫头,再叫我一声奶奶,帮洛寒叫我奶奶......” 林霜看着老人马上就要合上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地就说:“奶奶,你还要见一个人。见了就没有遗憾了。” “洛寒啊......不见了......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不是。不是季洛寒。”林霜急得不行。“是你从未见过又最想见的。” “谁啊?”董老太太重新又睁开了眼睛。 “您别睡,答应我别睡。”林霜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保证,您不会后悔的。一定要等我,答应我。” 董老太太点了点头之后,林霜就把李管家唤了进来,让她陪着老人家,并再三嘱托不可以让老人家闭上眼睛。 出了房间之后,林霜就给小桃打去电话:“能帮我一个忙么?用最快的速度。” ...... 半个小时后。林霜抱着妹妹重新走进了房间。 “老太太......少奶奶回来了。”李管家轻声唤着,董老太太重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林霜怀里那小小的人儿。 下一秒,林霜坐下来,把妹妹放在腿上,声音轻颤着:“奶奶......” “这个孩子......是谁啊?” 妹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董老太太,突然间有些害怕地搂上了林霜的脖子。 林霜轻拍妹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妹妹犹豫了一会儿。再一次把老太太打量,然后爬到床上,到老太太的身边,在她苍白的脸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又快速跑回了林霜的怀里。 林霜拼命将眼中的泪忍住,看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的老人家:“你不会带着遗憾走的,这个孩子......就是您的曾孙女。” 房间里安静地厉害,董老太太更是睁大了眼睛:“这个孩子......就是那个孩子?分明已经流掉了,为何......” “没有。”林霜声音哽咽,“当时的确危险。但安医生还是帮我保住了。只是当时,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也不想让孩子变成第二个季洛寒。” 董老太太没有再说其它,反而眼中涌出泪来:“孩子叫什么。” 林霜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名叫‘妹妹’。” 董老太太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无憾的笑容。 这时,半掩的房间门被推开,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季洛寒表情沉重地走了进来。 林霜惊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迎上他那泛着红丝的双目,下意识地将妹妹抱得更紧。她怕极了他现在的目光。那里面全是对自己的恨。 可季洛寒并未走向她,而是走到了老太太的眼面前,虽是一言不发,但眼神却柔了下来。 董老太太用含着泪的微笑面对他,眼神突然间变得恍惚无神,过了会儿才说:“洛寒......你不是喜欢那辆什么车么,叫什么名字,奶奶总是记不住。你等会儿好好跟李管家说说名字,我让李管家给你去订。但是先说好,安全第一,听见没有?” “老太太......”李管家当即捂嘴,眼泪涌了出来。 “记住......那些个老臣子是要顾及。但是他们老了,思想也老了,公司却一定要进步才行。该踢他们出局的时候你可以踢,但是记住......他们毕竟是为集团奉献了半辈子的人,该有的保障不能少。”董老太太仍是盯着他,缓缓地说。 “我知道了。”季洛寒清声回应。慢慢在她床边坐下。 “洛寒啊......” 季洛寒安静了许久,终开口唤:“奶奶......我在这儿......” “这个暑假,你不是想和你爹地妈咪去游迪士尼么?”可老太太似乎又糊涂了,“我跟你爹地说了,让他把时间空出来。可是别玩儿疯了,作业不能落下,知不知道?” “知道。”季洛寒眼睛红得似要滴下血来,伸手握了过去。 老太太握到他手的那一刻,笑了:“李管家......洛寒就要从寄宿学校回来了......快让厨房去做他喜欢吃的那些菜。” “知道了,老太太,我这就去。”李管家不敢发出一丝哭音,强撑着回。 “那个刘董的事让律师快点处理好。让他留在公司,后面一定会危害到洛寒的。” “放心吧,老太太。律师刚才来电话,说都处理好了。那个刘董答应退出董事局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告诉那两口子......他们要的钱会给他们的。如果他们敢告诉我孙子真相,伤到我孙子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知道了。”李管家咬着手背。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洛寒回来了没有?......” “奶奶......”季洛寒眼睛里全是泪,“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董老太太另一只手抚索着轻拍着他的手,然后呓语着缓缓闭上了眼睛,“有奶奶在,没关系......” 林霜知道这一刻终是到了,将妹妹交给李管家,冲到床边:“奶奶......别睡......” 可老太太再也没有了回应,嘴角含笑,脸上安详得似是就这般沉睡了过去...... 林霜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眼中的泪哗地划落脸庞:“奶奶走了。”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来,重心不稳地站起身来,轻声对李管家说了句“帮奶奶准备后事。”然后就走了出去。 林霜看着老太太一点痛苦都没有的遗颜,擦掉眼泪,露出一个笑容:“奶奶......安息吧。” 深夜时分,林霜回到了季宅。她先把睡着的妹妹交给小桃。小桃主动告诉她,少爷已经回房了。 她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揭开这件事情,但有些时候,总是不能如她的愿。 推开房门之前,她还心平气和。但进去之后,看见季洛寒依在窗边那拒人于千里的背影,她的整颗心都疼得厉害。她似乎又成了一个罪人,一个欺骗了他的罪人。 她轻步走过去,鼓起所有勇气出现在他的眼前。 季洛寒眼神哀伤地久久凝望着她,没有发狂,也没有出口质问。 “我本想告诉你的事情,就是这个。”她努力保持着冷静,“但是一直时机不对。” “原来......非要有人死。时机才是对的。”季洛寒一点光泽都没有,声音也似一抹没有生命的幽魂。 听到这话,林霜真觉得比割肉还要疼痛一百倍。“我是情非得已!” “那是我的孩子......”季洛寒的声音终于有了些力度,“你让我......这几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林霜眼中泛起泪来:“别忘了,你从来没有想要过这个孩子。” 季洛寒一怔。 没错,从一开始他就强烈抗拒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女人,是为了孩子才接近自己。她对自己所有的好,所有的感情,都只不过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只要任务,这个女人就会心安理得地离开......再也不会回到他这个残废的身边......再也不回。 所以那时,当他在庄园再见到林霜时,她说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时,他答应了。但条件必须是......跟他回去养胎。 “为什么?”林霜不明白,看着轮椅上的他,非常怀疑他的动机。 轮椅上的季洛寒面无表情地面对着她:“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仍是属于我。既是属于我的东西,当然要留在我的身边。” “季洛寒......你是想折磨我么?” “不。我不折磨你。”季洛寒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老巫婆想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你大可以生下他。但是孩子必须由我自己来抚养。我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被其它人利用。” 林霜听完这番话,竟无言以驳。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愿意让你生,你才生得下来。我劝你,趁我现在有了这种仁慈的想法,还是随我回去。” “你这是威胁我?”林霜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抚住了还没有显相的小腹。 “对,威胁。”季洛寒冷着声音,歪起一边嘴角,“站在哪一边,你自己选。” 林霜自嘲地笑笑:“我若是可以自由决定哪一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季洛寒笑笑:“你先选,我自然会去和老巫婆谈。” “好,我同意。” ...... 当天,林霜就回到了季家。 她不知道季洛寒是怎么同老太太谈的,总而言之,她真的被允许离开了庄园,然后随季洛寒回家了。 回去后的好几天,季洛寒都没有同她讲过半个字。就算他们仍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敌不住越发沉闷的气氛。每天,季洛寒都会出门,直到深夜才会回来。 青姨和小桃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也在安慰她,总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对着窗外发呆时,林霜忍不住问青姨,若是生下孩子之后她走了,季洛寒会对这个孩子好么? 青姨斩钉截铁地回答,会的。 不知为何。林霜很相信青姨的话,因为她才是最了解季洛寒的人。而她也必须相信,不然她又怎么劝自己狠下心来离开。 没过多久,王婷婷又被季洛寒领了回来。两人又似原来一样,不分白天黑夜地在书房里面饮酒欢愉。 有时深夜,林霜都能在书房外面听见那刺耳的笑声。 “没关系的。”她不会去吵,也不闹,更告诉自己没什么好伤心的,硬是把眼泪咽了回去,然后回房间,该睡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 只是那她不愿意承认,却已经蔓延全身的悲痛,令她放松了警惕。 这一天,季洛寒不在家。 林霜正坐在花园旁的长廊看育儿书籍时,王婷婷却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她面前。 林霜懒得理会她,合上书,起身就要走。 “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王婷婷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还是......怕我?” 怕?林霜不屑地轻扯嘴角,重新坐了回去:“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王婷婷脸沉了几秒,然后假笑着在她旁边坐下:“其实,大家都是女人,干什么为了那些个无情的男人互相厮杀?” 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但林霜承认,这话说得很对。 “你灭掉了我,以后还会有其它。我灭掉了你,以后也还会有其它。” 林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着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看看你现在,怀着孩子......就这样被扔到了一边。值得么?” 林霜扯扯嘴角:“你就是想背着小三的骂名,又值不值得?” 王婷婷无所谓地耸耸肩:“骂名就骂名,又不会少一块肉。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你既然这么想得开,就继续保持吧。我没有意见。” “你想有意见也没用啊。”王婷婷突然得意地笑,然后盯向她的肚子,“等你一卸货,就要离开的。” “谁告诉你的?”林霜怔住。 “还能有谁?当然是洛寒亲口告诉我的啊。”王婷婷眉飞色舞地开始炫耀,“他说,这孩子一生完,你就会走的。还问我,要不要来当孩子的后妈呢。” 王婷婷的话还未说完,林霜已经气得双肩轻颤。她紧咬唇边,眼睛里全是不可退让的怒气:“你要和季洛寒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但是......想当我孩子的后妈,你想都不用想。” 下一秒,王婷婷就笑得刺耳得意:“我说季太太啊,你这都要走的人了,还逞什么威风啊。你放心好了,若是我当了后妈呀......保证一定把这孩子当亲生的养。” “王婷婷!”林霜气极地站起身来,然后就感觉到小腹一阵抽痛,赶紧伸手捂住了小腹。 136.孩子不能活 林霜感到无比的惊恐,整张脸都瞬间惨白。 “演什么?”王婷婷一边轻笑了声,“又没人,你这是打算赖我么?” 林霜愤怒地瞪向她,幸好这时青姨从屋里出来找她,见状立即就跑了过来扶她,先回了房间。 之后,安医生来了,为她做了些检查,交待她不要情绪波动,头三个月流产的风险非常高,而孕妇的情绪已应尽量平和。 林霜躺在床上,情绪比刚才平和了很多,后怕得一直抚着肚子。 安医生走后,青姨就返了回来,还端着炖汤,专门用来给她补身的。可林霜没有什么胃口,让她先摆着。自己等会儿再喝。 “放宽心。”青姨坐下来轻声安慰,“那女人得意不了多久的,你不要为她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听青姨的话。” 林霜苦涩地笑了笑:“青姨,我不犯人,人却要来犯我。” 青姨怎会不明白她的处境,伸手轻轻握过她的手来:“不如......再商量一下,你还是去庄园那边养胎?” 林霜愣了愣,摇了摇头:“有一个季洛寒就够了,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同命运。” 青姨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少爷会好好对这个孩子的,我保证。” 听到这话,林霜不争气的眼泪就涌了出来:“青姨......时间越长,我发现自己越发舍不得了。我真怕到时候......” 青姨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沉默了会儿回说:“天底下有哪个妈妈是舍得下亲生孩子的。但是你要了这个孩子,就会失去其它。” 是啊,这提醒了林霜,她还有小冬。 “就当我没有说过。”林霜擦掉泪水,挤出一个笑,“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人生哪有没遗憾的。”青姨露出难过的表情,“想通了就好。” 林霜点头,然后说着自己困了,就沉沉地睡去。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孩子被生生地从肚子里剜了出来。当她惊醒时,已是满头大汗。而床边的人影,更是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昏黄的灯光里,季洛寒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不修边幅、目光呆滞地朝向自己这边。 “吓到你了?”他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一丝在意。 林霜努力平复自己聚增的心跳,缓缓坐起身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季洛寒不曾跟她说过一句话,更加没有踏入过这间房。 “有什么事么?”她一开口,就禁不住地拉开距离。 闻言,季洛寒冷冷地噗笑:“没有我在身边,你一点也无所谓,是么?” 林霜脸上尽是苦涩,但一想起王婷婷的嘴脸还有两人这段时间的登堂入室,就冷冷地还了一句:“我哪里敢打扰季先生的兴致。毕竟,我也没有好遮掩的了。” 季洛寒脸上明显僵了几秒,然后歪起嘴角:“这段时间思考过后,我也想跟你谈笔买卖。” “什么?”林霜拧起眉头。 “你可以和老巫婆做交易,那么同我也可以。”季洛寒语气轻挑,“老巫婆开给你什么条件,我给你双倍。” 林霜感觉到什么狠狠插进自己胸膛,停顿了几秒之后,没事人似地问:“什么交易?” “继续做季太太!”季洛寒居高凌下地坦言,“以我对老巫婆的了解,在你之后还会有第二任季太太,第三任季太太......与其这样,不如还是第一任的好。最起码,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哈,林霜看着他写满轻蔑的脸,难掩悲愤地笑了出来。“季先生还真是看得起我!还愿意用双倍的条件买我,真是听了感动。” “我会让律师起草文件,会特别说明我们的关系。季太太的头衔仍然归你,除了双方约定好的报酬之外,财产不会有你的部分。”季洛寒轻扯嘴角,冷冷说完就打算遥着轮椅离开。 “等等。”此时此刻,林霜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了悲,也没有了愤,只有哀默。 闻言,季洛寒停了下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怎么?听到财产不会有你的份儿,就想同我讨价还价了?” 林霜红着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既管这笑容只是笑给自己看的:“是啊,这种买卖不划算。” “我最喜欢谈判了。说吧,你想要多少?” “我倒是想要的越多越好。”林霜作势叹上一口气,“只不过,我这人接了买卖,就必须守规矩,重承诺。只是遗憾,季先生。你这买卖,晚了一步。” 季洛寒明显愣了十多秒:“用这样的方式加码,到最后谈崩了就只能是自作自受。” 林霜无所谓地笑笑:“我这人,脾气不好。有些买卖做,有些买卖......不想做就不做。特别是雇主让我讨厌的情况下。” 下一秒,季洛寒露出一个满不在乎地笑,说着“你这样的女人。错过了这世上最好的交易。”就遥着轮椅出去了。 你这样的女人......只不过是短短六个字,却让林霜的心瞬间支璃破碎。 她告诉自己不要伤心、不要哭,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会知道......她已然一无所有,现在就只有这个孩子而已...... 这一夜,她不再入眠。 她想了许多,想到了关于后面的很多事情。如果季洛寒不爱这个孩子怎么办?如果王婷婷真成了第二任季太太怎么办?如果王婷婷虐待她的孩子怎么办?如果这个孩子不幸福,恨她......怎么办? 反复想着这些,她心如刀割,根本就无法入眠。 翌日。 因为是中秋,所以佣人们都被允许回家团聚过节了。 而青姨也陪着季洛寒,象征性地去了庄园。 至于王婷婷,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出了门,说是有什么约会。 小桃走之前煲好了汤,叮嘱林霜饿的时候一定要盛来喝,各种不放心和犹豫。 林霜知道她们平时也只有这种节日才可以回家去看看家人,所以一路安抚她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当家里面只剩下她一个时,林霜突然间好想小冬,想到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没关系。”她习惯性地完慰自己,然后就回到楼上去看书看电视以此来打发时间。 等到肚子真有些饿的时候,她就进厨房去盛了碗汤,热了热应付式地喝上一口就当充了饥。这段时间,她庆幸这孩子没怎么折腾她,她的胃口也还算好。也许是还没有到折腾的时候吧。只不过,她再饿却也没有心情大口朵颐,只能是苦涩地笑笑,然后就回房间去睡觉。 没睡多久,林霜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痛,难受地将身体蜷成一团,翻来覆去。 她原以为只是孕期较早所以出现的不适,所以就一直忍着。 直到青姨突然急匆匆地冲进来,满脸焦急地就问她:“少奶奶,你没事吧?” 这时候,林霜额上已经全是汗水,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青姨,你......怎么回来了?” “肚子不舒服吗?” 林霜点点头:“青姨,我肚子痛。” “厨房的汤你喝了?”青姨的脸比白纸还要苍白。 林霜点点头,心里面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青姨......发生什么事了?快点告诉我。”这时候,林霜已感觉到腹痛越发明显。 青姨整张脸都气到颤抖:“对不起,少奶奶,都是我疏忽了。是我没有做好防范措施,都怪我。” 林霜脸立马僵住,立马明白了过来:“汤里面有东西?是王婷婷?” “少奶奶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院。”青姨手忙脚乱地就开始要把她扶起来,掀开被子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林霜的睡裙上已经见了红。 见到自己身上的血,林霜立马害怕地紧握住青姨的手:“青姨......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动,去了医院就没事了。”青姨声音都在颤抖,赶紧冲到门口大喊了声:“阿全!快点上来帮忙!” 接下来的事,林霜就开始模模糊糊的了。 阿全快速将她抱下了楼时,她似乎看见了季洛寒惊恐的脸。青姨对他吼了句“看你干的好事!”而他似乎来拉她的手,可她已经沉浸在恐惧之中,整个人都失去意识了。 后来在医院里一片混乱,安医生和护士在她眼前不停地忙来忙去。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们”她反复只说着这一句话,却感觉到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都是孽......一切都是孽。 不知过了多久,安医生表情沉重地站在她床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地看了她半天,才说:“你命大,孩子也命大。” 林霜精神恍惚地看着他:“不用骗我,我承受得住。” 安医生笑笑:“没骗你。你虽然出了很多血,但孩子幸好还是保住了。看得出来,这小家伙和她妈妈一样,厉害着呢。” 听到这话,林霜眼角立马划出泪来,就似死而复生般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休息吧。可不能再乱动了。老太太和少爷还等着我呢,我出去和他们说一下。”安医生轻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然后就准备带着护士出去。 可一个念头却在这一刹那浮现在了林霜的脑子里。 “安医生。”她突然出言喊住。 “什么事?”安医生重新返了回来。 “帮帮我。”林霜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盈满泪水的眼睛恳求地看着他,“帮帮我。” 安医生是个聪明的人,嘱咐护士什么也不要说先出去,然后独自留了下来。 “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没事了,孩子保住了。但是以后多留个心眼。” “安医生......这个孩子不能活着。” “你说什么?” “只要这个孩子活着,就会有遭不尽的罪,就会有断不了的孽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安医生脸色一变,“这是你的亲生孩子,难不成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林霜另一只手也抓上他的手腕:“我不会杀自己的孩子。我只是想带着他......离开......趁着这次机会......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安医生听完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沉默了许久之后却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撒这个谎!季家对我是有恩的,我不可以做这种事。” “安医生!”林霜深知这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了!这个孩子......现在是我的命。我不能再失去他了!你也是做父母的人,难道你不能明白我的痛苦么?!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结下这样的孽缘。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留给季家,这个孩子不会幸福的。求求你帮帮我。” 安医生满脸的挣扎,终还是叹了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又怎么可以不救你的孩子?我们......扯平了。” ...... 之后,林霜就未再见到季洛寒,也未在医院里见到老太太。 她就像是一颗被弃的弃子,不再是被人关注的焦点。 只有小桃和青姨在医院里照顾着她,直到她出院时。司机直接将她接到了庄园。 林霜可以看得出董老太太那满脸的遗憾,只能是说:“对不起,我没有完成您的任务。按照协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弟弟已经送回来了,在医院里安置好了。后期的治疗,祝你好运。”老太太语气平和地说着,然后就吩咐李管家去取一笔费用来。 林霜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向现实低头,她需要这笔钱。无论多少,她都需要。 “老太太......”她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如果季洛寒再问起我......” “想再见他一面么?” 林霜愣了愣,沉默了许久,挣扎了许久,仍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老太太听完点点头:“你放心好了,所有有关于你的资料和信息,我都会处理的。家里面的佣人,我也会遣散。就算他想找你,也不可能找得到你。” 他想找你?不,不会的。 他应该是恨极了她,又怎么可能会找?! 林霜苦涩地笑笑:“谢谢您给我弟弟提供的那些帮助。”说完这些,她就点头示意,然后起身。 “丫头。”董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都忘了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林霜两眼泛红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步走了出去。 是啊,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里面,她遇见了这个世上最奇怪的男人。他是魔鬼,残忍到险些要了她的性命;可他却也是天使,几乎让她错以为,自己得到了这世界上最宝贵的宠爱。 不过,他还是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礼物。那就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林霜走着走着流下泪来,手不禁轻抚上小腹。孩子,妈妈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太过美丽也太过无情的地方。也许,这并不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妈妈会倾尽所有地去爱你......保护好你。 ...... 听完这些,季洛寒久久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林霜一直依着墙壁,等待着他的任何情绪暴发。 而季洛寒在房间里面不停地走动,有时沉默,有时愤怒得拳头直接就往墙上去...... “林霜!”他终还是愤怒地过来狠狠抓过她肩膀,“告诉我,这不是事实。这只不过是你用来同我作斗的另一个谎言。” “去验DNA。”林霜平静得如同只剩下一具躯壳,“我竟然不知道,你仍是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季洛寒愤愤地将她往墙面上一推:“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特别是关于这个孩子!我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就连她就站在我眼前,我也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 看着季洛寒发怒的脸,林霜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对不起。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我真的是想要告诉你这个真相的。” “晚了!”季洛寒压着声音直指她的鼻尖。 “那你想要怎么样呢?”林霜依然保持着低姿态,“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季洛寒用失望透顶的目光看着她,摇了摇头:“林霜,我原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谎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也许......始终都还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是啊,一开始就全是错的。”林霜哀默地回看着他,“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的爱......在你看来,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季洛寒说着,眼睛里全是泪光,渐退渐远地离开了房间。 待房门被关上,林霜才全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那些曾经以为已经触到了的温暖和幸福,突然间全部荡然无存了。是谁说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总是告诫自己,不想受伤就不要触到,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到......从始至终就没有做到过...... 接下来的时光,季洛寒仍是早出晚归,不再同她说话。 他们又成了这幢房子里面最熟悉的陌生人,就算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也离彼此很远。 而季洛寒忙碌的时光里,多了妹妹。 他总是抱着她吃饭,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甚至还抱着她去公司上班,就似要把这几年的光阴全都填补进去。 林霜看在眼里,却只能更是痛在心里。她不否认,剥夺了季洛寒作为父亲的权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当看到季洛寒抱着妹妹,一时半刻都不愿放下的模样,她只能是更加心痛。 看得出来,妹妹是喜欢季洛寒的,也会同样像勾住她脖子一样,也紧紧地搂着季洛寒的脖子。 父女天性。林霜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只要是休息的时候,季洛寒就会在客厅里铺满了玩具,然后用卡通图片引导着妹妹一边玩一边进行语言治疗。 林霜总是远远地看着,似乎第一次见这么耐心的季洛寒。 她突然间开始忍不住问自己,也许当时将孩子留下来,季洛寒会是个好父亲的。也许......她独自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些日子,小桃把林霜的忧郁看在眼里,特别是听她说了真相之后,就更为担心她的情况,终还是忍不住将她拉进厨房,安慰说:“别想太多了,这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因果,其实没有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 林霜故作无事地笑笑:“岁月真是个好东西,连小桃都可以说出这么有禅意的话了。” “行了!”小桃把一杯水递给她,“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肩膀虽然不宽,但是也可以借给你的。好不好?” “谢谢。”林霜垂下眸子来,抿了抿嘴唇,“小桃,其实我是个坏女人是不是?” “当然,你当然是个坏女人。”小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害一个男人伤了心,又满怀仇恨。你分明是怀了孕,却欺骗了所有人,就连最好的朋友我你也没说实话。任哪个男人知道这事,都是会生气的。这么多年,这世上竟然还活着一个自己的孩子......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林霜笑笑,原来听到这种话,自己心里反而是舒服的。 “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那个男人现在还是自暴自弃,连地上的一摊泥都不如。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事情,这幢屋子。这屋子里面的家人,又怎么会有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当时撒了谎,把孩子带走了,谁知道少爷脑子一抽会干出什么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所以......过去的事,别后悔,也别难过,一切都是因缘。” “......”听完这番话,林霜压抑了很长时间的痛苦终是化成泪水发泄了出来。被骂,她会舒服;但是被安慰,她却再也佯装不下去。 小桃见状,慢步过来拥抱她:“少奶奶......你当时完全可以把孩子打掉,真真正正地重新开始新生活。可是你没有这么做,这不就是说明你不是个坏女人么?别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不容易,我明白,真的明白。” 137.女儿归我 林霜枕在小桃肩头,伸手抹了抹泪,然后冲她一笑:“谢谢安慰。” “不客气。”小桃也歪着头冲她笑,“不过,少奶奶啊......这夫妻间冷战太久总归不是太好。这次呢不如你大度些,多示一下好。” “我示过了。”林霜一脸冤枉,“我连懒觉都没有睡,只要他起来,我就跟着。”林霜说的的确不假。季洛寒在浴室洗漱,她跟着;季洛寒在更衣室换衣,她也赶忙将衬衣和领带递上;季洛寒要下楼了,她更是赶紧主动问想不想吃她做的早餐...... 只可惜,每一次季洛寒都视她为透明人,全无半点反应。倒是把妹妹抱在怀里的时候,嘴角还多少有点笑意。 小桃听了,只能是为难地笑了笑:“再过一小段时间就会好了......我家少爷总是矫情得会久一些......呵呵呵呵......” “算了。”林霜叹气摇了摇头,“先像这样吧,过一日算一日。”说完。她就走出了厨房。 正走出去时,季洛寒正抱着妹妹欲出门,看似两人是结束了方才的卡片游戏。 季洛寒仍然没有理她,而妹妹则开心地笑着冲她挥手byebye,一点对她的留恋都没有。 林霜站在原地目送着父女俩消失在眼前,心里面突然间很不是滋味,难过地嘀咕了句:“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了爸就不要妈。” 这时候,佣人过来报,说是丁丁来了。 一见到林霜,丁丁就问她近况如何,特别是在知道关于妹妹的秘密暴露之后。 “你刚才没见到彼得么?”林霜反过来问她,故意转移话题视线。 一听这名字,丁丁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在这儿?在哪里?” 林霜见她这样,难得发出噗笑:“看来,你们还没有释怀呢?” “切。”丁丁这才知自己被戏弄了,“你都还自身难保呢,还敢取笑我。” “我何时自身难保了?”林霜立马把脸板起来,往楼上去,“我随时想走就走,孩子是我的,随我姓,他顶多每周可以来看两眼。” 丁丁笑着跟在她身后:“你啊,就是嘴上厉害。要是季洛寒跟你争抚养权,你争得过人家?!” “丁丁!你到底站哪边的?” “当然是你这边的!”丁丁搂过她脖子来,“所以你老实告诉我,你还呆在这儿。是因为妹妹?!” 林霜怎会听不懂她的意思,板着脸去窗台边盘腿坐下,没有说话。 丁丁笑笑,跟过去:“你就承认吧,其实......是舍不得季洛寒吧?要不然以你的性格,早就打包走人了吧?才不受这窝囊气,对不对?” 林霜心虚地伸手撩了撩流海:“就像你说的,真是争起抚养权来,我肯定争不过他。” “我真是受不了你。”丁丁狠狠白她一眼,“你就说,你不走人是因为季洛寒就那么难么?为了另外一个人低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林霜当然知道,只是有时候,她真的过不了那一关。“我答应过他,不会再离开。”她轻声说着,目光悲凉地缓缓看向窗外。 见她如此,丁丁也不忍心再戳她,无奈笑着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真是服了你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林霜不反驳地摆出一张死脸:“你呢?还在躲着彼得呢?” “他......”丁丁说起来就气到不行。“他脑子有病!非要对我负责任什么的,怎么跟他说,他都不懂。” 林霜听了直笑:“以前你总吵着要上天赐给你一个男人,现在有了,反倒头痛了?” “要赐也赐个靠谱点的啊!”丁丁一脸无奈,“等我四十岁满脸皱纹的时候,他搂着个漂亮眉眉说要跟我分手怎么办!姐已经悄然逝去的美好年华,可不能这样被荒废!” “彼得才不是这样的孩子。” “你又知道了?!你这个感情障碍的女人,知道毛线啊!” 说实话,丁丁这话虽是玩笑,却骂得林霜心里好舒服。没错,她就是个感情智障,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论别人。 “怎么了?生气了?”丁丁见她既然没有马上回嘴,感觉有些意外。 林霜笑着摇摇头:“感情这事儿确实不适合我,特别是当局者迷。” “行了,别伤感了。这男人嘛,你越是粘着他,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的。走!他不理你,那你也不要理他好了!这内疚的时间也够了,也是时候该重新振作了!走!把衣服换了,跟我出去!” “去哪儿?” “去见一个老朋友。”丁丁满脸的神秘,“保证你非常地吃惊。”说着就催促她去更衣室换衣。 “可是......” “干嘛?季洛寒都不理你了,你还打算向他报备啊?” “不是......” “不是毛线!林霜!做回你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季洛寒么,让他爱干嘛干嘛去!” 是的,随便他!林霜的情绪终被点然,乖乖去换了衣,然后就随丁丁出了门。 再见到秦浩,林霜整个人都惊住了。 格调优雅的法国餐厅里,两人就这样长时间面对面地站着,相对而无言。 岁月似乎没有在秦浩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然是校园里那个阳光的学长,是万千学妹心中的崇拜对象。 “好久不见,你好吗?”秦浩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激动,视线一直未从她脸上移开。 “我很好。”林霜微笑着回答,“你呢?” “老样子。”秦浩笑着。耸了耸肩。 林霜依然微笑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了。 “哎哟,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尴尬的校友重逢。”丁丁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打趣着招呼两个人赶紧坐下,“这对白也太Low了。” “丁学妹还是这么快人快语。” “这确定是夸我呢吗?”丁丁不乐意了,“我还像以前一样漂亮好不好?!” “是是是。”秦浩从来说不赢这个学妹,仍是认输,“是我说错话了。” “算了!学长就是这德性。”丁丁笑着使坏,“眼睛里永远都只有你的林霜学妹,其它人在你眼里,清一色都是学弟!” “丁丁!”林霜扯了扯丁丁的衣袖,拼命朝她使眼色,“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门还是没有把风!” “知道了。”丁丁明明是点头接受批评,却还是转头看向秦浩,“学长,你说我说的是吧?” 秦浩掩不住尴尬地笑,只好说:“忆起在学校里的美好时光就会诸多感慨,庆幸大家都很好。” 学校里的美好时光......林霜觉得在大学时,自己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鸟,的确是快乐的。那时,她有很多的梦想和伟大的奋斗目标,就算课余时间兼职累到双腿肿痛,她都觉得那是快乐的。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家,摆脱了家里的恶魔,就似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秦浩是那时最受欢迎的学长,长相阳光帅气,文质彬彬,比她们高两届。他们在学生会组织的活动里相识,然后就开始来往。 学长无微不至的关心,一度让林霜觉得自己应该接受这个男生。 只是她要赚钱,毕业了还要拼事业,所以一再表明不想谈恋爱。 于是,学长就默默地守在她身边,等待着她。 他们这一对,在其它同学看来,和情侣无异,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林霜并不确定,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初恋。 只是他们有一样的抱负,有对生活相同的美好期许。 后来,学长要去美国留学,两人甚至约定好了要在美国相见,在那里闯出一片天地。 只是命运总是不如人意,小冬出了事,而她也走上了另外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聊天期间,丁丁起身去了卫生间。 林霜心想这丁丁肯定是故意的,只有她和学生的这个空间,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 “还在生我的气么?”秦浩突然问,脸上平和的表情多了一丝纠结。 听到这个,林霜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有。”她答得简单,却让秦浩默默放下了碗筷。 “那时候的我太自私了。”秦浩歉意地冲她笑着,“只想着自己的美国梦,所以才会劝你不要再执着于你弟弟的事。后来我到美国,经常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错了。” 那时候在医院里,秦浩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冬,曾劝林霜不要再治疗,还不如让他结束这种痛苦,然后随他一起去美国。 那是第一次,林霜觉得自己和学长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虽然后来,学长打电话来说不去美国了,要陪她一起照顾小冬。但那时......已经晚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林霜轻声回应。 秦浩苦涩地笑了笑:“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个道理我懂的。” “学长。”林霜表情平静地看他,“每个人都有她的使命和她的选择。你本就应该选择梦想,你从来就不应该属于我。” “我的确实现了梦想,林霜。”秦浩笑着,“我完成了学业,进入了大公司工作,现在是公司里唯一的华人高管。去年,我终于拿到了绿卡。把父母也接了过去养老,我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 林霜冲他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她一直知道,他会成功的。“恭喜你。”她举起香槟来道贺。 “谢谢。”秦浩回举起香槟杯,喝上一口之后却表情凝重地放下杯子,“但是......梦想实现了,人却变得孤独和空虚。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林霜笑笑,没有回应。 “特别是你发现,这个梦想早已经变了味道之后,就觉得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怎么了?” “林霜。”秦浩脸上全是遗憾,“我发现......失去你之后,我的梦想就不再是梦想了。就算我成功了,也一点也不高兴。” 林霜怔了怔,然后回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对,是我冒失了。”秦浩点点头,“回来之后,我看了报纸,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林霜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个,不停地祈祷丁丁赶快回来。 只可惜,再次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丁丁,而是季洛寒。 他就这样,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包房门口,脸上带着高雅而神秘的微笑,唤了句:“林霜。” 好久没听他叫自己了,林霜明显是愣住了,脑子里全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在她身上装了跟踪器不成。 “这位是......”秦浩站起身来,因为觉得有些眼熟。 林霜还未缓过神来,季洛寒就过来亲密地搂住了她肩膀,自报家门说:“季洛寒。林霜的老公。” “啊。”秦浩此时的笑容僵到不行,礼貌地与他握手,“你好。我的名字叫秦浩,是林霜的学长。” 招呼过后,他们才坐下来。丁丁就哼着小曲返了回来。 一见到季洛寒,她就似见鬼般怪叫一声:“妈呀。” 林霜眉头一拧,赶紧白她一眼,她们俩又不是出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不要怪叫! “原来是季总啊。”丁丁赶紧用笑声掩饰自己的慌张,先发夺人地走过去,“这很久没有见过你了,还以为......你消失了呢,哈哈哈哈哈。” 季洛寒笑而不语地看着她,抬起面前林霜的香槟杯轻啜了一口。 林霜在一旁暗暗叹气,这什么情况! 接下来的饭吃得难受又虚假,季洛寒虽然一直是以礼相待,但林霜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这心里正窝着一团火呢。 秦浩也不是个笨人,终是找了个借口就提前离开了。 丁丁去送他,季洛寒则和林霜留在包间里。 秦浩一走,季洛寒的脸就再无遮掩地垮了下来。 林霜看在眼里,感受着这包间的低气压,郁闷地先开了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怎么?”季洛寒故作悠然地继续吃着菜,“你就这么不想我找过来?破坏了你们的气氛是不是?” “你是让人跟踪我了么?”林霜到这时候,脑子才算是清醒了点。 “对。”季洛寒不加掩饰地直接承认,“总想着你哪天悄悄提着行李走人时,我得知道你在哪里才行。不想,你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明目张胆地来会老情人了。” 哈,林霜不可思议地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谎说得多了,就很难让人相信了。”季洛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我答应过。不会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你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吧?”林霜眼睛都不眨得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季洛寒沉默了片刻:“我很庆幸,没有相信。” 林霜送他一个心痛的笑:“你真聪明。” “论聪明,我哪里比得上你。”季洛寒凑了过来,目光冰冷锋利,“这么急不可待地就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了?怎么?在我这里发现所有希望都破灭了,就想找下一个了?” “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稍微查了一下,你这个学长混得还算不错。中产阶级,刚刚离了婚。还有个2岁的儿子。勉强还算适合!不过奉劝你一句,男人对于初恋的迷恋,总是会被现实打败的,还是谨慎点的好。” 此时此刻,面对着他的冷嘲热讽,林霜心里像被人一刀刀慢割折磨般痛到了极点,仍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回以一笑:“谢谢提醒,在季先生这里没做好的事,我会吸取经验教训的。我会装得再好一点的,保证不让他看出什么不美好来。” “女儿归我。”季洛寒这时已是咬牙切齿。 “她不可能归你。”林霜也是丝毫不让。 “那我们尽可以试试。” “确认一下,我应该没理解错季先生这话的意思吧?”林霜告诉自己一定要笑,一定要灿烂地笑,“这是允许我离开的意思么?”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回答:“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去见鬼去吧!” “谢谢。”林霜优雅地点头致意,然后缓缓起身拎起包包来走出包房。 听着包房的门关上,季洛寒怒不可遏地摔了桌子上的碗,双手掩面。 下一秒,丁丁面色冰冷地走了进来,径直拿起桌上的香槟就朝季洛寒头上浇去。 季洛寒一动不动地承受着,酒水顺着发丝流淌至脸上,身上,直到香槟瓶狠狠地被砸回桌面,他才目露寒光地朝丁丁瞪去。 “季洛寒!清醒了没有!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丁丁放下酒瓶就开始骂,“林霜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像这样对待她!你TM的心胸比娘们还狭窄,良心被狗吃了! “你怪林霜没有告诉你妹妹的真相,生个几天气就全当是人知常情了!你TM还矫情上了,啊?!不告诉你怎么了?你当时管得了吗?你能保护得了她和孩子么? “你当她愿意瞒着你啊?你以为她生下这个孩子过得滋润是不是?我告诉你!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你的孩子,她那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有一个小冬就够了,年纪轻轻还要当未婚妈妈!你以为林霜没有脑子是不是? “你真以为女人天性母性光辉呢!林霜是什么性格的人,你了解过没有?她要不是因为你,她会舍不得打掉孩子?我告诉你,没了这孩子,她早就可以结婚再生孩子,再就没你季洛寒什么事了!” 听着丁丁劈头盖脸的痛骂,季洛寒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丁丁忆起当年的事就几近哽咽,怒火更盛,“她差点就去见阎罗王了,你知不知道!我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怪她?竟然还敢羞辱她!你有什么资格!” “你说什么?” “怎么?想知道啊?你TM有资格知道么?”丁丁吼他,“像你这种人,就该下油锅!没良心的东西!” 季洛寒自嘲地笑笑,拿起另一瓶酒闷声喝起来。 丁丁也突然间不骂了,坐下来把他手中的酒夺过来,女中豪杰地大饮一口。饮完了之后说:“看在你喝过我押轴酒的份上。我最后最后帮你一次。你可以不听我的,但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若是再失去林霜,你就再也寻不回她来了。再也不可能了。” 季洛寒眼中的光一沉,似是感觉到了惶恐。 “那时候,林霜一边挺着大肚子在医院照顾小冬。我再见到她时,见到她竟然怀了孕,也是被吓得不轻。后来,林霜再也交不出医院的费用了,就带着小冬去了乡下姨婆家。 “我借了点钱给她,所以才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也许真是骨肉亲情吧。那天,姨婆正巧不在家,但林霜却开始阵痛。她根本一点经验都没有,倒在地上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定了。 “就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小冬却突然醒了,一直叫‘姐姐’,这才救了林霜一命。后来,林霜就生下了孩子。可能是小冬的记忆里只剩下家人这个概念吧。见到孩子就直唤‘妹妹’,可能他根本就分不清妈妈和姐姐,只知道这个初生的婴儿是自己‘妹妹’。 “所以,林霜才给孩子取了小名‘妹妹’。之后的事还需要我具体描述么?一个女人,又要照顾弟弟,又要照顾孩子。她为了能改变现状,只有把小冬和妹妹交给姨婆照顾,一点点地熬,才稍微熬出了头。当时,她想要找个人结婚,也是因为再也受不了分离,所以才想干脆结了,只要对方可以接受小冬和妹妹。 “季洛寒,你们总是在怪她!怪她的欺骗,怪她的谎言。但是......她是为了什么才去说的谎?难道她真是为了钱,为了自己么?她若真是为了自己,小冬她根本不用管,妹妹她也根本不会生。没有这种善意的谎言,你又怎么会认识她?! “好好的在一起真这么难么?林霜本来就是个感情障碍的胆小鬼,你就不能紧紧地把她抱住,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敞开心非么?你们男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去爱一个女人的?非要让她流泪让她伤心,等到失去她了才来说后悔。如果这世上有.......” 丁丁的话还没有说完,季洛寒就冲了出去...... 138.幸福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姐还跟你废什么话!”丁丁看着季洛寒冲出去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别再搞砸了!” ...... 季宅。 林霜一回来就冲进主人房,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来,把更衣室里的衣服统统抱出来,气呼呼地就往行李箱里面扔。 “好啊,走就走!求之不得!”她面红耳赤地骂着,眼睛里全是泪,“见鬼去吧!你才见鬼去吧!说什么好好的,拍的什么鬼照片,都是骗人的!男人就是大骗子!大骗子! “林霜你就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傻子!凭什么他说走才能走!你想走就可以走!一把年纪了,还相信男人的话,你蠢得可以了!你以为自己很伟大么?很了不起么?傻B!” 她越是骂,越是觉得心如刀绞,扔下手里的衣服,终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泪来。自从进了这个地方,她流泪的次数就比从前多了许多。性子也越来越像个苦情女。她无比讨厌这样的感觉。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自己。 难不成,她真把这里当成了归宿?!好傻。 想到这里,林霜自嘲地轻叹口气,伸手快速将泪抹去,把箱子里乱成一团的衣服重新抱出来,开始逐件整理。 没过多久,季洛寒就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发现她正在收拾行李,眼中露出一丝恐惧。 林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仍保持着慢条斯理,但动作明显快了起来。“我会尽快离开。”她声音冷到了极致。 季洛寒平复了一下呼吸,上前就说:“你不可以离开。” 而林霜不以为然地又瞟了他一眼:“季先生,大丈夫言而有信,你方才已经同意我离开了。” “我不是大丈夫!方才的话收回!”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假思索地回。 什么?!林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紧蹙地瞪向季洛寒。他倒也面色如常,一点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哼,林霜不耻地笑笑:“你人格分裂是不是?” “不是。”季洛寒脸上一点怒气都没有,“我除了狂妄自负、偶尔偏执、不近人情、霸道令人厌之外,精神方面非常正常。” 行啊,还挺了解自己,这是需要她点赞么?!“......”林霜一时间无言以对地环起手来,实在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手段,“季洛寒,你有病吧?” “没有。”季洛寒仍是相同的表情,“前段时间才做过体检,一切正常。” 哼,林霜不可思议地扯起嘴角:“麻烦让让,我没时间陪你说相声逗你乐呵。” 可季洛寒完全没有让的意思,迷人的眸子仍是紧紧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丝毫不放松。 “季先生!”林霜后退半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可以生气,但是不可以离开!”季洛寒再一次表达这个意思,表情非常地认真。 “怎么?你突然又不让我走了,是觉得让我走太便宜我了么?”林霜想起这段时间的自己,就觉得悲哀,“像我这种......虚伪、残忍、冷血、见钱眼看、见风使舵的可恶......” 林霜的自骂还没有结束,季洛寒就伸开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季......”这男人,到底是在演哪出?!林霜一头雾水地只知道挣扎,但仍像之前一般,她越是挣扎,就被抱得越紧。 “别走!”季洛寒带着乞求的轻柔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林霜立即就像是泄气的皮球,完全融进了他的怀抱里。 只不过是两个字而已,她就已经缴了械投了降。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你不是恨极了我么?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她想要继续强硬,但声音却掩不住地哽咽。 “我恨的人是我自己。”季洛寒沉沉地叹上一口气,“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不吵架了,不冷战了,继续好好的,好么?” “不好!”林霜听到这话,所有的委屈伤痛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也不知哪来的更大力气,硬是把季洛寒给推开了。 “霜......”季洛寒也被吓了一跳。 “你永远都是这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算什么?!”林霜气得眼泪又开始把不住地涌出来,张牙舞爪地就开始控诉,“我承认,我有错的地方,我也应该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但是我真有这么罪大恶极吗?你知道我留下来,在你身边,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么?!我留下来得到的,最后却只有这样吗? “还有......你凭什么误会我跟学长有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女人吗?季洛寒,我没追究你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你凭什么冤枉我?!最后还让我滚?!现在又来留我是什么意思?这样很好玩么?我就活该被你玩么!你这个王八蛋,大混蛋!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林霜哭着骂得痛快,季洛寒一言不发地看着,冷不丁地笑了,就似看见了这世上最美好的画面,还有最美丽的女人。 “你笑什么?”林霜抹了抹眼泪。 “没想到,我季洛寒的太太也是有眼泪的,而且真正发起怒来这么可爱!”季洛寒歪起嘴角来笑,张开双臂又要过来抱她。 “滚开!” “还有点小暴力!真可爱!”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滚开!” “这么可爱的太太,我舍不得滚开!” “季洛寒?!” ...... 林霜还在气极地抹着眼泪,尖叫了一声,就被季洛寒强势抱起,眨眼的功夫就被扔到了床上。 一番肢体较量之后,季洛寒终把身下的人儿狠狠地吻住。直到她再也骂不出来,忘情地配合为止...... 他们吻地深沉,久久都不愿松开,直到季洛寒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床尾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名观众,条个反射地跳了开来。 妹妹穿着卡通睡衣,怀里面抱着娃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俩,非常地镇定。 林霜脸上还挂着泪痕,同季洛寒一起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她可怎么解释?!MD,季洛寒怎么没有关门?!林霜狠狠地瞪了季洛寒一眼,然后只有佯装无事地笑笑:“怎么了?做恶梦了?” 妹妹点了点头。 听到女儿做恶梦了,季洛寒第一反应就是爬下床去抱她,轻拍着哄起来:“没关系。只是梦而已。不怕。”说着,就要动身带她回去自己的房间。 不想妹妹一脸不情愿,探出小身子去找林霜,一副要林霜安抚的可怜模样。 见状,林霜赶忙坐起身来把小家伙接过来:“哎哟,终于想起我来了,不容易啊。” 季洛寒依在床边露出一幅好笑的表情,见林霜把妹妹放进被子里,立即问:“你要让她在这儿睡?” “嗯。”林霜理所当然地点头,“她每回做恶梦,只要我在,都是跟我睡。” 季洛寒瞬间语塞,满脸的不高兴,环起手来:“果然是个狠毒的女人,我裤子都差不多可以脱了,竟然让我什么都不能做。” 林霜听了噗笑,什么气什么怨都烟消云散了,送他一个不关她事的坏笑,回说:“你不是只要女儿不要妈么?这才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这一脚踩得真狠!季洛寒才不认这个命,爬上床对妹妹温柔地说:“乖乖睡觉,如果妹妹可以立马睡着的话,明天就会有一个很大的礼物。” 果然还是孩子,听到礼物二字,眼睛里的光都不一样了。 林霜听得实在想笑:“幼稚!” “那妹妹可不可以马上睡着呢?” 妹妹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可爱地闭上了眼睛。 “OK,goodgirl。”季洛寒说着就拉过林霜的手。 “去哪儿?” “去客房!或者去......地窖!”季洛寒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非常干脆。 “季洛寒?!”林霜简直就是难以置信,狠狠地白他一眼,“别闹了!你要去自己去,我要照顾孩子。”说完,就无情地甩开了她的手。 季洛寒看着林霜在孩子旁边躺下,一脸的郁闷和无奈。“季太太,你确定?” “确定。” “那你就不考虑一下我?” “考虑什么?”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喔。”林霜镇定地看向他,转身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了她。 季洛寒立马就傻了眼,咬牙切齿地把纸接过来,极致郁闷地扔在了旁边。 “切。”林霜幸灾乐祸地笑笑,然后就不再理他,开始轻拍着妹妹,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季洛寒则像个受了冷落的另一个孩子,目光哀怨地睡下来,看着她。这样的画面,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们三人就这般在床上躺着,同所有夫妻一样,中间睡着离不开妈妈的孩子,而爸爸则满脸欲求不满。 想到这里,季洛寒就忍不住噗笑。就算自己欲求不满,也希望这样的画面可以就此停住,永远也不要改变。 听着故事。妹妹终于又甜甜地睡着了...... “呼。”林霜习惯性地叹了口气,这才发现季洛寒一直盯着自己看,“你......看着我作什么?” “我们......要一直这样。”季洛寒轻声说,“永远都不要再变。” 林霜觉得自己最近太容易沉迷于季洛寒这种让人安心的目光和话语中,而这一次也不例外,总是莫名觉得柔软和感动。 见她没说话,季洛寒愣了愣:“说点什么......” 林霜笑笑:“你在怕什么?” 季洛寒同样笑了笑:“遇见你之前,我似乎没什么害怕的事情。但现在......我却经常害怕......你会再一次离开。” 林霜心里面一揪,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很坏:“我......做不了小女人。而且......喜欢保护自己......一直以来。我都信奉一个道理......如果你不想受伤,就不要去触碰危险的东西。” “我是危险的。”季洛寒并不否认,“但是你有一种能力,一种可以抓住我的能力。” “哪有?”林霜觉得这听上去更像是一种甜言蜜语。 季洛寒想了想:“你是第一个见过我像垃圾一样活着的女人......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非要把我拉出垃圾推的女人......你是第一个成功把我骗到手的女人......” 听着季洛寒的话,林霜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点滴,忆起来的却全是带着疼痛的那些美好,忍不住感慨地噗笑。 “你还是第一个可以令我抓狂的女人......你这个女人,就是和其它女人不一样......就算你再骗我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能放你走......” 说到这里,季洛寒已是眼眶泛红,而林霜的眼角也划下泪来。 “霜。”季洛寒笑着伸手替她擦了擦泪,“我允许你骗我一万次,但是绝不允许你离开我。你听清楚了没有?不管你逃到任何地方,我都会把你给追回来。我说到做到。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林霜笑着:“你这是威胁么?” “嗯。”季洛寒点点头,表情是无限地宠爱。 “我不走,可以。”林霜谈起条件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你这女人......” “不行么?” 季洛寒一副被将军的表情,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一、不许怀疑我!因为这世上已经找不到比季洛寒更帅更有钱的男人了,所以我不会蠢到去勾搭别人。”林霜瞪大了眼睛小声说,“第二、不许限制我!我不是一般女人,所以不当笼子里养的鸟。我要正常上班,正常交际,还要赚我自己的钱,如何?” 季洛寒一副半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看在你说没有比我更帅更有钱的份上,我答应。第三呢?” “第三。”林霜已是得意到不行,挪动身子,绕过妹妹凑向他,“不许再叫我滚!因为我若是真滚了,就再也滚不回来了!若是你真不想见我,以后就自己滚。等气消了,再自己滚回来找我!” 季洛寒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女人还真是......分明是她犯错,结果这三个条件,都是大女人十足。 “说话,答不答应?” “嗯。”季洛寒点头,却满脸的无奈,“这三个条件,简直就是丧权辱国。” 但,林霜却觉得高兴极了,竟主动地在他眉间印下了一个吻。 吻过之后,林霜道了晚安,然后就钻回到被窝里睡觉。 而季洛寒则久久回不过神来,像是得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连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快要扬到了耳后根。 “季太太。” “晚安。还有什么明天再说。” “我们去客房。” “晚安。” “妹妹已经睡着了。” “别闹。” “不如去地窖?” “再加一条!女儿跟我们一起睡的时候,拿出父亲应有的态度来,不可以提出无理要求。” “这孩子是谁?我不认识!送回房间去!” “季洛寒!” ...... 有时候,你不想发生的事情,它总是会发生。 接连的好几天,妹妹都似喜欢上了这张床,每晚都在关键时刻粘进他们的房里。 季洛寒用礼物贿赂过,也在陪她玩的时候教育过她,直接已是态度凶狠地让她今晚必须在自己房间里面睡。但是,他就算是锁了门,妹妹还是会过来敲门,让他很是崩溃。 看着睡在中间的妹妹,季洛寒满脸生不如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果然是他的亲女儿,小恶魔一个,非要将她亲爹逼死不可! 趁着林霜在浴室里洗漱,季洛寒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做着妹妹的工作。他知道,他得从另外一个方面下手。于是乎,他就给女儿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城堡里的小公主故事。 小公主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人陪她玩儿,她很孤独很可怜。最后,他才能顺利地引出目的:“那小公主,想不想要一个弟弟,陪着她一起玩儿?” 妹妹听得很是入迷,当然是赶紧点头。 “小公主想要弟弟。那就必须一个人睡。要不然......就没有弟弟了。” 妹妹用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地嘟哝起了小嘴。 “那......小公主愿不愿意勇敢地一个人睡?” 妹妹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来要他抱。 “goodgirl,真不愧是小公主。”季洛寒满心欢喜地抱起她,然后赶紧往房间里面送,为了以防万一,还唤了桃管家上来给妹妹说故事。 小桃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进了妹妹房间就对他说:“少爷!加油!” 季洛寒点点头。出去前回了句:“奖金加倍!” “谢谢少爷。” ...... 待林霜从浴室里出来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床上没有妹妹的踪影,反而有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侧躺着,两眼深情地看着她,很是诱惑。 “妹妹呢?”她问。 “她终于决定做个勇敢的孩子,回房间睡去了。”季洛寒单身托着脑袋,继续保持着POSE,“门已经锁好了。” “季洛寒!那是你的女儿!”林霜拧了拧眉头,这男人脑子里都是这事儿比较重要么?! 季洛寒继续用深情的眼神勾着她:“快点过来!” “我去看看。”这样,林霜怎能放心,说不定妹妹是被这家伙强行丢回房间的,说不定现在正在哭呢。 见状,季洛寒赶忙跳了起来,一把将她抱住:“季太太,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你有什么好可怜的?”林霜任她抱着,歪着头看他。 “我也想跟你一起睡。”季洛寒不假思索地说,语气像极了孩子。 林霜憋住笑:“我们每晚都是一起睡啊,同一张床。同一个被子。” “我要抱着我的老婆睡。”季洛寒开始晃她,语气里全是娇嗔。 放在以前,林霜最受不了的就是一个男人撒娇,但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季洛寒这样突然来个娇,自己竟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 “季洛寒!你几岁了?” “今晚必须只有我们两个!”季洛寒态度坚决,“有桃管家陪着,妹妹那边你一点也不用担心。你只用担心我就好。” 林霜终还是笑了出来,主动伸手勾住他脖子:“季先生这几晚辛苦了。” “真的非常辛苦。”季洛寒猛地点头,“极度需要季太太抱着。” “看出来了。”林霜也跟着点头,“可是季先生得接受一个事实,就是我们有一个女儿!在她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必须尽到父母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在她长大之前,都要跟我们一起睡?”季洛寒已然一副要疯的表情:“那我怎么办?我也需要我的老婆!” 听见老婆两个字,再看着他这极度受伤崩溃的表情,再也演不下去地咯咯笑起来。 “好啊!逗我逗得很开心!看我怎么收拾你。”季洛寒眉头一场,抱起她就往床上一扔。 “季洛寒!你干什么?!别!痒!啊......” ...... 幸福是什么? 林霜一直觉得这东西太过虚无。 它就像是看不见的空气,你可以骗自己,它一直就在手中,却永远也抓不住它;也许幸福就只是手里的一杯水,当你饥渴万分的时候喝下它,你就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幸福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有不同的意义。 林霜却从不知,自己的幸福是什么。 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从窗外晒进来的温和阳光照在这男人的脸上时...... 她听到了这男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那砰砰的心跳声...... 她可以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植物香味,这样的味道令她觉得安心。原来,她也会沉迷于一个男人的体温,也会不想要离开一个这样的怀抱...... 是不是这样,就是幸福呢? 当门被调皮的小冬用钥匙打开,他牵着妹妹就这样突然闯进来,而妹妹一点也不怕地蹦上他们俩的床时。 季洛寒惊醒了,而林霜也赶紧抱住被子遮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她看着站在床尾傻呵呵笑着的小冬,然后看着开心蹦哒的妹妹......然后再看向表情还有些懵的季洛寒。 两人不约而同地哭笑不得时...... 她突然觉得,这就是幸福。 139.嫁还是不嫁 书房里,季洛寒和林霜面对面地站着,表情都有些互不相让。 “交出来。”林霜把手摊到他面前。 “交什么?”季洛寒装起糊涂。 “你以前拍的那些照片啊。”林霜扬了扬眉头,“不对,是偷拍我的照片。听说,数量还不少呢。” 季洛寒环着手,歪起一边嘴角:“八百年前的照片了,你要了作什么?再说,那些照片是属于我的,为何要给你?” “你偷拍的是我,当然得归我!”林霜霸道地回应,“快点!” “你要来作什么?” “留作证据。”林霜理所当然地答,漂亮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他,“若是以后有人问起,我才能说,是季洛寒单恋偷拍,是季洛寒先追求的我。” “啧啧啧。”季洛寒伸手打向眼前的掌心,“你这是要伪造故事啊。分明就是你先说要让我爱上你的,是你先追求的我。” 林霜撇撇嘴,露出一个笑容:“所以才要你交出照片啊。季先生......你到底给不给?爽快一点。” 季洛寒看着她狐狸似的笑脸,终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照片可以给你,但是不准太得瑟。” 林霜噗笑,像个终于得逞的孩子般高兴。 下一秒,季洛寒无奈摇头,伸出胳膊来一把勾住她,然后就往旁边的书柜去,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铁盒。交到她手中。 林霜后脑勺枕在他的胸膛上,打开铁盒,终于见到了铁盒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很青春,也很稚嫩,有在校园里的,也有她在打工时的。 林霜缓缓地将照片翻看,嘴角的笑意不言而喻。 而季洛寒则在后面搂着她,嗅着她鬓间的香味。 “啧啧。”林霜开起玩笑,“没看出来。季先生还是个跟踪狂啊。连我打工的地方都跟去了。” “谁让你不理我?”季洛寒忆起当时,就觉得委屈。 “我不理你?什么时候?” “我当时有跟你讲过话。” “什么话?”林霜作出惊讶状,“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可能!以你的颜值,我应该还是会搭理的。” 季洛寒伸手轻敲她脑袋:“眼睛长脑袋上的女人。” 林霜蹙眉摸了摸脑袋,想想倒也觉得这极有可能。论以前,她向来就是冷面待人的那种类型。估计再美绝人寰的帅哥,她当时也没看在眼里,想来真是觉得有些好笑。 “还好,这眼睛长脑袋上的女人终还是遭了诅咒。”季洛寒笑着开起玩笑。还不忘自嘲,“竟然成了一个瘸子兼瞎子的老婆!” 林霜笑笑,转过身来从正面抱他,两人什么都不用说,只想珍惜此刻的时光。 “霜,我同你商量一件事。” “难得,竟然还要与我商量事情。”林霜打趣着松开他,“什么事?” 季洛寒看上去还有些犹豫,但终还是说:“奶奶的后事全部结束了。庄园那边也空置了。” “你想我们搬去庄园住?”林霜对此有些意外。不过,庄园是季家的祖业,也是季家的象征,作为继承人回到那里生活也是理所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就说明,季洛寒已经不排斥季家继承人这个身份,而他与奶奶之间的隔阂,似也已被他放下。 “你若是更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偶尔回来。”季洛寒搂着她的纤腰,轻声安慰。 “我当然更喜欢这里,这可是你送给我的梦想之屋。”林霜嘟哝起嘴来,“不过......庄园也不错,只不过没有这里更得我心。” 季洛寒笑笑:“梦想之屋?” “难道不是?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理想中的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定要阳光明媚,推门就能看见大海,吹到海风。怎么看,这屋子都是特意为我订制的。”林霜自信满满地申明。 “我刚出现委托设计时,你为何没意识到这是你的梦想之屋?”季洛寒想起来就觉得好笑,那么多明显到不行的暗示和提醒,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怎能不让他觉得她早把以前的事忘光了。 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脸,林霜笑笑:“就算意识到了又怎么样!那时候不是还有位‘季太太’的么?!” 季洛寒听了噗笑:“行!那......我们还是住在这里。” “不要。”林霜赶紧摇头,“庄园才是季家老祖宗留下来的,我们就搬回去住吧,这应该也是老太太希望的。” “谢谢。”季洛寒笑着搂过她来,“这里空了,终于可以有养小三小四小五的地方了。” 这下换林霜噗笑:“还有......小六。” “怎能少了......小七。” “季洛寒,你有没有睡过沙发?” “我收回。” ...... 这时候,小桃敲门进来:“少爷,你出门的时候到了。” “对,你今晚还有应酬。我去帮你准备衣服。”林霜险些忘了,说着就往更衣室去。 季洛寒站在原地,垂下眸子来满足地浅笑,好似已经别无所求。 当季洛寒在楼上准备时,彼得已经在客厅里候着了。 林霜想起他与丁丁这段时间有些神经质的猫鼠追赶,就忍不住下楼去,趁着季洛寒还没下来,先同彼得说上几句话。 “姐。”彼得笑眯眯地唤她。 “彼得。”林霜却是板起脸来,“你对丁丁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这样问,彼得倾刻间就笑不出来了:“这你该去问她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小子。”林霜白了他一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出于性、行、为之后的良心同情?!” 林霜问得直接,彼得立马愣在了那里。 “回答。”林霜喝了声。 彼得这才回过神来:“刚开始的几天。我也觉得是因为歉意、同情什么的,而且是不停地在给自己灌输这些。” “然后呢?” “但是事情越过去,我就越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彼得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上班的时候会想起她,就连上个厕所也会想起她......总之,只要我这脑子里有空档的时候,就觉得好想她......姐,你告诉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下一秒,林霜就被他这无害的表情逗乐了。 “姐姐,我说真的。你不要笑我行不行?!我也不想这样,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更是离谱,我只要看见她跟男的说话,我都觉着生气!” “你不会是想和丁丁交往吧?”林霜歪着头看他。 彼得害羞地笑笑:“那也得她愿意啊。” “她当然不愿意。” “她跟你说的?说她一点也不喜欢我?”彼得立马就紧张起来。 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林霜赶快回想了一下,丁丁倒是没说过这话,只是不停地哀号自己老了以后怎么怎么的。 “小子,你知道丁丁比你大几岁么?” “知道。”彼得点头,“这很重要么?不就是大几岁么?我又不在乎。爱情和年龄无关。” “你不在乎,她在乎!”林霜摇了摇头,这彼得的信誓旦旦才是真正让她担心的地方,“爱情是与年龄无关,但与年龄无关的爱情永不会长久。” “姐,能说得通俗点么?听不懂。” “丁丁想谈的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最好半年就可以领证办酒席!”林霜开始淘淘不绝,“她一旦结婚,就想立马生孩子,毕竟谁也不想去当高龄产妇。丁丁的爸已经过世了,丁妈妈是肯定要和丁丁一起住的。婚后跟丈母娘一起生活,你乐意么? “丁丁是个绝对败家的娘们,她喜欢吃,喜欢穿,喜欢买名牌包包,每个月的开支应该和你的收入成正比。若是怀了孕,以她的性子,估计就不会上班了,而是全心全意地养胎,然后做她的贤妻良母!她的包包钱、家庭开支、孩子的奶粉尿布,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当你三十正是好年华的时候,外面全是漂亮又性感的小妹妹。你工作完回到家,可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快四十岁的黄脸婆。她素颜、身材臃肿、忙着带孩子连头发都懒得洗。你......确定不会跟她离婚?!” 彼得一动不动地听着,不安地咽了咽口水,额上似乎开始冒汗了。 “小子!你要是没有一颗坚定的心,就不要去招惹一个已经三十极度恨嫁的女人!她现在躲着你,那是在做善事呢!”林霜说着,拍了拍他肩膀,“你还是找个年轻女孩子,两个人互相伤害完,再去了解什么是爱情吧。” 而彼得仍是一动不动,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 几天后,林霜就随季洛寒搬回了庄园,小桃也跟了过去,接过李管家的工作。因为是家里的老人儿了,季洛寒特别允许李管家不用离开,一直在庄园养老。 而李管家不愿闲着,就揽下了专门照顾妹妹的活儿。以前,林霜绝没有看出来,李管家竟也是个非常疼爱孩子的人。这都让林霜有些担心,李管家会把小家伙给宠坏了。 每每经过老太太房间里,林霜总是忍不住推门进去坐坐,似乎那里还有老太太的气息,她仍会唤自己一声“丫头”。 她正在沉思时。丁丁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她一接起来,丁丁就似见鬼般说:“坏了坏了,这下真的坏了。” “什么坏了?你又揽了什么破工程?”林霜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是,不是。”丁丁赶紧说,沉默了会儿才说,“那小子好像疯了,刚才竟然跟我求婚。” “你说什么?”林霜拧起眉头,心想那家伙不会是被她吓傻了吧? “他说了好多话,我都听懵了。什么给我买包包。买尿布......不是,是给孩子买尿布......还有什么绝对不让我变成黄脸婆,会督促我恢复身材,还说他会让自己变老,然后赚的钱都给我,让我去打玻尿酸永远都比他年轻......然后就说要我嫁给他。”丁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听上去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噗,林霜听了忍不住笑:“这小子还真是疯了。” “怎么办?死女人?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霜翻了个白眼,“我这已婚妇人又没有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求婚。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我是嫁还是不嫁?”听得出来,丁丁已经纠结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会是在耍我吧?不会像电影上那种,等我答应,就说他这只不过是在报复我吧?” “第一、你电影看多了。第二、你喜欢他又愿意相信他,那就嫁,这个任何人给你的意见都是不准确的。第三、我听上去,你分明就是想嫁。” 她话还没说完,丁丁已经在那头干哭着怪叫起来,继续喊怎么办怎么办,这跟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死女人,你说他要是后面变了心,我怎么办?我人老珠黄,还怎么找第二春?” “丁丁。”林霜表情认真起来,“最近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同我有关么?”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林霜轻轻叹口气,“害怕这东西,只会让我们错过一些有可能很重要的东西。还有很重要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拥有第二次机会。” “霜......” “丁丁,别管别人说什么,你就好好地问问自己的心,是会有答案的。若是错过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更好的永远在后面。若是他后面变心了,一脚把他蹬了,拿着他全部的家当去拉个皮,回到十八岁,岂不是更好?” 这下换丁丁噗笑:“没看出来啊,这季洛寒教育得不错啊。终于把我们这没有人性的林大设计师教育得连鸡汤都会熬了。” “滚粗。自己赶紧想清楚去,别来烦我!”林霜笑骂着挂了手机,从房间出去,走到一楼时,见季洛寒正放松地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 妹妹在他旁边玩着积木,而小冬则盘坐在他旁边,认真地写着字。 “这个笔划是这样的。”季洛寒不时将目光投向小冬手里的字,然后轻声细语地纠正。 “谢谢。”小冬无邪地笑着。 “不用谢。”季洛寒表情虽仍是高高在上,但笑容却是真实的。凑近去打趣说,“你这写的是谁的名字?郑美丽?” “同......学。” “同学?你女朋友?” 小冬耳根立即就红了:“不......不是。是同学。” “你喜欢她?” 小冬害羞地笑笑:“不是。” 季洛寒了然于胸地笑笑:“下次,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你可以约这个女同学。然后我帮你让她做你女朋友?” “做我女朋友?”小冬一听,就来了精神,炯炯有神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 “如何?”季洛寒说着,举起掌心来。 小冬开心地点头笑,伸出手去与他击掌。 ...... 林霜远远看着,心里面涌起一股暖意。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 这时,小桃走过来:“少奶奶,原来你在这儿啊。” “什么事?”林霜不忍打扰这样的画面,拉着小桃轻声走到旁边。 “那个丽茗会的主席又打电话来了,说是邀请你去参加她们的活动。” “呼。”林霜双手插腰叹口气,“我不参加行不行?” “你都推了好几次了。好歹也应付个一次吧。省得别人说你不合群。” “上次本就不愉快,而且还是季洛寒闹出来的。”林霜想起上次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再出现若是再遇上那个女人,岂不是更尴尬?说完,她转身看了眼季洛寒。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小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也应该做点什么,不能让别人对季洛寒指指点点。 她这个季太太,也不能当得太不懂规矩了。 想到这个,林霜就把这事答应了下来。 依如她所料,丽茗会的活动还是很无聊。当然,她也遇上了上次吵架的那位太太。两人再次见面,那太太明显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让林霜有些适应不过来。 一切本进行地很顺利。她只要再客套地坚持一小段时间,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她去洗手间时,突然就被一双手给拽了进去,而这个人又是阴魂不散的王婷婷。 “你干什么?”林霜分明没有见到王婷婷出席这次活动,她这次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婷婷神秘兮兮地将卫生间门锁好,然后转身一面向林霜,就扑通跪在了地上,也不顾那地上有多么冰凉。 “你干什么?”林霜更是吓了一跳。 “只有你可以帮我了!”王婷婷声音颤抖地双手合实,作出乞求的动作。“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我发誓,再也不会来招惹你!我一定离你远远的!我真的求你了,行不行?” 林霜听得是一头雾水,实在是见不得有人下跪,赶紧伸手去扶她:“你起来!” “不!我不起来!”王婷婷仍然坚持跪着,“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次,我也真受到报应了!再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再不自量力地来招惹你了。我保证以后见到你就滚开,绝不惹你烦,好不好?” 林霜无奈地看着她,才不相信她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大彻大悟了。这王婷婷若不是受了什么难为,受了什么灭顶之灾,才不会这样子卑躬屈膝。 说实话,这女人害得她差点流产,她应该是痛快才对。但是。她的痛快只有那么一刹那,终还是心软不忍。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王婷愣了愣:“季太太,你别玩儿我了。我已经很惨了。” 惨?是的。面前这个跪着的女人素衣素颜,没了名牌包装,同样不再年轻的脸窘迫极了。 呼,林霜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尝试去拉她起来,但仍然是被她拒绝了。 “王婷婷!拿出你的骨气来!就算我真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能跪!”林霜看着就生气。 王婷婷苦笑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折腾到这把年纪,折腾不动了。虽然这么说很灭自己的威风,在你面前我更加不想,但是我真的不能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就等同于一无所有,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没对你做过任何事!虽然我是恨你,但最恨你的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你找错对象了。” “我知道不是你,是季洛寒要赶我走。”王婷婷终还是说了出来,“但只要你帮我说句话,他就会放过我的。” “季洛寒?”林霜方才不是没有想到,但真听进耳里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但静下来一想,这似乎又是正常的。季洛寒现在是爱女如魔的一个父亲,又怎能不出这口恶气,不报这个仇。以他的性子,只是让王婷婷滚出这个城市,也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帮帮我。”王婷婷再一次拉过她的手腕,苦苦哀求,“我已经躲了好多天了,就是为了躲那些抓我的人。这世上只有你可以救我,求你了。” “我帮不了你。”林霜松开她的手,“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做过的事负责。我没有办法阻止季洛寒。” 王婷婷听到这话,脸立即苍白:“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上次在丽茗会,我就已经承认自己输了,以后不会再去招惹你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至我于死地?” “为什么?”林霜想起她当时的歹毒用心,想起自己满身鲜血的场景,还有妹妹的语言障碍,就没办法再平静地面对这个女人,“这一切都是报应!因为你,我差点流产。因为你,我女儿到现在都不会说话。你往汤里面下药的时候,你的人性去哪里了?你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报应?” “下药?”王婷婷整个人都呆住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下药?我除了嫉妒你,说一些不好的话刺激你,诅咒你流产之外,我没有下过任何药!你不要冤枉我!” 140.我原谅你 林霜盯着她,环起手来,根本就不相信她。 王婷婷见她如此,表情更是冤枉:“真的是因为这事?我发誓,真的与我无关。如果我有半个字假话,我明天就毁容,出门就被车撞死!” 如果一个人敢当着你的面发毒誓,若不是她不信鬼神,就是她真的没有做过。林霜一时间也糊涂起来。 “真的,真的不是我。”王婷婷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都到了这个份上,若真是我做的,我会承认的。不承认,只会更激怒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林霜沉了沉脸色,“不是你那又是谁?除了你,没有其它人有这个动机。” 王婷婷脸色一沉,犹犹豫豫地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林霜看她这样,分明是有所掩瞒的,“行。你不说就算了,我走了。” “不要。”王婷婷见她真的要走,伸手拉住她,“除非......你答应我,会帮我。不然......我不敢说。” “好,我答应。但是你要敢胡说八道搪塞我,我们就当没见过。” 王婷婷赶紧点头。 “起来说。我不习惯这样低着头看人。” 王婷婷这才站起身来,沉默了会儿,才说:“我记得那天......我跟他都喝得有些多。他一直在说,你会走的,生了孩子就会离开他的。他找我回来,碰都不碰我,就是做个样子,还不停地在我耳边念你,我听着当然会有些烦。所以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且还是醉话。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做的。” 林霜拧起眉头来,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既然不想让她走,就别让她生下孩子。”王婷婷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的脸,“没几天,你就出事了。我当时也吓坏了,我想应该不可能吧。我真只是说的醉话,没想到......他就听进去了。” 王婷婷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林霜难以置住地直摇头:“你疯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都这份儿上了,我骗你作什么。”王婷婷急得直跳脚,“可能就是为了不想我说漏嘴,他才非要赶我走的。因为方才听你说,所以我也是才反应过来了。” 不,这绝不可能! 林霜倍感好笑地瞪着她:“王婷婷!季洛寒坐在轮椅上,连独自下楼外出都困难。他哪里来的堕胎药?你说谎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王婷婷愣了几秒,赶紧说:“其实......是他吩咐我去弄来的。”见林霜发出一声冷笑,她更是急了,“我刚才没说。是因为......我怕你误会。当时他叫我去弄那药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一串我都不认识的字。我还以为是他......用来治他的腿伤的呢。真的,我只是无意识办了坏事。” 哈,林霜看着她,将她的心虚的惊慌会收进眼里。林霜见识过她的狠毒,又怎会相信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王婷婷!若是你真心乞求我原谅,我会帮你的。但是,我不会帮一个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人!”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王婷婷激动起来,“是你不愿相信我,还是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林霜冷冷一笑:“若这事是季洛寒干的,那肯定是你主动把药弄来交给他,唆使他的。你这么了解药品,又有一个在医院的亲戚,怎能不好好利用?!” 王婷婷整个人都呆住了,哑口无言地看着她开门出去,反应过来就抓狂地冲出去喊:“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有相信我!你身边到底是什么人,你真的以为能骗得自己吗?” ...... 回庄园的路上,林霜都精神恍惚,心情阴沉。 王婷婷的话,林霜不相信。但就如王婷婷自己说的,她乞求原谅就行,何必又死撑着不承认?她都已经下跪了,求原谅又算得了什么?难道,这是她报复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离间? 林霜想了许多,终还是告诉自己,这真的不可能,这一定是王婷婷报复的奸计。 晚上。 季洛寒抱着妹妹在床上读着故事书,林霜从浴室出来时,瞧见妹妹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林霜过去轻声问。 季洛寒点点头,将故事书合上,忍不住说:“书上的这些字,她分明都是认识的,但我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说话。” “慢慢来吧。”林霜小声说着,然后过去把妹妹抱了起来,把她送回了自己房间。 待她回来时,季洛寒就拿她打趣:“是谁说的,要以孩子为重?怎么?还是我比较重要?” 林霜笑着白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我是因为有话要同你讲。” 季洛寒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讲什么?” 林霜坐上床去,先酝酿了一下情绪。方才她在浴室时,还想得好好的。她不想两人之间又有什么隐瞒的事情,所以决定还是要告诉他让他知道。不想。真要提起这种事,还挺难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季洛寒挨她挨得更近些,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有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林霜笑笑,“只是今天在丽茗会遇到了一个人。” 季洛寒没有接话,等待着她的答案。 看着他突然严肃的表情,林霜知道他该是猜到了,于是说:“对。我遇到了王婷婷。” 闻言,季洛寒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异样,表情纹丝不动地问:“然后呢?” “然后......说了些不值一提的话。”林霜很是平静。 “那你觉得有必要告诉我么?”季洛寒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 林霜笑了笑,接着确定地摇了摇头,紧接着握过他的手:“我只是想,应该告诉你。” 季洛寒抽出手来,搂她进怀里,好似有些惊喜和意外,用疼爱的温柔语气说:“下次她再来缠你,你不要理她。她很危险,若是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我怕我会失去理智。” 林霜听了一笑:“我知道了。” “谢谢。”季洛寒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没有再多说什么。 “先别急着谢我。”林霜看着他,“我可能还是得惹你生一点点气。” 季洛寒一听就知道她要提什么,立即就摇头,还把胳膊伸了回来:“我不喜欢你帮那种人求情。” “算了。”林霜自己也不喜欢,“就当作积福好了。不要再去招惹那种人了,好不好?”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季洛寒态度强硬,“我会处理的。” 林霜一听就不高兴了,动作反射地环起手来,脸色也跟着沉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季洛寒本想装作没有听见或不予理睬,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地过去搂她:“知道了,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林霜问他。 “知道了什么叫老婆的脸色。”季洛寒语气无奈,“不想,我季洛寒也免不了这个俗。” “这样才招人喜欢啊。”林霜听了噗笑,反倒是双手捧起他的脸,硬是把他英俊的脸给当成了夹心饼干,挤出了另外的形状。 “喜欢就来点实际行动。”季洛寒二话不说,把被子将两人蒙住,两人在被子里又笑又闹,好不幸福。 ...... 翌日。 文森打来电话,请林霜帮她把剩下的行李送去方宅。 这段时间,文森都寄居在方宅,方便照顾方雅。林霜那时还调侃她,就这样就打入了‘敌人内部’,还深得未来丈人和大舅子的青睐,果真是傻人有傻福。 文森被她笑得半个字都插不上,只是再三言明,他与方雅是好朋友,现在只是在帮助她度过难关。 林霜听得出来,文森的出现的确有帮到方雅。 不然,以方回的性格,不会允许一个陌生人住到家里面去。她也希望方雅可以恢复健康,找回属于自己的快乐,自然也替文森高兴。 挂了电话之后,林霜就下楼去找小桃。想让她安排把文森其它的行李送过去。 不想,找到小桃时,她却在厨房里默默流眼泪。 “怎么了?”林霜觉得意外,赶紧过去问。 “没事,没事。”小桃擦着泪笑着摇头,“真的没事。” “想孩子想老公了?”林霜搂过她来安慰,“他们不是马上就要来了么?给你放假吧,你回去看他们。” “哎哟,不是拉。我刚才还跟他们视频聊天呢。”小桃解释起来,“其实是青姨那边拉。” “青姨怎么了?上次去看她时,不是还说有好转么?” “是啊。但谁知,又反复了。医生说......估计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我没忍住,就有点伤感。” 做好心理准备...... 到了这个年龄,林霜知道要面对更多的生死离别。 但听到身边人要离去的消息时,同样会鼻子一酸。 “桃,准备点好吃的。我们下午去看青姨,陪陪她。”林霜忍住想哭的冲动,保持冷静地说。 小桃点点头:“可是......少奶奶。下午你不是要跟少爷一起去见那个什么从美国来的医生么?” “没关系。”林霜想了想,“季洛寒带妹妹去,也是一样的。” “好,知道了。那......青姨的事要不要告诉少爷?少爷可是交待过我,有什么就赶紧告诉他。” “今天先缓缓吧,待真到那一天......”林霜沉了沉声音,“我会陪他一起去。” ...... 医院里,青姨在病床上安详地躺着。 护士说,她已经睡了有一天一夜了,除了心率之外,一切迹象都算正常,就是不醒。 林霜听了难受,心想着也许就是两天的事情了。 “少奶奶......别太难过了......”小桃在旁边陪着,提前安慰起来。 林霜听了挤出一个笑:“放心,我不会太难过。还记得第一次见青姨时,她可没给过我好脸色。所以,我真不会难过。” 小桃笑笑:“你啊......服了你了。” “倒是季洛寒,老太太走了。现在青姨也......最难过的人,还真轮不上我。” “没办法,自然规律。”小桃轻拍她肩膀,“我们都只能打起精神来。” “嗯。”林霜点点头,“去帮我打点热水来吧,我帮青姨擦擦身。” “好。” 待热水来了之后,林霜就亲自动身帮她擦身。以前就听小桃说过,青姨这辈子没结过婚,没有过自己的孩子。而季洛寒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的生命。 如今,她代替季洛寒尽尽这个孝,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她刚刚擦完,青姨就醒了。 见此,林霜赶紧唤来了护士。 医生在给青姨做检查时,她精神一直都是恍惚的,嘴里不停地念叨,似是仍没有清醒过来。 “医生,怎么样?”林霜见她这样,怎能不担心。 医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句:“这段时间多陪陪老人家。”然后就出去了。 林霜感觉到眼眶一热,赶忙忍了回去,笑着过去弯腰对青姨讲:“青姨,我是林霜,我来看你了。” 青姨两眼无神地看向她,竟是开口说:“少爷来拉?” 林霜愣了愣,心想无所谓了:“嗯。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跟我讲。” 青姨听见,摇了摇头:“别围着我转了,你那么忙,快点回去吧,听话。我在这儿挺好的,什么都不缺。” “没关系。”林霜听了心里好难过,“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只想陪着你。” 青姨听了露出一个笑容:“都多大的人了,还粘着青姨。” 林霜笑着在床边坐下:“就算一百岁,你也是我的青姨。” “青姨知道。知道。” “青姨。天气挺好的,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林霜这时眼睛里已经擒了些许泪,但声音保持着笑。 青姨沉默了一会儿:“少爷,陪我一起去趟教堂吧。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最后一回了。我们......一起去忏悔,好不好?” 林霜愣了愣:“好......” 下一秒,青姨就叹了一口气:“少爷,这些年青姨一直在祈祷,希望天父可以原谅你的一时之过。天父会原谅你的,你不要担心,啊。只要你跟我一起,虔诚地去忏悔,会原谅你的。” 闻言,林霜心里咯噔一下,脸立马就僵住了......她并不想往那件事情上去联想,但还是忍不住回说:“青姨,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当时那个孩子并没有流掉......林霜把她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很可爱的女孩儿。”林霜的声音轻柔着,双手却紧张地交握在了一起。 “孩子......”青姨脸上浮现出震惊,“你说真的么?你没有骗我?” “没有。下次,我把她带来看你。” 下一秒,青姨喜极而泣,眼角不禁滑出泪来,过了许久才点着头说:“谢天谢地,天父听见我的祷告了。他原谅你了,他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了。” “青姨,我知错了。” “知错就好,知错就好。少爷,你要对少奶奶好,也要对孩子好,知道么?永远也不告诉少奶奶,那药是你下的,永远也不要,记住了么?” “记住了......” ...... 窗外风景怡人,阳光透过树枝洒在窗户边上,鸟儿都欢乐地跳至窗台边上吱吱地叫着飞来飞去...... 可林霜的耳边却再也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她好似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脸庞滑过。有一丝温度,却把她眼前的事物都染成了黑白的。 “少奶奶,少奶奶?”小桃从外面进来,见她这样,不明所以地唤她。 她两眼无神地不知看着何处,如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 痛苦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知道不停地往前走...... 季家庄园。 季洛寒抱着妹妹从车上下来,妹妹怀里是一捧方才在路边摘的花,开心地一直合不拢小嘴。 “到家了。”季洛寒将她放下,然后就对她说,“快去送给她,然后看她喜不喜欢?” 妹妹点点头,然后就跑着往楼上去,推开了主人房的房门。 这个时候,主人房的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而林霜则蜷在飘窗软垫下,双手环着膝盖,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妹妹见此。愣了一下,仍还是捧着花走了过去,爬上去将花递到她面前。 林霜这才稍稍回过神来,看了眼花,又看了眼妹妹:“送我的么?” 妹妹笑着点头。 “谢谢。”林霜故作无事地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了她,“我好喜欢。” 这时候,季洛寒跟了过来,见这屋里黑漆漆的,突然就敏感地收住了笑容。 林霜用余光瞟见了他,温柔地将妹妹放下去,对她说:“自己回房间玩会儿吧。不要到处乱跑,去吧。” 妹妹听话地照办。 然后,季洛寒将房门带上,关心地走过去:“出什么事了?”然后就想伸手去抱她。 “你别碰我。”林霜声音哽咽地往后缩了缩,根本不想抬起头来看他。 季洛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神情跟着凝重下来。他心里面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开口问:“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么?” 林霜呼吸困难地撇过头去:“我刚才去医院,青姨......把我当成了你......” 下一秒,季洛寒缓缓蹲下身去,无论她怎么排斥,仍是握过她的手:“看着我,拜托你看着我。” 林霜双眼红肿地看向他,满眼都是心痛欲绝:“当时......如果不是青姨回来救我,妹妹可能生不下来。你既然决定这么做了,为何又要让青姨回来救我呢?” “因为......我后悔了。”季洛寒声音颤抖着,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悔恨和歉疚,“当安医生告诉我们,孩子没保住的时候,我恨极了自己,甚至想杀了自己。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伤害孩子。我当时......只是鬼迷心窍了,我害怕失去你......特别是,当我提出要你离下时,你说不愿意,我更是疯了......我......” 季洛寒再也说不下去,无比痛恨地将额头沉沉地枕在了她的手背上。 林霜听着,眼泪落了出来,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是王婷婷。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却会是你......” “对不起。”季洛寒抬起头来,眼睛泛红像要渗出血来一般,“伤害了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当我知道孩子还活着时,我更恨的人其实是我自己。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面对孩子......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留在你们的身边......对不起。” “我原谅你。”林霜眼神死灰地说了这一句,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可是......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总是有无法停止的谎言。” “不会了。”季洛寒难掩恐惧地摇头,“我发誓,再也没有隐瞒的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林霜的手仍然抚在他的脸庞,心如刀割地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如果昨晚,是你自己告诉我,该有多好。” 季洛寒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含义,害怕地赶紧抓住她的手:“我本打算坦白的,但我害怕你不会原谅我。” “这就是我们......永远也无法向对方坦承。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我们只会有越来越多的谎言,越来越多的伤害......直到我们都精疲力尽时,就只剩下折磨。” 季洛寒看着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可是,林霜......”他苦涩地露出一个微笑,“我所有的罪过......都是因为......我爱你。” 141.永远呆在里面 都是因为......我爱你...... 这是林霜第一次听季洛寒说这样的话,痛到撕裂的心似乎都已渗出血来。那个骄傲,永远俯视别人的男子,现在却匍匐在她的脚前,将自己的尊严与荣耀全都放下。 她又怎会不知道。但当这层纸终被捅破的时候,她却只感到更深的痛苦......她不想要夺走他的这份尊严,亦如她不想失去自己的一般......她为此感觉到痛不欲生...... 季洛寒看着她更加痛苦的脸,眼中的神采随着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不见了。 他松了林霜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们冷静一下。” 林霜没有反对。 这时,小桃突然敲门进来,见两人情形不对先是一愣,然后表情凝重地说:“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青姨......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洛寒和林霜一同赶到了医院。季洛寒亲自为青姨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为她整理了头发,长时间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安祥的容颜发呆。 待殡仪馆的人过来接手,青姨被接过去之后,他仍坐在空荡荡的床边,没有离去。 林霜送走殡仪馆的人返回来时,见季洛寒仍坐在那里,犹豫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她知道青姨对于季洛寒的意义,就如同季洛寒对于青姨的重要是一样的。 季洛寒伸手抚着已经冰凉的床面,泪水静静地流着。当他听到林霜的脚步声时,赶忙伸手偷偷擦去,不想让她再看见自己这种模样。 林霜走到他身后,红着眼睛终还是将手抚上了他的肩头,试图安慰。 “你有爱过我么?”季洛寒眼神呆滞,冷不丁地开口问。 林霜的手一颤,缩了回去,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说过的,两人之间不谈爱。 “告诉我答案,你有爱过我么?”季洛寒再一次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林霜表情痛苦地后退半步:“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要这样。” “对,不要这样。”季洛寒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仍是背对着她,“因为一旦有了答案,我们就不能再骗自己了。” “季洛寒......”林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洛寒突然笑了:“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不会这样的。” “就算我爱一个人。也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林霜能说的真心话只有这个。 好残忍的回答!季洛寒笑得越发寒心了,终是站起身来,缓缓与之擦肩而过,开门离去...... 林霜站在原地,感受着房间里残留下的他的气息,呼吸困难地慢慢蹲下身去,恨极了这种撕裂的心痛感觉。 偏僻的郊外公路上,季洛寒面如死灰地把握着方向盘,仪表盘上的码速已到达了极限。 他不知自己要开往何方,只知整颗心都似被人掏了去......什么也感觉不到......当视线里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时,他感觉到脸庞再一次被泪水灼烧了。他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也是最失败的人......分明不是属于他的,所有的幸福也分明都是假的...... 他以为只要放弃一切,说出爱,就可以得到她......却不想,她根本就不稀罕...... 他的罪过......都是因为......他爱她。 ...... 当马路上突然横穿过一个人影时。季洛寒再想紧急刹车时,发现已是来不及了。他只能是急打方向盘,避开那人影,然后整张车都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旁边的田埂里...... 有那么一刹那,季洛寒想,也许就这样死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他很辛苦。 而这何偿不是一种解脱。 但当他神情恍惚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儿眉头紧蹙地走到他面前,生气地环着胳膊,那表情就似谁欠了她几千万一样,非常不高兴。她气鼓鼓地喊了声“季洛寒!”,眼睛非明是瞪着他,却让他再也挪不开视线。 他突然就这样惊醒过来......见车子已是翻了过来,而自己被卡在了座位上...... 车外,有人在帮忙拉车门。而他也慢慢开始自救。 ...... 医院里。 季洛寒额上绑着一块纱布,坐在病床上让医生做着检查。 医生在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微笑着对他说:“季先生,你现在还有没有感觉到哪里特别不舒服?” 季洛寒冷面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有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些软组织挫伤。建议你留院观察一晚。如果你想转到其它医院去,我也会替你安排。”这医生很有经验地说。 这时,彼得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见季洛寒衬衣上竟还沾着血,紧张地冲到他面前:“老板,你没事吧?” 季洛寒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旁边的外衣,就要离开病房。 “季先生!你现在最好不要离开医院。”医生见状,赶忙拦他。 但季洛寒怎会把他放在眼里,目中无人地就走了出去。 “哎,你......”见他不听劝告,医生也只有无奈摇头。 “医生,实在不好意思。”彼得永远是那个负责做好人的,“请问。他没什么大碍吧?” “虽只是些轻伤,但我发现他眼睛有些问题。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轻微脑震荡引发的临时性问题,所以你最好劝他在医院留院观察一下。”医生严肃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谢谢。”彼得听了,赶紧致谢,然后就拔腿追了出去,终在医院门口追上了季洛寒。 “老板......你等等我啊......” “车呢?”季洛寒问。 “你的车被拖走了啊。”彼得回答,“那么大的撞击力,气囊都弹开了,我估计得报废了。” 季洛寒蹙着眉头白他一眼:“我问你的车呢?” “喔......我现在马上就去开过来,刚才停进停车场了。”彼得这才反应过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老板,你不喜欢这家医院的话,我们去另外一家吧?再不然,我们让陈医生去家里?” 季洛寒嫌他话多地再一次拧眉:“什么时候,你开始拿我的主意?” “......”彼得干笑了两声,“不是拉。我只是觉得,老板你撞到头了,这事儿吧,可轻可重的,还是检查清楚的好。” 他话音刚落,就见季洛寒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睛里一点光采都没有,就像魂都丢了似的。想起方才医生说的话,他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挥了挥。 “你干什么?” “老板,看得见么?” “看不见。”季洛寒阴笑着回答,“我没看见我的秘书,只看见一个马上要失业还打算娶妻生子的男人!” 彼得脸上一僵,喊着“我马上就去开车”然后就拔腿往车库跑。 季洛寒心烦意躁地吸了口气,手指抚上疼痛明显的额角,脸上的神色并不好。 彼得开车送他返回庄园的路上,他再一次确认这事有没有通知林霜。彼得一再言明谨遵他的吩咐,还是忍不住问:“老板,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季洛寒瞪他一眼,摆明就是让他不要多事。 彼得见此,只好笑笑:“算了算了,这女人嘛,都是难搞的。” 但这话明显没有安慰到季洛寒,他难掩苦涩地笑笑,转头问:“你决定了?就是要与丁丁结婚?” 彼得没料到季洛寒竟会关心自己的私生活,受宠若惊地先是一笑,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我都求婚了,当然是决定了啊。” “认真的?” “当然!”彼得提高音量,“我虽然年纪轻,但绝对是认真的男人!” 季洛寒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她爱你么?” 此时此刻。这问题等同于彼得的软肋,一时间就底气不足了:“她有可能现在还不爱我,但是以后慢慢会发现我的好,到时候一定是百分百爱的。这个我非常有信心。” “是么?”季洛寒笑笑,有些嘲讽的意思,但讽的却是他自己。曾几何时,他也这般以为过。 “老板......”彼得很是受伤地抗议,“我好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要这么伤人,给我点支持和鼓励好不好?!” 季洛寒瞬间沉下脸来,不再说话,而是看向窗外发呆。 若是一个女人不爱你......你的偏执和谎言都将成为日后杀死自己的尖刀...... ...... 季洛寒回到庄园时,林霜正合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一见他回来,林霜就焦急地迎了上来:“你去哪里了,手机一直打不通......”突然瞧见他衬衣上的斑斑血迹,还有额上的纱布,她更是震惊,“怎么回事?” 季洛寒面无表情地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低声回说:“不小心撞到了,已处理过。” 林霜怎会感觉不出来他的阴郁,已是哭肿的眼睛再一次泛红:“我让陈医生过来再看看么?” “不用。”季洛寒冷冰冰地拒绝,眼神瞟往别处,沉默了会儿说,“我会去客房休息。”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林霜僵在原地,忍不住浑身轻颤,难过地紧环身体。原来......不知何时开始,她已习惯了他的笑脸,习惯了他专注的注视......习惯了他过来拥抱自己的那个动作。 也许......他们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 ...... 接下来的几天,季洛寒与林霜之间都没有说过话。 这一次,林霜没有感觉到这是冷战。而是感觉到彼此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哀莫。许是她真的伤透了这个男人的心,而她的心也正悄然无息地重新筑起围墙。 这样灰暗的日子,难得传来好消息,那就是丁丁终答应了彼得的求婚,马上就要完成终身大事了。 林霜再是精神颓废,也要打起精神来去与她庆祝。 丁丁自然是高兴得满脸春风得意,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霜去逛婚纱店。 见丁丁那兴奋的样子,林霜也替她高兴。 她们在礼服间里不停地挑选,丁丁特意挑了一件过来在她面前比划:“这件太漂亮了!” “怎么?我还得穿礼服?”林霜有些糊涂。 丁丁倍感可惜地看着她:“若你没有结婚,还能当我的伴娘就好了,我一定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 林霜笑笑,心里面却无法控制地有些生疼。是啊,若是她没有结婚,没有遇到季洛寒,也许她现在就不用这么痛苦。 “怎么了?”丁丁有时没心没肺,但有时又眼尖得很。“你和他还没有和好啊?” 林霜笑着摇了摇头:“你才是主角,专心挑你的礼服。别到时又嫌自己不够漂亮。” 丁丁把裙子挂回去,极度认真地返回来看着她:“这都多少天了,这季洛寒还没来求饶啊?这日子,他到底还想不想过了。” 很多个晚上,林霜辗转反侧也不停地问自己,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只要想到“不过了”,她就忍不住流泪。就好似泪腺这东西突然发育了,怎么忍都忍不住。 “他说他爱我。”林霜只要想到这个,眼睛里就生疼,“你说这算不算是求饶?” 丁丁愣了愣,突然间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说:“他虽然是做得不对,但是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过得好好的,又何必为以前的事去徒增烦恼呢?!男人嘛,犯过错,以后才会更听你的。也许......你应该给他个机会。” “丁丁。”林霜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并不是生气,而是......伤心。” “我知道,我知道。”丁丁赶紧心疼地过来搂她,“你若是生气了,就只会走人,永远也不让他再见到。我知道的。” 林霜在好友的怀里,难再故作无事地流露出伤心。 “这季洛寒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越是关键时候越笨呢?”丁丁气呼呼地就开始骂,“不行!我得好好说说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难过,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林霜赶紧言明,“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管。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丁丁翻了个白眼:“要是以后我跟安彼得吵架了,我也说让你别插手,你能罢休?!” “我让你别插手,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林霜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不同于吵架,而是我们都在思考以后到底该怎么办。这次的事情,起因已经不重要了。他正在思考值不值得,而我需要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丁丁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半天,一脸茫然地回了两个字:“不懂。” “自己的痛只有自己知道。”林霜再叹一声,然后就继续翻看着婚纱,“这件还不错。” “行了。”丁丁笑着过来搂她,“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林霜明了地笑笑:“伴娘你找了谁啊?” “小胖妞啊。” “你们家邻居那个小胖妞?” “对啊。一听要当我伴娘可高兴了呢。” 林霜笑着白她一眼:“心机真重。” 丁丁听了哈哈一笑:“伴娘嘛,当然不能比新娘漂亮了。说起来,你不当我伴娘也好,到时候风头全被你抢了。” 林霜噗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啊。” “嗯。好姐妹嘛,当面笑呵呵,背后插一刀。” “好姐妹,你为什么会答应彼得的求婚啊?你不怕他到时候搂着漂亮妹妹。而你却是黄脸婆了么?” “果然是好姐妹,这刀插得我好痛。” “过奖过奖。” “有个男人愿意出钱给我整容,又愿意什么都听我,我干嘛不嫁?我不嫁就太傻了好不好?” 林霜看着她,憋住笑:“男人是会变的。” “他变他变的,我装着他的钱包,还可以得到一颗免费的精子,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买卖。” 看着丁丁那幸福的脸,林霜终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行!算你厉害!” 丁丁见状,痞笑着搂过她来,小声又说:“再说啊,老公比自己小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不是吹的,我家彼得年轻气盛,那方面......也真不是盖的。” 上帝!林霜哭笑不得地白她一眼,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吃完晚饭,林霜一回到庄园,就见李管家和小桃站在门口,两人的脸色皆不好。 一见她,两人就不约而同地上前,却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霜一看就知道她们俩有事。 “少奶奶。”还是小桃开了口,“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 “怎么了?你家少爷带女人回来了?”林霜真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逗乐。 小桃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慢吞吞地回说:“还真不是。是关于小小姐的。” “怎么了?”听到关于妹妹,林霜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说!怎么了?” “你出去之后,少爷帮陪着小小姐做阅读训练。”李管家把话接了过来,表情虽是平静,但眼神里却流露出焦急,“小小姐一直还是不愿发声,所以少爷就有些急了。” “然后呢?” “少爷为了逼小小姐发声,把小小姐关进仓库里了。”李管家回答。 听到这个,林霜简直是难以置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继而问:“多久了?现在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出来。少爷说谁也不许管。小小姐在里面一直哭,但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小桃实在是不忍心说这种细节,但不得不说。 “我问你关多久了?”林霜急了起来,“对不起。”她扔下背包,就往仓库去。 “少奶奶,有话好好说。”小桃见状,赶紧跟上去劝慰,“少爷没有恶意的。只是着急了。” 仓库门口,季洛寒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 林霜径直走过去,想着女儿被关在黑漆漆的仓库里就难受:“你这是干什么?” 季洛寒冷着一张脸,并没有抬头看她,淡淡地回:“教女儿。” 林霜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耐着性子好好地说:“教女儿不是这样教的。把门打开。” 可季洛寒却没有半点动作,反而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面尽是冰冷。这是这些天,季洛寒第一次又正眼看她,但却让她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 “医生说了。她的声带是完好正常的。不说话的原因最大可能是因为心理。”季洛寒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所以呢?你用这种方法就可以逼她开口说话了?”林霜对此并不认同,“你不了解她,她不是受了惊吓就会妥协的孩子。” “是么?”季洛寒不屑地笑笑,“同她妈妈一样,无论别人做什么,都像石头一样硬。” 听到这话,林霜怔了怔,因为这话的针锋相对实在太过明显。 “季洛寒。你若是生气,就直接找我。不要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林霜不客气地说。 季洛寒听了,扯扯嘴角:“你好像又高估自己了。没有什么好再值得我生气的了。” 倾刻间,林霜感觉到胸口刺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再在乎她的意思么?呼,她轻换一口气:“放孩子出来。她在里面应该已经很久了。若是这样刺激她就能开口说话,她早就开口了,对不对?” 说着,林霜就要去开门。 可季洛寒偏偏将她拦住:“她若是不开口,就永远呆在里面。” “季洛寒,你疯了!”林霜实在难以理解,一直把妹妹当宝贝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没疯!我只是不想让女儿继续过这样的人生!” “她的人生......以前就没有爸爸。现在......也不一定需要!”林霜毫不留情地回应,心里面明知道这话很重,却还是忍不住。 季洛寒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所以呢?你是要告诉我,你的决定了?” 142.深闺怨妇 “决定?”林霜不明所以,只感觉到他那让人极不舒服的咄咄逼人,“什么决定?” 而季洛寒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注视着她,宛如他对她再也没有半点留恋一般。 他是要让她离开么?是要同她离婚?! 林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这种念头,但季洛寒这个反应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季洛寒。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像个男人一样说出来!让女人说狠话的男人,都是孬种。”她再也受不了这样,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 很意外,季洛寒没有生气,脸上连一丁点怒气都没有。 见他仍是没有回应,林霜伸手将他推至一边,推开仓库的门,半晌之后把妹妹抱了出来。 妹妹把小脑袋埋在林霜的肩窝里,胳膊紧紧勾着她脖子。 季洛寒站在门口看着,想要伸手去抱,被林霜拒绝了。她抱着妹妹。不再多言地走开,徒留下季洛寒一人立于原地。 看着她们走开,季洛寒努力想要控制脸上的表情,最终却只能是无力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林霜将妹妹抱回房间,把她抱在怀里不停轻声安慰。 就如林霜说的那样,这孩子倔得厉害,受到这种惊吓之后,现在连喘息声都被刻意收紧了,只是用小手牢牢地搂着她,十分用力。 见女儿这样,林霜痛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她的幸福总是如此短暂,就像是泡影般,越是美丽越是脆弱。 ...... 不知过了多久。当妹妹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当林霜把妹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之后,走出房间门时,发现季洛寒一直在门口站着。 这段时间,林霜也有静下心来想过,可能......季洛寒也真是着急了,着急妹妹的病,所以才会做出了这过激的行动。 而他们心情都不好,所以才会把话都说得重了点。 所以再见到他,林霜主动想要化解尴尬:“没事了,终于哄睡着了。” 季洛寒平静地点点头。 “不知......晚饭好了没有?你......饿不饿?不如......” “林霜。”季洛寒打断她,眼睛却看着别处,“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回海边去住。” “喔。”林霜点点头,“去出差?” “不是。”季洛寒终向她看来,目光很是生份,“我们应该分开冷静一下。” 闻言,林霜整个人都呆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你......要跟我分居?” “我们需要空间和时间。桃管家会随你过去,我方才已安排好。”季洛寒蹙起眉头来,似是用尽全力才说出来。 空间和时间......冷静......这就是他的选择么?终还是不再因为她这个女人而执迷不悔了么?以前。她恨极了他的偏执,想要逃离。可是现在,她却又恨起了他的绝情和理智...... 林霜啊林霜。你可以再矛盾一些,再不争气一些么? “你既然是来通知我的,看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林霜脸上故作轻松地笑,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发红,“我会收拾好行李的。” “那是你喜欢的地方......你去住更合适。”季洛寒画蛇添足地说着。 果然,引来林霜冷冷一笑:“谢谢你这么周全的考虑。只不过,我并不确定,以后会不会讨厌那个地方。” 季洛寒不作回应地笑笑,先她一步转身离开。 林霜立在房间门口,只感觉到身体重心渐渐失了平衡,难受地赶紧伸手扶住墙角,才不让自己摔倒。 一整个晚上,林霜都对着空荡的大床发呆。她脑子里全是季洛寒,就连眼前都似乎是他沉睡的后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习惯了身边的这个身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悲泣到天明?她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也许......她从很久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命运弄人,她内心的铜墙铁壁塌了,那个走进来的人却偏偏又不要她了...... 不是的。 他们只是暂时分开冷静思考而已。这是成熟的表现。 最终,林霜不得不这样告诉自己,并反复在心里说着,没关系的,一切又都会好的。 ...... 搬回海边新宅已经一周了。 季洛寒这个人就似从林霜的世界中消失一般,就连一个电话半封短信都没有过。 林霜也本就是个不会主动去纠缠的人。所以只是每天失神地拿着手机,只在照顾小冬和妹妹时,脸上才会有些神采。 小桃在旁边看着。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是尽量多找些事情让她忙,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还好彼得贴心,总是时不时地发一些短信来,说他在开会,说他今天有按时吃饭,说他已经回去家了...... 原以为妹妹会一直生季洛寒的气,不想这小家伙某日突然在纸上画了个男人的卡通图,然后拿到林霜面前去。 林霜知道她是在问季洛寒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是说着“我也不知道啊。他可能比较忙吧,忙完了就会来陪你玩儿了。”然后那一晚,她在房间里失声痛哭,悲伤不已。 这般,林霜觉得自己越发像个深闺怨妇。终决定要回工作室去上班,也许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丁丁对此是支持的,但没有让她具体去负责什么,而是多陪自己准备婚礼的事情。见她每天都强颜欢笑,丁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她,一定要让她统统发泄出来。 两人买了一堆酒,回去海边季宅,拉上小桃就开始了三个女人的酒会,好不欢乐。 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霜不过才喝了一些,人就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死女人,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丁丁微熏着搂过她肩膀就开始教训,“你照照镜子,你这哀怨的模样,哪里还像是我们认识的林霜啊!” 林霜苦笑地拿起酒瓶来又喝上一口,自嘲地叹口气:“人啊......真是贱。” 我想你了 “是有点。”丁丁醉眼迷蒙地靠来她肩上,“但是......人不贱又怎么是人呢?人的乐趣,不就是偶尔犯犯贱,然后又重新振作嘛。你说是不是?” 林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就想一个人清清静静,自自在在的活,我才不想犯这个贱。” 丁丁噗笑:“姐姐,恭喜你现在终于像个人了。男人嘛,都是这样子的。你越在乎他,他就越抽疯。” “谁在乎他!”林霜瞪大了眼睛,“我不用看见他,还能住这大房子,也不用上班。不知道多逍遥自在。我应该感谢他!” “啧啧。”丁丁白她一眼,“瞧你这此地无银的样子。不过......还挺可爱的。” 林霜怎会不知自己此时有多么狼狈,伸手掩面叹了口气,暗咒了声:“真是要疯了。”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纠结。想他吗?来!给他打个电话!”丁丁说着,摇摇晃晃地挪动身子把手机抓了过来,递到她面前,“你可是林霜,根本不怕的。” “你疯了?我打给他?”林霜怪叫出来,一脸的骄傲。 “那你不是想他么?有什么话直接说清楚,不要拖泥带水的。快点!” 林霜看着手机,表情里不由地浮现出恐惧。“不用了。”她瞬间板起面孔来,伸手把丁丁递过来的手机推开。 “好好好。不打就不打嘛。”丁丁也没有继续强迫。拿了瓶酒塞她怀里,“我们还是喝酒,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林霜应了声,然后就继续往肚子里面灌酒。 深夜的时候,彼得刚从公司里出来就接到了丁丁的信息,让他来接自己,说是喝醉了。 彼得当然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而且还把季洛寒给带来了。 两个男人走进去,见客厅里堆积成小山的酒瓶,还有躺在地毯上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女人喝这么多酒作什么。”彼得一副大男人的口吻,被刺鼻的酒味熏得禁不住伸手捏住鼻子。 “她们没去酒吧喝,已算不错的了。”倒是季洛寒平静地开了口,胳膊紧跟着环了起来。 “祖宗啊,怎么喝这么多。”彼得拉下脸来,走过去就把丁丁扶起来给背了起来,“老板,我先走了。我怕这位等会儿醒过来得发酒疯了。” 季洛寒点点头,等他们走后才走过去扶住林霜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别......别动我。”林霜露出难受的表情,呓语着半睁开眼睛。 季洛寒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看着她那不舒服的表情,突然间气不打从一处来,沉着声音就说:“以后不准喝成这样。” 林霜半睁着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朦胧失焦地看了许久:“又是你......我不想看见你......你滚......滚出我的脑子......滚......” “......”季洛寒愣了愣,胸口突然揪了一把,没有说什么,只是依然这样抱着她。 “你为什么不滚?”发现眼前的人还在,林霜突然就红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然后就开始哽咽起来。 季洛寒心疼地看着,换了个姿势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更是牢牢地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安抚着。 林霜的泪滑落在他的肩头上:“你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我了是么?再也不想......要我这个季太太了,是么?” 季洛寒没有说话,眼底却渐渐泛起红色。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坏蛋!”林霜的拳头有气无力地落在他的背上,低泣着开始控诉,“既然是这个结果,你为什么又要出现!你既然不想要我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我!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一切一切都是你! “你不是说爱我么?你爱我什么了?你的爱......就是这样不堪一击!你说完爱我,又扔了我,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我说过的三个条件你已经忘了么?我......说过的。不许再叫我滚!我若是真滚了,就再也滚不回来了!” “嘘。我没叫你滚啊,真的没有。”季洛寒声音沙哑着,手心轻抚着她的头发。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就算你自己滚回来,我也不想看见你了。”可林霜哭得更加伤心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你。” “好好好,都怪我。”季洛寒柔着声音应和,“不哭了,不哭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哭。” 听到这话,林霜哭得更凶了,胳膊紧紧地环上他的脖子,像个孩子。 季洛寒听着她哭,心里面更是揪疼:“别哭了。我这心都快碎了。” “骗子!”林霜在他肩头继续哽咽,“大骗子!” 听着她似孩子般的这般咒骂,季洛寒反倒是笑了:“我是大骗子,你是小骗子,我们俩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就不应该分开。” 林霜噗嗤笑了出来:“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我走了。”季洛寒作势要松手。 可林霜却搂他搂得更紧了:“不准,不准走。” 季洛寒心中一颤,仿佛是第一次,怀里这个女人这样紧紧地搂着自己,就像搂着无比珍贵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她令他觉得,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这是在作梦,是么?”林霜可怜地问。 季洛寒淡淡一笑:“嗯,在作梦。” “难怪......”林霜一听,反倒整个人更轻松了。“你在我梦里,也好。” 突然间,季洛寒忆起那次在胖子酒吧门口,这女人也是发了阵酒疯之后,挽着他的胳膊,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至今他都清晰地记得,并把它当作是一个秘密。 那时,林霜说:季洛寒,其实我有点喜欢你。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一直坚信,这女人始终是他的,是他的季太太。 “霜。”季洛寒忍不住问,“你喜欢我么?”他不敢问爱这个字,因为他始终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听到这问题,林霜第一反应就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季洛寒拧了拧眉头,这答案可没好到哪里去。 下一秒,林霜伸手不知轻重地胡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季洛寒.....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我想你了。” 呼,季洛寒眼间瞬间盈满了泪水,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季洛寒......我想你了......” “小骗子。”季洛寒笑着流下泪来。 紧接着,林霜松开了他,极认真地看着他,伸手替他擦去泪水,然后主动吻了过去。 她从未主动吻过自己,这让季洛寒反觉得不真实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林霜点头,同时还打了个酒嗝,“这是我做的春、梦。” 春、梦?季洛寒倾刻间哭笑不得:“你经常在梦里同男人这样么?” “当然不是。”林霜摇摇头,然后笑眯眯地捧起他的脸来固定。“只和你,季洛寒。” 听到这话,季洛寒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没看出来,你对我的邪念这么深啊?” “少费话!这是我的梦,你的话怎么那么多。不准动!我要吻你了。”林霜不满地喊住他,手继续固定住他的脸。然后缓缓地吻了上去...... 翌日早晨。 林霜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趴在季洛寒身上,而彼此都一丝不挂。 “妈呀。”她暗咒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裹紧被子,似见鬼般立马翻到一边去。 而季洛寒感觉到身上一轻,也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却没有睁开眼睛,似还在睡梦中。 这什么情况?林霜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的确是季洛寒之后,好半天都是一头雾水。昨晚她分明是在和丁丁喝酒,喝到后面......她怎么就和季洛寒睡在一起了呢? 再环顾一下房间,这是海边新宅没错。可是。怎么会...... 她开始努力回想,当记忆力一点一点地涌上脑子之后,她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特别是忆起她主动吻向季洛寒,还拉着他进到房间里面......呼,她现在才是真的醉了。想到这些,她就难为情地伸手捂住了脸。 “早,季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季洛寒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了。他裸着健硕的上半身,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光是这眼神就足以令林霜想躲到床底下去。 听到他的声音,林霜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故作无事地回了句:“你......不用去公司么?我让小桃给你准备早餐和衣服?” “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有些皇帝,有了美人就顾不上江山。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了。”季洛寒表情认真地继续用目光锁住她。 呵呵,林霜僵硬地笑笑:“你没有什么紧急的会议要去开?” 季洛寒悠闲地摇了摇头:“这是梦。梦里我是不会去开会的。” “这是梦?难道是梦?”林霜拧了拧眉,然后就伸手去捏自己脸上的肉。如果这真是梦就好了,那一切就可以理解了。但是她脸这么痛,分明就不是梦。“是痛的!”她朝季洛寒瞪过去。 季洛寒一副努力忍住笑的表情。朝她伸过手去:“相信我,这真的是梦,而且是春、梦。过来,我们继续睡觉。然后......我们再好好切磋一下。” 听到这话,林霜才反应过来,更是难为情到不行,气鼓鼓地将枕头往季洛寒脸上狠狠一扔,裹着床单就下了床,打算往卫生间里面逃。 “喂。”季洛寒嬉皮笑脸地翻了个身,跟随着她的身影。 林霜转过身,看见他一丝不挂的样子,立马难为情地撇过脸去:“你快点走吧,行不行?我们正分居呢。” 说完这话,林霜就恨不得咬舌自尽。提什么分居?这难道能拘回什么面子么?昨晚抱着人家,说想人家,说做个春、梦的人可是她自己! 她正在懊恼,不想季洛寒已经过来牢牢地抱住了她。 林霜身子一颤,昨晚激情留下的触感令她敏感至极:“干......干什么?” 这时,季洛寒已收起嬉笑的脸,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说:“季太太。我滚回来了。别生气了。” 林霜始料未及地看着他,心里立马就软了下来,不争气地就红了眼睛。 “是我做的不对。”季洛寒放低语气,“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算了......我们握手言和好不好?” “不好。”林霜愤愤地瞪着他,“谁要跟你握手言和?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凭什么......” 她锋利的话才说到一半,季洛寒已经不由她再说下去,霸道而热烈地吻住了她的唇,直到她缴械投降慢慢开始迎合,重新吻回到床上...... 直到季洛寒终放开了她,呼吸急促地说:“就凭,只有我会出现在林霜的春、梦里。” “你还说。”林霜娇嗔着挥拳过去,被季洛寒一把抓住。 “为何不可以说。这是这世上最无上的光荣。”季洛寒得意地扬起嘴角,伸手轻抚她染上绯红的娇美面孔,“我想要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我想要......每天都出现在你的梦里。” 林霜的睫毛微微颤着:“我们再也不吵了,好不好?” “好。”季洛寒轻声回答,深情地凝望着身下的人儿,忘情地再一次吻下去。 两人吻地缠绵,正准备进行下一步时,不料房间门却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是妹妹。”林霜立即拉响警报,会这样开她门的人,不会有别人,“季洛寒!你怎么又不锁门!” “忘了。”季洛寒眉头一皱。 “衣服呢?衣服呢!” “别找了!在浴室里。” “我的衣服怎么会在浴室里?!” “吻着吻着就到浴室里去了,淋湿了就脱了。” 季洛寒一脸委屈,眼见房门已经打开,赶紧身手敏捷地抱着林霜往被子里一躲。 果然,妹妹探进小脑袋来,然后就见季洛寒和林霜并排坐在床头,被子把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许久未见季洛寒,妹妹眼睛都亮了,蹦达着就要往床上面跑。 下一秒,小桃就追了进来,看了眼床上似木偶的两人,抱起妹妹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两位继续,继续。” 房门终于被关上,季洛寒和林霜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还笑!以后记得关门!不然......有你好看!”林霜笑着就开始教训。 季洛寒长松一口气,说着:“请你现在就让我好看”然后就重新扑了过去。 “季洛寒!别闹了!快去上班!” “不去!天塌下来都和我没有关系!” “季洛寒!” ...... 快到中午时,季洛寒才去了公司。林霜才坐上饭桌,小桃就一副好笑的表情一直盯着她。 “干什么?”林霜故作镇定。 “滋润得很啊,太阳都烧屁股了,才愿意分开啊。” 143.做回一家人 林霜自认有时候嘴巴有些不饶人,但这时候她脸上烧得厉害,只能是佯装无事地冲小桃一笑,连嘴都懒得回了。 小桃见她这样,更是觉得好笑,但还是放了她一马,语重心长地感叹:“看你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见此,林霜笑着点点头:“谢谢桃妈。” “我什么时候成妈了?”小桃拧眉。 林霜这下缓过劲来,反过来调侃说:“你刚才那口气,真的很像我妈。”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长得越来越像妈妈级别的了呢。”小桃拍拍胸口,长松一口气,惹得林霜更是笑得厉害。 “还笑。”小桃白她一眼,正准备继续往下说,突然听见花园里传来吵杂声。 两人不明所以地互看了一眼,然后就见佣人小跑着进来禀告:“少奶奶,桃管家,外面有个叫花子一直在门口大吵大闹。” “叫花子?”小桃一脸奇怪,“他是要钱还是要什么?” “估计是个疯子吧。”佣人一脸无奈,“他非要进来,说是什么......”说到这儿,佣人朝林霜看过去,“说是来找他女儿,还说少奶奶就是他女儿。” 听完,林霜脸色一僵,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就变为惨白。 “还真是个疯子。”小桃摇了摇头,正准备发话让人把那疯子赶走,不料林霜却噌地站了起来,直往外面冲去。 当她冲出大门。穿过花园,终见到那仍在吵闹的‘疯子’时,表情更是震惊。 这‘疯子’已是一半花白的头发、邋遢破烂的衣着、就连脚上的皮鞋前面都已是张了口的,只是这样看上一眼,就知这‘疯子’过得有多么落迫凄惨。 “嘿!你干什么拦着我啊?有眼不识泰山,你知道我是谁吗?”疯子叫嚣着,仍是要往里面硬闯。 “快走吧。再这样,我们真叫警察来了啊。别自讨没趣。” “怎么说你们才相信呢?我真是你们家女主人的爸!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呀!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让我进去。等我女儿知道,绝饶不了你们,到时候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啊。” ...... 林霜怎能忘得了这种嚣张粗鲁势力的嘴脸,即使他是这副遭了报应的模样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也不觉得有半点可怜。 “少奶奶......”这时候,小桃跟了过来,唤她的时候也引起了那疯子的注意。 疯子视线投过来的那一秒,林霜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惊恐,就像恶梦再一次降临。 “霜?”疯子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激动地就朝她挥手。“霜霜,我的女儿,我是爸爸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见他作势就要冲进来,林霜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干什么!”佣人还是死活不让他进来,“你再乱闯我们真报警了啊。” 疯子哪想理她,拼命地朝林霜喊:“小霜,你认不出我了吗?我真是你爸爸啊,你看看我,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林霜怒视着这仍然令人憎恶的脸,咬牙切齿,一言不发地就转身往回走。 疯子明显愣了几秒,然后就开始泼口大骂:“好啊!你现在能耐了!亲生爸爸你都不认了你!天打雷劈啊,小心天打雷劈!” 林霜无论他怎么骂,仍是头也不回地返了回去,任佣人将他推了出去,隔在大铁门外面。 终于回到房间,谩骂却似幽灵般仍徘徊在耳畔。林霜伸手捂住了耳朵,烦燥地呼吸加重,脑子里全是以前不开心的往事。 父亲、爸爸......这样的字眼,并不是每个人都视若珍宝。 他本应是家庭的支柱,是孩子们依靠的大山和港湾,对林霜而言,却是灾难般的存在。 从林霜记事起,他就是个魔鬼。游手好闲、嗜酒好赌、喝醉了酒就动手殴打自己的女人,手上没钱了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统统拿出去,就算家里已经穷到连一粒米都没有,他都不闻不问。 为了养活他们姐弟两个,妈妈累出一身病,还要整日担惊受怕受到丈夫的虐待。所以林霜从不记恨妈妈,就算她经常偏爱弟弟,把弟弟视为自己出头的希望,就算她经常把气撒来自己身上,她也从不记恨。 她只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快些飞离那魔鬼的身边。 只是她没有想到,等到她马上就可以飞的时候,妈妈却再也经不住病魔的折磨,离开了他们。 她永远也忘不了,妈妈走之前是那样紧紧拉着她的手,要她一定要支撑起这个家来,一定要照顾好弟弟,而且一定要记住,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永远不要因为感情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妈妈死后,她带着小冬离开了家,投奔了亲戚。她开始自己全新的大学生活,而小冬则寄读在附近的中学。原以为这样就可以重新开始,不料那魔鬼仍是不肯放过他们,害死了妈妈不算,现在还要继续来迫害他们。 林霜知道就算她不上学每天都打工赚钱,也满足不了他的贪婪,所以从来不肯拿钱给他。但小冬心软,总觉得他仍是爸爸,所以总会把饭钱省下来偷偷拿给他。 只是这份善良,带来的却是更大的灾难。 ...... 已经很久很久,林霜都没有再去想这些过往了,现在重新想起来仍是觉得心惊胆颤,头痛地要命。 “少奶奶......”这时候,小桃谨慎地敲门进来。 林霜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般无措的模样,赶忙换了个角度。到窗边站着,背对着她。 小桃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走上前去:“少奶奶......那人闹得凶,我本打算报警,但是......” “没关系,报警。”林霜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可是......” “他再闹一下就会走的。”林霜继续冷冷地回应,“他若是真不走,就报警。” 听到这话,小桃不再多说什么,应了声就出去了。果然,没过一会儿,那疯子就离开了,骂骂咧咧地说着改天再来。 季洛寒从公司返回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小桃把白天的事告诉了他,他走进房间时,见林霜裹着薄毯心事重重地蜷在窗台边上,连他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待他走过去,林霜才回过神来:“回来了?” 季洛寒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没什么。”林霜生硬地笑笑,但见他一副关切的眼神,当即就佯装不下去地叹了口气,“好吧。小桃肯定跟你说了,我也不用装了。” 看着她明显低落的表情,季洛寒笑着握过她的手来:“在我面前,你本就不用装什么。” 林霜听到这话,心里面莫名舒服了很多,伸手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季洛寒微笑着抱紧了她:“没事了,没事。” 听着他的轻声细语,林霜忍不住湿了眼眶,依在他的肩头,忍不住自嘲说:“我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动不动就想哭。” 季洛寒听了笑笑:“这样的季太太也很可爱。” “切。”林霜破涕为笑,“你当然觉得可爱了,无可救药的大男人。” 季洛寒笑着松开她,捧起她的脸来伸手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眼神里尽是无奈和宠溺:“无可救药的大女人!” 想到两人确实半斤八两,不约而同地笑了。 笑过之后,季洛寒问:“你有什么打算?真这样一直避而不见?” 换作以前,林霜会说不用他管。她自己会看着办。但是现在,她发现越来越依赖于眼前这个男人。这样的转变,有时让她觉得害怕。 “我不知道。”林霜诚实地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季洛寒看得出她的不安,伸手捧起她的脸蛋来,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嘿,季太太,没关系的。有我在,你无论想怎么样都可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噗,林霜笑了,故意使坏地说:“那,杀人行不行?” “行。”季洛寒不假思索地回答,“咱们家后花园也还算是大,而且没有邻居。” 林霜听完,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认真点好不好?” “我很认真。”季洛寒一本正经地申明,“季太太,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刻,林霜相信,真的相信。“谢谢你。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她点了点头,“那人确实是我的......爸爸”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都觉得难受,“但是我与他只有血缘上的关系,父女情份早就没有了。” “嗯,理解。”季洛寒同样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我们总算是有了共通点。” 林霜听了笑笑,知道季洛寒是在努力消除她的难受。 “你恨吗?”她忍不住问。 季洛寒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会儿,很认真地回答:“他们不值得我去恨。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即使有一天再见,也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我不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 “我突然间有点羡慕你。”林霜歪着脑袋看他。 “喔?” “我非常恨他。”林霜毫不避讳地直言,“即使他现在终于受到了报应,过得很惨,即使他横尸街头,我也不会觉得难过。” “他到底对你都做了些什么?”季洛寒拧起眉头来。 林霜再一次红了眼睛:“季洛寒,以前的事我不想再去回忆了,也不想再说了。” “OK。”季洛寒伸出手来再一次抱住她,手轻轻地拍着后背,安抚着。“要不要回庄园那边去住?” “不了。他既然已经发现了我,无论我在哪里,他都会找来。” “不用担心。你现在是季太太,不再是以前那个林霜了。” “嗯。”林霜点点头,突然间觉得有他在,一切真的都不用担心。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不料突然就有记者把电话打到了林霜的手机上,说有一个真情类的节目接到一个case,是一个中年男子自称是她亲生父亲,想要通过节目得到她的原谅,所以打电话来落实一下。 林霜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第一时间找了季洛寒。毫无悬念,季洛寒把这事压了下来。可林霜知道,这事永远也不会有终结,所以主动提出来要见那人一面。 在季洛寒看来,她完全没必要理会,但只有林霜知道,那人想要的是什么。 去见那人的前一晚,林霜问小冬:“你还记得......爸爸么?” 小冬坐在床上,乖乖地躺下盖好被子,然后十分认真地想了一番。笑着回答说:“记得。爸爸给小冬买好吃的,背小冬出去玩。小冬想要什么,爸爸就会给小冬买什么。” 听到这些,林霜鼻头一酸。傻孩子,你的爸爸从未为你做过这些啊。曾经,她们姐弟俩期望得到的父爱,现在竟成了小冬的记忆。 她苦笑着摸着小冬头发:“那小冬......想不想再见到爸爸?” 小冬看着她,半天之后却摇了摇头:“爸爸......不喜欢我们,从来也不来看我们。我们也不要看见他了。” 一时间,林霜不知回什么好。只是轻声说:“小冬记住,小冬有姐姐就可以了。姐姐永远都爱你,永远都会保护你。” “嗯。”小冬坚信地点点头。 “睡吧。睡醒了,就又是开心的一天。” ...... 安静无人的会所包间里,林霜终于再见到了林父。 与上次在门口见到的不一样,他收拾了一番,不再是落迫的乞丐模样。 除了头发白了些,脸上的皱纹多了些,他与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眼神虚伪,面目可憎。 林父走进来,见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她,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就说:“霜霜,你终于肯见我了。你不知道,爸爸有多么高兴。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绝情到再也不见我了呢。”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林霜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朝他看过去。 林父先是一愣,自然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过问自己近况,受宠若惊地愣了半天才回答说:“真没想到,你还愿意跟爸爸说话。我还以为......就算我饿死在大街上,你也不会管呢。” 他说着,看见林霜那依然冰冷的表情,赶紧又说,“我不是怪你。这些年,都是我罪有应得,我知道的。这些年......我过得也确实不好,平时就捡捡垃圾,跟别人睡在桥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反省。想起来真觉得自己报应啊,以前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却偏偏......” 说到这里,林父追悔莫及地低下头去,伸手似是去抹泪水。 林霜从头至尾都无动于衷地看着:“在报纸上看到了我的新闻,就不打算继续反省了?” 林父愣了愣:“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看你现在过得好了,所以又想从你身上捞好处。这些年,我一直在你们姐弟两个,其实只是想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爸爸......真的对不起你们。” 听到如此感人的忏悔,林霜不屑地扯扯嘴角:“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霜霜。”林父开始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从来没有让你们过过一天好日子。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的压力也很大,我其实一直是想赚钱然后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也不知怎的,却越活越混蛋,害你们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妈也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们。这些年,我真的真的反省了很多。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原谅我,好不好?” “好。我原谅你。”林霜突然极为爽快地把话接了过来。 “真的吗?霜霜。你真的愿意原谅爸爸?”林父始料未及地看着她,情绪很是激动。 “对,我原谅你。如果这是你希望得到的,我让你安心。”林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你也一把年纪了,我成全你。” “喔。”林父脸上僵了僵,“霜霜,你能这样宽容明理,爸爸真是太感动了。” “那你那个真情节目也不必上了。我在这里就原谅你。” “嗯嗯嗯,不上了。只要你能原谅我就足够了。” “好。那就这样。我原谅你。你以后心安理得地过日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恩怨一笔勾销。” “霜。那你还是没有原谅爸爸啊。”林父露出委屈的表情,“你这......还是在跟我划分界线啊。” 林霜扯起嘴角来:“怎么?你不是只求我原谅么?” “霜!”林父脸上一僵,“你若是真原谅我,我们就做回一家人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给你惹祸,一定会用余生来好好弥补你们的。” “做回一家人?”林霜对此嗤之以鼻,“当你的妻子孩子是穷鬼的时候,你恨不得吸干他们最后一口血,然后才肯扬长而去。我妈死的时候,你当谁是一家人了?小冬出事住院的时候?你不是连病危通知都不愿意签,说和你没关系,就跑了么?”忆起这些,林霜就咬牙切齿,“怎么?现在你倒是很乐意又想跟我们当一家人了?季家少奶奶终于够资格当你一家人了?” 林父被质问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是面红耳赤地喊:“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爸爸!” “爸爸?”林霜瞪着他,真恨不得上前狠狠给他一耳光,“你真是让我恶心。你不是想上真情节目么?不是想广而告之我们的关系么?可以啊,我无的谓。让世上看看,你这个爸爸有多么得称职多么得优秀。” 林父更是哑口无言,再也按捺不住地露出了本来面目:“林霜!我再说一遍,我是你爸爸!就算我连条狗都不如,我也是你爸爸!” 哼,林霜笑笑:“才不过这样,你就演不下去了?” “是你狼心狗肺,我再怎么忏悔都没用!”林父很是难堪地开始自圆其说,“既然你不讲亲情,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是你爸爸,你对我有赡养的义务!我要搬来和你们一起住!每个月你要给我养老费,要给我好好的养老送终。” 林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来:“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来破坏我的生活!你想要钱,我也一个子都不会给你!无论你做什么,找媒体也好,找记者也好,到我家门口蹲着也好,你爱怎么演就怎么演,我无所谓!今天来,也就是告诉你。我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林霜。你若是敢再来惹我,我保证......我绝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说完。林霜就迈开步子要离开。 “林霜!”林父哪里肯罢休,大吼一声叫住她,“你既然把话说得这么绝了,那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让我见见小冬!” 见小冬?林霜转过身来,更是憎恶地瞪向他:“你再说一遍。” 虽然林霜气场吓人,但林父显然也是豁出去了:“我要见我儿子!你可以绝,但没有权力阻止儿子见爸爸!” “你给我听好了!”林霜眼睛里全是杀气,“你若是敢再碰小冬一下试试!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知道小冬已经醒了,而且已经恢复了。我拜托你,我只是想见一下小冬。难道这么一个卑微的要求,你也不愿意答应么?” “你要是这么有人性,当时就不要抛下他!你有什么资格再见他!有什么资格再来骚扰我们!”林霜气得浑身发抖,已有要上来同他拼命的架势。 “你别过来啊。”林父下意识地后退,“还有......你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我来身上啊!你可别忘了,小冬受伤可不是全因为我!要不是你见死不救,小冬也不会冲过来帮我,也就不会......所以,真正害了小冬的人,不是我,是你!” 林父的话才说完。就见林霜把提包往旁边地上随手一扔,面无表情地过去吧台那边,操起水果篮里的水果刀,失去理智地就朝他走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你这是要杀父啊?”林父终于有了害怕的表情。 “我警告过你了,你以为我跟你说笑?”林霜说着,手里的刀就挥了起来。 “别别别.....救命啊......” 144.欠你一样东西 同一时间,包间门被推开。 季洛寒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从后面抱住了她,按下了她手里的刀。林霜在他怀里挣扎,慢慢才寻回冷静,将刀放了下来。 季宅。 林霜坐在沙发上,表情怅然若失,还未从方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季洛寒打着电话,从楼上下来。极度认真地来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握过她的手:“霜,告诉我。你刚才只不过是想吓他,并不是真的要对他怎么样。” 林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并不是想吓他。” “林霜!”季洛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 “你如果知道。就应该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你一向很理智,现在这又是怎么了?”季洛寒庆幸自己一直在外面守着,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林霜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后果。” “你如果真知道后果,想到小冬,想到妹妹,想到我的话,你就不会有这么冲动的念头。”季洛寒看上去有些生气。 林霜看着他:“我当然想过,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季洛寒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垂下头来叹口气,再次认真地看向她:“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告诉我就好。如果真的必须要用这种方式,也根本不需要你来动手!我可以做任何事,但唯独不能再失去你。你听明白了没有?答应我,绝对不要再做这种事情,答应我!” 林霜双眼含泪地点点头。 季洛寒心疼地看着她。把她揽进怀里。 夜深,两人依偎在一起时,季洛寒也是抱着她,生怕她再消失一般,不敢闭上眼睛。 “你之所以那么不想见他,是因为小冬么?”他忍不住轻声问。 林霜枕在他的肩头:“那一年......我妈死了。我带着小冬投奔亲戚,离开了那个家。我以为就这样摆脱他了,却没想到他就像是我们的梦魇,阴魂不散。他只要输了钱,就会来找我要钱。有一次,他被债主扣住了,把我骗了去。要我拿出钱来。 “我没有给,任他自生自灭。但没想到,小冬竟然偷偷地跟了过来。小冬求我,再救他一次。我也没有答应。小冬说,我太冷血,太绝情,我不救他要去救。我没有能拦下他。等我追过去时,小冬已经倒在地上,头上全是血。” 回忆起那一幕。林霜仍忍不住瑟瑟发抖。 “也许他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 季洛寒心疼地将她抱紧了些:“都过去了。” “季洛寒。”林霜眼角湿润地依偎着,“我不可以再让小冬出一点点事。就算你会生气,我也只能诚实地说,小冬对我真的很重要。” 季洛寒听了笑笑:“有时候真觉得命运很有意思。你为了救小冬,出卖了自己。而我也才能遇到你。过份的说。我似乎应该感谢那个人。要不然,我又怎能遇到你。” 林霜被逗笑了:“你这算什么逻辑?” “林霜,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季洛寒松开了她。凑到她的脸旁,“遇到你之后,我好像有些信了。我们是被命运紧紧相连在一起的两个人。注定要这样相伴相守。所以,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让我同你一起。” 突然间,林霜觉得自己好傻,真的好傻。“不会了。”她几近哽咽,伸手抚上面前带着担忧的面孔,“我保证。” “放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谢谢。” “我们之间,早就不需要谢字。” ...... 就如季洛寒说的。林霜再没见到林父在家门口徘徊,也没有再接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 他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就这样没了踪影。 丁丁和彼得的婚礼终于隆重地举行,亲朋好友汇聚一堂送上祝福。 林霜以为只有丁妈会是那个喜极而泣的人,不想自己也在看到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默默流下了泪水。 整个婚礼,她都忙进忙出。直到结束了才得以坐下来喘口气。 季洛寒全程领着小冬和妹妹,也堪比模范爸爸和模范姐夫。他先让小桃把他们带回家去,这才得以空闲地进来找她。见她累瘫地坐在露台上。微笑着过来伸手扶上她的肩膀:“还好么?” “嗯。总算把那女人嫁出去了,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季洛寒笑笑:“那季太太可以打道回府了么?” 林霜一副累极了的表情看他:“让我歇一会儿吧。我们在这儿歇一会儿再走。” “OK。”季洛寒点头,然后体贴地问,“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季先生。劳你大驾,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林霜歪着头看他,扮起柔弱开玩笑。 “少来。”季洛寒笑笑,走到旁边的桌子前,伸手拿起水壶来本是往杯子中倒水,却突然打翻了杯子,表情僵硬地愣在了那里。 林霜见状,赶紧问:“怎么了?” “没什么。”季洛寒佯装无事地回,重新拿过一个杯子来倒上水走过来递给她。 林霜喝水时。季洛寒在她旁边椅子坐下,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林霜觉得他眼神怪怪的。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欠了你一样东西。”季洛寒主动说。 “你欠了我东西?”林霜想了想,低头看了看戴在手上的戒指,“戒指有了啊,你没欠我什么吧。” 季洛寒继续凝望着她:“季太太。我欠你的是一个婚礼。” 婚礼......这两个字对于林霜来说确实是一个空白,但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想过,因为这不过就是一个形式而已。但从季洛寒嘴中听到这两个字,她还是莫名心动了一下。有哪个女人没有对自己的婚礼憧憬过,只不过她走的就不是寻常路,所以后面也就理不执着于婚礼这种事情了。 “你这算是求婚?” “你说是,就是。” “季洛寒!”她笑着吐槽,“你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或者想让我觉得感动点,再或者是想浪漫点,是不是应该弄点烟花啊......撒点花瓣啊,再不济也该有个烛光晚餐吧?” 季洛寒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你何时见过我浪漫?再说我季洛寒向一个女人求婚,求婚礼,还需要搞那些花样么?” 谁让你进来的 听到这话,林霜干巴巴地‘哈哈’两声以表达自己的不屑:“又来了!” “说吧,你喜欢在室内婚礼还是室外?”季洛寒才不理她的白眼,继续直入正题。 “我又没答应你什么。” “莫非你想要中式婚礼?” “我什么都不要。” “不用客气,我暂时没有举办世纪婚礼的念头,所以你不用担心太破费。” 林霜笑着一口气就上不来:“我还真就要世纪婚礼呢。你不想破费那就别办了。” “fine.”季洛寒想也不想地把话接过来,“那就世纪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 林霜愣了愣:“季先生,你这是在炸我么?” “有么?”季洛寒歪着一边嘴角,“我是在满足你的要求啊。” “既然是满足我的要求,那就不要举办了。反正我也没有兴趣。”林霜自问还真不是想跟他唱反调,而是真提不起精神来去折腾什么‘世纪婚礼’。 “就这么决定了,你只需要等着穿上婚纱就好。现在,我们回家。” 她说的是不要举办,他耳朵有问题是不是。林霜还没来得及抗议,季洛寒已起身牵过她的手,往外面走。 “季......” “就这样决定了。” “喂。你怎么又开始霸道了?” “对你,不霸道点不行。” “噗。” ...... 原以为季洛寒只是说说而已,不想第二天负责婚庆的公关公司就真上了门。 林霜不用自己费心任何一个件。甚至任何一个细节,一切统统都由公关公司安排得周全。 丁丁本是要同彼得度一个长长的蜜月,却因为彼得工作缠身而提前返了回来。一回来就来找林霜抗议季洛寒虐待员工,虐待她的老公。 林霜一时间夹在中间有些为难,为了平复她心情,主动带她去了美容中心做spa,算是‘夫债妻还。’ 丁丁对此还是很满意的,顺带敲诈了一张美容卡,这才消了这口气。 两人说笑着从美容中心出来时,正准备去停车场取车,丁丁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直拧眉看着某处一副不确定但又很是惊奇的表情。 “看什么?”林霜问。 丁丁指着街对面:“霜。那个男的......怎么长得那么像你爸啊?”丁丁很多年前曾见过林父几面,所以依稀记得,这么远看着,却又不确定。 林霜顺着丁丁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搂着一个妖艳女子,在珠宝厨窗前谈笑风声的男人,的确是林父不假。前段时间,他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过得有多惨,现在却无比风光地带着女人逍遥快活。 光是看他那身名牌西装,还有脖子上浮夸的金链子,就知道他有多么春风得意。 “那个是你爸吗?”丁丁仍是不确定,“上次不是还听你说。他都当乞丐了嘛。怎么会......” 根本就不用想,林霜就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脸上的表情掩不住气愤。 “等等我。”丁丁不明所以地赶紧跟过去,“算了。他什么样跟我们没关系。走,我们......回去吧。”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趟思源。”林霜加快着步伐。 “去思源?”丁丁拧了拧眉,“那我也一起去,顺便去看看我老公。” “先来后到。我要先见你老公。” ...... 思源集团。 彼得本是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见老婆,却不想旁边还站着个满脸阴森的林霜。 “老公!”丁丁小女人般跳过去,挽过他胳膊来撒娇。“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乖一点,等下回家再说。”彼得却朝她使了个眼色,赶紧先过去打招呼。“姐,你怎么来了?” 林霜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他:“看样子,你不是很忙。那我们单独说两句。” “喔。好。” “切。”这时候,丁丁撇着嘴地跟过来,“我这身份怎么突然就降了这么多啊?以后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叫姐。叫总裁夫人啊?” “我占不了多长时间。”林霜这时候还真没心情说笑,板着脸就走去了一边。 “死女人。你别为难我老公好不好?”丁丁见此,就开始护起来。 “老婆大人,乖乖的啊,回家跟你说。”彼得赶忙笑着亲了她一大口,见她脸上终有了笑容。这才朝林霜那边去。 见彼得终于过来,林霜开门见山:“我爸找季洛寒要了多少钱?” 听到这个,彼得脸上一惊。僵硬地笑了笑:“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貌似没有吧。” 下一秒,林霜环起胳膊来,用眼神直勾勾地盯向他,不用说话都杀气十足。 彼得表情更是僵硬了,只能是婉转地说:“其实......也就是把他的生活给安排了一下。给他找了处房子啊,然后再给了他点生活费。老板说了,只要他安份守己,养着他也无所谓。” 林霜一直以为,以季洛寒的性子肯定是威迫恐吓之后。再把那人赶出这个城市,甚至是赶出这个国家都极有可能。 现在知道了真相,她只感觉到胸口一阵阵发闷。越想越觉得郁闷,越想越觉得生气。 “姐,你就别管了。老板呢有他的......”彼得劝解的话才开了个头。林霜已经愤愤地扭头走人,直往思源大楼里面冲。 “老公,怎么了?”丁丁在旁边看着,赶紧跑过来,“这死女人又犯什么病了?” “糟了。”彼得脸色一白,拔腿赶紧追过去。 只可惜,他马上就要追上时,林霜已经搭上了电梯,一路往上。 ...... 今时今日。谁不知道她是季洛寒的太太。见她来了,自然也就没有拦,反而是毕恭毕敬地同她打招呼。 可林霜现在真没有心情去友爱别人,一路气冲冲地就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还好季洛寒是在的,而且正躺在沙发上。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季洛寒眼睛上敷着一条毛巾。似是很累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赶紧走过去问。 这着实吓了季洛寒一跳。只见他噌地就坐起来,取上眼睛上的毛巾,口气极冲地就说:“谁让你进来的?” 我的阴谋 林霜有些被他这暴怒的模样吓到,愣在他的视线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个季洛寒,似乎并不是她所认识的男人,而是陌生人。 下一秒,季洛寒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换了一个表情,伸手过去扶住她双肩。解释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被那些股东烦得头疼,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林霜看了眼茶几上方才用来热敷的毛巾,这才觉得这画面正常了些。 “这么火急火撩的,找我有事?”季洛寒问。 “看样子,我也是来给你添堵的。”林霜直言不讳,隔了会儿终还是说,“我没有想到。你所谓解决我爸的方法,就是不停地塞钱给他?” “谁告诉你的?”季洛寒脸色明显沉了沉。 “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他过得很是滋润。想必,季先生没少满足他的要求。”林霜笑了笑,话里有些带刺。 季洛寒放下双手,沉默了会儿才回应说:“你只要安心准备婚礼就好,其它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听到这话,林霜当即一口气上不来。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后退了半步。眼神同利刃无异。 见她这样,季洛寒颇有些无奈:“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我不希望你怎么样,也从没希望过你怎么样!”林霜很是失望,“但你偏偏用的是我最讨厌的方法。” “霜。”季洛寒耐住性子。“如果给一个人钱,就可以解决掉麻烦的话,那这就是最合适的方法。” “在你这儿,有不用钱去解决的事情吗?”林霜觉得好笑。 “你现在......是在怪我?难不成,你希望的真是让我了结了他,让他彻底消失?” “我......”林霜怔了怔,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拿钱给他!让他离开这个城市也好,或者其它什么也好,总之不要拿钱给他!因为他就是血蛭,永远贪得无厌!你给他钱,无异于是在养一个定时炸弹!你这样,只会滋长他!只会让他闯下更大的祸!” “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季洛寒走近她,表情冰冷,“你想要的公正,只存在书里!在你指责我之前。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愿意让人吸自己的血!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才觉得无法接受!”林霜吼回去,百般难受地扭头就走。 季洛寒自也是舒服不到哪里去,伸手抚上了发疼的太阳穴。 虽人都说,人无法选择父母和出生,所以要学会接受和理解。 但时至今日,林霜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就似鬼魅,直到死的那一天,都只会给别人带来灾厄。 而林霜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会毁掉自己现在幸福快乐的一切。 因为这样,她从回到家就情绪低落,难受到呼吸不畅,脑仁都发疼。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开始做家务,硬是把地板都擦了一遍。 小桃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听她的,把这当成是一种发泄治疗方法。 季洛寒早回来了些,见她拿着抹布在收拾更衣间,先是一惊。然后过来硬是抢过她手里的抹布:“别弄了。看你已经满头大汗了。” 林霜才不理他,想要把抹布夺回来,却无奈手不够长,而身高也敌不过他。 “还给我。”她冷眼看着季洛寒,“我干什么跟你无关。” “你是季太太,怎么会同我无关。”季洛寒把抹布往外面远远一扔,二话不说就过来抱她,虽然她几番挣扎。但还是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里。 “季洛寒!”林霜板着脸,“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可真不客气了。” “好了,别生气了。”季洛寒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抱她抱得更紧了,“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都怪我,OK?” 林霜极少听季洛寒示弱,再一次听到还是适应不了地愣了愣,就似被人打了什么麻醉剂,整个人都软下来。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是觉得害到了我,你这么生气都是因为心疼我。而你更多的是内疚,而不是因为你自己,一切都是因为我。”季洛寒继续缓缓地说着。 是啊。都是因为他。有这样害人的父亲,她早已是习惯了。可是害了他,她却难以接受。听到这话,林霜顿时就红了眼睛,却还是嘴硬说:“我才不是因为你!反正你季洛寒钱多,爱给谁就给谁,爱养着谁就养着谁!反正你又不来问我要,我操什么心!” 下一秒。季洛寒噗笑出来:“谁说我不来问你要!这就是我的阴谋,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聪明了?” “阴谋?” “对!阴谋!只有让你觉得欠了我的,你才不会离开我,才会加倍对我好!这买卖算下来也还算是划算!” “切。” “真的。”季洛寒松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真的变笨了,季太太,这么简单的阴谋你都看不出?” 林霜这才被逗乐了。白了他一大眼:“你不就是希望我变笨么?你终于得逞了,开心了?” 季洛寒也跟着笑逐颜开,露出一边迷人的梨窝,继续哄说:“好了,不生气了。我之所以会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是不想你伤心。若是我真对他做了什么,你也未必因此开心。只要我还有这个能力,我不介意养一只血蛭,只要他不给我的爱人添堵就好。” 林霜怎会不知他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她是真的怕了。“你不了解那个人。”她露出担忧的眼神,“他不知道什么叫知足。他只会不停地捅篓子。然后不停地给别人带去灾难。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影响,我更加不想......” “嘘。”季洛寒趁着她情绪暴发之前,伸手捧过她的脸来,让她好好看着自己,“你要相信我,我是季洛寒,我只会做在自己掌控之内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绝对不会。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我不相信你。”林霜脸上突然有了点笑意,“因为......若是你这么理智的话,就不会有我这个季太太了?” 季洛寒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安慰你,你还反过来踩我一脚?” “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季洛寒爽快地点头,“你就是上天派给我的,人生中唯一无法掌控的意外。但是......我真心感谢这个意外。是你无法想像的感谢。” “切。”林霜垂下眸子,甜甜地笑了。 “相信我。”季洛寒再一次搂过她来抱住,“我答应你。我会再想想其它的办法,绝不让他破坏任何事情好不好?就算有,我也会动动手指处理掉,保证你再也不受到伤害。” “嗯。”林霜幸福十足地点头,想起什么来地突然问,“季先生,传说婚礼有一个交换誓言的环节,你准备好了么?” 闻言,季洛寒猛得松开她,拧起眉头:“哪个傻逼婚庆公司安排的环节?这种煽情的东西,适合我们么?” 145.梦魇 交换誓言......林霜也觉得挺傻的。 所以当那负责婚礼的女孩儿过来跟她继续确认细节的时候,她不得不说:“李小姐,我们想取消交换誓言这个环节。” 李小姐很是意外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笑着说:“季太太,交换誓言可是婚礼中最重要的环节。你确定要取消吗?” 林霜别扭的笑笑,但其实也并不确定:“还是......取消吧。婚礼只是个形式,我不想弄得那么......” “煽情?”李小姐替她说了出来。 “对。”林霜努力保持自然笑容,“再说,我们也没什么情好煽的。” 李小姐笑笑,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她:“季太太。恕我可能会跟你唱一下反调。婚礼的确是个形式,但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形式。不只是你穿得美美的,走到新郎面前。然后大家吃吃喝喝,然后送上点祝福而已。我相信,你和季先生其实也会过的是普通夫妻的生活,偶尔也会吵架什么的。所以,一个难忘的婚礼......就只是这一次机会。也就是这一次机会,可以让你们去敞开心扉,煽情这一次。” 敞开心扉......林霜承认,这话自己有听进心里面去。 “所以,请季太太再考虑一下。” 林霜点点头。在李小姐走之后,尝试着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来...... 季洛寒本意是想举行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但在林霜的坚持下还是选择了低调。 而婚礼本该在某国风景怡人的海湾小岛举行,但因为小冬不敢坐飞机,所以就选了一个僻静的教堂,宾客也只有朋友,没有其它不相干的人。 虽是如此,但还是吸引了一些消息灵通的媒体,偷偷在外围进行跟踪报道。 ...... 休息室里,林霜看着镜子里这个穿着婚纱的女人,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里全是幸福。她觉得一切好像是在梦中。而这样的自己是不真实的。 “喂。”已经喊了她半天的丁丁终于把她拉回到现实世界中,“喊了几声了,你发什么呆呢?” “没事。”林霜笑笑,呼了口气好调整现在这紧张的心情。 丁丁站在她身后扶着她肩膀噗笑出来:“结个婚而已,你要不要这么紧张?” 林霜白她一眼,笑而不语。 “死女人。”丁丁瞬间眼眶湿润,“你真是美呆了,所以别给老娘有什么逃婚的念头。这种幸福你必须牢牢抓紧,不可以退缩,听见了没有。” 林霜红着眼睛也笑出来:“神经病!我们本来就是结了婚的,我逃什么逃。” “是啊。我秀逗了。”丁丁笑着搂上她脖子,“亲爱的。我真的好高兴,比我自己结婚那时候还要高兴。” “谢谢。”林霜声音有些哽咽,“行了。别跟我在这里煽情了。我不想弄这种婚礼,就是怕你们一个个这样。” 丁丁无语地笑着:“你管我,我就是要这样弄一出。”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请问是不是可以轮到我了?我保证不煽情。” 林霜和丁丁不约而同地转身看过去,方回依在门口面带微笑,依然像从画里面走出来似的,让人眼前一亮。 见此,丁丁玩笑着低声对林霜说:“我保证不告诉新郎倌。”然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坏女人。”林霜无奈地摇头笑着,本是很友爱的气氛。突然就被她弄得有些尴尬。 倒是方回幸灾乐祸地笑笑,然后走到她面前调侃说:“每个婚礼都该有我这样的角色,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说着,将藏在身后的花呈到她面前。 林霜笑着接过花来,笑而不语。 方回优雅地坐下,看着她的眼神里仍然带着那份温柔:“你很美,看上去也很幸福。” “对,我感觉到很幸福。”林霜承认。 方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回:“那样我就放心了。” “方回。” “不用担心我,真的不用。我......只是来送祝福的。” 林霜笑笑:“我选择了重新开始,那你们呢?你的请柬是他亲自写的。” “我知道。不过,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跟他......需要的是时间。” 林霜点点头。也就不再多问。 “还有......小雅让我代她跟你说恭喜。” 方雅......林霜对此有一些些意外。“她来了么?” “她这个时候正在海边度假。”方回回答说,“所以,只有文森和我来了,而她让我们把祝福带过来。还有,她让我一定要告诉你,她放下了。” “谢谢。”林霜承认自己不是个特别感性的人,但得知这个,她仍是心里面觉得温暖和无限感激,“这是今天最好的礼物。” “你值得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谢谢。” 这时,丁丁重新冲了进来,神情里带着一丝异样。 “怎么了?”林霜敏感地问。 丁丁愣了愣,然后故作无事地笑:“时间差不多了,她们让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那你出去吧,婚礼可以开始了。我只是也有点紧张了。” 闻言,林霜站起身来。拖着裙摆先走了出去。 方回跟在后面,把丁丁拉到一边:“什么事?” 丁丁一脸苦恼的表情:“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总之......你也帮忙看好她。让她好好结这次婚。” ...... 林霜从来不喜欢看童话故事书,特别是那种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一起的happyending。 当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林霜发现自己原来也想要这样的happyending。 她穿着美丽的白纱步入教堂,神圣的礼台上站着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子,那个曾经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面的怪物,她的丈夫。 他们的相遇是注定的。要不然......为何事隔这么多年,他还是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的结合是注定的,要不然......为何两颗分明遥远的心,却最终紧贴在了一起。 这一刻,林霜觉得自己迈向他的脚步,没有犹豫。没有不安,只有心跳加快的期待。 她可以察觉季洛寒眸子中闪烁的泪光,那泪光只为了她而存在。只为了她...... 但是,是谁说过,happyending只存在童话故事里? 一声巨响,教堂的大门被人推开,林霜转身看见了再一次紧抓住她不放的......梦魇...... 是我做的 “林霜!” 林父气极败坏地出现在门口,手里面拿着一把刀,而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拽着茫然无措的小冬。 “小冬......”林霜始料未及地看着这一幕,伸手掀开头纱,似是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 紧接着,只见季洛寒轻声吩咐彼得去叫保全和警察。然后快步去到林霜身边。“没事的。”他只对她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保持镇定地对林父说:“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你闭嘴!”林父不听,反而情绪激动地把刀举起来指向他,“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姐姐。”小冬有些瑟瑟发抖,“我有些害怕。” “小冬不怕。没事的。”林霜胸口猛揪了一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们这是在玩游戏呢。你只要不动。一会儿就结束了好吗?而且你忘了吗?他是爸爸!以前经常给你买糖吃的爸爸!他会很小心,不会弄痛你的。” 小冬看了眼那明晃晃吓人的刀,听话地点了点头:“可是姐姐......我手好疼。” 林霜朝小冬的手看过去,看得出来林父是使出多大的力握着小冬的手,极不理解地看过去,保持心平气和地问:“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林父冷笑一声,“问问你这有本事的丈夫啊。问问他都对我做了什么!” 林霜朝季洛寒看过去,小声问:“出了什么事?” 季洛寒轻拍她的肩膀,然后对林父说:“你先把小冬放开,我答应你会帮你解决的。” “帮我解决?”林父眼睛里全是愤怒的红丝,“你不给我设套,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以为,我还会TMD相信你么?!”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季洛寒严肃地盯着他,“这周围全是保全和警察。没有我的帮助,你以为能逃脱得了?” 林父脸上终露出害怕。想了会儿摇了摇头:“不!老子才不会相信你!我是来找我女儿的,就算要帮。我也只相信我女儿!” “说!到底什么事!”林霜受不了地上前半步,“你又怎么了?!你又闯什么祸了!” 林父委屈而惊恐地看着她,然后就开始控诉:“霜!我被人陷害了!这个男人......他先是对我示好,其实是设了一个陷阱让我往里面跳。他让那个古董店的经理引诱我。说是那件古董怎么怎么宝贝和名贵,那我听了当然动心啊。 “他说我可以先拿走,然后再把钱送过来就好。我想着......反正你老公都会满足我的。所以我就拿走了。没想到那个经理后脚就报警说我盗走了那件古董。然后......然后我在家睡觉的时候,一堆警察就冲了进来,找到古董的时候,里面还有......还有一大包的海、洛、因...... “霜,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年纪大了。不想坐牢,真的不想。就算你讨厌我到了极点,我也还是你爸爸啊!你不能让这个男人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我可以跪下来乞求你原谅,但是求你不要让警察带走我,我真的不想坐牢。” 林父声泪俱下,越到后面越发是哽咽到不行。 林霜愣在了那里,惊奇于自己此时的感受。她一点也不觉得心痛,一点也不。就算面前这个老泪纵横的男人是个陌生人,也许她还会觉得同情。但是面对这个与她联着血缘的男人,她仅剩的却只是麻木和冷漠。 意识到这一点。她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霜。”季洛寒担忧地过来扶住她肩膀。 林霜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然后对林父说:“是我做的。” 林父瞬间怔住:“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所以要让你消失。”林霜不顾季洛寒的阻拦,走过去,神情绝望地盯着他,“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反省,更加不会改变!家人对你来说,就是利用的工具,就是提款机!我们对你说。什么都不是!为了摆脱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林父无法接受地猛摇着头:“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爸爸,是你们的爸爸!” “是,你是血缘上的爸爸!但是在我们心里,我们从来就没有爸爸!” “林霜!”林父吼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害我!这么多年,我真的反省过了!我真的......是想好好补偿你们,我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晚了!”林霜吼回去,“而且你怪不了任何人!” “姐姐......”小冬这下真的被吓到了,哭了起来。 “小冬。姐姐在这儿。”林霜急着想要上前去拉小冬,但被林父用刀逼着阻止了。 “别过来!别逼我!” “你想要捅我,那就捅吧。”林霜一点也不在乎地看着他,“我们之间,这样子了结也不错。” “你别以为我不敢!”林父拽着小冬后退半步,情绪已经是崩溃的边缘,“我没有你这种无情的女儿!你不要我,还有小冬!我要把小冬带走!他才是我的儿子!” “你敢!你敢再动小冬一下试试!” “把刀放下!”季洛寒见情势已然升级,赶紧跟了过来,“我季洛寒说了会帮你解决就一定会帮你解决!但你必须要先把刀放下,我不想任何人受伤!” 林父大声笑了出来:“反正我也逃不了了,那就同归于尽!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只不过一刹那,林父就松开小冬,挥起刀来,朝林霜砍去。 林霜还未及反应,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住连带着闪到一边,跌落在地上。 有人在惊叫,有人冲了进来,而林霜脑子里一片空白...... 丁丁喊着冲来她面前...... 方回和彼得也紧跟着冲过来察看季洛寒...... 林父被赶来的警察擒在地上,而林霜在季洛寒的怀里看见了他恨到极致的目光,还有地上那把沾着血的刀。 血...... 林霜呼吸急促起来,看着季洛寒表情痛苦地捂着胳膊,而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涌...... 我要跟你离婚 医院休息室里,林霜久久盯着自己白纱上的血渍。 这是季洛寒的血。 虽然医生已经说了没什么事,只是胳膊上挨了一刀,消完毒缝合就可以了,但她还是久久无法从这种不安中清醒过来。 如果那刀不是伤到胳膊,而是伤到心脏,那么......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有余悸,害怕得要命。 这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承受失去这个人的能力,一点也没有。 他已经跟小冬、妹妹一样,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打扰一下。季太太。”这时候,一个医生敲门进来,“你的化验报告出来了。” 林霜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我先生怎么样?缝合结束了么?我可以去见他了么?” 那医生笑笑,把报告交给她:“别急,应该还有一会儿。至于您的检查,我们也发现没什么。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还有......”说着,那医生指了指化验单后面的一张B超。“这应该是一个惊喜。” 林霜看着这似曾相识的B超单,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我......怀孕了?” “是的。不过才五周。恭喜你。等会儿,别忘了告诉季先生。”那医生笑着,转身出去。 林霜笑着伸手抚上小腹,突然间觉得,好想看见季洛寒。 又过了半小时,护士告诉她,缝合结束了。 当林霜走进病房,看见季洛寒手上缠着绷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时,不自禁地就湿了眼眶。 她轻步过去,来到他的旁边。然后在他额间印下了一个吻。 季洛寒睁开眼睛时,林霜却在他这平静的眼睛里察觉出了低落。 “对不起。”林霜内疚地轻声说。 季洛寒脸上很是平静:“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三个字的。” “你不该冲过来的。”林霜后怕地轻抚他仍然鲜活的面庞,“你这样一点也不聪明,一点也不像季洛寒。” “不会再有下次了。”季洛寒沉着声音,“所以你以后不可以再让自己陷入危险,因为我不会再这样护着你了。” 林霜愣了愣,觉得这话里有一丝古怪,可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知道了。”林霜点头,嘴角上扬,“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是我现在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季洛寒没什么精神地回。 “那后面再说吧,你睡吧。我去安排一下,还是住几天院吧,好不好?”林霜轻声细语着。 季洛寒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林霜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就出了病房,却一眼就看见彼得在走廊尽头掩着面。似是在哭泣。 她不得不走过去:“你怎么了?” 彼得吓一跳地回过身来,手忙脚乱地就伸擦泪:“没事没事。” 林霜笑笑,歪着头看他:“这么大个人了,竟然哭鼻子,是不是丁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彼得摇着头看向她,似是欲言又止地沉默了会儿。 “你到底怎么了?”林霜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 “真的没事。”彼得僵硬地笑笑,“我只是被吓到了。其实,我是个胆小的人。刚才我还以为,老板要出什么事呢。还好,虚惊一场。” 原来如此。 林霜笑笑,然后拍拍他肩膀:“快回家吧,丁丁肯定在等你。医院有我。” “姐。”下一秒,彼得突然过来抱住她,“你们没事就好了。” “哎哟。你怎么搞的,都结婚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姐。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坚强。好吗?因为......我们真的很爱你。” 林霜愣了愣,伸手轻拍她后背:“我知道了。别煽情了,好不好?” ...... 一切似乎就这样归于了平静。 林父被警察带走了,婚礼也泡汤了。 林霜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细心照顾着她险些失去的季洛寒。 这一天,她来到医院里,却见病房里没了季洛寒的踪影。 问了护士小姐之后,她才知,季洛寒已经走了。 为何走了也不告诉她一声,而且也不等她来?莫非是因为集团有事,所以去了公司?她一肚子的疑问,打季洛寒手机也无人接听。 她只好开着车回了季宅,停好车才走进去,就见季洛寒抱着妹妹面朝着大海,似是在给她讲什么故事。 “你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林霜走到阳台上。 季洛寒回过头来看她。没有回答,只是唤来小桃把妹妹抱进去,然后才对她说:“我们谈谈。” 林霜这几天都觉着奇怪。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男人有意无意地在与她拉开距离。现在这句“我们谈谈”,更加让她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们走在花园里,林霜主动问:“你怎么了?这几天都怪怪的。” 季洛寒停下脚步来,在休息椅上坐下,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地扬起一个笑容:“原本婚礼那天就应该告诉你的。拖了这么多天,当然会有些奇怪。” “你......要告诉我什么?” 季洛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林霜。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既熟悉又陌生,曾经是林霜最想要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当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有足以撕裂她的嗡嗡声,不停回响。 “你......说什么?”她拧起眉头来。 “我要跟你离婚。”季洛寒一动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你要跟我离婚?”林霜不可思议地笑出来。“我们几天前才要举行婚礼,你现在却要跟我离婚?” “我不喜欢重复第三遍。”季洛寒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闻言,林霜怔住。脑袋生疼,却不得不努力理清思路:“为什么?就因为我害你受了伤,因为我这几天......有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不不不,这太突然了,你一定是在捉弄我。季洛寒,趁我现在还不怎么生气,你赶快收手,要不然我就真的生气了。” 季洛寒冷冰冰地继续注视着她:“我说过,该怎么结束都应该由我说了算。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束方式。” “你想要的结束方式?”林霜胸口一紧,呼吸也跟着急促,“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都是为了这一天?” 146.终于自由了 花园里阳光明媚,林霜却觉得眼睛刺疼。 他坐在那里,仿佛以前那个残忍无情的季洛寒又回来了,脸上冰冷的表情就足以代替回答。 “你了解我,一直都了解。”他轻启薄唇,“直到今时今刻,我才觉得一切真的可以结束了。那个离开我,又被我抓回来的女人,我也终于可以放她走了。” “这不可能。”林霜无法接受地摇了摇头。她怎能忘记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还有那些融化她心的言语,“我们分明已经和好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举行了婚礼......我不会相信。这些都是假的。我感受得到......我感受得到。” 下一秒,季洛寒笑了,甚至笑出声来,站起身过来扶住她肩膀:“林霜,我总在想像,真到这一天时,你会是什么反应。我原本觉得,只要能看见你痛苦的表情,就满足了。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难以接受,这真是比原先预想的要更好。呼,我终于解脱了。我一直在等的,这是这种滋味。” 林霜看着他写满邪恶的眼睛,泪水盈满了眼眶,倾刻间感觉到自己血肉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不,不要让我看见你这种伤心的表情。”季洛寒继而笑笑,“你是林霜!应该还是坚硬无情的那个女人!虽然你已经输了,但是......我希望你仍然让我记住,你离开时冰冷的样子。这样,我们才又是势均力敌的。” 看着他。林霜哀默地扬起了嘴角:“干得漂亮,季先生!为了走到这样完美的结局时刻,还不惜替我挡刀子。还真真是让我感动!” “原本应该是在婚礼上走到这结局时刻的,但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插曲。”季洛寒松开了她,“戏剧性虽然多了些,但比我预想的更要好。因为......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想你应该是有些爱上我了。这般,我所有的怨恨也都跟着消失了。” 林霜明明觉得每一根血管都被撕裂了,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扬起手就对着那绝美的容颜狠狠一抽。 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林霜的泪水也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似刀割般划过了死灰的脸庞。 季洛寒伸手揉了揉嘴角,不怒反笑地看向她:“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得意。” “季洛寒!”她声音颤抖着。“恭喜你,你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终于......可以结束了。” 季洛寒脸上闪过一丝疼痛。赶紧以笑掩饰,说:“律师会通知你过去签字。这房子归你,孩子也归你,每年也会有赡养费。我季洛寒是不会亏待前妻的。” 林霜不耻地笑了笑:“谢谢你的慷慨。”说完,她转身离开时,又返回来补充一句。“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虽然我的确痛苦,但我很庆幸,这是你唯一赢不走的东西。结束后,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相见,永远不要。” 季洛寒立在原地,看着她缓缓消失的背影,冷笑快速消失在僵硬的脸上。 ...... 夜色深沉。 林霜蜷缩在卧室的角落里,表情木然,好似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 她明明已经离幸福那么的近,为什么却突然就失去了呢?她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去依靠,却发现心里空荡荡的。那座原本用来保护自己的铜墙铁壁早就没有了踪影。 她想要伸手去抓,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 小桃端着晚饭进来,表情沉重地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少奶奶,吃点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林霜两眼无神地看向她,一句话也不说。 小桃见她如此,两眼发红地又说:“少奶奶,你别这样。听我的话,先吃饭,然后再好好睡一觉。别让小冬和小小姐担心害怕,好吗?” 听到这个,林霜终有了点反应:“小桃。” “是我,少奶奶。” “这几天你帮我照顾好他们。我精神不太好。但是没关系的,过几天我就好了。”林霜硬生生地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真的。我是林霜,过几天我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马上就会好的。” 她喃喃地念着。小桃听了却心如刀割。 这时,丁丁终于来了。一接到小桃的电话,她就赶过来了。她想要伸手去开灯,却被小桃制止了。 “少奶奶说了,别开灯。” 丁丁走过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坐去她旁边,让她知道自己来了。过了一会儿,才问说:“想喝酒吗?” 林霜摇了摇头。 “那你想要我去......宰了那王八蛋么?” 林霜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想谈谈吗?” 林霜目光无焦地看着某处:“丁丁,我终于解脱了。他同意跟我离婚了。” 丁丁眼睛一热,笑了笑:“恭喜你,终于可以离开那个神经病了。” “他给了我这房子。也不跟我抢抚养权,还要给我赡养费。”林霜也不知自己此时是不是在笑。 “哇,赚了。”丁丁狠狠点点头。“那我们就把工作室再扩大些吧,好好地发展我们的事业。等过段时间,姐再给你介绍个花美男,保证你喜欢。” 林霜扯扯嘴角:“丁丁,这明明是我想要的,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心都碎了,呼吸也困难呢?” 丁丁忍住泪水:“亲爱的,那是因为你太生气了。这都怪那王八蛋演技太好,就连姐都被他骗了,还以为他真是真心实意呢。不过没关系,你本也就想求解脱。现在不仅解脱了,而且还少奋斗十年,其实真的是件好事。” “对!”林霜双手往大腿上一拍,脸上终有了些神采,“我早知道他是在骗我呢。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演技其实真是肤浅。还说什么他爱我,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 “所以嘛。”丁丁伸手搂过她来,“你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开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没错。我终于熬出头了。滚蛋吧,季洛寒!去死吧,季太太!终于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哈哈哈哈......”林霜突然间就兴奋起来,咯咯地开始笑,笑到无法自控,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丁丁在旁边看着束手无措,只能是难过地说:“哭吧,哭出来一切都会好的。” 林霜伸手抱住她,哭得撕心裂肺无法自控...... 离开这里 林霜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这种滋味就像整个人都脱了水,就连灵魂都跟着一起蒸发了。 她恍恍惚惚地从床上挣扎起来,然后走进卫生间里,打开了浴缸的水...... 丁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身边的人没有踪影,噌地就坐了起来。意识到卫生间传来水声,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冲进了浴室。 见林霜闭着眼睛躺在满是水的浴缸里。她脸色惨白地冲过去,拉起林霜的手来看,见什么事都没有。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林霜有气无力地说。 丁丁承认,自己真被吓到了,只有松口气地往浴缸旁边一坐,大喘气地说:“我知道你不会。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身体里没水了。”林霜幽幽地又说,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无神地看向天花板,“我必须要补水。” “啊?”丁丁拧眉,“大姐,补水应该要喝水好吗?”见她不说话。自己赶忙说,“没关系。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是让自己舒服的就行。” 林霜仍然看着天花板:“放心吧。我又不是你,不管多大的事情,都要死上好多天。” 丁丁听了噗嗤笑出来:“行!虽然踩了我,但听你还能这么踩我,我就放心了。” “离婚而已。”林霜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多年前,就已经离过了。” “嗯。”丁丁趴在浴缸旁边,“你是这世上最坚强的女人,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我对你有信心。”说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很庆幸。上次你离婚我没在,但这次我终于在了。有我在你身边,没什么可怕的。” 林霜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丁丁......” “我在呢。” “上次我离婚,你没在,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也没在。这一次,你都在了,真好。” “嗯,有我呢,别担心。”丁丁点点头,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丁丁......”林霜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声音里全是绝望,“我......怀孕了。” 丁丁愣在那里。表情复杂而难过,过了会儿才说:“还真是如你所说,这一次。我真的都在了哈。” 林霜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是不是很讽刺?我再一次可以离开他了,却又要带着他的孩子。” 丁丁难过得终是说不出话来,深呼吸一口气:“但这次你可以告诉他了。他同样有责任。除非......你已经想好,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林霜收起笑容,手伸向被水温暖的小腹:“总应该有些不一样,林霜的人生不应该再跟他有什么关联。上次,我不恨他。可是这一次......我恨他。” 丁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脸,虽然那上面平静得如一滩死水。但却有种让人窒息的绝望。 浴室里面随着水蒸汽的增加,越发变得温暖了。可林霜却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冷过,仿佛心脏已经死去了一般。 ...... 接下来的一周,丁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林霜就像被这番打击出了多重人格,每一天都极不稳定地出现各种不同的样子。 有时候,她表现出很淡然,很理智,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做好了面对和重新开始的准备。 有时候,她又表现出歇斯底里,总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下一秒季洛寒那个男人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有时候。她又表现出愤怒,扬言要去思源,把那男人给灭了,让他为自己的残忍和无情付出代价。 有时候,她又变成一个可怜的女人,不停地哭泣,不停地用酒精麻痹自己,就好像酒醒了以后就会好起来似的。 丁丁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每天都守着她,生怕她的哪个人格暴发,就干出什么令她后悔的事情。 林霜也只交待了一句,如果自己想要去找季洛寒乞求复合,一定要阻止,就算拿砖头把她砸晕了都行。 疼痛总会过去的,就算是一颗不再跳动的心。也有可能恢复正常。 ...... “老天爷啊。求你把正常的死女人还给我吧。我已经好多天没见过我的老公了,我不想也离婚!”丁丁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天长叹。 这时候。林霜抱着妹妹从花园里回来,两人嬉嬉闹闹地上了楼。等到林霜下楼来时,这才能收起笑脸,如同行尸走肉般坐下。 “你还真是好妈妈,好姐姐。”丁丁坐起来靠在她肩上,“但就不是好朋友。你就不能也对我好点么?别再折磨我了。” 林霜苦涩地笑笑:“放心吧。我快好了。我已经感觉到了。” “真的吗?”丁丁两眼放光地看她。 “嗯。我突然想通了。”林霜点点头,“我跟他不管之间发生过什么,其实都不重要。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样未必不是个好的结局。” “OK,很好。那......孩子呢?你想好了没有?” “他是我的孩子,跟季洛寒没有关系。” “意思是......你要把他生下来?” 林霜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没关系,没关系。你要生也好,不生也罢。都可以。反正你现在也有条件可以多养一个孩子,而且会养得很好。”丁丁对此没什么担心的。 过了会儿,林霜看向她:“丁丁,我想离开这里。” “我早就想建议你出去旅行散心了!相信我,散完心你整个人就又是全新的林霜了!去哪里?我负责买机票,你负责付钱。”丁丁兴奋起来。 “我指的离开,不是散心,而是......重新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听到这话,丁丁愣住了:“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我们的工作室?离开我这个最好的朋友?还是说......季洛寒给你的钱,房子,你统统都不打算要?你又要像以前一样,人间蒸发?” 林霜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只是想......远离现在这种痛苦......”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离开的念头,林霜已经想了好多天。 她知道自己想要这么做,非常想。所以不管丁丁怎么跳脚,怎么央求,她都心意已决,想要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她应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她去了移民介绍的公司。 “林小姐,这些国家你都可以考虑。无论是教育还是医疗。都非常好。”公司接待人员热情地说。 林霜没什么精神地点头:“我考虑好了再找你。” “好的。那我送你。” “谢谢。” ...... 林霜怅然若失地站在电梯门口,不想在这里也会碰到熟人。 “季太太。” 林霜寻着声音回头,这不是婚庆公司那个小妞?“李小姐。”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好巧。” “是啊。”林霜笑得僵硬,下一秒就想说再见然后走人。 “上次婚礼真是遗憾。不过幸好没出什么事。” “嗯。那......有机会再见。”林霜觉得自己这样说真是好笑,分明不会再见了。还是要说这种客套的话。 “好的。”李小姐点头致意,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拉住她,“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拿给你呢。” “什么?” “你和季先生的誓言卡片啊。”李小姐笑着,“虽然婚礼没完成,但是那个誓言卡片我还保管着呢。寻思着哪天送去给你,也是一份珍贵的记忆啊。” “那个......李小姐......”林霜实在想说姐都要离婚了,还要那种鬼东西作什么!可是一想到她若是说离婚了。这个明显对世界充满爱和信仰的小姑娘肯定会向她投来无比同情遗憾的目光...... 回到家,林霜就将那卡片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吃完晚饭,就在餐厅里看那些国家的资料。虽然她知道自己根本就看不进去,但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少奶奶。”这时小桃来旁边坐下,“你这是......打算移民么?” 林霜不掩饰地点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着资料。“丁丁回去了么?” “回去了。” “嗯,那就好。我也不想再折磨她了。” “少奶奶......”小桃难过地看着她,“一定要这样么?” 林霜知道如果自己要走。最舍不得她的人不止丁丁一个,当然还有小桃。 “每年暑假或者寒假。你们全家都过来找我玩儿吧。”林霜微笑着握过她的手,轻声安慰。 可小桃明显难以接受:“少爷不是说了。这房子是你的了么?你根本就不用走啊。我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和小小姐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林霜同样难过地沉默了,过了会儿才说:“小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一切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少爷是那么爱你,而你也终于......”小桃情绪有些激动,但见到林霜脸色明显沉重了下来,无奈地中止并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要离开伤心地,你想要重新开始。我也知道。我应该尊重你的。但是我真的舍不得你。” 紧接着,林霜站起身来,走到小桃那儿从身后抱住了她,无比感慨地说:“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之间的情谊是永远不会变的。不管我在哪里,你在哪里,我们也都不会忘了对方。我们马上就又会再相见的,好么?我们约好了,每年都见面。” 小桃虽是难受,但还是点了点头。 ...... 有些别离。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可林霜心里清楚,她并不确定那算不算是更好的开始...... 就像有些人。你以为不可能摧毁掉自己的信念和力量。但它的确就这样发生了。 林霜从垃圾桶里将那装着誓词的精美盒子捡了起来,坐在床上,缓缓将它打开来。她原以为那应该是两张卡片,却不想......只有一张。白色的封面。上面用金色丝带密封着。 也许,这卡片里什么都没有。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准备只字片语。而最大的可能,他直接在卡片上写着‘林霜你个大蠢货,你被骗了!’ 想着这个。林霜自嘲地笑了起来。这的确会是那人的风格。 她拿着卡片,气定神闲地打开。那漂亮的钢笔字就展现在眼前...... 林霜: 从我记事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因为我什么都缺,上天几乎把最好的都给了我。当然,我也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因为你最清楚我是个多么愚蠢的笨蛋。 你令我痛苦过,却也给了我最大的快乐和幸福。你把我从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和力量。你一定觉得这话过于煽情和虚假,但却是我的真心。是我今生都没有勇气再重复第二遍的真心。 在你出现之前,甚至于在我那愚蠢的自我毁灭之前,我觉得人生意义不过就是好好享受所有的优越与完美。可后来我才发现,你就是我余生的意义,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你让我看到自己并不完美的那些面,原来我也是如此害怕失去,如此害怕说出口的真心会将在乎的人越推越好。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总是有太多的互相伤害和误解。 也许,我不是最好的丈夫和父亲。但是我会努力成为最好的丈夫和父亲。我想要为了你和孩子,成为这个家庭的支柱,成为一个普通人,同时也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 所以今天,我季洛寒请在座各位见证,娶林霜为我合法妻子。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想要和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我想要和你一起,很老的时候依然可以依靠在一起。 ...... 房间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林霜泪水却安静地决着堤。 她怎能忘记第一次见季洛寒时,他眼中的绝望;怎么能忘记,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眼中的希望。他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是那么地鲜活明亮。 他们之间所有的痛苦、挣扎、快乐、温暖......都在她脑海中闪现,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是怎样一个故事。 而这个男人,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残忍和无情......突然间就变得生硬和可笑...... 林霜,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自己的心? 最终回.季太太 清晨,彼得家的门就被林霜敲响。 丁丁穿着睡衣开了门,见她面容疲倦地站在门口:“亲爱的,你怎么了?” 林霜面无情地看着她,然后就直接往里面走:“我找你老公。” “找我老公?”丁丁摸不着头脑地在后面跟着,然后就看着林霜直直地进了主卧,然后掀开了被子,直接就把彼得从床上揪了起来。 彼得自然是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呓语着“什么鬼”,只看见林霜那写着怒气的脸近在咫尺。 “林霜!”丁丁看不明白地小跑过去,“你究竟怎么了?” “彼得,醒醒。”林霜不客气地直接拍打彼得的脸,就为了弄醒他,“你跟我说实话,季洛寒到底什么问题,他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什么?”彼得和丁丁不约而同地惊呼。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跟我说实话,季洛寒到底是在发什么疯!”林霜不客气地吼。 “妈呀,这是病情加重么!”丁丁无奈地长叹,然后就过去扶住林霜肩膀,“亲爱的,亲爱的,冷静一点。你不能再这么疯下去了!你得认清事实,接受事实,好吗?你这样把气撒来我老公身上,对这件事一点帮助都没有,好吗?” 林霜就知道会是这样。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我疯了?”而双手还紧紧拽着彼得的睡衣领。 “对!你疯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就这么疯了!而且还是那种根本就不值得的男人!你不惜抛下我们,想要离开这里,难道那个男人比我们还重要吗?!”丁丁受不了地开始控诉。 林霜深吸了一口气,耐住性子:“丁丁,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季洛寒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是我不知道的原因。” “哈。”丁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疯了这么多天,终于想出这个借口来么?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去接受事实,这样就能减轻点痛苦么?” “好!你要这样觉得也行!反正我现在就是要拷问你老公!” “不行!”丁丁过去护住彼得,“他是我老公!” “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是林小冬!” “丁丁,你是不是想我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我才不跟一个要无情离开我的女人交什么朋友!” ...... 两个女人吵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而彼得只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 又吵了些无意义的,林霜终是受不了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丁丁:“丁丁,你帮帮我。我不想再错失什么,更加不想后半生有什么遗憾。我看过季洛寒本来要在婚礼上的誓词了......我相信他是真心的。你帮帮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丁丁愣了愣:“誓词有可能是从网上下载的模版吧。” “丁丁!”林霜才感觉得自己这才是要疯了。 “我错了。”丁丁点点头,两人齐刷刷地朝床上的彼得看过去。 “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们啊。” 彼得僵笑了两声:“两位女侠,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喔,你真的撒谎!”丁丁立马就跳上床去固定住他的脸,“你每次撒谎都会眨两下眼睛。” “我哪有!”彼得当即就怪叫出来。 “还想狡辩!姐早就把你这些小计量看穿了好吗!你以为你能逃得过老婆的火眼睛睛吗?”丁丁百分之百分地宣布,然后看向林霜,“死女人,我相信你了!这家伙,真的有秘密!” “我没有!”彼得瞪大了眼睛。想要起身逃跑,却被丁丁大力气地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林霜在床边坐下,环起身来看过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彼得被丁丁压得脸得涨红了,仍是不屈不挠地摇了摇头:“姐,求放过!我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对你们的婚姻表示遗憾,但是我也无能为力。” “嘿!嘴还挺硬啊!安俊先生,你信不信我三个月都不准你进房间睡觉啊?”丁丁开始威胁。 彼得拼命朝她使眼色都没有用,只有放狠话说:“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我就算睡一年沙发,也说不出我不知道的啊。” “嘿!胆子肥了是不是?!” 下一秒,林霜示意丁丁让开。待彼得坐起来,拼命大口呼吸的时候。林霜才说:“你这样保守秘密,确定是在帮他么?!我是他的太太,我有权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事情。就算是再糟糕的事情,我也要跟他一起分担。彼得,算我拜托你,不要让我成为那个遗憾余生的女人!” 彼得抚着被压疼的胸口,眼神终有些闪烁,一脸为难地回说:“姐!无论如何,很多事情真的都是为了你好。每个人都有他的原则和想要追求的东西,你就尊重这个选择,让一切都过去,不好么?” 林霜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让这一切过去。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相尽一切办法去查的。算我求你,作为一个姐姐,我求你帮帮我。” “姐......”彼得越发为难和挣扎了。 “姓安的!”丁丁实在看不下去,一掌拍在他胳膊上,“这女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你就别闹了,好不好!”彼得简直是要被气疯了,“你知道什么啊,就瞎掺合?!” “什么?你骂我?还骂我瞎掺合?”丁丁瞬间委屈到不行,往床上盘腿一坐就开始挤眼泪,“我就知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嫌弃我的!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一点也不爱我。” “呼。”彼得抓耳挠腮地赶紧凑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碰我!”丁丁推开他,“你们这些臭男人,一点都不可靠。林霜,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你养你的孩子,我养我的孩子。我们再也不见这些臭男人了,管他们有什么伟大可笑的愚蠢理由,都跟我们无关。” “孩子?”彼得拧起眉头,看了眼林霜,又看向丁丁,“你有孩子了?” “不是你的孩子。不用你管。”丁丁进一步开始哀号大哭。 “我里面也有一个。”林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反倒是气定神闲。 彼得瞬间就慌了神,在房间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了半天,终于精神崩溃地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投降!我带你去,你自己亲眼看。” 一听这话,丁丁也不哭了,跟林霜击掌以示大功告成。 “辛苦了,好朋友。”林霜说。 “不用客气,好朋友。”丁丁回。 ...... 彼得愣在那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婆......你骗我?!” “有什么等会再说,快点去换衣服,出发。”丁丁二话不说地就把彼得往浴室里面带。 一个小时后。 林霜隔着治疗室的玻璃,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季洛寒。他眼睛上缠着纱布,下巴上的胡子长了些出来。光是看见这样,林霜就觉得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双眼含泪地看向彼得。 “那次车祸......”彼得说出来都觉得难受,“他的视网膜就有脱落的迹象了。” “视网膜脱落?!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应该告诉我的。”林霜急了起来。 “我也想告诉你啊。但是老板不让我说,而且你们那时候不是正在吵架么,所以我没敢掺和。” “那现在呢?很严重了么?” “那次我就一直盯着老板,让他找医生去看。被我缠得不行,他终于去了,也接受了一些治疗。他一直担心自己眼睛有事,所以那时间心情一直都不好。后来医生说只要好好治疗,就不会有事的。所以他就不打算跟你说了,我也就以为没事了。 “那天婚礼,老板不是受伤了么?医生又检查了一下眼睛,说......” “说什么?” “姐。我怕你承受不了。” 林霜果断地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承受不了的,你快点说。” “他的视网膜应该是保不住了。”彼得说出这句话来,就沉重地低下了头。 林霜无力地后退半步,突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刺痛,伸手捂住。 “林霜。”丁丁见状,赶紧从后面把她扶住,“你一定要坚强好吗?要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事。我没事。”林霜站稳重心,泪眼婆娑地朝玻璃里面看过去,“季洛寒,你还是那么自私!你以为这样很伟大么?!” “姐。医生在尽力留住他的眼睛,我们也应该抱着希望。而且,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知道了。因为......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又变回了一个......废物。” 林霜缓缓闭上眼睛,让泪水静静地划落下来。 “彼得。” “姐。” “我想要见一下医生。” “好。我带你去见。” “还有......就按你说的,不要让他知道。” “好。” ...... 离开医院,林霜去了季洛寒的老宅,那幢他们相遇的房子。 她听彼得说,季洛寒打算又回来这里住。 他会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命运的起点,而这一次他们再无瓜葛。 她上楼推开了书房的门,好似又看见他坐在轮椅上。窝在那个不见光的角落里......坏笑着对她说:我闻到你的味儿了。 她没有办法让他再生活在黑暗中,她没有办法。 只要想到这个,她就呼吸困难地哭出声来。 但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季洛寒最想要的,不是她的怜悯,而是那仅存下的尊严......他曾经失去,又重新得到的尊严...... 翌日。 林霜又去了医院,找到了那位负责给季洛寒治疗的眼科教授。 “季太太,我们会尽力的。” “尽力不代表百分之百,不是么?” “从医学角度,的确没有百分之百。” “医生......那眼角膜移植呢?” “这个要看机缘。我们国家有很多等待着眼角膜的病人,谁也没有特权。” “那么......”林霜表情镇定,“自愿捐献呢?” “季太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听你的口气,你是想把你的眼角膜捐给你先生?” “医生。”林霜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虽然你是医生,但不一定真能了解失明的痛苦。可是,我却知道,我知道我先生如果再一次失明,以后将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不仅是我的丈夫,还是我孩子的爸爸......同样是我的家人。我有两个角膜,我可以分一个给他。” “季太太,那你要考虑清楚。如果捐献,你将有一只眼睛彻底失明,而且有可能会引起一些并发症。” “我考虑清楚了。”林霜一点犹豫都没有,“但是我怀孕了。六周半。你可以保住我的孩子么?” “你要怀着孩子做手术?” “对。” “我只能尽力。” “那就尽力吧。”林霜已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实在保不住......”她想到这个,就禁不住哽咽,“最重要的是角膜手术。” “季太太,我们会尽力的。” “谢谢。”林霜起身准备离开,“也请你再帮我一个忙。不要告诉他,这角膜是我的,更加不要提起关于我。” “为什么?” “因为......我们离婚了。”林霜冲医生一笑,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 再到季洛寒,是在律师办公室里。林霜很久以前见过这个律师,当时她签下结婚协议时,也是这个律师经的手。 所以当律师开始宣读她离婚后得到的财产和权益时,她不得不感慨,这样的命运真是有意思。 季洛寒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板着一张面孔。这在林霜看来,却最是痛心疾首的画面。 “季太太。你都听明白了么?”律师问。 “听明白了。”林霜点头,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无碍,“那让我签字吧。” “字就不用签了。”律师笑笑,“离婚协议其实你之前就签过字了,季先生签过字就生效了。今天只是把离婚后的这些财产过户手续让你签一下字而已。” 林霜也笑笑:“好,谢谢。” “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一步。”季洛寒面色清冷地站起身来,“以后,在规定时间,你把孩子送过来与我过周末就行。其它的问题,你和律师谈就好。若是还有其它什么需要,也可以找彼得。他会处理。” 林霜眼角发红地看向他:“季先生不要这么着急。我还有些话要说。” “喔?”季洛寒扬起一边嘴角。 “和你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其实我都没有后悔过。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当时没能和你好好告别。而现在......同样。” “你所谓的好好告别......还有意义么?” “当然有。”林霜微笑着点头,“作为季太太,你欠我一个完整的婚礼。” 季洛寒脸上的笑容僵住,许久才回过神来:“那么,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林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完成婚礼,就当是一个最好的告别。从今以后,不再有憎恨,不再有遗憾。” ...... 入夜。 一座小教堂的灯光仍然亮着。 里面没有宾客,没有鲜花,没有装饰,却有着一对站在神坛前的男女。 神父主持着仪式,而两人脸上并没有幸福的笑容。 “林霜小姐,你愿意嫁季洛寒先生为妻么?”神父严肃地问。 “我愿意。”林霜轻声回答着。 “那季洛寒先生。你愿意娶林霜小姐为妻么?” 季洛寒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沉默着,只有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季洛寒先生?” “我愿意。”季洛寒终是回答。 “那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无论疾病、贫富、生死......任何困难都不会将你们分开。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并亲吻对方了。” 下一秒,两人眼底发红地为对方戴上一对再普通不过的银戒,那是林霜临时在店里买来的。 交换过戒指之后,季洛寒极力掩饰着痛苦,深吸一口气说:“可以了么?我可以走了么?” 林霜看了眼手上的戒指,然后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别急。还差一个誓词。” 季洛寒愣了愣。 林霜仍是笑了笑,然后将自己曾写在誓言卡的话念了出来:“季洛寒,我曾经一度觉得遇上你就是一个错误。因为跟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悲。我想要的尊严,也总是会离我越来越远。我所有的残忍和冷酷,也都只是为了在你面前,保住我那可悲的尊严。 “我说过,有些话一旦说出来,我们就必须再见了。作为一个美好没有遗憾的告别,我想对你说......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林霜无比平静地说完,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然后转身翩然离去。 季洛寒独站在神坛上,眼中的雾气化作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伴随着痛苦的哽咽。 ...... “死女人,你确定要捐一个眼睛给季洛寒?” 秋风凉爽的阳台上,丁丁躺在林霜的身边,轻声问。 林霜枕着胳膊,看着那满天的星尘:“原来这样看星星真的很美。你说,以后他用我的眼睛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也跟我有一样的感受。” 丁丁难受地翻过身去,偷偷擦掉眼泪:“当然会。” 下一秒,林霜也跟着翻了个身,从后面抱住她:“别担心,别担心。这样,所有人都解脱了,都幸福了。” ...... 手术室里,林霜要求见一下季洛寒,当然是在他已经被麻醉的情况下。 他看着手术灯下那被照得苍白的脸。手心温柔地抚过......“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在他额心印下一吻,低语说,“傻子,用我的眼睛继续看这个世界吧......你不会再是那个生活在黑暗里的怪物......还有,你又要当爸爸了。只不过,如果留不住他,你千万不要生气。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因为......我比想像中的......更要爱你。” “季太太,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 当林霜躺在手术台上,头顶上的灯光越发变得模糊之后,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那是在阳光明媚的学校里。 她站在树下。看着那穿透过树叶的阳光发呆时,突然就发现了那个正把摄像机对准自己的人。 虽然那拿着相机的男生长着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但她还是有些生气,不得不走过去说:“同学,你是在偷拍么?” 男生听了,当即歪起一边嘴角:“同学,我在拍风景。” “拍风景?”林霜拧了拧眉头,强势地摊开手心,“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 男生笑着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同学,虽然你长得还算漂亮特别,但是暂时还没勾起我跟踪偷拍的欲望。” 什么?!林霜眉头拧得更深了,回了句“一般跟踪偷拍狂都是这样说的。”然后就气鼓鼓地踱步离开。 男生笑容更深了。小跑着跟上去:“同学,我刚好要拍一组人物图,你来当模特还挺合适的。” “你有病吧?” “我要是有病,你有药么?” “神经病!” “明天中午如何?” “这位同学,我没答应你,你别自作多情。” “我的名字叫季洛寒,一般都是别人对我多情,你若是一定要说我对你多情,我觉得也无妨。” “神经病!” “你呢?叫什么名字?几年纪的?......记住了,我叫季洛寒。” “那你也记住了,我叫林霜。而林霜是绝对不会做季洛寒的摄影模特的。” “我给的报酬不错,比去打零工赚得多。” “你说什么?”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问你多少钱!” “啊?” “季洛寒是吧?明天中午去哪儿找你?” “就在这颗梧桐树下,不见不散。” “OK。” ...... 三年后。 林霜带着小冬和妹妹。来到这个南方小镇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喜欢这种江南水乡,在小镇上开了一小家工艺品店,以此为生。 虽然小冬并没有太大的进步,而妹妹也仍然还没有开口说话,但林霜相信,生活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她很惊奇于自己的转变,真不相信自己也会有这种不知原因的乐观精神。 可能是失去之后,她更加明白拥有的珍贵。 那年的手术,并没有夺走她的孩子,她离开之后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取名叫做“念”。 这三年的时间,她都未再见过季洛寒。没错,她又逃了,切断了一切与他的关系。为了以防万一,就连丁丁都没有告知。 只不过这次丁丁似乎有了预感,在她走之前对她说,一定会再哪个地方相遇的。 至于季洛寒,可能他那时候就气疯了吧。因为她没有信守承诺,再一次把他的孩子带走了,而且这次还是两个。 生活不易不是么?这些恩恩怨怨,她不在乎了。 她每天安安心心地在小店里面忙碌,有时候会接一些设计的活儿来补贴家用,虽然平实,但也满足。 只是她右眼看不见了,所以有时候连小偷就在她旁边顺手牵东西,她也察觉不到。 小镇上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右眼失眼的单身妈妈。 而邻居大婶总是会多照顾她一些。 “念念妈。”邻居大婶总是这样喊她,热情地走进店里,“我有个亲戚在城里面买了套房子,你有时间帮设计一下呗。设计费你开个价。”见念念在摇篮里乖乖地玩着,过去看了一眼,“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好可爱啊。” “大婶的亲戚,当然得给个优惠价了。”林霜从长梯上下来,“您让他们联系我,我好好给他们规划一下。” “好好好。”大婶笑着点头,“妹妹呢?怎么没见到?” “最近好像交了好朋友了,刚才一起出去玩了。”林霜笑着回答。 “这样好!孩子一定要有玩伴,这样就会开朗起来了。” “是啊。” “行!那你忙,我让他们打电话给你。” “好。” 林霜送走大婶,然后就笑眯眯地过去抱起念念:“哇,又重了。玩什么呢,这么专心。” “妈妈。”念念笑着喊她。 “哎。”林霜笑着回应,“再叫一声。” “妈妈。” “乖。” ...... “爸爸......” 当身后响起两个生涩不顺畅的声音时,林霜赶忙回过身来,惊奇地见到妹妹站在店门口,满头是汗,还有些气喘吁吁。 林霜以为自己刚才可能是幻听了,也就没往心里去,把念念放下之后,就走过去:“看看你。玩得这么疯,全是汗。” 下一秒,妹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艰难地从喉咙里又发出了两个字:“爸爸......” 爸爸......这是林霜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整个人都惊呆了。 直到妹妹焦急地晃着她的手,又指着店外的方向,重复了两个字:“爸爸。” 林霜胸口一紧:“你说什么?什么爸爸。妹妹,你终于说话了。” 可妹妹一副没时间跟她激动的样子,更是急得快要哭出来:“爸爸......爸爸来了......快去找他......” “不。”林霜这才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牵上妹妹,又抱起念念,就要关店逃跑。 她还没走出店门,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女人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位老板娘,你大白天的不做生意,忙着关门干什么呀?” 林霜怔在了那里,然后就看见丁丁取下了帽子和墨镜,很是生气地瞪着她。 “丁丁......” “死女人!”丁丁骂了一句,然后正准备久别重逢地抱她,却突然把视线投向了她怀里的小家伙,立马就抢抱过来惊呼,“妈呀,这帅到不行的小东西是谁啊?是我未来的女婿吗?” 林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女婿真帅啊。”丁丁抱着念念,笑眯眯地哄着,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 “丁丁!”林霜哭笑不得地唤她,“你能先把我儿子放下吗?” “不行!”丁丁白她一眼,“我早就决定了。没有你这个姐妹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我女婿的。” 林霜一口气上不来地看着她:“什么鬼?你能别再气我了吗?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 丁丁笑呵呵地把念念放回到摇篮里,然后转身环起胳膊来看她:“死女人!你都气了我们三年了,好吗?!我原本以为,你就算走了,好歹也会打个电话,写个信什么的。结果,你这铁石心肠的女人,竟然还真这样蒸发了!” “等等等等。所以我没告诉你我生了儿子啊,他怎么就成你女婿了?” “因为你可以铁石心肠,但我们却不能不到处找你啊!”丁丁双手插腰地走过来,“除了不知道你在哪里之外,你什么情况我们都一清二楚好不好?” “是季洛寒。”林霜不用怀疑。就清醒地认识到,“只有他才有这种本事。” “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蒸发以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暴露了!” “怎么会?”林霜自认把所有事情都藏得很好。 “因为季洛寒醒了以后就说要找你,说什么感觉到那只眼睛是你的!我们编了无数谎话,他都不信。”丁丁越说越生气,“于是,他每天都要来我们家折磨我们两口子!所以,你不准怪我们叛变了!因为我们再不说,就真的要被他逼疯了!” “所以说......他都知道了?” “当然!要不然我们怎么会集体出现在这里?我们是一起来抓你回去的!” “他也在这里?!”林霜倾刻间就感觉到心跳加速。 “当然!”丁丁点头,“林霜,算我求你了。你们两个呢,就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好不好?别再折磨我们这些观众了,好不好?” 林霜一点反应都没有地愣在那里。 “随你们便吧。反正我要把我女婿带回去,我可不能让我女儿以后守活寡。”丁丁二话不说,抱起念念牵起妹妹就走。 “丁丁!”林霜无奈地追出去,突然间觉得不知怎么面对才好。 “他在小镇的那颗什么古树下等你!去不去随你!” ...... 林霜做过这样的梦。 他就那样站在夕阳下的大树下,侧颜让人只看上一眼就难以忘却。阳光照出了他又斜又长的影子,而他那双深情的眸子缓缓朝她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这是林霜以为最俗套的再遇开场白,可也是唯一的开场白。 而季洛寒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不喜不怒,甚至一点感情都没有。 林霜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更受不了被他这样注视:“好吧!我的确是带走了你两个孩子!我非常抱歉!但我真的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我们可以谈个协议,我保证会让你见他们的。OK?” “你瘦了。”季洛寒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轻轻颤抖。 林霜心里一揪。努力保持镇定地看向他,却恍如隔世。就算沉默不语,也似有千言万语。 “你给我的是哪只眼睛?”季洛寒主动问。 林霜知道不用再掩藏了,直接说:“我的右眼。” “现在是我的右眼。”季洛寒轻着声音,“我的左眼,现在是看不见的。” 林霜听了,鼻子一酸:“没关系,还有一只不是么?” “嗯。”季洛寒点点头,“它让我看到了更美的东西。只不过......它总是不听使唤地流泪,就好像它原本的主人......在流泪。” 下一秒,林霜无法自控地红了眼睛,从未消逝的思念突然间就涌了上来。 两个注视着彼此,同时流下泪水。就似它们永远都是一体,并未分离。 “好吧。”林霜赶紧擦了擦泪,笑出来,“以后你若是流泪了,肯定是我在切洋葱什么的。” 季洛寒扬起嘴角,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林霜愣在那里,清了清嗓音回说:“不用谢我。我只是......扯平了。所以你不用觉得感激,更加不用愧疚什么的。我们早就扯平了。而且我又不是瞎了,我现在也真的很好。” “你很好?”季洛寒紧盯着她,“可是我一点也不好。我每天都在思念你!每一天!” 林霜尽量不让自己被任何话影响:“你当时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每天思念我?!离婚是你要离的,又不是我,现在又关我什么事!” “坏女人!”季洛寒仍是紧盯着她。“我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从我身边赶走。我知道错了,行不行?!” 季洛寒跟她认错?!林霜突然间觉得这有些恐怖了。 “呃......你真的不用有任何想法。我早就释怀了。不管是你为了我好,还是我为了你好。咱们扯平了,行不行?我们现在单纯就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仅此而已。” “恐怕又不能如你愿了。”季洛寒突然话峰一转,嘴角终有了些神采奕奕。 “什么意思?” 她才问出口,季洛寒就捧过她的脸来,狠狠地印上了她的唇,无论她怎么挣扎呼救,都没有反抗的余力。 思念和爱意仿佛潮水,在三年后的这个时刻终于爆发......原来,再一次抱住深爱的人。再一次亲吻,是这般珍贵。 彼此再一次流下泪来,直到嘴中尝到泪水的滋味,很苦,却也很甜。 ...... “季洛寒!你无耻!你流氓!” “我都三年没流氓了!你的眼睛一看到其它美女就刺痛,根本没办法发生什么!你得对我负责!” “神经病!” “还有,我对自己的太太流氓,不犯法吧?” “不好意思,我们离婚了。你眼睛瞎了,脑袋也坏了?!” “离婚?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了。那份离婚协议......我还是没有签。” “什么?!” “你还是我的......季太太!” “季洛寒!” “别打我左脸,我看不见!” 林霜伸手的那一刻,季洛寒再一次吻住了她。 “季太太。手术前,你对我说你爱我,其实我听见了......” “季先生,那是你被麻醉后的幻觉。我说的其实是......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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